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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图: よりより、日下秋也
翻译: 日下秋也
时为战国。
因率领精悍勇猛的萨摩隼人的岛津家在军事上逐渐抬头,自元寇入侵以来经过南北朝时期历经漫长战乱的修罗之国·九州这片土地上,诞生了三股角逐霸主之位的势力。
其一是支配着丰前、丰后、筑前、筑后四国,并将肥前的有马家、北肥后的阿苏家纳为从属的“九州六国女王” ——大友宗麟。
另一个则是由萨摩、大隅而起,逐渐开始压制日向与南肥后的岛津四姐妹。
以及——名义上从属于大友宗麟,实则无视大友家的命令,向周边势力展开军事攻侵,对主家虎视眈眈,一直寻找着脱离从属寻求独立机会的肥前之熊——龙造寺隆信。
在这波诡云谲的混乱当中,要数一手将南日向的伊东家毁灭、将其驱逐至丰后、迫使南肥后的相良义阳臣从、继而谋求北上的岛津家之军势尤为猛烈。与其相对,大友宗麟也希望能在领主之位空缺的日向建立“支利士丹王国”。任命黑田官兵卫为军师挥师南下。
以“天孙降临”之国·日向为舞台,拥兵五万的大友军与总数四万的岛津军的决战即将拉开序幕。
北九州西侧的肥前国,是位于现今佐贺县与长崎县,向南北延伸的大国,且国内多是岛屿和半岛,也因为这个原因,至今肥前也未被一家强大的大名统一,仍然是处于众多国人、豪族与海盗分割而距的状态。这之中的多数的国人势力都从属于北九州六国霸主·大友宗麟。
其中,日本最初成为支利士丹大名的大村纯忠不仅将长崎港赠与耶稣会、在与南蛮的贸易中获得丰厚的利润,并与因家臣反对、以及当事人优柔寡断的性格而晚一步成为支利士丹大名的大友宗麟及传教士加斯帕鲁保持着亲密的联系。
领有与肥后本土相隔着有明海的岛原半岛领主——有马晴信也是一位狂热的支利士丹大名。
在靠近对马的北肥前平户,是被海盗集团“松浦党”所割据的领土,并将北丰后的海域间隔开。松浦党的独立意志较强,至今仍未完全臣服于大友家。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不堪的是非之地,诞生了一位向这些国人势力付诸武力,以统一为目标的“霸王”。
佐嘉城(即佐贺城)城主——龙造寺隆信。
这是一个被赞称“容貌伟岸”,拥有一副久经磨砺的肉体的巨汉。
龙造寺家,家格本是九州的超级名门·少贰家的家臣,却在隆信尚且年幼之时被少贰家怀疑图谋造反,一族全部遭到诛杀。包括隆信在内的龙造寺一族残党只得流落邻国筑后的柳川城。为了向疑心生暗鬼的主家复仇,同时,觉醒了“若想活在九州这片修罗之地,只有上克下一条路可行”这一霸道主义的隆信在元服之后继承了家督,在腥风血雨的殊死战斗与残忍无比的阴谋诡计中终于实现了复仇。
把遵从主家命令而将一族杀害的实行武将悉数消灭、夺回了佐嘉城,最终向少贰家发起进攻,将一族的仇人、元君主·少贰尚冬手刃,一跃成为了肥前国内最大的国人势力。
但是,对想要继续扩大势力的龙造寺家来说,还有一个眼中钉一样的存在,那就是丰后的大友宗麟。
为此,隆信先是同中国地方的支配者·大内家联手,在大内家灭亡之后又与毛利家同盟。皆是为了将这个文弱的姬大名驱逐,成为君临九州的霸主而不停战斗着。
然而,即使宗麟本人文弱,但是大友家的国力仍不容小觑。更何况有立花道雪、高桥绍运这样贯彻着修罗之道的武者相伴随行,彻底将其击败的难度可想而知。曾经,在宗麟最大的宿敌·毛利元就病没、毛利军全军从九州撤离之后,大友军一气攻入肥前龙造寺领。这场因劲敌·毛利家撤退,大友家势必将龙造寺家灭亡的战斗被称为“今山之战”。因为盟友毛利家已经完全从九州撤离,连龙造寺家的主城佐嘉城也被大友家压倒般的兵力包围。已是山重水复般的境地。但是,锅岛直茂。这位对家臣完全不信任的隆信唯一的心腹兼义妹,发动了一次扭转乾坤的夜袭,讨取了大友军的大将·大友亲贞。使龙造寺家摆脱了灭族之虞。
锅岛家,拥有着名叫“叶隐忍群”的忍者集团。忍者在尽是常被歧视,以战争解决问题的武斗派为主体的九州之地,反而拥有了无与伦比的价值。隆信之妹·锅岛直茂一手操纵着叶隐忍群,另一手把持着龙造寺家的军政谋略,同时也在战场上勇敢地活跃着。
与拥有巨人般魁梧身躯的隆信相对照,直茂只是一个娇小的姬武将。然而比起遇事心情表然于色的隆信,面不改色地执行隆信残忍无情的杀戮指令的直茂更被家臣们所畏惧:或许她比隆信还要残忍也说不定呢。
在大友军和岛津军的决战迫在眉睫之时,佐嘉城的茶室中,龙造寺隆信与锅岛直茂正在进行一场机密的会谈。
“在吾之龙造寺的王国里,臣民应该崇拜的神只有吾·龙造寺隆信一个!对南蛮的异教徒绝对不可留情!现在在佐嘉城的所有支利士丹,全部让他们背着十字架在山丘上行走,之后就把他们用那些十字架以磔刑处死吧!信仰那些不存在的、擅自出现在脑中幻影一般东西的弱者是没有资格在龙造寺的王国里生存的!唔哈、唔哈、唔哈哈哈哈!”
“明白了,兄长大人。只是,就这样随意处置支利士丹的话,在本家的威压下不敢轻举妄动的大村纯忠和松浦党很可能会因此造反……届时攻取肥后的难度将会倍增。”
“没有问题!吾的妹妹呦。那些家伙早就将人质送过来了,如果胆敢反抗就把人质全部诛杀!吾是不会饶恕任何一个向吾竖起反旗的家伙!即使人质是女人儿童也不会网开一面,这便是在这战国乱世众人皆知的常理!大村家不过是个只会靠南蛮贸易赚钱没有半点才能的半商人。至于松浦党,他们去长崎劫掠南蛮商人,却失去了在平户进行南蛮贸易的权利。在吾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全都无法反抗吾!”
