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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溪亭日暮

镜而花 不之藜 5118 2021-04-17 17:25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大约大半年前…

  袁珐人族宫城,我的菲园中。

  我正伸手戳着结界,可结界没动。

  我再戳了戳、戳了戳,结界终于被我戳出一个小窟窿,十分慷慨地将我丢了下去。

  我揉了揉摔的生疼的肉,真想把这不听话的结界给拆了。

  身后传来一股淡淡的绿茉莉茶香,眼下可不是感怀伤事的时候。因为某个费劲的人来了。

  在转身之前,我便攒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那人的面孔,十分刻意地摆出表情。

  “玺哥哥,别来无恙啊。”我笑道。

  一身黄白云锦长袍的翩翩公子坐在琉蕤小亭的石凳上细腻地喝茶,还不忘给我也沏一杯。

  茶香四溢,本宫甚是满意。

  见到我如此触目惊心地摔在眼前,他面色无动,当真算得上修为高深。

  亭外那淅淅沥沥的落雨虽不曾言语,落入双目,却也是难以忽视。

  此人为钺玺,人界第二大族炼蛊族首领,与我还有妹妹也算是青梅竹马,四小无猜。所谓四,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一个一同长大的匆玉。

  “玲儿你可想念我?”钺玺羞涩含笑抬手举杯,嗯,温文尔雅。

  钺玺在我面前从来不自称本王,往往用一双饱含似水柔情的双眼静悄悄地将我望着。再加上那庄重肃穆浑然天成的表情,若非我这般修行高深的人儿,不得被他那双桃花灿烂的脸给拐了去?

  可问题就出在这儿。

  母后巴不得我被她这个外甥给拐了去,好些年前便为我与他定下了婚事,本宫十七岁生辰将至,母后便开始召裁缝为我制一套又一套各种颜色的嫁衣,且乐此不疲。

  可我疲。

  所以我每每盯着钺玺纯真无邪的眼睛观望许久,每每会无奈放弃劝他退婚。至于婚约一事,唉,能拖便拖吧。

  一口清茶灌入脾胃,这两日炼器的疲倦一扫而空。

  我拿起果子奋力地啃出一副狼吞虎咽“没有公主样子”的模样,心不在焉地说着:“想,那便真是要多想有多想了,莫不成玺哥哥看不出来玲儿都思念成疾消瘦许多了吗?”

  我生动地拍了拍自己的脸皮,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果盘糕点。我虽把所有重点都放在吃上,是有些对他不住。可毕竟,我也是跟他讲过我自己的感情的。

  “那,正好我来陪你,逛遍全城…”他云淡风轻又波澜壮阔地说。我新拿起一颗苹果,愣住了。

  片刻之间我又回神过来:“诶?莫急莫急,母后以为是我逼你不务正业的,而且,你肯定有正事没说吧。”我的苹果僵了一下,才入了口。

  没有正事,鬼才信圣姑会放他出隔壁的炼蛊族。圣姑已不是豆蔻,样貌仍是少女模样,但心思可比钺玺沉稳得多。

  钺玺嘴角上扬,眼神中焕发出异样开心的光芒。那光芒确实好看,看来我是猜对了,但他此时…也可能觉得我与他十分地心有灵犀,于是才如此欢快得发着光…

  我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我的武器玉笛便突然自虚空中冲出,自行在外横冲乱撞且灵气大幅度外泄,甚至一头撞到我们所在的琉蕤小亭的柱子上,它应该会有些疼。

  我有些忧愁…

  这支嵌着紫水晶宝石的玉笛是我的护身武器,笛的末端缀着身为袁珐灵巫的母后耗了多重灵力为我祝祷而得的青色琉璃穗。

  玉笛以淡紫色的光芒灼了我的指尖,莫不是赠我宝石的婆婆又出现了?我顿了顿,觉得这是个合理的解释。

  紫水晶忽闪忽弱的光愈发诡异,玉笛颤动着飞过了我的头顶,绕着亭梁晃晃悠悠转了三圈,面对我的深切呼唤,它也爱搭不理,我只好把果子先放下,以玉馗翎的灵力强制收回它。

  玉笛察觉到我的想法似的,十分沮丧地滑了下来,又怯又乖地回来到我手中了。我正疑惑着,忽然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周围五丈,我不由自主灵气向外一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钺玺亦仔仔细细地向四周看去,面上温润一笑,说道:

  “可是有人突然经过了?即便你这两天的炼器已经结束了,带着状态不稳的玉笛碰上他人混杂的灵气也是略有些危险的。不如再回去休养个一两日?”

  炼器之于珐琅器,大约同于浣衣之于衣物,只是衣物也可以勉强和他人一起洗,器若是和他人一起炼,灵气混杂,只会越炼越糟糕。是以,炼器前后几天我是不会见其他人的。

  而且,像我这种正常情况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宅,灵气本就脆弱,更要提防。

  现如今我刚刚结束炼器,还被紫泠宫的结界一脚踹了出来,我倒是很乐意钺玺这种说法,可一般人想要在我菲园结界外轻松转悠,也并非易事,引得玉笛如此异常,更是难上加难。眼下的情况并非那般简单。恐怕得好好请教父王一番才行。而且…

  “最要命的是,我的护身晶链前些日子丢了…你说,刚刚经过的人会不会正好带着我的护身晶链。”我笑嘻嘻地说,继续拿起那只没啃完的苹果。

  “…”

