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完全忽略了菲尔不在那里的可能性。
自以为是吗？不，应该说是自大吧。果然，即便是曾经征战半生的元帅也老了。
查尔德曼的心中已经对这位元帅的个性有了大概的估计，此刻的他内心有的只是轻蔑一笑。表面上，他仍旧不动声色，表情也越发的恭敬。
“元帅阁下，这里我可能要为我的朋友辩解一句了。事实上，这次进攻的时候，大师根本就不在前线。”
“不在前线？他在哪里？战败被俘虏了？还是受伤需要治疗？”
“他现在正在帝都，又或者说，从之前被调回后就一直在帝都。跟他的原上司，维克托上将他们一样。”
查尔德曼话语说完的瞬间，沃伦斯汀已然明白了什么。之前他并没有了解过战争的细节，他只是知道了维克托因为升职被调回，但现在看来，其中还有隐情。
如果只是维克托被调回，甚至是副将与参谋长一起回来，但西方军团的整体结构还在那里，尤其是其中的关键性制定战略的人并没有离开，新任的主将只要不蠢，不应该败得这么惨才对。
此刻，之前的一些疑惑终于有了解答。军事中参杂了过多的政事，这才是西方军团惨败的最大原因。
“陛下！维克托他们回来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连同样重要的战略制定人也一起随他们回到了帝都？还有谁，是不是整个西方军团之前参与那次战役的要员都被调回了帝都？”元帅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的语气与其说是提问，倒不如说质问。
查尔德曼看到元帅此刻的表情，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静静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微微一笑。
终于上钩了。不错！就是这种表情，元帅大人，你现在应该非常愤怒吧，对，愤怒吧，然后一点一点让火焰吞噬你的心房。
查尔德曼此前调查到的事情中有一件非常有趣，它也与眼前的元帅有关。这位元帅在年轻的时候同样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不过，当时的他比菲尔运气差一点，也不是主角。主角是他的最好的朋友，但没有被调回。
他之前呆过的东方军团，因为一次类似的大换血，在大胜后失去了戒备，同时指挥方面的交换让军团产生了混乱，他与他朋友的致胜计划完全被放置。最后他们迎来了一次大败，而他的朋友就是死在那次大败中。
元帅的怒火让其他人都悄悄的退了半步，他们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被恨上。
这一次，连皇帝也感觉有些苦逼。一切的起源都只是因为他们错误的估计了形势，然后派出了一位庸才。
“塞缪尔，这件事与你有关，你说说吧，是怎么回事？”皇帝并没有说出自己做的事情，而是把锅甩给了自己的二儿子。
皇帝自己则一脸丝毫不知情的样子，至少在元帅面前需要这样。
此刻的塞缪尔暗自痛恨着自己父王的虚伪，明明之前发出调令的就是这位皇帝，他本人只是提出了建议，现在却让他背锅。
“元帅阁下，此前一系列的胜利太过耀眼，让我们不得不怀疑这位菲尔阁下的身份。因此在大胜后，我们需要对他进行身份调查。”塞缪尔硬着头，勉强说出了理由。
“调查？”
“是！”
“结果呢？”
“没问题！”
“那他为什么没有回到西方军团？而是到现在还在帝都，殿下，你的调查效率已经如此低下，以致于前几天才得到结果吗？”
“不，不！当然不是。只是元帅阁下，你也知道。就算调查结束，菲尔阁下这种情况也算是暂时离军。想要回去的话，需要原军团指挥官的调令。遗憾的是，海格斯将军好像急于进攻，忘了他本人。”塞缪尔勉强说出了一个理由。
这一次，元帅终于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
“忘了！”说出这个两个字的瞬间，他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压力。
眼见情况不妙，皇帝向自己的宰相使了一个眼色。宰相立即心领神会。
“陛下，现在不是追究海格斯的时候，现在的关键在于怎么抵挡法兰斯的进攻。一切都可以放到之后再谈。我认为应同意元帅阁下的谏言，将维克托将军与他的旧部一起调回，同时从中央调出援军，只有这样才能稳定局势。”
“好，就以宰相所言。沃伦斯汀元帅，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在两位的配合下，一场可能发生的责难就此化为无形。他们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上来。
“请陛下在援军方面多加留下，务必不要让此前的悲剧再演。”
“这点请元帅放心。”
会议结束后，整个帝都以飞速开始了运转。
几乎就在查尔德曼他们来到菲尔庄园的片刻后，菲尔的调令也同时下达。这一次并非来源于西方军团，而是直接由皇帝越级下达的命令。
命令他第二天就立即出发，同时一起走的还有维克托他们。因为人事的决断，王女现在正忙着其他方面的准备，因此这一次来到这里的只有查尔德曼一个人。
菲尔的书房内，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
“恭喜你了，菲尔中校。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就连升四级，这个升迁的速度恐怖只有当初席恩元帅可以超越。我看好你，未来的元帅大人。”查尔德曼的话语中充满了调笑的意思。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菲尔自己也清楚所谓的中校是怎么回事。要说的话，这只是皇帝的一种补偿又或者说收买人心的方式。想让人帮助自己办事的方法通常有两种，威逼或者利诱，许多时候后者远比前者有用。
“前面的就算，现在这次升职怎么看都只是安慰奖吧。”菲尔放下手中的书籍，言辞间非常平静。
“这次你的任务跟上一次一样，我想不用我多说什么，你也明白应该做什么。”
“你对我是不是太有信心了？原本我方就并没有占据多少优势，现在又被人强行送了一波，再加上对方还换了一位难缠的主帅，想达到上一次的效果几乎不可能。”
