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悠然书院/图苏，首发时间：2020.12.16.

　　他看着花浓背对着他吃雪花酥的悠闲自得的模样，沉沉的舒了口气。不管他对花浓如何上心，他终究是不如自己的母亲。

　　一时间，花浓的教育问题已然成了他的心头大患。

　　他出神了好久，直到花浓一个翻身踢翻了放在床上的案几，盛着雪花酥的盘子已经空空入也的滚到他面前。他回过神，花浓已经抱着白团子呼呼大睡了。他无奈的勾了勾唇，轻手轻脚的把盘子跟案几拿了下去。

　　他把案几放回窗前的桌子上，忍不住抬眸往凉亭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于老已经离开了，凉亭里只剩下南山一人落寞的坐在那儿。

　　他无意识的动了动喉结，转身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他又返回来，从床尾扯了一条床单，搭在了花浓身上，才又放心离开。

　　花悠然没有直接去凉亭。之前他们去溪川郡买的酒还剩了几坛，他从柴房提了两坛出来，走向南山。

　　南山先是听到了他的脚步，随后嗅到了他身上的流光香。他依旧没有动弹，蜷着腿坐着，把头埋进去，像一只鸵鸟。

　　花悠然来到他身侧，把那两坛子酒放在石桌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怎么会安慰人，我带了酒，陪你喝点？”

　　南山这才抬起头。

　　他通红的双眼就这样映入花悠然的眼眸，一直望进他心里，让他心尖一颤。

　　见南山有了反应，花悠然松了口气。他坐在南山对面，一人怀里抱着一个酒坛子。

　　南山举起酒坛子，咕咚咕咚饮了两口。花悠然看他那般牛饮，逐渐蹙起了眉头。

　　他放下酒坛子，看花悠然连酒坛子都还没打开。他探过身去将花悠然面前的酒坛的木塞拔掉，然后有点不满的说道：“不是说来陪我喝酒的嘛。”

　　花悠然点点头，学着他方才的模样，豪爽的饮了好大一口。

　　南山勾了勾唇，满意的笑了。

　　酒过三巡，南山开始给花悠然讲顾子义的事情。花悠然已经有点儿晕晕乎乎的了，但好在神志还算清醒，能听的明白南山讲的话。

　　顾子义那本《游历小札》他家就有一本，在他父亲的书房里，他前两天还翻阅过。可顾子义的结局，父亲之前没讲过，他今日也是第一次听说。而于敏学的身份，更让花悠然大吃一惊。早些年间，他听父亲说过，于老是他们村里唯一一个靠考取功名走出去的人。可他没想到，于老当年竟然是金科状元。

　　花悠然感慨了一番，然后一头扎在石桌上，睡着了。

　　南山面前的酒坛子已经空空入也了。他晃了晃花悠然的酒坛子，里面还有少半坛子，他怅然失笑道：“说好陪我饮酒，才喝了半坛子酒就不醒人事了。”

　　他说完，花悠然回应他的只是一段绵长的呼吸声。他摇摇头，一把举起花悠然的酒坛子一饮而尽。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南山直接把花悠然扛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半晚上，南山只顾着照顾醉酒的花悠然，再没心思去感伤过去的事情。

　　*

　　翌日清晨，花悠然又是在南山房里醒过来的，南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攀在他身上，花悠然动都动不了。

　　他强忍着胸口的重量，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想起于老的身份，又想起花浓的教育问题，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花悠然推了推南山的胸口，把他闹醒了。

　　熟睡中被人闹醒的滋味是真不好受，南山蹙起眉头刚准备开口大骂，却嗅到了阵阵浓郁的流光香。

　　他睁开眼，便瞧见花悠然兴致盎然的望着自己。南山一时有些愣神，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自己。即使是他故意让花悠然知道他的身世，也没能得到他一丝一毫的另眼相待。

　　南山暗自猜想：如今，他不过是与他一同睡了一觉他便这样看着自己，那如果日后多灌醉他几次，那他对自己的崇拜之情还不是如江水般滔滔不绝。

　　花悠然看着南山自打睁开眼睛便出神傻笑，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伸手在南山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南山像是被抓了包，羞红了耳尖：“没什么。”

　　花悠然没有一丝迟疑，又朝他靠近一点：“你说我在我们村子后面钩吾山前的那片空地上建一座书院怎么样？”

　　南山忽然觉得有些燥热，他有些结巴的说道：“那...那自然是极好的。”南山抵不住花悠然热切的眼神，干脆背对他起身穿起了鞋袜。

　　“我南宸本就以文兴国，可百姓苦于洪武暴/政已久，很多文学著作很难在普通百姓中传播开来，如若你要当真建一所书院，那这周边的孩子可就有救了。”

　　花悠然思索着点点头，说：“那我一会儿，便去寻一些工匠，早日开工。不过... ...”

