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到了这里,不知各位看官还记不记得大明湖畔的教导主任,哦不,是教导主任留给我的黑板报。
这事说来也简单,我也很能理解,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玩法,比如在我父母那辈,他们学生时代,学校安排最多的活动就是看皮影戏,没手机没电视的时候,那些我们现在看都不愿看的皮影戏就显现出了精髓。
手机不那么流行的年月里,实体书就受欢迎起来。
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有时候看书并不仅仅是看书,更是逃避学习的一剂良药,比方说不想写作业的时候,掏出语文老师建议读的名著,待家长问起,就名正言顺地说这是老师让看的,实际上一本书读下来什么人生哲学都没学到,光被里面的故事吸引去了。
因此我上学时候,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为什么语文老师总会让我们看一大堆的名著,那个年纪,理解不了名著里表达的深刻含义,反而痴迷故事的最表面,一本书看下来,什么人生哲理社会背景都没学到,光顾着被伟大爱情故事感动去了。
但诸如花火,80后之类的杂志是万般不敢在家里那群人面前看的,也因此校报倒成了我们每月一期必读的“杂志”,偶尔校报做的好了,那么下一期大家对它的期待程度堪比大姨妈,这样衬托下来,反倒显得黑板报孤单又过时。
因为,这玩意儿做出来,只是预备给前来视察的领导看。
记得当时正值十一放假前夕,中秋节要在十一后面几天,算起来十一还是高中第一个假期,虽说三中学习抓的不紧,但朝七晚九的校园生活远没有假期具有吸引力。
七天的长假,绝对是释放开学以来连日压力的好时机。
第四周伊始,大家渐渐熟识,班里同学就开始彻底放飞自我,彼此不要脸的个性也展露无遗,再加之天气日渐转凉,运动就在学生中凸显出来,相应的,篮球场开始愈发地受男生喜爱。
和大多数女生一样,我对篮球打得好的男生毫无抵抗力,对运动型的阳光男生也有着深沉的爱(其实都看脸),可惜再深沉的爱也难以和我的懒抗衡,所以我从来不是操场上疯狂尖叫的一份子。
我都在内心默默尖叫,偷偷yy,暗暗发爽,从不表现自己花痴的一面,真的。
六点一刻的时候,我坐在座位上吃着我的中华小当家,看着最新一期的漫画书,顺带瞥一眼正埋头苦学的程小妍。
她每天晚上都不去吃饭,或是让去吃饭的同学带个面包,或是中午从家里带饭,从不出去。
我一向不赞成她这种近乎疯狂的学习方式,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每个人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倒不会狭隘到让所有人都有着和我一样的人生观。
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好而已。
这一天,班里同学都出去吃晚饭了,依照惯例,程小妍是不会出去的,她要挤时间学习。我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吃货,几乎每晚都会去吃饭,当然今天这种情况是例外……
“方琪,一起去吃饭吗?”下课后,任课老师前脚踏出教师,后脚王乐瑶就趴在我们班窗户门口喊我。
自那天起到现在不过短短数日,我和她便成了名副其实的“饭友”,或许是因为我曾经逞强帮过她的原因,我总觉得她对我有很强的依赖。
所谓“饭友”,顾名思义,每天一起去吃饭的朋友,按理说呢,每天一起去吃饭正是加深感情的良策,但后来我认识一对情侣,他们曾有一段互相磨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的相处模式便类似“饭友”,一起吃饭,随意沟通两句,看起来既不熟悉亦不陌生,丝毫没有情侣的模样。
至于这俩人是谁,嘿嘿,莫急,且待我后续道来。
王乐瑶表情依旧,三分孩子气七分单纯相,像是未经世事的孩童,问我去不去吃饭。
我想了想,一点动的欲望都没有,最终决定人生中第一次对不起自己的胃,一不做二不休,我索性摇摇头:“不去了,你和徐婷婷一起去吧。”
日子最难过的可不是吃货,最难过的是我这种吃货加懒货。吃货每天就是吃吃吃,没东西吃的时候愁一愁体重,愁完接着吃,但我这种就不一样了。
想出去买东西吃的时候,懒癌细胞就开始叫嚣并不断扩散,我一个平凡的弱女子怎么抵抗得了癌细胞呢?这真是让人举步维艰。可若是我成全了懒,饿着自己肚子吧,又心有不甘,怎么能不吃呢?何况我们那时候还没有外卖这种东西哩。
