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钟意好像似懂非懂的样子，周童也没打算过多为钟意解释什么。
这个道理也是他毕业了之后，入了这一行，慢慢领悟出来的。
有时候，一份发言赋予的含义远远比你想象中复杂得多。它是一把双刃剑，不仅带着政治色彩，同样带着文化方面的交涉与流动。
意识到自己对钟意说的有些多，周童笑笑：“别介意，大概是职业病。”
钟意摆摆手，她不会觉得突兀，反而觉得周童让她见识到了这一行的神圣意义。
“江参赞的工作特别出色，这也是我敬佩他的地方，不只是敬业这方面。”
“在外交系统里，有很多细节，是需要面面俱到的。江参赞的细节一向很完美，再琐碎的一份研究报告也能写的毫无瑕疵。他这个人也很正直，会为了一个普通的侨民奔走很久。他有很多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听了周童敬佩的话语，钟意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形象，仿佛跟她记忆里的江沉谙慢慢重叠在一起。抛开私人情感，江沉谙的优秀一直都是让她崇拜和敬仰所在。
钟意想，江沉谙大概是真的很适合这样的职业，就好像上次在她们学校做的公开演讲，他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讲起她所不熟知的事情，那样的他平和、骄傲、一身的光彩，即使是站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她都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力量，那么摄人心魄。
他向来可以这么轻而易举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似的，用天生的优秀，抢夺你的目光似的。
“严格说起来的话，我能选择这个专业……也是因为他。”
这是钟意第一次主动向别人提起自己跟江沉谙之间的事，或许是因为释然，或许是因为的确背负了太久。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隔壁有一个哥哥很优秀。但我呢，一直是个特别混的人，还特别喜欢挑衅。我心里就想啊，这人再优秀又能有多优秀？”
现在一想，愚蠢的自己好像立了个flag。
“那会儿就是总找机会想去接近这个人，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卯足了劲儿的想从他身上找到一些不优秀的地方。正好我也经常有机会去他们家，我经常能看到他的书架上，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书，那些书我都没听说过，我当时想，这个人太厉害了，知道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他还会做很多模型你知道吗？我简直没见过手这么巧的男孩子。长得还好看，然后越想越觉得这人好，然后……”
后来？
然后，就暗搓搓的喜欢了这么多年。
“……这理由真变态啊。”周童被钟意逗得哈哈大笑，就连钟意自己也哭笑不得，“年轻不懂事儿，干的蠢事太多，也不差这一件了。”
听钟意这么说着，周童才终于搞明白江参赞和钟意的关系。
虽说认识这俩人这么久了，云里雾里的，隐隐约约能猜到一点，但是看两个人的态度，他还以为是江参赞单恋钟意呢……
“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在江沉谙婚礼上，有个要在姜戈教堂顶楼寻死的人。”
她不确定周童是否清楚这件事，因为当时这件事被陈孽封锁的密不透风，没有任何一家媒体透露出一点风声。
“知道……诶哟我去，难道是你？”
周童瞪大了眼睛，他仔细打量钟意，好像完全不能跟印象里那个天台上那个女孩重合在一起。
他当时觉得，卧槽这妹子真是想不开，在这么盛大个场合上闹事儿，第二天一准儿上头条。结果第二天，这个消息并没有被爆出来，他还在纳闷，这个来头不小的人是谁。
“对，就是我。”钟意咯咯地笑着，捂住自己的脸，感觉自己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当时喝多了，一心想着跳下去……现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了。”
在别人婚礼上闹事儿，那个人又是江沉谙，她当时是有多想不开啊。
“其实当时我跳下去之后就后悔了，不，不是，我不是跳下去的，我是当时滑下去的。”
“后来陈孽抓着我，也没抓住，胳膊还被我弄折了。”
提起那时候的事，好像记忆有些模糊了，又好像都发生在昨天。
“江沉谙真的是我青春里很喜欢很尊敬的一个人，但是现在我长大了，我们都回到了各自的轨道，仅此而已。”
钟意感慨着说道，但是周童想到那天接到钟意同学的电话之后，江参赞那副着急的样子，又觉得，这件事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我和陈孽马上订婚啦，我们的感情很稳定，从前也没想到过会有和陈孽在一起的一天……真是人生如戏，太狗血了。”
周童从未让钟意觉得疏离，尤其是最近一阵子的相处，让她觉得周童是个不错的人，至少是个可以令人信任的朋友。
钟意又把自己跟陈孽的奇葩经历给周童讲了一遍，周童几乎是从全程笑到尾。
“所以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是缘分啊。”
周童啧啧道，“没想到你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喜欢扒人裤子，钟意你那么小的时候就是个女中豪杰。”
说到扒裤子，钟意还曾经在陈孽的可乐里加过很多陈醋，还在陈孽的球衣上写“请务必大力的击打我”，诸如此类的蠢事，不胜枚举。
竟然忍不住回忆了一遍全程，这段崭新的人生。
“如果没有他的鼓励和陪同，这份助手的工作我可能真的坚持不下来。”
钟意的眼神变得柔软，心里想着那个人的时候，好像有温柔的风。
“总之，是真的很不一样的一个人。”
要是用言语来形容这种感觉的话，真的无法准确的概括这种……感觉。
如果说江沉谙是她懵懵懂懂里一段必经的青春印记，那陈孽，大概是引领者一样的存在吧。
他不会大刀阔斧的闯入她的世界，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他只会用尽温柔的手段来治愈她。
让身心疲惫的她发现自己值得被爱，又让她更爱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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