锅岛直茂一如既往神情未有一丝变化地颔首道:“一切皆如兄长大人所愿……接下是大友宗麟与岛津四姐妹的决战——”九州地图在桌面上展开,直茂开始了围绕着日向·高城攻防战的设想。
龙造寺家虽说是形式上从属于大友家,但对于“霸王”隆信来说,可没有一丝对宗麟的忠诚。
平定九州全境,掌握九州所有修罗的生杀大权。隆信丝毫没有想要被家臣们仰慕的想法。龙造寺家曾经就是被尽心侍奉的少贰家逼得险些灭族。武士的忠义皆是伪善。因此, 必须要用恐怖去支配他们。
只有身为妹妹的锅岛直茂是唯一的例外。
(吾只要妹妹一个足矣,其他的,都是敌人。)
不管是隆信还是锅岛直茂。都在一边向名存实亡的君主·大友宗麟保持恭顺态度,一边逐个消灭在肥前的反对势力,寻找着独立的机会。
静心等待大友家露出破绽,点燃龙造寺家独立的烽火狼烟,随后乘势平定九州全境。这便是隆信与直茂兄妹的计划。
“兄长大人。大友宗麟现在正在牟志贺建造支利士丹的城镇,之后打算南下夺取高城。而另一边,大友家的一支别动队正在从丰后开往日向,现在似乎正在山中行军。看来是想先压制高千穗,然后与高城的进攻部队合流。因为必须在走山路,一定是少数的精锐,指挥官想必就是加斯帕鲁。本州来的传教士弗洛伊丝似乎为了阻止加斯帕鲁破坏沿途的神社寺庙也与其同行。“
“真是愚蠢。宗麟是不清楚阻隔在丰后与日向间重山的险阻。而且让不熟悉地形的南蛮人领军带路也是愚策。看来别动队是赶不上在高城的决战啦……”
“就算如此,大友家还是有接近五万的兵力啊,兄长大人。守高城的岛津士兵虽然只有区区五百,但若加上后续的援军,共有四万。”
隆信回忆起了“今山之战”的情形——
与此时一样,包围佐嘉城的大友军足有五、六万,绝对是拥有压倒般实力的大军。佐嘉城内的守军不过五千。即使是自诩“霸王”的隆信,也深知这兵力的差距若是想在正面决战中取胜,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而且,在敌军的包围网中,有着那位代表着大友家之武的象征·“雷神”立花道雪存在着。在这场战斗中的立花道雪身形刚毅,虽然身体被落雷击打得半身不遂,但仍然乘舆出现在战场的最前沿。高叫着:“胆怯之人就把老朽连同轿子丢在这里吧!”左右挥舞着拥有“雷切”之异名的宝刀“千鸟”,将龙造寺军的足轻击溃。
“龙造寺隆信呦!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赶快向我们大友家的公主降服吧!这柄连让雷神都斩伤逃走的‘千鸟’,足以将你那熊一样的身体一刀两断!”
只要那不惧死亡的立花道雪指挥着战局,奇袭便无法奏效。
对自
身的武力绝对自信的隆信想要通过与性烈如火的道雪两人一对一决胜来获得逆转乾坤的机会,但是这个计划被道雪年轻的搭档——高桥绍运所阻止了。
绍运同道雪的年龄差距就好像是父子,但是作为一名电光火石般的居合斩高手,更是作为道雪左膀右臂的义将,勇猛之名早已轰动九州。道雪性情急躁,绍运生性冷静。虽尚且年轻,但是全身包裹着漆黑色袈裟袍的绍运更显老成。是一名比起进攻更注重防御的武将。
“大叔,现在已经不是像《水浒传》那样的时代了啊。以主将双方较量的胜负决定战争的走势,即使是在九州这片修罗之国上也是行不通的啊!况且您不是也没办法站立吗?就算是雷神,坐着轿子也施展不开吧!请三思!”
“非也!龙造寺隆信是个极恶之人,不能让他威胁大友家!为了斩断后顾之忧,只有在这里堂堂正正地把他除掉!”
“堂堂正正个什么啊!那帮家伙,哪怕就算是自视甚高的隆信期望一对一决斗,但是他手下的锅岛是会暗杀大叔您的啊!需要提防锅岛的忍者!”
在制止了不知后退的道雪,冷静地分析战场局势,认为时机尚未成熟的绍运下令撤退。
这二人作为统帅军队的将领,无疑使最好的组合。
高傲的隆信与冷静的直茂亦是如此。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其中并不存在“人德”这一种东西,隆信视除妹妹直茂外的世间众生为虫豸一般的存在。
最终,决斗并未能实现。
事实上,若是决斗真的进行了的话,直茂真的打算伺机将道雪暗杀,为此她不断地向隆信进献自己的计策,然而绍运却将其看穿,并阻止了道雪。
守城之战,仍在胶着。
肥后的国人,如大村、有马之流,见双方实力悬殊,纷纷投入大友家的军纛下。佐嘉城兵力不过五千,且不同于此刻防守高城的岛津家,龙造寺并没有任何援军。隆信作为武将树敌过多,视敌人为草芥毫不留情赶尽杀绝的作风使得其他邻国领主此刻更是同仇敌忾。反之大友宗麟,因为天生文弱,对敌人过分天真。也因此被九州其他的修罗所轻视,饱尝叛乱之苦。所幸还有像立花道雪、高桥绍运这样的肱骨重臣为了宗麟将叛乱者逐一讨伐,这才勉强保住了大友家。然而,正是由于这份天真,大友军的阵势还在不断胀大。
这场援军无望、天要绝人的守城战。就算是隆信也做好了城破人亡的觉悟。
常常对自己的命运恬淡无求的直茂,此刻也准备好了自己的灵牌,甚至留下了这样的遗言:我们兄妹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或许就是因我们而死的怨灵给的报应也说不定。既然这样,那起码最后能与兄长大人同死……
然而,就在这时,直茂手下的叶隐忍群却带来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情报。正是这个情报,使隆信抓住了扭转乾坤的一线生机。
指挥全军的大友宗麟因为她怯懦的性格并未参与对佐嘉城的包围,而是坐镇于大后方。但是此时的宗麟因为不能忍受战场上的紧张气氛,居然将本队的士兵分出一部,交给了一个叫做“大友亲贞”的少年。让他代替自己作为大友军的总大将前往佐嘉前线。
就算大友宗麟对战争的厌怯尽人皆知,但隆信此时仍然怀疑自己的耳朵:哪怕再怎么讨厌战场的紧张感,只要亲自率领本队与道雪汇合,再全军齐上的话,要使佐嘉城陷落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现在这是什么啊!那个大友亲贞到底是个打哪里找来的小鬼,听都没有听说过!
妹妹接下来的另一番话,让隆信听了后呆若木鸡,下一个瞬间又暴跳如雷:
“看来,只是个大友家同族的少年,大友宗麟把他立为自己的‘弟弟’,估计是想让他独揽攻陷佐嘉城的功勋,顺势任命为肥前的国主吧。”
宗麟那个混蛋!她把九州修罗之间的战斗当成什么了?!若是那“雷神”立花道雪还好说,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就想让我这个霸王屈服?!你这个蠢货他妈的是分不清打仗和祭典的区别吗?!太愚蠢了!大友宗麟!
“吾现在真的是被惹怒了啊!直茂!大友宗麟那只母狐狸,打算随便找来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当做弟弟,来取吾隆信的首级……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堂堂正正地过来指挥?为什么把一个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小鬼拉来当自己的替身?你这个软弱的家伙!!”隆信此刻仍然难以接受。
但是,隆信虽然是一个视自己以外的人全部与虫豸草屑无异的高傲男子,可只有对自己的妹妹·直茂是视为特别的存在。
在这九州的修罗之国,任何人都不能信任。主公也好家臣也好领民也好,万一出了什么事,肯定全部都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向吾举起反旗的家伙们。但是只有妹妹她是不会背叛吾的。真的到了最后,吾在这个修罗之国能够信任的人也就只有这个妹妹一个人了。如果连她都背叛吾的话,那吾在这个世上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想到这里,隆信心中萦绕着所有的愤怒与怀疑全部都烟消云散。
大友宗麟生来就与龙造寺这样的弱小国人势力是不一样的,家格实力更是天壤之别。那家伙,作为名门·大友家的嫡子,一族之首,理应有责任保护自己的亲人,然而她每一次都是将他们推入险境。不在战场上露面,却接二连三地把弟弟们当作挡箭牌,只求自己活命。
“大友宗麟在和毛利元就交战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然对自己继承大内家家督的亲弟弟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他被毛利军猛攻却不出一点援兵!话说回来,那个因为软弱,原本应该是被废嫡的女人现如今继承了家督,不也是在‘二层崩塌之变’,她的父亲、继母、还有和她争夺家督之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全都被‘与她关系良好’的家臣给杀了吗?!有传言说大友宗麟才是引发‘二层坍塌之变’的幕后黑手,若真如传言所讲,那么那个女人就仅仅是一个弑父杀亲的刽子手罢了!”
