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样的女生,放在人群中就找不到,自然也不会引起眼前这个女生的注意,她依然笑的文雅,说话似清风拂面,“那,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我犹豫了一下,反问她:“什么事?”
我其实不是个偏执的人,但我对于“言出必行”这一点却有着近乎变态的要求,我不但不能接受自己说到做不到,更不能接受别人许下承诺却不实现,所以,在知道她要我帮什么忙之前,我不会答应她。
更何况,我压根不认识她,在这种前提下,我可以一时脑热做个好人帮助她,但也得看她要我答应的是什么事。
我印象中倒有一个人随随便便同我做过约定,可惜时间久远,加之本就只有一面之缘,那人身影在我脑海中早已模糊。
她也没直接回答我,反而显得有些羞涩,声音小小的,细细的,跟蚊子似的,挠的人痒痒的,倘使不是我离她很近,我怀疑我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可以答应我吗?”
见我表情略微迟疑,她又请求道:“拜托了。”还做出双手合十的请求动作。
不知是不是所有女汉子基因里作为汉子那一面的共性,面对软妹我总是忍不住心软,要是软妹再卖个萌儿装个可怜儿,我简直就什么原则都没了。
于是就在那一瞬间,连个犹豫都没有,我立刻忽略了自己那变态的要求,爽快道:“你说。”
你说。
多么轻松的两个字。
但我要是知道我会因为自己说出的两个字闹出怎样的乌龙,我定然做不到像现在这般轻松。
哎,可惜人生从没有诸如要是如果假如这般的词汇存在,人生也无法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见我松了口,那女生在同一时刻松了口气,然后她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张信封递给我,“那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谢谢了。”
???
我迷茫着从女生手里接过信。
这是要告白?
粉红色的信封,小巧精致,必然是在商店耐心挑的,我暗暗叹气,这果然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啊,别说我没有胆量告白,便是有,我也没那个心思去挑信封,依照我的性格,我想象中的告白就是简单粗暴,省事儿,女汉子必不可少的技能之一就是没耐心。
所以扯了这么一大堆我最关心的是…她到底是从哪里抽出的信?袖子里?上衣里?裙子里?
话说,怎么放进去的……
话说,又怎么拿出来的……
“谢谢你哦。”见我把信收下,女生像是彻底完成了任务,边走边冲我眨眨眼睛:“对了,别告诉他我长什么样子哦。而且,不可以偷看哦。”
我留在原地持续懵逼。
长什么样子都不能告诉…十有八九里面这封情书是没有署名的。
那你丫的还告白个毛线?!
在我印象中,告白不单是为了知道那个人对我们有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更多的是为了让那个人知道我们自己的心思,费半天的劲做了一堆事,结果人家压根不知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
而且为什么在我答应帮她把情书给陈年的那一瞬,我觉得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因将要表达内心想法而产生的羞赧,而像是完成任务般的放松呢?
神一样的脑回路,要是害羞,或是不敢让他知道你,那就学我一路怂到底啊,干毛线表白还欲说还休啊。
难不成是想要试探?
对了,肯定是试探!
我大手一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想过呢?
