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是个重感情的人，她爸从前就说过，钟意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对过去的东西念念不忘，太重感情的人将来会吃亏。
所以钟意那次如同她爸曾经说的那样，栽了个跟头。明明是陈孽不告而别在先，她为什么要对这么没心没肺的人保持热情啊。
那时候的不舍是真的，难过也是真的，但她一点也不想让陈孽知道。
她之前开心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一点一点趋于平静，陈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那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不告而别，我就回答你的问题。”钟意淡淡开口。
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回来了又弄出这么多幺蛾子，她才是要问明白的那个人好吗？
这次换成陈孽沉默了，他绵长的呼吸散在有些古怪的气氛里，眼睑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态度更让钟意有些恼火，看起来他搬走的那些年，一直耿耿于怀和纠结的是自己，而陈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回来还要问她为什么不去找他。
“没话说了？你这人冷血，所以你可能想象不到我的心情。在隔壁住了那么久的人忽然离开却连个招呼都不打，白天上学也没见到，晚上回去就人去楼空了。你让我怎么做？报纸上登寻人启事吗？”
说到这里，竟然有几分委屈。
“真的太差劲了，后来我安慰我自己，可能我在你心里连朋友都算不上吧，毕竟平时你也总是挖苦我，大概你讨厌我，我只能搬出这种理由来安慰我自己……”
那个时候，爸爸是知道她在为了陈孽一家的突然离开而难过的。虽然她嘴上不说，但闷闷不乐的神情让人很难不注意到。他还从同事那里弄来两条小狗给她玩，说是陪陪她，希望她能开心点。
可是这些都于事无补。
明明刚才他的沉默里让她感受到他的欲言又止，但是他现在竟然连句安慰或者道歉的话都没有，真是让人失望。
陈孽看着她一双眼睛含着眼泪，委屈巴巴的瘪着嘴，偏偏头昂起来，姿态倔强。他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与她五指相扣。
低头看着她的手，白净的手指与他的握在一起，她赌气，试图把手抽回去，就听见陈孽无奈又轻哄的开口：“这是我的错。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媳妇儿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的这一次，好不好？”
钟意怒：“谁是你媳妇儿，别乱叫！”
陈孽一脸无辜，“摸了我的头发，还摸了我的脸，我只给我媳妇儿摸的。你摸了我，当然是我媳妇儿啊。”
“你信我，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我以后就在你身边，去哪儿都带着你。”
钟意看着他的眼睛，又偏过头去：“我只是不喜欢不告而别。我们进展还没那么快，你先不要说这么多。你怎样是你自己的自由，这个我们一早就说好了的，我不会干涉你。”
陈孽点点头：“好好好，媳妇儿这么美，媳妇儿说什么都对。”
然后伸出手去，把她眼角的眼泪一点一点擦掉，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细致，仿佛这是一生都在追寻的珍宝。
“钟意，我不是个完美的人。我也有喜怒哀乐，所以有时候我怕我自己无法做到最好。但我对你的心意，每一分都是认真的。从前也好，现在也罢，我也没有耍你玩儿的意思。你没必要一直提醒自己也提醒我保持距离，就顺其自然吧。把你的手交给我，其余的你随心走。”
他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坦诚不告而别的原因，而是迂回的说出这样一番话，钟意呆了呆，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是要选择不相信他的话，还是始终在心里保持防备，不能动心不能动摇呢……？
还有……刚才他们这算是吵架了吗？人生中的第一次正式恋爱，第一次吵架，居然以陈孽服软告终。
她也没想到，陈孽会在吵架时先服软。
回想起刚才，自己的话也有点冲，加上陈孽又这么好脾气地哄着她，她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钟意吸吸鼻子，皱眉说：“对不起啊，刚才我说话也有点冲。我只是想到了以前，觉得有点儿憋屈。下次不会这么冲动，我也不想吵架的。”
“嗯，那我们以后有什么话都好好说，不吵架。”
他拉了拉她的手，试图转移话题。
“你还有问题没问呢，要不要继续。”
钟意在擦眼泪的同时不忘点头，她想了想，暂时只想出了这个：“陈孽，你这次为什么这么听陈爷爷的话？”
按照他以往的性子，他不喜欢做的事虽说不会抗争到底，但是也一定会表面上答应下来，暗地里无限拖延，然后他一定会找机会让陈爷爷撤销自己之前的想法。
陈孽颇感到头疼，他在想，自己在暗地里看顾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儿，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就蠢成这样。他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她还是看不出来？
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她的思绪还在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摇摆不定，如果现在说出来，会不会吓到她？
这也是陈孽一直担心的，所谓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他说出自己的心意之后，她会被吓跑，缩到距离他更远的位置去，让他触不可及。
他已经在她身后看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站在她身侧的位置上，漫漫余生，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让他慢慢回答。
钟意看陈孽一直不说话，只是盯着她一直看，陈孽的目光复杂又隐忍，他在忍耐什么吗……？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陈孽还是沉默不语。
就在钟意终于快要挺不住的时候，陈孽忽然对着她舔了舔唇，眼神可怜。
“媳妇儿，我饿了。”
……明明知道他在转移话题，钟意还是起身，去拿围裙，打算给他煮点儿什么吃。
“媳妇儿你真好。”
“媳妇儿你的牛奶还没喝呢。”
“媳妇儿……”
“陈孽，你今晚是不是没吃药？再叫一句媳妇儿你试试？” 竹马使用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