“冷静,兄长大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请在那个打仗的新手大友亲贞在山丘上布阵的晚上夜袭吧!不管敌人其他的军势,只要把大友亲贞活捉就好了。有了宗麟的弟弟作为人质,就有底牌在与大友的和谈中占据有利了。”
如此安排的锅岛直茂,立即组织了敢死队趁夜突袭,并成功活捉了大友亲贞。
然而当大友亲贞被捆绑着带到隆信面前时,隆信却完全不顾直茂想要把大友亲贞作为人质的请求和大友亲贞痛哭流涕的乞命,命令龙造寺四天王之一的成松信胜割下他的首级,用盐简单处理了一下之后送还给了宗麟。
隆信此刻对身为嫡子不能保护弟弟、反而每次都只是躲藏在弟弟身后,让他们接二连三去送死的宗麟的愤怒已经达到无法言语的程度。
“就算是在这修罗之国的九州上。无法保护弟弟的姐姐,也没有资格活下去!”
直茂为了挽救龙造寺家而想出的起死回生之策,因为隆信的暴怒而完全落空。然而在收到大友亲贞的首级后,本应以“为弟弟报仇”与龙造寺展开血战的宗麟竟然将包围佐嘉城的军队全部撤回,直接与龙造寺家提出和谈。
战争虽说是龙造寺家的胜利,但是考虑到两家的国力仍然有着压倒性的差距。在谈判中由锅岛直茂提议,龙造寺家成为了表面上大友家的附庸。
但是,隆信从来也没有放弃把从大友宗麟手中将“九州霸主”这一称号夺走的野心。或者可以说,对宗麟冷酷的姿态变得更加仇恨:“连弟弟都被杀了,却连向吾复仇的勇气都没有。大友宗麟这个混账,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杀了吾?这样的话大友亲贞不就白死了吗?那个女人到最后还是只考虑自己的事情啊!”
从那时开始,龙造寺隆信发誓一定要成为九州的霸主。
可恶的大友宗麟。
那个只想自己明哲保身,毫不留情地牺牲掉双亲与兄弟的魔女,没有资格活在九州这片土地上!回忆起今山之战的隆信不禁又激动起来,直茂悄悄来到他的身边轻声耳语道:
“兄长大人,请不要让往事扰乱了心思。现在请只考虑如何成就九州霸主之路吧。”
“没错,现在已经了解了大友军的行动。岛津四万、大友五万将在日向的高城展开决战……而且大友家的军师·黑田官兵卫为了防止我们趁大友家后方空虚发兵,而腹背受敌,许诺战胜岛津之时割让丰前中津十二万的领土赠与龙造寺。不用说,那个满肚子阴谋诡计的黑田官兵卫是不足信的。先是找来南蛮来的传教士,后是招募了织田家的军师,看来大友家也正在日落西山呐。龙造寺家如果不在这个时机崛起的话,要想独立恐怕就再无希望。”
龙造寺隆信真正想要得到的土地是筑前国的博多港。当年的毛利元就就是为了这块地方和大友家进行了多年惨烈的较量。
“可是兄长大人,大友军也并非倾巢而出。掌控博多港的立花山城之中,还有那位‘雷神’立花道雪
。在岩屋城留守的是他的搭档高桥绍运。只要这二人留守本土,筑前的防御就是固若金汤, 不用说,肯定是在提防着兄长大人的反戈一击。”
“岩屋城只是个蕞尔小城,最多也只能集结八百人左右的兵力,虽说如此,但对手毕竟是那个高桥绍运,要想杀掉他恐怕还是要费一些不小的牺牲……问题是立花山城,到底会有多少兵力?若是道雪率兵守城的话,就算是吾亲自出马,立花山城也不会轻易被攻陷。毕竟那位老将军是少数连吾也十分敬佩的真豪杰。虽然身体半身不遂无法亲自杀敌,但是他所释放的斗气,会令其他兵士军心振奋,视死如归。道雪和绍运率领的修罗,全部会化为死士。”
为什么,那个惰弱的公主,有那样的豪杰追随着?为什么,对那个不断害死弟弟的魔女,如此贯彻忠义?隆信直到现在也无法理解。虽说龙造寺家也有像“龙造寺四天王”这样的中流砥柱,但是如果能说服立花道雪和高桥绍运入伙,就算是岛津也不足为惧。
“现在,叶隐忍群正在全力调查道雪和绍运的动向,估计不久即可查明。”
“就算宗麟成为支利士丹,镇压宇佐八幡宫,与家臣不和,吾也不认为那两个人会弃宗麟于不顾。若与之为敌甚是棘手啊。”
“那么就暂且先放弃向筑前攻侵的想法,选择南肥前的岛原半岛进攻,消灭有马家,掌控有明海的制海权,继而派出水军进入肥后。这一方案如何?”
“嗯,南肥后的相良已经臣从岛津,今后岛津若是北上,必将攻打肥前。那么,我们就抢先控制南肥前与肥后……”
“兄长大人,现在本家已经完成了对以阿苏家为首北肥后国人的交涉,连那个甲斐宗运都可以调动了。”
“听说那个男人在响野原的战场上身受重伤……哼,还是那么愚蠢。明明在战场上差点被主家抹杀,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徒守个忠义之名?”
“阿啦,兄长大人不也是总是杀害手下的家臣吗?可龙造寺的四天王还不是依旧对兄长大人忠心耿耿吗?我也是如此呦?”
“哼,只有你是不同的。你并非家臣,而是吾的妹妹。如果有一天你死去了,那么吾的霸主之业也会随之一同消亡。作为兄长软弱到不能保护自己的妹妹,那他就不配在九州活下去了!”
“谢谢你,兄长大人……只是,不知哪一天,我会把兄长大人杀掉也说不定呢……毕竟人心叵测,就如同戏剧,场面越是宏大,结局就会越出人意料。”
“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吾没有作为九州之主的气量,那个时候,吾的性命,连同整个龙造寺家,全部随你处置。”
“我只是在开玩笑啦,请不要那么说,兄长大人……”
直茂边说便挽住隆信的手臂,眼中泪光闪烁。锅岛直茂绝对不会在有其他家臣在的场合下流露出感情,只有兄妹二人独处在这间茶室时才会例外。
“可是,无论是东进筑前还是南下肥后,都必须要先把一座城池纳入手中才行啊……”隆信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轻声说道,“筑后的柳川城。那座城西接肥前,东近丰后,北靠筑前,南临肥后。正是北九州六国中心要害之所在。只要得到柳川城,龙造寺军便可自由自在攻守自如。反而言之,柳川城一日不在吾的控制下,吾的战术战略就会大幅受限。可是这么重要的战略要冲,大友宗麟不将其列为直辖,反倒放置不管,果然她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可是,柳川城是有大恩于龙造寺家·蒲池家的居城。当年龙造寺家被君主背叛,流落四方的时候,兄长尚且年幼继承家督遭到家臣叛乱逃离肥前的时候,不都是古道热肠的蒲池家出于道义收留了我们,并助我们东山再起的吗?兄长大人能够像现在这样当上佐嘉城城主,不全是仰仗蒲池家的援助吗?”
“哼!可蒲池是大友的家臣!在今山之战可是加入了对佐嘉城的包围网,此次的日向之阵,不也作为大友军的参战了吗?”