不对不对,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貌似也无需试探。
我记得徐婷婷曾经跟我说过她初中和陈年都是三中同学,但我当时生怕自己问的太多被她看出来我对陈年有意思,所以对这个就一句话带过了,但只要我想知道陈年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只要去问一下徐婷婷就好了啊。
不过没个必要,我可不敢问徐婷婷,徐婷婷这货只要听到,一定会挑着眉跟我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的。
话又说回来……
这女生连我和陈年前后桌都知道,说明她暗中观察有一段时间了。又挑了陈年不在的时间过来,显然这几天天天蹲点。
不管怎么说这种近乎变态的毅力很令我佩服,因为只有足够喜欢才会心甘情愿把自己放到一个跟踪狂的层次上。
可她说了,让我别告诉陈年……
说实话,真真的大实话,说出来也不怕被别人讨厌,那一瞬间我内心深处确确实实是闪过一丝黑暗。
没有署名,不愿意让被告白者知道姓名,那么,如果我不把这封信给陈年她也不会知道……
我猛地摇头,赶快让这个邪恶的想法从脑海里消失。
可别想多,我不愿意有这种念头,可不是因为我是个言出必行愿意和情敌公平竞争的傻叉,而是因为…我一向都很苦逼的有贼心没贼胆。
有什么办法呢?我不想别的女生接近他,但也不想做出让他讨厌的事,既然我喜欢了,那我就甘愿蹑手蹑脚步步退让,含着眼泪亲自把别人给他写的情书递上去呀。
“啊,陈年,你终于回来了,呐,这是别人托我给你的。”离上课还有不到十分钟,我见陈年从外面回来,踌躇了会儿,笑着把信递给他。
人们常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偶尔会觉得这句俗语用在暗恋的女生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就比如,我把别人写给他的信递给他,这件事毫无笑点,我也没和他好到见面就哈哈哈的地步,为什么我要笑呢?
小心翼翼呀小心翼翼,生怕一个表情用错了被他看出来我那些想法,只好装出替他高兴的样子来掩饰。
我觉得自己好虚伪。
但还好,还在能忍受的范围。
我倒是真怕,假设我对陈年,不是所谓的觉得他好看所以一时兴起,而是喜欢很长很长时间,那么,若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想要把心中的想法公之于世,到那时,我,我和他,会怎么样?
陈年愣了一下,没有从我手里接过信,反而皱着眉头,一脸嫌弃丝毫不加掩饰:“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我连忙摆摆手,急着反驳:“不是我给的,不是我不是我。”
他皱着眉头问我:“那是谁的?”
“呃,我不认识。”
尴尬,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感觉最为难的反而是我?你看,两个当事人,女方留下一句“别告诉他我长什么样子哦”就走了,男方现在正咄咄逼人地质问我。
难道…就因为宝宝乖巧可爱又萌萌哒,你们就都要欺负宝宝吗?泪。
“你看,东西不是你认识的人委托送的,信的接收人也不是你。所以你就别管了。”他莫名其妙摸了摸我的头,突然亲密的举动让我有些怔神:“乖啊。”
我呆住。
他难道忘了我们都已经十五岁了嘛?
他难道不知道有青春期这回事嘛?
他难道没被教育过男女授受不亲嘛?
还是说,在他看来,这种做法本就无关痛痒,只是突然想摸头,就摸了?
我想我可能是太激动了,于是连说话都胡言乱语起来了。
说起真真正正让我头疼的毛病,这一点连死党也没注意过,但这偏生是最让我头疼的,那边是当我太激动的时候,我往往会口不择言,心里怎么想的,我就一定会说出相反的话。
当然我觉得这并不是傲娇,这是因为某些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太过激动,导致脑容量不足,一旦发生超出我大脑储蓄接受范围内的事儿,死蠢的大脑就下意识地自动排挤,接着…就会说出让我事后一定会后悔的话。
非要追究起原因的话,我想可能是太兴奋的时候,大脑会出现一刹那的空白,而作为常年屌丝在失去大脑的那刻,立刻启用习惯的应对方法: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于是乎,我完全get不到陈年不想收下这封信的事实,反而沉浸在他摸我头发的震惊中,手足无措地开始懵逼模式,结果一开口我就后悔了,最苦逼的是我的语气信誓旦旦而又坚定:“不行!我答应别人的怎么不做到!”
那一霎我觉得我脑袋一定是被自己踢了。
哎哎哎,回想起来这事也就高中那会儿我会那样做,傻黑甜一个,若是按我现在死不要脸毫无下限手撕情敌的泼妇性格……咳咳咳咳咳。
可惜对我来说这句脱口而出的话还仅是后悔,觉得自己关键时刻脑袋总是不够用,除此之外也并未察觉其他,但陈年同学却不明所以的恼火了。
是真的恼火,因为,他说话声音都变了,惯见的痞里痞气也在那一霎全然消失不见。 最萌颜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