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阳光照着微红的脸。
高中时代,那些与你一起组成的故事都逐渐模糊,可欢快的场景却永远无比清晰。
有一次,在村花小芳的课上,眼前是枯燥无味的物理课本,耳旁是死也听不懂的牛顿定律,周围是临至夏日开始蠢蠢欲动的蝉叫,唯有大智真愚的我昏昏欲睡。
而且我总觉得这样无比刺激。
后来读大学时,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在课上睡觉了,再也不用担心窗边出现的班主任的容嬷嬷脸,便是坐在第一排玩手机,讲台上的秃头教授也不会管,只要不乱说话,他们便永远专心地进行着无味的课堂,但我却睡不着了,偏生就是初中高中,冒着被老师批评的风险睡觉,总觉得别有一番韵味。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刺激感,以及……人总是喜欢犯贱。
这厢物理课上,我正“刺激”地沉睡呢。
睡意朦胧中,隐隐感觉后座有人在轻轻地踢我的腿。
严格来说,也不是踢。恰恰相反,说来应是那种若有若无地撩,此人不时地用脚尖轻轻触着我的小腿,力道很轻,更像是挑拨,酥酥的,痒痒的,就像有人用一尾羽毛轻轻撩过耳勺,我这边正打盹呢,睡意朦胧中总觉得小腿起鸡皮疙瘩,酥痒的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谁挠我?
再也受不住的我一个激灵,惊醒。
“砰!”被迫着从睡梦中醒来的我大力拍了下书桌,猛地站了起来,左顾右盼企图找到那个“真凶”。丫的太过分的,正上课呢,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有什么话,下课说,不成么。我一定要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货。
结果清晰,我没有教训成功,因我全然忘了彼时还在上课。
十分自然的,全班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想看清我在搞什么幺蛾子,哄堂大笑什么的也定是少不了,徐婷婷在我身边小声拉我衣袖:“喂喂喂,方琪,你上课睡觉做噩梦啦?”
小芳到底是新老师,怕是没见过这阵势,还以为我对他有什么不满,于是他推了推反光的眼镜,笑的和蔼:“方琪同学,这题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傻眼了。
疑问?
有的呀。
请问现在睡回去还能接着做刚才的梦吗……
请问现在坐下去您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嗯算了不问了,我先跪下再说……
“没……没有……我突然懂了,这个题就该是这样的……”我支支吾吾,脸上温度陡然升高,一边斜视后方,企图用眼神杀死那个杀千刀的货。
陈年!
你丫到底在搞什么!
丢死人了……
“哦懂了就好,物理啊,死记硬背是不行的,主要还是要去理解。既然懂了,那你就坐下去吧,下次上课要认真听讲。”
“啊……好,好的。”一向不喜低调的我被这场面吓懵了,有些呆板的坐下来,脑袋里都是浆糊。
各位同学,请收回你们热烈又揶揄的目光,我真的不是逗比请来的猴子……
我的脸红的不得了,当然不是羞的,而是由于刚睡醒,事实上在和班里同学混熟了之后,我已经完全不要脸了。但还是请你们别这么看我,毕竟,我脸皮薄,这样会让我很难为情。
下课后,我厉声质问陈年:“陈年,你丫上课在干嘛?!”
他笑的可坏可坏了,话语却是义正言辞:“叫你好好听课呀,看我天天担心你的学业,都瘦了。”
我恼:“你听课吗?”
好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这厮答得自然:“必然是……不听啊。”
“……那你怎么不担心自己学业?如此一心为我,我甚是感动啊。”
“我已经倒数第一了,就算不听课,也没有后退空间了,成绩也不会因此变得更差,但你不一样啊,你还处于中下游,所以只能把不后退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他撩撩头发,做作地学起葬爱家族,脸上写满“忘了爱”三个字,中二病无疑:“加油方琪!我看好你!”