“但是即使这样,要打下柳川城还是很困难啊。虽说蒲池家随大友家出兵日向,可是蒲池家现任的年轻家主蒲池镇涟不久前就以‘虽效忠大友宗麟,但无心建造支利士丹王国’为由,带领两千士兵回城了。现在留在日向前线的只剩下镇涟的老父亲,当年数次援助我们龙造寺家的前任家主宗雪和镇涟的弟弟,以及不过千人的老弱之师。”
哼,把老父和幼弟抛弃自在战场上的哥哥吗……这样的家伙也是个没有存在价值的混蛋。隆信额头两侧青筋暴起。
“吾的确感激宗雪当年数次舍身相救,但是那个把宗雪和弟弟舍弃,没羞没臊地回到柳川城的黄口小儿,吾不欠他一丝半毫的恩义……”
“兄长大人,请不要那么做。就算是在九州,背叛曾有大恩的蒲池家,龙造寺的信用就将无可挽回,一直警戒着我们的叛党也会层出不穷的!再者说,兄长大人不是已经将义妹·玉鹤殿下嫁给蒲池镇涟了吗?两家不是婚姻同盟吗?”
“玉鹤吗?那丫头只是枚棋子罢了。对吾来说,仅仅是为了结缔同盟而选的‘义妹’而已。”
“如果这种事情都说得通的话,那我和兄长大人也不是亲兄妹啊。我……难道我对于兄长大人来说也只是个‘义妹‘而已吗?”
“不!不是的,直茂!同样是‘义妹’,但是只有你是不同的!”隆信用手遮住了脸,发出像野兽一样的呻吟。每当他不想回忆起的往事被唤醒时,都会这样抑制自己的感情。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自己就会坏掉,“不要再让吾回忆起那段可恶的记忆啦!我们不应该都发誓忘掉那时候的事了吗?”
“十、十分抱歉,兄长大人……只是,柳川城的坚固天下皆知,假使真要与蒲池家开战,就算龙造寺四天王全体出动,投入所有的叶隐忍群,恐怕没有个两三年也攻不下来……”
“说的也是呢……蒲池与龙造寺即是永恒的盟友……那么就在这佐嘉城召开猿乐之宴,邀请镇涟参加如何?妹妹哟。”
锅岛直茂太了解自己哥哥的所想之事了,但是还是向如释重负般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兄长大人……那么我就去准备了……我,锅岛直茂,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定会忠实的按照兄长大人的命令去做。”
这时,一只黑猫在直茂的身后“喵“地叫了一声,音色犹如赤子哀啼。每当直茂从隆信那里接下杀人的指令时,她养的这只黑猫必将准时现身,发出鸣叫。
“直茂,吾死后,必将会落入那无间阿鼻地狱中吧……现在吾就开始迈出成就九州霸主之位的第一步!并非宗麟那样只仰仗政略手腕,而是以武力征服九州全境,成为一言九鼎的霸王!为了达成目的,不管要流多少血,都无所谓!不管世人如何评价吾,吾的霸业之路没有一丝阴霾,更不会后悔!吾的王国,并不是像宗麟在牟志贺建造的那个只存在她脑海中的幻影,而是在九州这片真实的大地上,建造出只属于吾的,龙造寺的王国!胆敢阻挠吾之霸业的家伙,全部!斩尽杀绝!”
这是,第几次这样宣告了呢?现在隆信的瞳孔中,满是怒涛般的狂热与壮绝的豪情,还有那……连直茂都不敢正视的……无尽哀伤……
岛津家久率领着岛津军的先锋——一千名萨摩隼人,急匆匆地进入了位于谷濑户川(现·切原川)和高城川(现·小丸川)间高地的高城。不假时日,大友军便会从牟志贺出发,沿日向街道南下,越过耳川,开到高城。南日向的重要据点·高城一旦陷落,那么大友军便会从日向一路席卷至大隅、萨摩。
“是家久殿下!”
“带着一千名士兵,是要在这高城决战呐!”
“快!快!赶紧备上灰汁卷!”
守备高城的军士只有五百,因此这个“岛津兵法总担当”的幼女·岛津家久一入城,便受到了将士们的热烈欢迎。
在四姐妹中,只有年纪最轻的家久还是个小个子,但是她在兵法上的造诣早已凭借着在“木崎原之战”中玄妙的“钓野伏”和“响野原之战”中果敢的“阵中穿刺”被彻底证明了。现在,家久的人气在岛津将士中直线上升。她的众多粉丝都相信,只要有武神·岛津义弘和妹妹岛津家久在,萨摩隼人在九州便无人可敌。
而我们的未来人相良良晴和他刚加入相良军团中的姐姐·相良义阳(此时义阳已将名字yoshiharu改回了yoshihi)这对穿越时空的姐弟将会作为出使大友家的使者,和家久一同前往牟志贺,与宗麟进行和谈。
“官兵卫与弗洛伊丝酱现在应该已经到宗麟身边了,如果我们能及时到达牟志贺的话,应该能够勉强达成和睦。”
“不要把事情想象得那么简单啊,良晴。如果不让那个要建造‘神之国’还是‘宗麟之国’什么的大友宗麟清醒过来的话,日向之阵都不会轻易解除。”
“是那样吗?义阳?”
“喂!不过是一个弟弟
怎么可以直呼姐姐的名字呢?你要称我为‘义阳姐姐大人’才对!相良家前些天还是大友家的同盟,所以我和宗麟也是见过几面的。那家伙不信任家臣也不信任亲人的性格真是挺麻烦的。她想要在日向建造只有和自己同样信仰的支利士丹的王国这件事,恐怕就是为了想从与他人的摩擦中解脱吧。宗麟她恐怕不能说是一个纯正的支利士丹,她大概只是想要有一个没有对自己竖起反旗的家臣、领民存在的地方吧。”
“原来如此。义阳不愧是一个九州通,真是个可靠的副将啊。”
“叫我‘姐姐大人’!或者‘偶内酱’也是可以的呦。”
“叫‘姐姐大人’的话,果然还是有点害羞……称呼什么的就不要了吧?”
“这样啊……因为不能和姐姐结婚,所以叫我‘偶内酱’感觉太悲哀了吗?真是没有办法呐,你这个爱撒娇的小屁孩,不用担心!就算你找到老婆了,我也会以‘姐姐’的身份守护着你的(笑),暖床啊混浴啊造孩子啊什么的只要你想做,我这个姐姐随时都可以哟,嘿嘿嘿……”
“不要再妄想了啊!我是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的!义阳姐!真是的,就直接叫‘姐姐’好啦!”
“这么快就开始和姐姐妇唱夫随了吗,相良?要吃灰汁卷吗?”
“嗯,我要。谢谢呐,家久。这个真的很好吃。”
“诶嘿嘿,很喜欢灰汁卷嘛,真像是在给猴子喂食呢呐!吃吧!咱会给你做很多的!这边的是樱花色的灰汁卷,这边是抹茶味的……”
“哇哦哦,这个很好吃呐,家久!难道说你很擅长做点心和料理吗?”
“咱、咱只是开始了以后作为妻子的修行……因为我的监护人新纳武藏殿,对、对料理很熟悉……但是相良应该比起点心更喜欢吃肉吧。在这里虽然不能把萨摩的名菜·猪肉饭带过来,但是日向的的鸡也是很有名的呦。去牟志贺的路上可以抓几只做火锅呀。”
“日向鸡火锅吗……(咽口水)好像好好吃呢……烧鸡也不错呢!家久你长大了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好妻子的!”