老一辈人教育得好,与其将来被一个不知靠谱与否的男人把肚子搞大,还不如趁现在多吃点,自己把自己肚子搞大,说出去还厉害的很嘞……
孔孟老韩飞子曰自古吃懒难两全,这句古人千百年得出的生活经验自然是经得起考验的。
徐婷婷挑起眉毛,一把搂过正逆着人流往我们班级里挤的王乐瑶,眨巴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夕阳撒在她长长的睫毛上,一如我小时捕捉蝴蝶时所见的上下煽动的翅膀,即便是女生,我也得承认她长得很好看,而且是恰对男生口味的清秀:“哟,你这吃货不去吃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切,什么跟什么。”
我懒懒地倚在后座桌子上,两只胳膊搭在后桌上,头微微后仰,恰好这时陈年起身出去吃饭,他起身时候头是低的,于是乎我仰头他低头,我就这么和他的视线撞上了。
他有一瞬间的微怔,随后称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眸光明媚,灿若星辰。
“你好哇,方琪。”他说。
笑容明亮,眼眸明亮,他亦明亮。
我想青春大概就是这般,我们透过淡薄的空气看他,满目只余明亮眼神,满耳只闻清脆之音,而后,便使时光如许,纵使经年难忘,也只能透过小窗偷偷望一眼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年月,而随着时光消逝悄然而至的隔阂,又怎会是一扇窗那么那么薄,因着记忆转淡久别重逢的感情,也绝不会像小窗一样脆弱。
而过去和未来,串在一起,叫做青春。
我没来由发觉心虚,一种名为自卑的情绪在我内心油然而生并不断发酵,我慌忙转移视线,故意忽略他,假装没听到他同我说话,扭头跟徐婷婷说话:“干嘛?我今天不饿不想吃不行吗?”
我这人真是怪得很,喜欢哪个男生,就偏要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偏要对他比别人冷淡,偏要永远拿出一副我们不熟的样子,其实又有什么好心虚,他眼里没有你,你便是把心捧给他他也视若无睹,哪里又会在意你那些不经意流露的情态?
想得通,但行不通。很多时候,道理说给别人听的时候都是一套一套的,真正自己遇到了,也不过是个傻逼而已。
在未来三年无尽自卑的岁月里,我开始渐渐对所有人胡思乱想,时日久了之下,连脑海中王乐瑶单纯的面容都成了一张精致的假面。
徐婷婷可不管我饿不饿,在她心里我妥妥的永远把吃放在第一位,她大力戳我脑袋,嬉笑道:“少来!你就是好吃懒做!”
你说这徐婷婷真是,绝逼的睁着眼睛说瞎话,陈年还在呢,她怎么能把我好吃懒做这一事实说出来呢?!
太坏了这货。
我脸红了,恼羞成怒地狡辩:“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好吃懒做,先好吃才有的懒做啊,宝宝分明是懒惰战胜了贪吃!”
徐婷婷睁大双眼,那感觉就像被我刷新三观一样,而后鄙夷地看了我两秒,又转过头去跟坐她旁边的陈年交换了目光:“我强词夺理?不讲道理的人是我?方琪,你个凑表脸的!”
我当然知道这是我强词夺理,因为在我爸妈感情还不错的时候,我爸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兴许是随着我年纪渐长所需的生活费逐渐增多,也兴许是常年的女强男弱给了我爸莫大的生活压力,他开始没日没夜的抽烟。
那时我已十来岁,远远谈不上懂事,但对许多事渐渐有了察觉的意识,尽管我爸为了不让我发现他抽烟做了各种努力,但衣领上日益浓厚的烟味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
我当时哪里懂得去体谅大人的不易,又怎会去想这种程度的抽烟的后果,只是隐隐觉得这样不好,便也只是像个孩子闹着喊着让他不要抽烟。
被发现了的我爸终于放开了,第一次在我面前点上一根香烟,动作熟练又苍凉,倚在沙发上,悠哉地看着趴在他腿上的我,问我:“小方啊,你孝顺爸爸吗?”
我不懂他为什么这样问,一脸迷茫地点点头,回他:“当然孝顺了,老方。”
于是我爸异常嘚瑟地又吸了一口烟,我站起来去抓却又够不到,“你看,孝顺孝顺,有顺才能孝顺,所以啊,你得先顺着爸爸,这才能成全孝顺二字,就比如现在爸爸想抽烟,你就该顺着爸爸,让爸爸抽烟,知道吗?”
我被他说得无言以对,仿佛吃东西被噎了一口般,但与此同时,又被他这歪门邪理扯得想笑,便也顾不上许多,在他怀里笑的前仰后翻。
但那欢声,还是几年前的事了,我姥姥说得对,男人堕落起来真的会不顾一切,时间久了,便也只顾着自己开心玩乐去了,哪里还会记得老婆孩子。 最萌颜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