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精用手当作梳子给小狐狸轻轻地梳头，等到小狐狸终于不哭了，她缓缓调整了气息，对小狐狸说道：

　　“有些事情，早就应该告诉你了。只是以我以为我还能陪你很久很久，不想让你——咳咳。”

　　“不想让你，那么快看到这个世界的黑暗。我以为能守好承诺——庇护你很久很久，一直到你长大，等到你能靠自己的力量毫不畏惧地面对自己的命运。”

　　玉兔精忽而悲从中来，声音开始颤抖：“只是，只是现在看来，上天，没有给我留下了许多的时间了。”

　　“不，不要。”小狐狸突然制止了玉兔精继续说下去，她不停地说：“姨娘，你以后告诉我，慢慢说，慢慢说，不要现在告诉我！”

　　小狐狸仿佛觉得，只要玉兔精还有什么事情没做，还有话没告诉她，还有心愿没有达成，就不会离开自己，就能一直活下去。

　　玉兔精叹了口气，含着泪花无力笑道：“小狐狸呀，我都说过了。不要老是跟我顶嘴。我要说话，你就好好听着，别再顶嘴了。我没有力气，跟你辩了。也没有力气打你了。你就乖乖听姨娘说完想说的好不好？”

　　“不，不，不！我不要！”小狐狸下唇被咬破了，渗出锈咸味道的血来。

　　“你再这样，姨娘要生气了！”玉兔精故作生气，脸色一沉。

　　小狐狸闭上嘴，拼命摇了摇头，复而又点了点头。

　　“我乖乖的，姨娘，我乖乖的。”

　　老和尚出家多年，一直都说早已看到世间悲欢离合，但是真到此时面对此情此景，心中凄凉哀愁不减半分，有意离开留她母女二人作最后的道别：

　　“要不然，我先离开。”

　　“别走！”玉兔精叫住正欲离开的老和尚，说道，“空舟，你别走。我要说的这件事也与你有干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和尚停下了脚步，问道，“我也奇怪，你说小狐狸是她的女儿？谁的女儿？是她吗？”

　　老和尚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是又不敢相信这一切。

　　连珠炮似的提问，还没等玉兔精作答，马上又焦急地说：“你怎么可能知道？”

　　“是啊，你心中想的答案不错。”玉兔精笑了，“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小狐狸根本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一脸的不知所以：“你们究竟在说谁？”

　　“是谁？还能是谁，是你的娘啊，傻孩子。”玉兔精简直要被小狐狸蠢哭了，说这孩子笨吧，搞破坏的时候鬼灵精，说他聪明吧，遇上事儿了又总是犯蠢。

　　“哎呀呀，你怎么没遗传到你娘那精灵古怪的性儿啊！”玉兔精嫌弃道。

　　“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的娘是谁？”小狐狸撅嘴，一脸委屈。

　　“跟你讲了很多次了，龙生龙凤生凤，你本体是只狐狸，你的娘，当然也是只狐狸了呀！”如果不是赤霓亲自将小狐狸托付给自己，只怕自己也要怀疑现在这只傻狐狸是不是当年威震天下的九尾天狐生的孩儿。

　　老和尚细细想来又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一拍脑袋，突然想到：“不对呀，我师傅，怎么可能是妖怪呢？”

　　愚蠢的人类啊，真是最健忘的动物。

　　玉兔精笑了，一脸高深莫测地问他：“空舟，你今年多少岁了？你可还记得？”

　　“哎呀！不要问这么伤感情的问题好嘛！”老和尚绞尽脑汁，不停地捋着胡子，不确定地说：“啊——已经过去了太多时间了。我都老得快忘了今夕是何夕，我又究竟度过多少年岁了。”

　　想不起来，老和尚索性不想了：“年龄这种东西嘛，不记得也罢。活的开心就好，何必记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呢？对不对？”

　　玉兔精冲老和尚翻了个白眼：“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你如今已三百又二十七岁了。”

　　“什么？”老和尚很是惊讶，除了惊讶原来自己已经这么老了外，还奇怪：“为什么你比我知道的还清楚？”

　　玉兔精又笑了。

　　“我来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现在故事好像都喜欢有这么一个开头。

　　而这个很久以前一直要追溯到……”

　　玉兔精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额，数万年前。”

　　“姨娘，您说的这也太远了，该别是随口……”

　　玉兔精一个眼刀飞过去，小狐狸不说话了。

　　“还要不要好好听故事了？想好好听故事了，就别乱打岔！不接受质疑，谢谢！”

　　老和尚和小狐狸十分乖巧地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玉兔精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开讲：

　　“那会儿，还没有你们人类什么事儿呢？”说着就伸出一根葱白似的手指直指老和尚的方向。

　　骤然被点名的老和尚很是无辜，但是碍于玉兔精的威压，遂然作罢。

　　“人类处在萌芽时期，远没有如今的规模。只有十二个巫祖统治下的十二部落。整个大地，是巫、妖以及魔并存的世界，我要给你讲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有那么一只小狐狸，大概就跟你。”玉兔精指着小狐狸当作个参照，“现在差不多的年纪吧。她是一只天生火狐，天生地养的，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吧。年代太久了，已经无从可考了。”

　　“反正这故事是小狐狸你娘告诉我的，若是中间有什么出入，你别来找我。”

　　“我也只知道的是它是来自于九黎山，她是一只很勤奋的小狐狸。不像你啊。”玉兔精点了点身边这个小狐狸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人家修炼的可勤快了，哪像你这么好吃懒做的，几百年也没个长进。”

　　“五百年历天雷劫修成人形，又五百年潜心修炼，历经阴火劫而生九尾，终于成为一只九尾天狐。”

　　“可惜长出了九条尾巴之后，又试图历经赑风劫修成大罗金仙，然而一直过去了九千年却仍然徒劳不得法。”

　　“虽然修不成大罗金仙，但是她无师自通学会了驾驭天火。不过，妖和神之间的鸿沟就像大地比之仙界那么远，要是真叫你那么容易就修身成仙了，那神仙还是香饽饽吗？物以稀为贵，小狐狸记住了啊！神仙道不是那么好求的！” 放开那个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