“嘿嘿,‘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先要抓住男人的胃’,武藏说的果然没错。”
“呃……看准了良晴贪吃的这一点展开进攻吗……这小丫头不可小看啊……话说回来这点心上怎么这么多灰?就算从樱岛火山里面落下再多的灰……真是搞不懂萨摩那帮人的口味……”
“咱可不想被一天只吃熊肉的肥后人说。”
“说什么呐!无理的家伙!我和德千代不一样,不吃熊的!”
从这里到牟志贺,将会是良晴义阳和家久三人的旅程,当然了,还是会有少量的护卫兵士跟随的。毕竟是作为和谈的使者,无法将大部队都拉过去。
此刻的三人,站在高城的城橹上望向远处的日向原野。
从高城到牟志贺,虽然被一条耳川阻断,但是还是与日向街道成一条直线。
而此时岛津军本队,以义久、义弘、岁久三姐妹为中心,为了控制高城后方的佐土原城而急速行军。可不巧的是,大雨延缓了大军行进的速度,导致了现在家久率领的一千名先遣队已经进入了高城,可是后续部队迟迟未到的状况。
“街道、平地、两条河、河之间建立的城池以及城池前方广阔的河原。真是教科书般适合决战的地点啊。一旦开战,必将会变成以高城为中心,名留战国史册的大决战呐……现在在本州,十兵卫酱和信奈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状况。时不我与,必须尽早赶去牟志贺……”
哪怕就是在现在,留给信奈的时间也在不断地减少,官兵卫她到底在干些什么啊?
看着紧咬牙齿的良晴,义阳从背后把他用两条纤细的手臂紧紧搂住。
“哼哼,不要着急啊良晴。正是这种关键的时候才更应该要冷静。要是饿着肚子可是没有办法去交涉的呦,而且也必须事先告诉你一些九州的基础知识。来~~张嘴~~姐姐喂你灰汁卷吃~~”
“义义义义阳姐!这这这里是战场呀!还还还是不要太粘着我比较好!家久的眼神好吓人呐!”
“说什么呐,就因为这里是战场,说不定明天就会死去,才要在有限的时间内,作为家人处好关系不是吗?不用害羞,快来向姐姐撒更多的娇吧~~良晴因为最近一直都在打仗所以没有什么时间休息对吧,那么姐姐今晚就给你暖被窝,让你从肉体到心灵好好放松放松!”
“哇!那种事情不用姐姐以‘身’作则啦!没有看见家久的眼睛已经变成倒三角了吗?不要再说那种让人误会的话啦!也不要在我耳根吹气呀!”
嗯呀!相良义阳居然利用姐姐的身份对相良胡作非为!这就是未来话里的“性骚扰”吗?对义阳十分不爽的家久泪目盘坐着,开始清理起种子岛的枪管……
“哦呀,岛津家久。你就那么想让良晴当你的丈夫吗?那么,就向我这个姐姐跪下,舔我的脚指吧!然后再学三会熊叫,这样我还是会稍微考虑一下的。”
“咕呜呜,你都明明已经向岛津家投降了,还在说些什么!不服气的话回木崎原再打一场?”
“哈哈哈,也可以啊!现在的相良家,是由我这个高贵且聪明的姐姐、虽然有点蠢,但是很可爱的弟弟,以及勇猛果敢的妹妹组成的三位一体!就算岛津姐妹全员到齐,也不会输!”
“抱歉呐家久,义阳姐她虽然有德千代这个妹妹想要爱护,但一直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实现。现在因为有了我这个可以尽情呵护的家人,一时兴奋过头了。估计马上就会冷静下来的……吧?”
唉,连那个发誓将青春献给武运的笨蛋义弘姐也迷上了相良……相良真不愧是“光源氏在世”啊。就连咱也成了“受害少女联盟”中的一员……想到这,家久不禁撅起了可爱的小嘴。
“嘿嘿嘿,咱家的良晴真是太可爱了,岛津姐妹早晚要有一天会因为良晴而争风吃醋,牢固的姐妹羁绊也将不复存在!九州迟早是我那可爱的妹妹·德千代的囊中之物!”
“因为年岁大了所以开始觉醒姐弟的禁断之爱吗?被恋爱蒙蔽双眼的老处女还真是麻烦啊。”
“谁是老处女啊!虽然我比你大可我和德千代同岁好不好!咕呜呜……这就是你对未来婆婆的态度吗?果然不能把良晴交给你!”
“姐姐是不会变成婆婆对吧……”虽然良晴很想吐这个槽,但是眼看着家久和义阳两个人对视的时候空气中都快要迸出火花,还是识趣地闭嘴了……
“唔呀!你才是,对将来的弟媳这么恶言相向,就不怕相良觉得:这个姐姐好麻烦啊~~然后讨厌你吗?”
“怎、怎么会?良晴他……绝对不会那么做……对吧良晴!你小子觉得到底是姐姐更重要还是妻子更重要?不、不会真的觉得妻子更重要吧……你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你是打算否定我们日本文化的根基——兄妹之爱吗?(日语中兄弟姐妹统一叫做“きょうだい”,所以不分兄妹还是姐弟,这里姑且以神话中的“兄妹”为准)听好了良晴,我们所处的日本八洲原本就是伊邪纳岐与伊邪那美这对兄妹所生的孩子啊……”
如果就这样直接把义阳带到信奈面前,那会是何等规模的婆媳战争啊……良晴此刻脑海里净是对灰色未来的种种担忧。
“好啦,先不逗家久这个乡下的小武士了,开始说正事吧。出发之前先向你预习一下与大友宗麟交涉时必须注意到事项。良晴,大友宗麟是一个极其不信任他人的家伙,醉心禅宗,之后又投身支利士丹,皆是由于这个原因。”
义阳随手掏出一块灰汁卷把它抛了出去,家久立刻跳着接住了,然后大口吃了起来。
“嗯呀!宗麟虽然是丰后名门·大友家的嫡子,但她幼年丧母,体弱多病,又十分讨厌大型战争。宗麟的父亲因此认为她完全不具备作为大友家家主,在这片修罗之国中生存下去的资质。所以打算将宗麟废嫡,立后娶的妻子所生的儿子·盐市丸作为下一任当主继任者。”
“又是姐姐与弟弟的家督之争吗?曾经在信奈与信澄之间也发生过呢……作为家老的胜家也不得以与信奈在‘稻生之战’中刀剑相向。如果我没有来到战国时代的尾张的话,为了统一尾张,信奈恐怕也难逃将信澄暗杀,自己走上魔王之路的命运。”
“相良还真是个喜欢调节兄弟吵架的好男人呐!”家久看着良晴的脸,嬉笑着说道。
良晴反倒不好意思地拭了一下鼻尖:“只是纯粹的爱多管闲事罢了。因为我是独生子,家里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看着别家的兄弟打架,总有些悲伤啊……”
“良晴,在战国时代的武家中,围绕着家督的位置而展开的手足相残可谓家常便饭。在修罗之国·九州,家督之争更是轻易就会丧命。我们相良家,因为爷爷的指使,将刚出生不久的德千代放逐到八代山,才避免了我与德千代因为争夺家主
之位而互相残杀的悲惨未来。然而大友家的事情就并非那样简单了。作为嫡子的宗麟被逐出大友馆,去到别府的温泉,等候废嫡指令的下达。”
“这种事,曾经胜千代酱一样……就是武田信玄。胜千代酱她选择了本该是对手的信繁联手,一同将父亲武田信虎放逐到骏河。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家督之争。”
“可宗麟的对手盐市丸,当时还只是一个连话都还不会说的婴儿,也没有办法联手啊,怯弱的宗麟只能离开大友馆,到别府的温泉等待被废嫡。可命运却是像开玩笑似的,就在这期间,‘二层崩塌之变’发生了。”
“因为‘嫡子相继’这一战国武家的法则,在宗麟是否该被废嫡的问题上,家臣之间激起了强烈的派系斗争。其中,怕因为斗争失败而被肃清的一些家臣袭击了大友馆。”
“在大友馆的二楼,宗麟的父亲、继母、还有和她争夺家督之位的尚在襁褓中的幼弟盐市丸,全部死在叛乱者的手中。被驱逐出大友馆的宗麟反而讽刺般地幸存下来了,据说宗麟的父亲亲眼看见盐市丸死在自己面前,后悔因为自己而导致的这场叛乱,死前立下了让宗麟继承家督的遗言。”
“就这样,还尚且年幼的宗麟成为了丰后的女王。这场叛乱剧最终获利的只有宗麟一人,因此在丰后便流传起了‘不正是宗麟教唆家臣谋反,借刀杀人除掉父亲与弟弟的吗?’这样的谣言。”义阳皱着眉头,小声说道。
“不、不会吧。那时的宗麟不还只是一个幼小的少女吗?怎么会做出将双亲与兄弟逐个杀害那么残忍的事情呢?”
