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府,小客厅。
金家三小姐已经从马场道的圣功女校毕业了,没有毕业后如释重负的喜悦,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本书,却在发呆。
金太太走了进来,一见女儿这副模样,眉头微皱,“纯纯,你都女校毕业了,怎么成天呆在家里,也不出去转转?”
“转什么转,有什么好转的,天气热,心烦!”金纯纯跟吃了枪药似的,呛得金太太说不出话来。
“这孩子,你不是在奥林餐厅有个房间吗,可以过去住住。”金太太劝道,“奥林餐厅现在开业也有一段时间,生意火爆到不行,我跟你爸去过几次,季小桃的厨艺真不错,融合中西厨艺——”
“是啊,季小桃厉害,人长得好看不说,又是主厨又是经理,我去奥林餐厅能做什么,端盘子当服务生吗?”金纯纯几乎是冲着金太太吼了出来,“我还没那么低贱!”
“……”金太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能理解金纯纯的心理,现在盛长乐做了英美租界中街警察分局的探长,连金督军都对他刮目相看,因为盛长乐可不是一般的探长,他带了二十名精悍的探员入职,在外面跟西霸天刘广海联手,把津门青帮实际的老大,日租界的东霸天袁文会狠狠摆了一道,现在还关在英美租界警察分局的监狱里,他在天津卫名声大噪。
“都怨你们,当初盛长乐说让你们投资奥林餐厅,你们不投,这会看着奥林餐厅日进斗金,羡慕了吧?”金纯纯继续讽刺道。
“当初就是盛长乐随口说说,后来也没提了,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啊?”金太太给女儿解释道。
还没解释完,一阵脆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一接,原来是盛二太太打来的,“金太太,我盛二太太,纯纯也毕业了吧,有日子没见了,要不今儿晚上吃个饭聚聚,就在奥林餐厅,这几天晚上长乐都在哪儿。”
金太太一下跟享用了福寿膏那样来劲,“可不是嘛,盛二太太,老呆在家里也闷……”
金太太跟盛二太太聊了好一阵子,这才挂了电话,转头看见金纯纯安静下来,假装在看书,“纯纯,甭看了,赶紧梳妆打扮去,我就说嘛,一个野丫头,怎么能跟金府小姐相比。”
“哎~”金纯纯脆生生应道,像头小鹿一样跑回自己的房间。
奥林餐厅。
季小桃挂了电话,眼睛微微眯起,散出一抹琢磨不透的光,盛二太太果真听她一通恭维,说感谢盛二太太以前的关照,她才有了今天这点小成绩,今天晚上她想单独宴请盛二太太,还请盛二太太顺便叫上金太太跟金纯纯,并随口提了一嘴,这几天盛长乐晚上下班后,都在奥林餐厅帮着招呼生意。
对季小桃知道自个儿的身份,盛二太太还是挺满意的,果然就电话约了金家母女。
日近黄昏,风吹走了留在马场道的暑热,人们三三两两从房子里出来,汇聚在马场道上,马场道30号附近,热闹得就像商业中心一样。
季小桃这么忙,特地也在门口迎接盛二太太,金太太,金纯纯等人,她们是坐车一起过来的。
“二太太,金太太,你们跟纯纯走在一起,就跟姐妹似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季小桃见面就一阵猛夸,反正她明白一个道理,嘴巴甜,不要钱。“还有纯纯,出落得跟仙女儿似的,哪像我苦逼,一天被油烟熏个几百次,路人看见我,都要叫我大娘。”
“咯咯。”金太太跟盛二太太都是身穿旗袍,腰姿曼妙,笑得前仰后合,花枝招展。
而金纯纯一身白色连衣裙,高傲得像个公主似的,并不接纳季小桃的好意,很高傲地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季小桃将她们带到雅间坐下,开了红酒,送上开胃菜,就知趣地道:“现在开始上客人了,我得去厨房盯着,你们慢慢享用,待会盛探长回来,我再过来。”
等季小桃离开雅间,金太太酸溜溜道:“还是盛二太太会调教人啊,季小桃一个街边摆小食摊的,现在整得跟女主人似的,忙里忙外,那张嘴也是甜死人了。”
“就一个乡下丫头,能登大雅之堂吗?”盛二太太呵呵冷笑,“哪像纯纯,名门闺秀,娴静淑雅,季小桃,就算长乐再喜欢,也就是一个姨太太的命。”
盛二太太忘记了,自己也是姨太太出身,奥林餐厅不算大雅之堂吗?
就算金太太,也不是金督军的原配啊、
房间立刻有些尴尬。
“吃菜,这儿的菜肴就像吃西餐,但菜的味道几乎都是华夏人的口味,非常不错。”盛二太太招呼道。
忙到八点过,奥林餐厅的正餐时间结束了,但餐厅依然座无虚席,喝酒品尝酒吧小食,说奥林餐厅银子像水一样流进来,一点也不夸张。
季小桃拽着盛长乐进了三位女人的雅间。
她们已经吃好了,享受着冰淇淋,品着红酒,在夏天感觉非常惬意。
“不好意思,这会正餐时间结束,才可以透一口气。”季小桃一进来就道歉。
金太太眼红道:“小桃,这儿的生意真这么好?”
“您不相信?”季小桃跟盛长乐坐了下来,“金太太,您可以去看看流水,就拿牛排来说,我们一天得卖几百份,两块大洋一份,您说一天能赚多少?”
一般西餐厅一份牛排才半块大洋,还有酒水跟其它菜肴,这钱赚得简直让人各种眼红啊。
盛长乐拿过红酒,先给季小桃斟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抿了一口道,“就是累,赚了大洋,累坏身子,所以天津卫的大买办王品楠邀请我们投资,他在法租界的中西大饭店,我担心小桃身子骨累坏了,还在犹豫呢?”
金纯纯虽然浅笑盈盈,感觉心被狠狠捅了一刀,就算季小桃成了盛长乐的姨太太,她是正房,但季小桃跟盛长乐联手创业,这情分她能比吗?
金太太跟盛二太太呼吸都粗了一些,胸口更是起伏不定吗,无比羡慕嫉妒地看着季小桃,想不到季小桃还没过门,就挣下这么大得身家?
季小桃微微一笑,“盛二太太,金太太,现在长乐说的那家饭店位置不错,靠近日租界,再邀请我们入股,让我们投资三万大洋,给我们三成股份,还以一成厨艺股份,饭店主要以宴席为主,毕竟奥林餐厅是小洋楼改的,办酒宴就显得狭窄了,另外,长乐的拜师礼也准备放在那家饭店去。”
不说金太太,就连盛二太太呼吸都急促了。
可以想象,就凭奥林餐厅现在的厨艺跟名气,再加上靠近日租界的地理位置,饭店的生意也一定不错,可是季小桃说出来,是炫耀显摆吗?
“现在奥林餐厅刚开业不久,虽然赚了一些钱,但长乐想把盛老爷的投资,先还回去,所以法租界饭店的股份,想让一些出来,你们有兴趣吗?”季小桃看着金太太的眼睛,诚意十足道。 四面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