  钺玺他显然是无语了。

  要知道,丢东西这回事也是需要习惯的,作为一个经常丢东西的人,我早就习惯了。只不过嘛,这次丢的比较重要。

  唔,指不定过两天我就在哪个旮旯缝缝里找到它了。

  因昨夜下过雨,今日的袁珐水汽颇重,但自我出菲园时,已是晴云万里,显然是一个架虹桥的好日子。

  现下是初春四月,温润的软柳叶上总会缀满了盎然的春意,便总有欢快的蝴蝶划飞过缘水湖,且会被我面前这一身彩衣的女子缀上金边,闪烁成花…

  她这点金术越发厉害了,连蝴蝶都能给点上金边,这要是哪天我荷包空空,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帮个小忙…

  不不不,她肯定不会把点金术用在不劳而获上。

  我站在园墙上沉重叹息,往前一跃便入了小园一角。

  此处,便是她的霏苑。与前去访见父王的钺玺告别后,他让我去唤了妹妹一同前往大殿。

  我仔仔细细地盯着面前女子这与我相同的面容看来看去。天底下最容易分得清的双生姊妹,莫过于我们两个了吧。

  她纤细指抚上耳垂,将她镂金的耳饰化为了金色权杖,轻轻一挥,金色光芒便跟我玉笛飞出的紫色术线抵消了。她得意的笑了,却又嘟起了嘴,忿忿道:

  “你又偷袭我。姐姐,这两日玺哥哥身在袁珐,你这样,不怕你未来的夫婿会对你另眼相看吗?”

  “…”这次无语的是我。

  我这使用金器珐琅器的胞妹和颖,什么都好,就是时常会提起我不喜欢的事情。

  我对于情爱之事虽未有深入研究,可是还是懂那么一丢丢的。

  想当年我偷偷带着妹妹出去乱晃以致走丢的时候,钺玺曾翻山越岭几天几夜没合眼,巴巴地找我们。

  后来为了我一块想要的玉石,亲自跑去危险重重的万榴森林,后来经过艋宣族时,被树妖挂在绝愿山上,险些被妖怪吃掉,最后又误入绝路林,九死一生才性命无忧。

  有过这么令人惊奇的经历后还能平安归来,我很是佩服他,本想带些酒去跟他探讨探讨死里逃生的技巧,结果被父王训了一顿,关在长生大殿后的小黑屋里面壁思过,要不是我机智地大哭悔过、说要自废灵力以儆效尤,可能父王不会放过我,而我便会被一直关着,直至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再无后来的痛哭流涕、情感纠葛了。

  自那时起,我便知晓,欠人情债需谨慎归还。当然,我还是很感激钺玺的在意。

  于是,当清远对我说钺玺喜欢我时,我也不惊讶,他也知道我不喜欢他,可他崇尚患难见真情,觉得身处我们这样地位的,总是要经历些什么的,经历过后,我肯定会恋上他对我的深情。于是他仍执着于将我感动,我便执着于劝他退婚。

  我心底,有着不可磨灭的惦念。

  我伸手触了触左肩上的伤,那个小小的十字创口,确是,永生难忘…

  我把目光揉亮,瞥一瞥我这没心没肺的妹妹:“看来你这是不想去看玺哥哥带的礼物了?那我便一人独吞了…”

  “诶?竟然还有礼物吗?”颖儿急匆匆地把权杖变小,往耳垂一挂便赶忙向我跑来。

  庆和大殿,上位坐的是凛然端正的袁珐族和王我爹,两排袁珐守卫前面,坐在上宾位置的就是炼蛊族玺王,钺玺。

  甫一进大殿,钺玺的目光便悄然袭来,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心底暗暗叹气,就差拿玉笛挡一挡脸了。

  唉,这钻牛角尖的可怜孩子。

  “礼物呢?”颖儿一本正经的冲到钺玺面前问道,在我规规矩矩向两位王行礼之时,她半撒娇半矜持的探头望向钺玺的周围,左转右转,把钺玺盯得浑身不自在,终于收回了目光。

  我强忍住笑意,父王的脸阵阵抽动,颖儿委屈巴巴地站回我身旁。

  钺玺有些无奈又有些尴尬,长袖一挥便见侍从带上来一个包袱,我的玉笛便应时而飞,在我正前方的上空,一番接着一番的震动。

  四逸的灵气散得慌乱,忽明忽暗的紫水晶宝石引得侍卫跃跃欲上前,十分异常却又不知缘由。

  我便只得双手在胸前合翼以那珐琅器玉馗翎施法,依着翠玉色手掌般大的翎羽散射出片片纯色小羽毛,全力将玉笛拉回。

  即便我不向父王倾诉,他也定然知道我近来的烦心事了。

  父王伸手一挥,便将那包袱勾在手里。他也在好奇钺玺带来的宝物,竟能同我的玉笛这般强烈地共鸣。

  父王一瞬间皱的眉头里,似乎包了一包不能言说的苦楚。能使得父王露出如此神情,这物什不容小觑。

  那是一个绣着虎纹的霓锦包裹的金玉盒子,多个浮雕小块相依而缀,浮雕全是些看不懂的符号,像是在描述一个久远的故事。

  可蹊跷的是凭父王的灵力,竟然无法将其打开,那一层封印外加内部施加的隐藏结界隐隐泛着幽光。

  危机那个危机,绝对没啥好事要发生。我如此笃信。

  (≖_≖)

  函:我啥时候能从墙头上下来?

  阿不:明儿?

  陆一函亮了亮明晃晃的上云剑。

  阿不:也不是我得让你趴墙头上的啊…(T﹏T)

  玲(啃着苹果):陆一函,你是不是想跟阿不也打一架? 镜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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