“越是把人妖魔化的传言越是流传得广,净是些添枝加叶捕风捉影的东西。现在主犯全部已经伏法,真相究竟如何,早就已无从查证。良晴。”义阳用手拍了拍良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就算是乱世,这样的事也实在是太悲伤了。或许宗麟的本意也是并非是想投身宗教……”
“话是没错呐,良晴。不过你放心吧。你这个被称为‘肥后太阳’的智者姐姐,是一定会守护着你的。相良家这样的小势力和大友家不一样,但是也小势力有小势力的生存技巧,作为这样小势力的领主,你姐姐可是经常被人称赞精于计算,绝对不会大意的呐。”
义阳也害怕在战斗中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弟弟,纤细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察觉到这一点的良晴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义阳的双肩。
(如果我没有被召唤到尾张,那么信奈就会按照“史实”中那样,将信澄诛杀,她自己也会失去对周围人的信任,逐渐走上“第六天魔王”的不归路上的吧……)
反过来思考的话,如果良晴被召唤的地点不是尾张而是丰后,那么大友宗麟的人生也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吧。无论“二层崩塌之变”是宗麟在幕后操纵还是单纯的只是个不幸的事故……
(支利士丹王国什么的,或许一开始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然而良晴已经是作为丰臣秀吉的替代与信奈相遇了……这个“世界”的历史,也犹如一条笔直的大道,永远也没有分歧。
家久将九州的全境的地图展开:“以佐嘉为据点的龙造寺家现在,正在为了达成统一肥后的野心而积极备战。肥后幅员广阔,北边尚有海盗松浦党一伙,南边是被长崎的大村家和岛原的有马家占据。这三家虽说和大友家关系良好,但是如今却不得不仰仗身边龙造寺家的鼻息。特别是大村家和松浦党,据说已经成为了龙造寺家的附庸。就是说现在在肥后,尚未屈服于龙造寺家的势力,就只有岛原半岛的有马家了。”家久不愧是军法天才,已经预感到岛津家将来必将会和龙造寺展开激战,脑海中或许已经开始思考如何打倒龙造寺的战术了。
“龙造寺家虽然是屈服于大友家的强大国力之下,但是现在他们公然无视大友家的命令,事实上已经成为了一支独立的势力了。如果大友家在高城决战,想要坐收渔利的龙造寺家一定会趁机出兵,攻城略地的。我现在还不能判断他们接下来究竟是会以博多为目标直接攻击筑前的大友家领土,还是会进攻岛原的有马家,平定肥前。但是在筑前还有两位猛将·立花道雪和高桥绍运防范着龙造寺家的一举一动。”
据义阳所说,在九州修罗中也是屈指可数的巨汉,勇猛无双的龙造寺家家主·龙造寺隆信,幼年时父亲遭少贰家的背叛而被杀害,过着浪人一般的流浪生活,尝遍人世间种种苦难。所以变成了一个对敌人毫不留情,对叛徒定要赶尽杀绝的暴君。
而他的义妹·智将锅岛直茂一直支撑着隆信的恐怖政策。隆信的生母为了复兴陷入绝境的龙造寺家,下嫁于龙造寺家的重臣,也就是直茂的父亲,于是直茂也就成为了隆信的妹妹。日后龙造寺家的再兴,与那次联姻和锅岛家作为坚实的后盾是密不可分的。
武家之妻下嫁与自己的家臣。这种事在等级森严的武家社会里,绝对会是被唾骂“不知廉耻”的行为。但是隆信的母亲,敢于背负这个骂名也要振兴龙造寺家。
这件事,也使得原本心地善良的少年隆信,走上了化作恶鬼修罗的道路,变成了一个极恶非道的无情君主。大概隆信亲手葬送了旧主少贰家、数度与大友家为敌展开激战,便是在以一个儿子的身份报答母亲那份牺牲自己的觉悟。
隆信曾公然说道:“吾是为了成为这九州霸主的将星而降生的修罗!吾绝对不会躺在床上了然此生!吾就算死,身躯也要卧倒在战场的泥沼里,以一名修罗的姿态迎接死亡!无法支持吾之霸业的胆小无能的家臣,全部都给我去死吧!比起强大的敌人,无能的家臣才是最可怕的!那种家伙是不配在我龙造寺家生存下去!”就算大友宗麟如何施展政治手腕将他逼入绝境,对于这个绝不会屈服于政治的高傲男人,除非在战场上正面将其击败,否则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他。
还有那个冷血的姬武将锅岛直茂。她可以自由地支配着九州最大的忍者集团·叶隐忍群。据说她在实施从他兄长那里得到的残酷指令时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而且在隆信的麾下,还聚集着五名被冠以“龙造寺四天王”之名,一骑当千的修罗猛将。每当他们出现在战场上,那里就会演变成一处人间炼狱。而他们从来也不会收取一名俘虏。
战场上,与其兵戎相见的敌人,哪怕是姬武将也不会网开一面,斩尽杀绝。在他们认为,在战场上被取下首级的弱者,是不配活在龙造寺家的。
“真不愧是九州的修罗啊……”
家久这是也“嗯呀!”一下点头说道:“相良,大友宗麟是一个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变得不可理喻的姬武将。如果宗麟她相中了相良,要强拉着你当她的弟弟呀情人什么的就麻烦啦。咱岛津四姐妹彼此之间情深意重,就算是为了争夺相良也会笑着结束的。但是宗麟不一样,因为家人接二连三地离去,变得十分的冷酷孤独。总之就是个麻烦的女人呐!相良,你那份温柔也要因人而异,对像宗麟那种大龄姬武将更是要尤其注意!听到了吗?!”
呵呵呵,怎么可以让那种女人把我的弟弟给夺走呢?要是真到了那时候,我就去把大友宗麟给宰了吧!那样的话就没问题了……看着义阳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良晴怀疑她是否是觉醒了什么暗杀类的技能?
“你说‘咒杀’这招能不能管用?把我对弟弟的全部感情汇集到一起转化成怨念……然后再将大友宗麟的魂魄毁灭……”
“义阳姐,您这种情况在我们未来管它叫做‘病娇’……”
然而就在此时,良晴脚边的一块地板突然被掀开,从里面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瓜:“相良氏,现在可不是开未来话讲堂的丝千,发森了一件付得鸟的丝!”
从牟志贺急速赶回的蜂须贺五右卫门来不及歇息,便立刻向良晴报告了一件令他出乎意料的事情:“黑田氏被加斯帕鲁蒙骗,事实上地谋反了!现在正在她已经成为了大友熏的熏丝,在牟似呃做苏冰的笋备!”
