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问死党明天要不要一起来玩的时候,来自身旁张生同学一道明晃晃的眼神几近刺瞎了我。
我说,咱就不能收敛点吗?
初中在一中时,由于学校某些暗戳戳的规定,我和死党都是同样土鳖的学生头,但自打进入高中后,我就再也没剪过头发。
最近,我的头发到了不长不短的尴尬阶段,扎起来吧,太短,放下去吧,太长,鸡肋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觉得最近我的头发都像是刺猬般。
说来也巧,此次见面我方才发现,死党的头发也是如此。
见到她时,我还有些讶异,很快,就被那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取代。
我很是奇怪,死党这种标准的女汉子,最是怕麻烦,怎么突然想要留长发?莫非是和我一样,有了想要变得更好的动力吗?
我摸摸她的头发问她:“贱女人,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留头发了?”
死党不屑道:“因为我妈说我中学期间都必须留短发。”
我微微点头,表示我懂。
死党表面上是个乖乖女,但她心底其实叛逆十足,否则她也不会和我这样的差生关系这么好。她不喜欢家里所谓的“为你好”式管教,有些事,她分明并不想做,可为了同家里作对,她会故意去做。
我其实...挺羡慕她的,我留头发,是因我家里压根不管我,若是我妈妈像死党妈妈那般,禁止我和她交朋友,要求我必须剪学生头,我怕是也缺乏反抗的勇气。
但谁又说不是呢?喜欢和一个人做朋友,甚至是喜欢一个人,往往是被他们身上自己想要却又没有的东西所吸引。
我无比希望自己有死党那般万事皆无所谓的态度,可我做不到,我总是斤斤计较,为之不愿又无可奈何。
和谁玩得好,喜欢的是谁,不是没理由的。
在我陷入无限感概之时,死党咂咂嘴,“方琪,我渴了,你身上带钱没?”
张生的腿,想站又站不起来,犹犹豫豫,来来回回半天后,仍是老老实实坐着了。
我虽想吃,更想喝,但一来,我最近零花钱少了许多,除去吃饭钱,我能花的并不多,二来,这几天是好朋友造访的关键时期,我得少吃垃圾食品。
知道自己不能吃后,我心中有了答案。
我犯难道:“你看我脸干净吗?”
死党很是认真,皱着眉头打量我半天,睁眼说瞎话般奉承我:“干净。”
这是我有史以来唯一一次被死党夸的时刻,其不可能程度远大于陈氏少年爱上我,我要牢记于心,把它裱下来。
想到这儿,我嗤笑,很是诚实地回答:“我兜里比脸上还干净呢。”
死党踹我一脚。
我嘿嘿一笑,丫活该,让丫含沙射影说我又胖了来着,小心眼如我怎会放过任何一个为难她的机会,而且,我最近分明有很努力地在减肥好不。
我们一边看开幕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为了证明我不是个重色轻友的人,我一个劲地跟死党聊天,甚至忽略了我家陈氏少年。
借钱失败。
死党抿抿嘴,没说话。
我知道,她一定又在想什么歪点子,这人有着标准工科女的头脑,擅长以退为进,尤喜各种分析,每每套路,每每成功,我得时刻做好防范。
果不其然,下一刻,死党摆就一副小女人的委屈面孔,窝在我怀里,问我:“方琪,我明天不能和你们出去玩了。”
我感到身侧有一道目光死盯着我,既张扬又隐存,我浑身一颤,忙问道:“怎么了?”
我不是怕张生,事实上这货就是逗比了点儿,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而且因为死党的缘故,张生这混蛋整整和我做了十二年的闺蜜,然后,在得手之后,理都不理我。
这个王八羔子白眼狼!
我怎么会怕他?
我就是觉得吧,死党她突然变得这么柔弱,和她平日画风迥异,这感觉就像......一路的芳香让我不停捉摸!
死党持续唉声叹气:“我不能出去啊!”
我大概已经能够摸清她想要说什么了,但作为一个好的演员,我选择配合她,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满含关心地问她:“怎么了,宝贝儿?不怕啊,我在呢。”
那声“宝贝儿”一出,我分明听到三道清晰异常的吞咽呕吐物声,一道来自于正和徐婷婷说话的张生,一道来自于同样在演戏的死党,还有一道,来自身后寡言小半天的陈氏少年。
陈年怕是忍不住了,毕竟我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那么温柔做作的声音,他拍了拍我的后背,待我转过去望他,他才凑近我,压低声音:“方琪,你丫真够恶心的!”
我眯眯眼睛,模仿死党,快速精准地送他一对比中指。
陈年:“......”
我总是想尽办法,维护自己本就不乖巧的形象,只为了能和喜欢的人更熟悉一点,只是我却忘了,有时候,熟悉,才是扼杀好印象的最好法宝。
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小心翼翼同他说每一句话;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我跟他好似兄弟般,会开大大咧咧的玩笑。
我不知道,但总在不经意间,我便忘了去伪装。
说起这个,我觉得最厉害的当属张生。
他原是不知喜欢的姑娘是我死党,但见了面发现我们认识后,自那日起,便开始了对我狗腿的附和。
分明,零五年,我便知道他喜欢她,可又分明,一三年,死党才大概摸清他的感情,张生这货,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很擅长隐藏自己感情。
咳咳,不说这个,眼下最重要的,当是如何同我死党斗智斗勇。
饶是死党接受不了我说话的腔调,但她依旧选择配合我出演,她摇头晃脑,胡乱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道:“你看看人家,上街花钱干脆,白酒俩瓶不醉,再看看我......口水直流三千尺,一摸兜里没有钱,我出去干什么呀?我不去!”
“......”我无语,死党这人,扯起来总是一套一套的,说来我这嘴上功夫也是从她那偷学的,我只得老老实实叹气,老老实实认输,老老实实同她说:“要吃什么,我请你。”
死党弯唇一笑,故意推脱道:“哎呀,这么客气干嘛。”
我......
得嘞,论起奸诈,没人可以同我死党比。 最萌颜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