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措辞客气，语气疏离，可谦逊有礼的样子却让苏母的心没来由地揪了一下。从什么时候起，他跟自己这么疏远了？或者只是因为今晚自己对那个姑娘没有假以辞色？

　　相比之下，苏母倒宁愿是因为后者。

　　她和苏青岚都起了身，一前一后地来到门口。

　　苏母走过来关切地问：“小雨，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快进来，进来再说。你刚才跑哪去了？切蛋糕时也不见人。”

　　苏青岚也顺势给他让路：“妈刚才给你留了一角蛋糕，我去拿。”

　　“谢谢妈，我先不进去了。哥，你跟我出来一下。”顾云拉住他，“蛋糕不急，我跟你说个事。”

　　苏青岚看了眼苏母，见她点头，便跟着顾云出了花房。苏母招呼周姨进去，听着似是要收拾茶具什么的。

　　顾云把苏青岚拉到廊下，道：“哥，我安排好了，明天七点得用一下你的飞机。你赶紧找飞行员说一声，明天飞汉东，走独立航线。”

　　苏青岚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就说这个事？”

　　顾云点头，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安雅琪今天过来，我看见她了，她也看见阳阳了。阳阳请的是病假，明天得回J大上班。”

　　苏青岚只要是跟陆寻没关系的事，反应超快不说更是精明得很，一听就明白了。

　　“好嘛，叶老师也是够拼的，我说你也是，给人家个准话不行啊？至于吗？”

　　顾云瞪眼：“你别胡猜！能不能赶紧联系飞机的事？”

　　“唉，能能能！”

　　苏青岚摆摆手，掏出手机连着打了几个电话才终于把事情最终敲定。

　　“好了，明天六点五十分准时起飞，你也一起回吗？”

　　顾云“嗯”了一声：“当然一起了，我还有工作呢。这两天的课都倒给别人了，回去得还债。”

　　苏青岚“啧啧”两声，笑道：“咱妈等着你呢，快进去聊两句。”

　　顾云摇头：“不了，我回酒店跟阳阳说一声。”

　　苏青岚拦住他：“叶老师能来赣南肯定是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她都不担心，你急什么？我把之前的事都跟老太太说了，刚人惊得不轻，一个劲地要找叶老师呢，你快去给顺顺毛吧。”

　　顾云眉毛拧到一起：“你怎么这么多事？少说两句能死啊！”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帮你们还帮出仇人来了？”苏青岚愤愤不平，“真是狗咬吕洞宾！”

　　顾云白他一眼：“我要真是狗，肯定得咬死你。”

　　苏青岚气的不行：“你你你，我懒得理你！真是，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说完一气之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云撇撇嘴，见苏青岚是真不打算回来了，一时也有点后悔。在原地站了一会，听见周姨叫自己，这才转头。

　　“二少爷，太太请你进去呀。”

　　顾云点点头，周姨看了看周围，又问他：“大少爷呢？走了吗？”

　　顾云：“走了，他再不睡觉就困成狗了。”说着深吸一口气，迈步进了花房，留下周姨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小雨，你有好几年没回来过了。”

　　苏母领顾云进了花房的里间，自己在榻榻米上捡了个蒲团盘膝坐下，又指了指身边的一个蒲团示意他也坐。

　　顾云看了一眼榻榻米上剩下的三个蒲团，捡了离苏母最远的一只坐了。

　　“对不起妈，这几年工作太忙，您也知道M国不过春节，他们圣诞假期比较长。”顾云并没觉得这解释牵强，“实在是抽不开身。”

　　他说着拿起面前的茶壶给苏母和自己分别斟了杯茶，茶香溢出，他挑了下眉：“六安瓜片？”

　　苏母笑着端起一杯抿了点：“不碍的，刚和你哥喝了一壶乌龙。”

　　顾云点点头，仰头把自己那一杯喝了，也不再斟，只拿手指圈着那只珐琅彩的小茶杯，不停地扭来扭去。

　　苏母想了想道：“M国的事，你哥都和我说了。”

　　顾云飞快地抬眸看了苏母一眼，便垂眸“嗯”了一声：“我没什么事的，事情也差不多解决了，您不用担心。”

　　“你当然没事，可人家小姑娘伤好全吗？”苏母嗔道，“为什么不早跟我说？那小姑娘看着一般，想不到竟是个痴的。”

　　顾云半低着头，听了这话不由勾了勾唇角：“阳阳她，很好。”

　　“小雨，明天再带她来。”苏母道，“我和那孩子好好说说话。”

　　顾云犹豫了一瞬，道：“明天可能不成，阳阳工作上出了点问题，我刚就是跟我哥说用他的飞机载我们回汉东。”

　　苏母一怔：“这么快就要走了？你也走吗？”

　　顾云“嗯”了一声：“我还有课。”

　　“也不一定急在这一时吧。”苏母笑了笑，“你去问问她的意思，若是她想来，你可不许拦着。成吗？”

　　顾云这才把目光移回苏母身上，却欲言又止。

　　苏母拍了拍他的手：“小雨，以前如果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不要放在心上。当年和安家的事让你代替老大……其实也是安家的意思，确切的说是雅琪自己的想法。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怪你爸。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早就想通了。当年你爸走的太突然，我只想完成他的愿望，根本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更没想过这所谓的婚约到底还有没有存在的意义。现在想来，是我对不起你。”

　　顾云很惊讶，严重怀疑苏青岚不止说了M国的事，甚至连他身世的事也都一并说了。

　　好好的说这个干吗啊！

　　难道他想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还需要博同情吗？顾云不屑地想。

　　但是苏母这么坦诚地说话，顾云也没法说别的，只好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跟苏母道谢。

　　“你不必这个样子，小雨，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都是把你当做亲生儿子的。”苏母坦然一笑，“我对你的期待和对老大的是一样的，你们开心快乐就好。”

　　“妈，我……”

　　苏母直截了当起来顾云也有点接不住，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又给自己灌了一杯茶。

　　“以前我是喜欢雅琪那孩子，觉得她聪明大气端庄稳重，又是搞学术的，就觉得跟你特别配。可现在才明白，配不配的别人说了不算，最后过一辈子的人是你自己，得你自己喜欢的，那才叫真的般配。” 顾教授，请开始你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