“唔呀?!叛变了?!”
“哦~~这样啊,那她的攻略目标肯定也就是这高城了?”
“什什什什什什什么?!官兵卫她,担任了大友军的军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把五右卫门吃的螺丝挑出去,原委大概是这样的:
那个异端的南蛮传教士加斯帕鲁使用一个帕拉图体模样的迷之宝具,给官兵卫等人展示了可以预知未来的“观测术”。然后从观测术中,加斯帕鲁告知了官兵卫:她最终只能是一个“二流”的残酷未来。
黑田官兵卫虽然作为军师,为平定天下的事业尽心竭力,功不可没,但是就是因为她的能力过于出众,当时的天下人(此人并非织田信奈,但是究竟是谁,加斯帕鲁并未告知于官兵卫)畏惧其功高盖主,曾有言:“老夫死后,下一个夺取天下的必将是官兵卫。”因此她被排离出中央政界,仅仅给了她丰前国中津十二
万石的领土,沦落到偏远的九州之地。官兵卫最终也未能实现她那“造出大船遨游世界”的梦想,每天都担心遭到肃清,在中津惶惶不可终日。最终,为了消除君主的疑心,躲避被清理掉的可能,她早早宣布退隐,自取“如流之水”之意改名“如水”。无可奈何地选择了远离俗世,就此终了余生的这条悲惨之路。
然而,那位一直防范着官兵卫的天下人骤然离世,本州再一次陷入了为争夺次代天下人宝座而爆发的“大乱”中。
已是大衍之年的官兵卫,为了实现人生最后的野心抱负,在九州揭竿而起。凭借着她的鬼谋神算,以手中仅有的寡兵卷九州全境,梦想着只要有一个月就能将九州平定,继而攻入本州,夺取毛利家领土,随即上洛,最后将是会与新的天下人展开“最后的豪赌”,一举实现将“黑官一流”的旗帜插遍日本每个角落的野望。然而,这场本来官兵卫认为会旷日持久的“大乱”,仅仅一天便分出了胜负。得知此事的官兵卫万念俱灰,臣服于在本州取胜的“最后的天下人”,但是,即使是那位“最后的天下人”也没有给予官兵卫在九州活跃的奖励,反而又一次警戒着曾经想窃取天下的官兵卫。
自此,官兵卫终于完全隐退。一生也没有得到把自己作为一名军师的才华绚丽地展示给世人的机会,她最终以一个怅然失意者的身份含恨走完了一生。
官兵卫对自己只能是“二流”的未来无比绝望,终于萌发了过激的想法:现在就立刻凭借自己的能力将九州平定吧!这样的话SIMON的未来就可以改变了!如果仅靠一战就能够决出胜负的话,那么就可以马上向毛利家的领国进攻。也能来得及拯救织田信奈了!
作为她的旧友,大友宗麟原本就知道官兵卫是超越这个时代的天才军师。随即便劝说官兵卫在侍奉织田家的同时也可以侍奉自己,将丰前中津的十二万石土地赠与了她,许诺那片土地可以随意利用。并把原本委任于加斯帕鲁的大友军全军指挥权让渡给了官兵卫。
现在,有了官兵卫加盟的大友军,开始了从牟志贺南下与岛津家决战的准备。
“嗯呀。相良,那位黑田殿真的是有那样悲惨的未来吗?”
“的确是事实。但是,自打我来到这个战国时代,未来就应该已经发生了改变才对。因为,那个将官兵卫排挤到中津,本该成为天下人的武将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但是,官兵卫却也是常常因为半兵卫总是胜过她一筹,自己只能是作为‘二流’而感到心急呐。在木津川口之战中也是,最后的紧要关头是半兵卫力挽狂澜。虽说同样是天才军师,可是每次总是差那么一步,无法将‘黑官一流’向世人展示的梦想实现,这或许是她的运气实在不佳吧。用未来话说,她或许是现在急于想摆脱这份自卑感(complex),而被加斯帕鲁巧妙地操纵了内心?”
“棘手了啊相良,如果大友军交予那个曾在和毛利家海战时制造出铁甲船的名军师·黑田官兵卫指挥的话……大友宗麟想要决战的心意是不会那么容易改变得。虽然大友军中亲支利士丹派和反支利士丹派的矛盾尚未调和,但是现在官兵卫就任军师,指挥系统必定会被从组,使大友军的执行力大幅提升。到时候他们就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打败的了。”
“就算现在萨摩方派出使者去到牟志贺,也会被官兵卫控制,反被抓为人质吧。所以说家久,你不可以去。你身为岛津四姐妹中的一人,如果落在她的手上,势必会被她当成以人质为名的诱饵。到那时,不管是义久、义弘还是岁久,最疼爱的妹妹被当做人质摆在眼前,论谁都无法再战斗下去了。如此划算的诱饵,官兵卫她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对于义阳的劝告,家久微微颔首:“唔呀。事到如今,咱就只能防备着南下的大友军,死守高城了呀。那么义阳和相良去牟志贺不也是很危险吗?”
“家久必须要为守城做准备,但是我这个弟弟不管别人怎么劝,肯定还是要去的对吧?那么作为姐姐的我当然也要同行。我和宗麟以前便是关系要好的朋友。让良晴去劝说官兵卫,我则去劝说宗麟。如果计划顺利,战争就可以避免。”
“没错,现在官兵卫已经变成了‘恶官’,只有由我来是她回心转意了。可是官兵卫那家伙,从宗麟那里得到领地不就相当于叛变了织田家了吗?那家伙太不小心了!“
“啊,那个擅自去往牟志贺的近卫大人怎么样了?“
“是啊,会怎么样呐,现在官兵卫已经落入加斯帕鲁的手中,近卫大叔危险了。我不认为大和御所的威光还会照耀到牟志贺那个支利士丹的王国。而且大叔不仅是勤王派狂热分子,还是岛津家本家的家主,一旦落为人质,岛津家的根基势必也会因此而动摇!”
“那么在下,现在立刻赶回牟志贺,找到近卫丝,趴他安轩地太葵来。”从地板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五右卫门,边咬螺丝边说道。
“不过你要注意,找他的时候不要说‘近卫氏’,而是要喊‘藤原氏’,要不然他会生气的,可别搞错了呦。”良晴苦笑着敲了一下五右卫门的脑袋瓜。
“我和义阳姐现在就起程前往牟志贺,一两天估计就会到达。但是五右卫门的话半天就可以了吧,到时候近卫大叔就拜托你了。”
“那个加斯帕鲁说不定还会用贺耸吼段让相娘丝消丝呐,请粗意……。”
五右卫门转眼间便消失了,然而良晴却无比懊恼地自责道:“官兵卫……如果我事先告知了她的未来,说不定就不会被加斯帕鲁乘虚而入了。可恶!”