啪,啪,啪。
赏他丫的三个巴掌。
鄙夷,无比鄙夷,我当初到底为啥会觉得你这货也不错?甚至为你春心萌动?嫌弃,无比之嫌弃。
你丫看好你自己去吧,能把不听课的原因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怕也只有厚颜无耻的这位了吧。
然后不理他,傲娇地等他给我道歉。
后来当一切都经已落幕,我才想清楚,当他做错了事,你在信誓旦旦想着他承认错误时候你要怎么怎么样的时候,你就输了,原来他之于你,已经到了犯错误不是想着生气,不是有了仇恨想着报复,而是想着怎么原谅的地步了啊。
我若不喜欢,大可以再也不理他,任他百般挑事,我且淡若浮云。
我若不喜欢,既能做到看淡恩怨,亦能做到毫不犹豫跟他耍心机。
可我喜欢他。
这便够了。
这事儿还没过多久呢,便在之后的一次大课间,某日我的口渴战胜了懒惰,又冒着遇到谢梦可的风险,跑到三楼去打水,说来也怪,不知是不是因为周恒一的缘故,谢梦可最近在校园逛荡的频率大幅度降低。
那几日的幸福生活使我头脑发晕,我浑浑噩噩走到三楼热水间,刚到那儿还没有半分钟,正排着队呢,陈氏少年也来了,手里还拿着和我同款的杯子。
我一见这杯子就脸红。
情侣杯,什么意思,陈氏少年你呀你别说,你的心思我都懂得!我明白你青春期年少无知那颗骚动到饥不择食近乎瞎眼的春心!来吧!我永远敞开胸膛等你!
“咦……”他指指我的杯子,又指指自己的,细长的指节动来动去,像风中的竹茎,满是疑惑:“这俩杯子怎么长的这么像?”
我……
我可以……打人么。
我热腾腾的少女心被浇了一盆花椒水,那一瞬间又冷又辣,我用仇视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不知道。”
哼,自己送的还问,等死吧你,一个毫无求生欲望的二货。
话又说回来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原来,又是我想多了啊……你在为一件事思绪万千载笑载言的时候,却发现让你开心的那个人,早已忘却这件事,失落,不言而喻。
“哦,都是我买的,果然,审美是改不了的。”他自顾自地说着,笑意不及眼底,我冲他尴尬地笑了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这货让我不开心的妙招实在太多了。
没办法,喜欢一个人,就意味着他拥有了随意伤害你的能力。
不管他有意或无心。
可能是太过无聊,某低情商直男代表开始没话找话,意图打破这微妙的尴尬氛围:“最近都干嘛呢?看你一直魂不守舍的。”
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最近天天上课呢,而且都坐你前排,抬个头睁个眼就能看到的好么。虽然知道现实如此,还是好想做梦他能关注到我……
哎,闭嘴吧。
内心吐槽无数遍,我翻翻白眼:“修仙啊。”
“成了?”
“成了。”
“什么仙?”
我对神话传说压根一无所知,更不曾了解所谓仙位,外加我应变能力极其之差,愣了半天硬是想不出什么仙,但我知晓有一个万能的,于是随便编了一个:“上仙。”
他做吃惊状:“朕的天庭,朕怎么不知有这个仙位?”
我为某人的厚颜无耻所拜服:“其实,我骗了你,不是上仙,是天仙……”
哎,谁让我还记得他天线宝宝的梗呢!并万分企图以此勾起他的回忆!
我真是一个心机婊!
“咦?”他弯下腰,东看看西看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演技达到此人此生高峰:“我好像捡到一张脸……是谁的呢?想了想,还是放回去吧。”
“滚吧你,麻利的!”
“不滚。”他倚在茶水间门口,笑着看我,眼底有星辰闪过。
尽管把水流开到最小,水杯还是很快就满了,溢出的热水很烫,我下意识收回手,慌忙给他让位,站在茶水间门口等他。
“不滚干嘛?”我嘴上向来不愿服软。或许内心早已对他俯首称臣,我也必会逞强,不能让他看出我的示弱,害怕他因我的感情而伤害我。
“不滚撩妹啊。”
我登时一阵心塞,像噎了口鸡蛋:“撩妹?厉害了我的陈。”顿了顿,泰然自若,“撩的是谁呀?”
“你呀,”他把水杯放在饮水机上,拧开开关,一只胳膊搭在上面,含笑对我说:“撩的是你呀,我的傻天仙。”
我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哦,那挺好的。”
不是别人我就放心了……
喂!等等!
我猛然反应过来!
他他他他他他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在变相表白吗?还是我想多了,人家仅仅开个玩笑而已?老天哪,能不能帮我看看他内心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我是很讨厌男生玩暧昧的,话又不明说,净说些难以捉摸的话让人浮想联翩,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时候,心跳真的会变得好快!
不成不成,方琪你仍然要稳住,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瞎猜。女生瞎猜容易导致自己死心塌地的。
我呵呵呵直点头。
他终于不再说话,紧张半天的我松了口气。 最萌颜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