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元宵学的是形、神、劲、律精妙融合，身韵兼备的古典舞，她和其他刚入门的小朋友们一样，练得都是些简单又基础的动作。

　　因为已经下课了，有些小朋友就站在镜面墙前，嘻嘻哈哈的手舞足蹈，虽然他们的动作毫无美感，表达出的情感也没什么意义，但，小朋友们天真烂漫的快乐却极具感染力。

　　任何艺术的基石都与技法和情感相关联，后者更是人类天生的能力，偏偏，元宵就不具备这种能力，她的动作规范至极，堪称精确，却又无端的空洞、冷酷。

　　『这位舞蹈老师在因为腿伤提前退休之前，是国家级的舞蹈艺术家，她能察觉出小汤圆的……特别，也正常吧。』

　　三九慢悠悠地说着，语调平淡，『放心吧，小孩子本来就性格各异，不会有人往小汤圆身上乱想的。』

　　『嗯。』

　　林煜放下心，艺术具有天然的疗愈作用，他不希望元宵因为某些意外而中断艺术能力的学习。

　　视线望向镜面墙里的元宵，林煜扬眉笑着示意她该回家了。

　　垫起脚尖轻巧地转个圈，元宵面朝林煜小跑了过来，路过的小朋友们则是下意识地就避让开了。

　　想到美术、音乐活动教室里的小朋友们也是在这样，林煜无奈地抱起扑过来的元宵，“小汤圆，今天交到朋友了吗？”

　　虽然元宵的身边有了很多年纪相差不大的小朋友，但，她仍是非常的不合群，他都不知道她将身边的小朋友们视若空气的技能是怎么练出来的，也是愁人。

　　“唔？”

　　元宵揽住林煜的脖子，吐了下舌头，“我忘记了。”

　　也是没辙的林煜和元宵一起告别了舞蹈老师，就坐上了市外事办的接待同志开着的单位配车，径直回到了京市友谊宾馆。

　　“小舅舅，我也想开车。”

　　“……等你满十八岁，考到驾照就能开了。”

　　林煜满额黑线，幸好现在的汽车基本上都是作公用，私人想买车还很不方便，不然，等他真买了辆车回来，他毫不怀疑元宵会想办法将她的想法付诸行动。

　　“可我现在就想开。”

　　“你踩得着油门和刹车吗？”

　　“你又没让我试过，怎么知道我踩不着？”

　　“乖，别跟自己的小短腿过不去。”

　　“腿长了不起啊？”

　　“那是，要不你怎么羡慕呢。”

　　“小舅舅你羞不羞，跟我一个小孩儿比腿长。”

　　“你个小短腿都不羞，我一大长腿为什么要羞？”

　　……

　　三九已经麻木了，并表示他的内心毫无波澜。三九暂时不想搭理林煜，转而去跟进未来文化公司成立的进度了。

　　在林煜的世界的种花国，一九八零年四月十日，种花国才成立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九月三十日，种花国第一家个体饭店开业；一九八一年七月三十一日，种花国才批准第一个经济体制改革综合试点城市；一九八二年九月二十三日，种花国国内市场才开始恢复黄金饰品的销售；一九八三年十二月一日，种花国才通告全国，取消布票……

　　也所以，三九对私营企业（划重点）性质的未来文化公司成立的进度颇有些悠然，急他是不急的，就是不知道等到林煜能使用钞能力后，未来文化公司的成立进度会不会加速——『煜哥！』

　　蓦地，三九的声音里压抑着一丝激动，『你想捐款的事有结果了。』

　　『真的？』

　　这些天都等佛了的林煜意外地挑眉，『怎么说？』

　　『总首长直接拍板接受你的捐款了，并决定在大会堂接见你。』三九悄悄地松了口气，『太好了，购买基因药剂所需的正能量值差不多就稳了。』

　　『……怎、怎、怎么还打扰到总、总、总首长了？』林煜仿佛中了定身术般，紧张地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概是总首长希望通过他的亲力亲为，告诉海外全体爱国华人华侨，种花国对他们的态度是开放且欢迎的吧。』

　　三九一副合理推测的口吻，毕竟，他不方便直接告诉林煜，在他的世界的种花国，一九八一年，也是总首长亲自接过了一位海外爱国华人捐赠的一千万白鹰币支票。

　　“小舅舅？”

　　元宵伸手扯了扯林煜的耳朵，凑过去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啊，没事。”

　　林煜咽咽口水，深吸一口气，朝元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憨笑。

　　“……”

　　大高个儿又双叒叕奇奇怪怪地激动起来了，元宵瞥了眼开车的市外事办的接待同志，确信他没有注意大高个儿刚刚的异常，就懒洋洋地望向了车窗外。

　　三九觉得他眼疼，也就是林煜有张俊美如画的帅脸，否则，就他笑得这傻乎乎的模样，是真的没眼看。

　　翌日。

　　入秋的清晨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正是风和日暄的舒适天气。

　　『九九九哥，我不行了，我好紧张……』

　　一夜没睡好的林煜在客房里走来走去，他知道等会儿就会有车来接他去大会堂——昨天市外事办主任亲自带着干事过来通知了今天总首长要接见他的相关事宜，一应事务也都安排好了，他只要把自己带上就行——『我能带上小汤圆吗，我想带上小汤圆，我不带小汤圆不行，我能去少年宫把小汤圆接回来吗，我想把小汤圆揣进兜里带上，我……』

　　三九：『……』

　　虽然他理解林煜激动的心情，但林煜真的——好烦啊，他也好想像小汤圆一样，早早地躲出去啊！

　　“阿嚏——”

　　已经被市外事办的接待同志送到少年宫门口的元宵揉了揉鼻子，朝市外事办的接待同志笑得软软糯糯的，似天使般纯真可爱又美好，“周叔叔，你让我摸一下方向盘嘛，我就摸一下，我不会乱动的，我保证。”

　　压根招架不住的周同志，也就是市外事办的接待同志哭笑不得地将车停了，他拔了车钥匙，又打开车门站在了一旁，“行吧，让你摸一下。”

　　小孩儿也不容易，念叨了一路，这要是还不让她摸摸方向盘，他都要过意不去了。

　　“谢谢周叔叔。”

　　元宵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她连蹦带跳地下了车，爬上了驾驶座，一握方向盘，小短腿一探——

　　静默三秒，元宵动作利落地离开了驾驶座，“周叔叔，我去上课了，再见。” 八零反派崽儿的恶役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