“诶！别这么说嘛，大师。我相信你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
“解决这次事情的源头并在我这里，而在对方那边。法兰斯的皇帝有自己的目的，在达到这个目的前他们一直打下去。至于克谱诺。算了吧，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要法兰斯那边有些善意的释放，那些贵族们大概就会联合起来向皇帝施压。”菲尔的摇了摇头，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叹息。
同样是贵族组成的帝制国家，法兰斯与克谱诺根本是两个样子。眼前这个国家已经在内耗的路上越走越远，泽钽西斯虽然有心收回权力，但明显没有相应的能力与魄力。
相比之下，法兰斯的皇帝涅法雷德则相当有魄力，同时兼具着能力与野心。自从十五岁加冕以来，这位法兰斯的皇帝一直以来的理想就是在有生之生之年统一大陆。
“大师已经明白问题的关键所在，接下来的事情也许并不困难。我这边也会帮助大师多加留意的。”
“哦！你不是想战争一直持续下去吗？”听到这里，菲尔也调笑起查尔德曼起来。
“不，不不！现在就开启全面战争可不符合我们的利益，原本我只是想利用一次有限的战争提高爱德华的影响力，同时想办法拉近与西方军团的距离。现在，这两件事都已经被大师你完成，接下来的关键就是收拾残局。太过贪心的结果大多都非常悲剧，我可不希望自己变成其他人口中的愚者。”
查尔德曼有野心，但他也有自己的计划与自知，他会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来执行，而不是盲目的追求结果，以致于最后将自己送葬。
看着这样的查尔德曼，菲尔不觉安心了不少。至少他目前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不是过度超越。想到这位仁兄对人心的理解，菲尔突然想利用他的大脑来找一些自己关心的东西。
“查尔德曼，你想统一大陆吗？”突然，菲尔提出了一个惊人的问题。
“嗯！大师，我才刚刚说过，我个人很不喜欢走一步看三步，然后妄想十步的做法。”
“所以我用的是想，不是吗。”
“如果大师要这么问的话，我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否认的地方。人生在世，除了那些必需要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多少也要做一些为自己带来乐趣的事情。但大师你突然问这个问题，肯定不是想了解我吧。”话语的最后，查尔德曼话锋一转，直接指明了菲尔的深意。
“涅法雷德！站在你的角度，如果涅法雷德想要统一大陆的话，你认为他当前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菲尔微微一笑，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目标。
眼前这个人看似不着调，但菲尔清楚，他在无人知道的地方也许自己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的调查。不单单是国情，更多的还有私人。
要说两国开战的现在，他没有调查过涅法雷德这位皇帝，菲尔完全不相信。
“那个精神到不正常老皇帝啊！如果是他的话，不出意外应该是‘力量’吧。”查尔德曼在力量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力量？力量这个词过于模糊。”
“不同于大师和我，我们相信不论怎样强大的力量，如果缺少了智慧的支援，力量也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但那个老头不同，在他看来，绝对性的力量压倒一切。不同于我这样使用阴谋，也区别于大师你喜欢使用的阳谋。他的话，虽然也会运用些手段，但更多是那种强行用武力让人屈服的类型。”
“压倒一切的力量……，比如说？”
“比如说，让我想想，强大的国力，不，不对，数量级的圣域？也不对，应该是超越两都之上的东西，嗯，对，神！以我的对他的调查，我觉得他所追求着的可能是像‘神’一样绝对的力量。”神，这便是查尔德曼的结论。
对此在坐的两人而言，力量这种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包含了智慧。但涅法雷德不同，于他而言，力量就是力量纯粹的力量。
“神吗。可惜，神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现在这片大陆上不要说神，就连半神也没剩下几个了。原来如此，你的话很有道理。”一边思考着，菲尔一边认同了查尔德曼的话。
看来接下来的调查重点要向‘神’靠拢了吗？成为神的信徒？可是那跟现在的战争有什么关系？大陆过去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大型的战争，也没看到战争之神降临或者赐福。那么，是跟行者有关吗。
想到这里，菲尔的思维变得清楚。就目前而言，行者好像是唯一可以与神沾上关系的原因。
“看来接下来我调查的方向与神灵有关了吗？”
查尔德曼的话才刚刚说完，菲尔已经明白了他心中的小算盘。
“小心点！神为禁忌，亵渎神灵之人会遭受神罚。我可不想自己哪天看到你被太阳教会的人打成渎神者，到时候还要连累到我。”
“大师，我还没说要利用你在太阳教会的关系网啊。你拒绝得也太快了吧。”
“就是因为没有用，所以才要快点拒绝。别小看那位大骑士长，他在某个方面可不比我逊色多少。而且本人还是一位顶级的圣域。”
现在菲尔与太阳教会那边还关系不错，他可不想因为这只萝莉控而打破。
“那精灵帝国怎么样？他们的神，又或者是霍恩人的神。”
“如果要调查，从霍恩人下手也许是个不错的方面。毕竟行者最初就是他们做出来的东西。”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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