[第9章为祖国去战斗,我们站排头]
第2节“独眼龙”教授的折磨(下)
那天晚上,眼看“独眼龙”办公室的门很早就锁上了,这可把我们给乐坏了,酱鸭跑去把实验室的门一关,就和老管楚河汉界的杀开了,老炳把电脑音乐搞成了外放,严实掏出烟,甩给我和老炳一支,半躺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过着烟瘾,惬意,真心好惬意。
抽着烟,严实抖了抖烟灰,很怅然地说:“哥几位,咱这过的是啥日子吆,这龟儿子的,连私生活都管。”
“恩呐,搞什么飞机,跟内务总管一样。”我也是愤愤不平,为了应付他,一个大院住着的,却几个星期陪不了一次燕子,能不郁闷?
“你们猜,独眼龙同志上辈子干吗来着?”老管跳马过河,转头很无厘头地问了我们一句。
“看大门的?”
“扫厕所的?”
“倒马桶的?”
“不会是卖小孩的吧?”
我们七嘴八舌的意淫着,一顿哈哈大笑,自得其乐。
“NO,NO,NO.”老管眼睛盯着棋盘,背对着我们摆了摆手,说:“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东厂。”
“何解?”许诺这孙子居然还在焊电路板,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
“要不是太监,为什么都40多了,还不娶老婆呢?”
见哥几个都盯着他,老管来劲了,淫笑着说:“依我看呐,要么是生理有问题,要么是心理有问题,要么是生理问题带来了心理问题。”
“妈的,你这话可有点损啊,积点口德行不行?”虎子在看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这书他百看不厌,爱不释手。
“本来就是,博士么,都有问题的,这孙子还是博士后,美利坚的博士后哦。”
“那为什么要提督东厂啊?”我问。
“老徐你傻了吧,要不是东厂的特务,能干出这些个监视、探听的事?可就差暗杀啦!”老管叹口气,来了个长短车将军,说:“酱鸭,明天请我吃饭,你又输了。”
但酱鸭没理他,只是一个劲地朝我们抛媚眼,抛得好丑好丑,我靠,这孙子该不会是脸上抽筋了吧?
老管不高兴了,说:“别装死啊,说好的事不能赖,赖皮出门被坦克碾死的啊。”
这话挺狠,但酱鸭还是没理他,还是一个劲地挤眉弄眼,脸上却分明有了焦急的神色。
然后,我就听见门“咣”地一声关上了,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谁?”严实赶忙跳起来问。
“独眼龙。”酱鸭用双手搓了搓脸,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不对啊,酱鸭你不是把门关上了的吗?”我问。
“人家没钥匙啊?我又没反锁呶!”
“完了。”这是我们当时的共同的心声,老管更是慌了神,刚才他说的最多,话也最损。
沉默,又是可怕的沉默,我讨厌沉默!
实验室里很安静,安静地可以闻到许诺焊电路板时,松香散发出的味道。
终于,我忍不住了。
“我说虎子,你能不能不看那破书啦,赶紧想想办法啊!”
“我有什么办法?”虎子抬头看看我,合上了书本。
“怕个球,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找他去呗,看他怎么说?”严实从来不怕事,混混性格再次大爆发,很有几分流氓的风采。
“他不会找队里告状吧?”老管问。
“告就告呗,大不了处分,老子也不是没挨过处分!”老炳向来不忌讳自己挨过处分的事,这点上,他比虎子坦荡的多。
“好了,大家别乱说了,回头我找教员沟通沟通吧,不会有事的,其实他人挺好的,你们可能对他有点误解!”许诺说着,终于舍得放下电烙铁了。
“真的假的?”老管好像有点不信,其实我也不信。
许诺没急着答话,使劲揉了揉太阳穴,这才说:“有些事呢,今天我想跟大家说说,既不想辜负教员,又不愿出卖兄弟,这段时间,妈妈的,这个间谍我是当够了!”
“我靠,独眼龙逮我们,不会都是你娃告的密吧?”严实惊讶地瞪着眼,嘴巴张得老大,其实我们也挺惊讶,身边藏着个密探,这确实有点恐怖。
许诺不置可否地笑笑,起身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破天荒地给自己点上。
“独眼龙是烈士遗孤,你们知不知道?”
我们没说话,因为我们不知道,而且我们很想知道。
“62年的中印边境自卫还击战前夕,独眼龙他娘忙完家里的农活去部队探亲,到的时候,部队已经开拔上了前线,独眼龙他爹是尖刀连长,自然也跟着走了,夫妻俩都没见上面。”
“我靠,军人世家啊,那后来呢?”严实问。
我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让许诺说下去。
“没几天,战报就回来了,独眼龙他爹在班公洛地区反击战中为掩护战友冲锋,带头扑向了喷吐着火舌的碉堡,最后壮烈牺牲,身中整整37弹,据说都打烂了。”
酱鸭问:“烈士遗孤啊?”
许诺苦笑了一声,眼里突然有了泪花,接着说:“确切地说,是遗腹子。”
“再后来呢?”
“再后来,独眼龙他娘坚持生下了独眼龙,说是不能让夫家绝了后,也想让夫家能再出一个穿军装、吃军粮的。据说临盆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军医双手沾满鲜血跑出来说是不行了,让准备后事。当时,很多战士都流着眼泪给军医跪下了,一个冲动的排长掏出了手枪,朝天开了两枪,然后顶着军医的脑袋,说要是留不下连长的这点骨血,他就杀了医生,然后自杀偿命!”
“不对啊,难产的话,独眼龙怎么来的?”酱鸭这孩子,有时候有点沉不住气。
许诺抖了抖烟灰,继续哽咽着说:“还好,军区从拉萨调的专家及时赶到了,母子平安!烈士遗孤,国家也算照顾,独眼龙就一路读书读了过来,28岁拿到MIT博士文凭,之后又进展深造了几年,再后来他拒绝了美国贝尔实验室的邀请,坚持回国穿了军装,说是要给他爹一个交代,也了他娘一个心愿。”
“我操,还真有种!”老炳感叹了一句。
“他说,每每看到我们偷懒,他就打心底里难受,因为我们肩负的使命太过重要,穿军装的如果守不住国门,就算是打光了,拼光了,死绝了,那也还是罪人!”
说完,许诺一个一个地看过来,而我们,都低下了头。
这事以后,我们并没有向独眼龙道歉,因为没脸;也没有向许诺追究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这不重要;更没有去批判许诺的告密行为,因为真正做错的,只有我们自己。
一个有着崇高使命感、责任感的人,确实是值得尊敬的!对于具备这种精神的人,我们没有权利鄙视,因为那将是对军人神圣信仰最歇斯底里的亵渎。
曾几何时,正是依靠着这种精神,我们无比强大。
曾几何时,正是遗失了这种精神,我们落后挨打。
曾几何时,我们唤回了这种精神,东方巨人从此觉醒。
西南使命-2009演习那会,许诺打电话来说“独眼龙”结婚了,他给当的伴郎,新娘是一个漂亮的模特,才22岁,我给打了1000块钱过去,托许诺转交,算是贺礼吧,真心祝他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