　　南山看着花悠然欲言又止，他带着些许急切说：“不过什么？花兄何时也变得这般支支吾吾了。”

　　花悠然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我有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想寻你帮忙。”

　　南山乐了，故意拿他打趣：“这便是你求人办事的模样？”

　　花悠然再一次咬了咬牙，狠下心，举起两根手指说：“两顿红烧肉。”

　　南山摇摇头，说：“三顿。”

　　“成交。”

　　南山又问：“什么事啊弄的这么神秘。”

　　花悠然凑在他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好一通，南山脸色越来越震惊，一把将他推开：“你竟然敢打他的主意，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话落，南山起身跑开了。这件事他怕是办不了。

　　花悠然紧随其后，跟在他身后喊：“一个月，一个月的红烧肉。”

　　南山的紧凑的步子渐渐的慢了下来。

　　花悠然见他略有松动，连忙跟上去继续劝说：“他博学多识，定然能教授出一些极其有出息的孩子，这也是南宸之福啊。”

　　南山思索了一会儿，伸出一根手指冲着花悠然说道：“一年，一年的红烧肉。”

　　花悠然一早便笃定他会答应，他欣喜道：“成交。”

　　南山的身份那般尊贵，又如何能被这一年的红烧肉所收买，他不过是想寻个由头多在他家住一段时间罢了。

　　早饭后，花悠然抱起花浓，拖了南山到钩吾山前，寻了一处平稳的空地用来建造书院。

　　花悠然一早便想过了，用他手上的一张银票用来建造书院。说干就干，选好了地址，他将花浓托给南山照顾，自己则跑去寻了工匠来。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花悠然都在为了书院的事情忙碌着。

　　南山也没闲着，他差了人去请了京中最好的工匠设计了书院的图纸。花悠然对此很是感激。

　　很快，书院建造完成，牌匾都准备好了，就差提完字挂上去了。

　　花悠然对南山说：“你知识比我渊博，不若这书院的名字便由你来取吧。”

　　南山笑着接过笔，略微思索了片刻，提笔写了上去。

　　“悠-然-书-院”这四个龙舞飞扬的四个大字就这样映入花悠然的眼中。

　　花悠然有些忐忑询问：“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他总感觉用他自己的名字命名太过张扬了些，他不喜欢张扬。

　　南山满脸笑意的欣赏着自己的书法：“有何不妥？这书院你忙前忙后这么久，花费了这么多银钱，理应用你的名字提名。更何况，你不觉得，这悠然二字，意味深长嘛。”

　　花悠然有些不解，疑惑的望着他。

　　只见南山眉飞色舞的解释道：“求学的路上，少一些急功近利，多一些悠然自得。悠-然-书-院,甚好，甚好。”

　　明明南山是在说悠然这一词的更深一层的含义，可花悠然听着却羞红了脸。尤其是南山说甚好甚好的时候，他的心扑通扑通的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

　　书院建好了，可书院里还没有夫子。

　　这日，南山携花悠然特意去于老家中拜望。

　　花悠然在后山兴建书院这事，早就在村子里传来了。于敏学自然也是知道的。在书院还没完工的时候，于敏学听闻这个消息，还亲自去工地那便探查了一番。

　　自打顾子义那事之后，他便告老还乡，从此再不过问太学之事。

　　可是，他毕竟当了半辈子的夫子。有时候做梦，梦见的都是他都是在太学教书的场景。

　　今日，南山跟花悠然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寻他，他便猜到了他们俩的意图。

　　他也不跟他们俩客气，顺手接过他们手中的礼物，明知故问：“村长，你们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望我这个糟老头子？”

　　南山殷切的搀着他的胳膊：“老师，切不可这般妄自菲薄，你还这么年轻，哪里就是糟老头子了。依我看，老师您正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大好年华呢。”

　　花悠然看着于老两侧鬓白，嘴角微微抽动，心中暗想：“若论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这辈子拼了命也赶不上眼前这位半分。” 神尊师父喜欢我[仙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