“良晴……”
“糟了!如果大友家是官兵卫指挥的话,那么万一打起仗来,岛津军还能使用‘钓野伏’战术吗?要是大友军的军事部署与史实相同的话应该会获胜,可如今的对手是担任军师的官兵卫啊。那家伙对于岛津军来说,也会是个意料之外的危险因素。”
“所有萨摩隼人全部舍生忘死地战斗,最后胜利的大概就是咱们岛津军了,但如果黑田官兵卫看穿了“钓野伏”战术反之做出了对策而导致战斗陷入僵持的话,那么相良的恋人——织田信奈就危险了。这是也相良最不愿意看到的。无论如何,决战也必须在一天的时间里分出胜负。如果黑田官兵卫也不想背叛织田信奈的话,那么双方就可以在这里达成共识了。”
“不,即使双方都希望速战速决,可是在战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恐怕不会那样顺利。”
如果良晴的记忆是正确的话——
在战国历史上,围绕南日向最大的战略要地·高城共发生过两场攻防战。
第一场,大友宗麟与岛津家展开激战,这场高城之战史称“耳川之战”。原本按照历史的进程,接下来的战斗就应该会是那次耳川之战了。
那场战斗中,岛津家久领三千兵马守备高城。南下的大友军本该一口气将高城攻陷,顺势达成日向攻略作战的,可是由于大雨连绵不绝致使全军行动速度缓慢,加之作为总大将的大友宗麟忙着在牟志贺修建教堂,并未在高城前线。而岛津义久和岛津义弘已经抢先占据了高城南岸的天王山——根白坂。
总大将大友宗麟不在阵中,亲支利士丹派与反支利士丹派相互反目。大友军徒有兵士众多,指挥系统却是完全混乱。最终在军议上也未能达成一致,开始各自强行渡河。而岛津军则是又祭出了一如既往的“钓野伏”战术。
如此一来,“钓野伏”再次发挥出了作为岛津家引以为豪的战术又一次完美的演出:敌阵正前方的义久、义弘冲下根白坂,背后高城的家久也抱着必死的觉悟杀出了城。陷入前后夹击的大友军即可便陷入了全军崩坏,从北日向一路向本国丰后逃离。而然不幸的是,因为耳川河水暴涨,无数士兵溺毙在河中。这边是“耳川之战”的主要过程。
可是,自从良晴从五右卫门那里得到了大友军会由官兵卫指挥的时候,他就有预感:这次战斗恐怕不会是“耳川之战”。
那恐怕就会是在高城展开的“第二次”大战——以为了救助在“耳川之战”中大败而被岛津家逼到走投无路的宗麟为名目,在天下人·丰臣秀吉率领大军席卷九州之时发生的“根白坂之战”了。
这场战斗先是由秀吉的亲弟弟丰臣秀长为主帅,黑田官兵卫作为军师的十万大军将高城团团包围。而岛津军则是再次摆出了自豪的“钓野伏”战术,妄图把当年击败过大友宗麟的高城再次作为诱饵,引诱敌人上前。在那之前的“户次川之战”,岛津军已经使用出“钓野伏”作为必杀,将仙石秀久率领的丰臣方·四国军团的大军完全消灭,长宗我部信亲、十河存保等大将亦战死。而秀长……不,军师·黑田官兵卫并未像仙石秀久那样中计,抢先于岛津军将战略要地·根白坂攻取,并采用了在高城周围建造了总计五十一处堡垒,将高城完全包围住,坐等岛津方在、丧失战意,从内部崩溃的持久战战术。
如果不将敌人引诱进包围圈
里的话,就没有办法采用作为伏兵战术的“钓野伏”了。
就这样,无法靠近高城的岛津本队也陷入了绝境。
时间就这样越过越久,畏惧丰臣军军势的九州国人接连背叛岛津,投降丰臣。就如同当年大友军攻打龙造寺的佐嘉城情景的再现。可这次,并未出现像今山之战那时的大军一溃千里,因为士兵背后的指物旗并非大友家的“抱杏叶”,而是天下人的“五七桐”。
此时的岛津军,也只有像锅岛直茂那样发动奇袭,突破高城的包围网,将军事要地·根白坂夺回来这一条路可行了。此役若败,岛津必亡。武神·岛津义弘拔出太刀下令进攻,战意高涨的萨摩隼人即刻发起猛攻。那是一次无比惨烈的舍命突击,以至于围城的丰臣军主力怯于岛津军的锋芒,连向战场进攻都无法做到。而那个阻止秀长驰援根白坂的军监不久后被触碰到逆鳞的秀吉判处死罪。
但是不用说,黑田官兵早已料到岛津军会在这个时候展开奇袭。其实,本队连出动的必要的都没有。只要秀长率领的本队作为反引出岛津军的“明兵”即可。
而官兵卫则带领着埋伏在左右两侧的士兵从侧面杀进了岛津军的部队中,完成了前后夹击。
岛津的奇袭部队因此大败,全军败走。
不久后,岛津家终于向丰臣家臣服。
如果说,这并非是“耳川之战”,而是“根白坂之战”的话……?!
不对,官兵卫可动员的兵力不一样。在“根白坂之战”中粉碎岛津军的丰臣大军少说也有十万以上。无论岛津的战斗力多么强悍,官兵卫的计策如何精妙,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然而此战大友军总数只有五万,岛津军也有四万,实属势均力敌。但是恐怕家久的“钓野伏”战术早就被官兵卫想出了对策了吧。那个家伙肯定会把在“木崎原之战”中岛津使用过的战术彻底研究一遍的。
即便如此,想要与同精强勇猛的岛津军对战并且确保获胜的话,留给官兵卫的有限兵力仍然不够。既要完全包围高城,又必须反引出岛津军的进攻,单凭现在的官兵卫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要想使计划成功,最起码要保证事先将根白坂占领。如果根白坂被夺,那么两军便只能在两河之间的高城下对峙,战况势必陷入胶着,
恐怕现在的官兵卫已经可以预测出两军将会如何布阵,从而马不停蹄地进军,想要在岛津前面抢先一步夺取根白坂吧。
那么这场战斗很大的可能将会并非是大友军的大败,也不是岛津军的大败——
完全对峙胶着。
就如同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五战川中岛却到最后也未分出个高低。
这局博弈,很有可能演成千日手。
但是,不管是岛津四姐妹还是官兵卫,都不希望本州的信奈继续腹背受敌,所以对双方都想速战速决的情况来说,无疑使最糟糕的结局。
也就是说,双方会为了尽早结束战斗而像“第四次川中岛之战”那样,以两军的将士几乎全部倒也但仍未分胜负的两败俱伤迎来结局……而且更糟的是,两军都大量装备了大炮和种子岛这些杀伤力极大的南蛮兵器,结果肯定会比与以弓马刀剑为主体的“川中岛之战”产生更多的死伤者。在两军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更是如此,事实上,两军主力全灭都有可能。
如果发生了那种事,一直保持着作壁上观全军毫发未损的龙造寺军将会不费吹灰之力席卷九州全境。
如果,官兵卫率领着大友军与岛津军开战,无法阻挡毛利军进攻的信奈会完全陷入绝境,孤立在丹波前线独自充当着抵挡毛利军怒涛攻势的防洪堤·明智光秀也会一同走向毁灭。
在那之后,岛津也好,大友也罢,全都会被龙造寺灭亡。九州将会迎来与良晴所熟知的“史实”简直是天差地别的结局。只因为良晴的介入,到时候不管是大友宗麟还是岛津四姐妹,都会被……那个无情的龙造寺隆信可是据说不管对方是否是姬武将,只要是败者就一定会处死。
不杀姬武将的规则,并不在这九州适用。
(我绝不会让那样的未来成真!明明好不容易才让家久和岁久和好,明明她们四姐妹还没有一起享受过一天的和平。而现在,却因为我的出现而导致历史的进程改变了?开什么玩笑!我绝对会规避它的。就算我死在九州这片土地!就算我无法再与信奈相逢!)
良晴一把抓住了家久那小小的肩膀,轻声对她说道:
“听好了家久。如果大友军进攻这高城,不到最后的紧要关头绝对不要出城迎战,答应我。官兵卫率领的大友军如果真的和岛津四姐妹决战的话,结局只会是两败俱伤,大友、岛津都会因此被龙造寺消灭的。所以这场决战由我和义阳姐来阻止!”
家久在从良晴的脸上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无言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啾”地一下,嘴唇吻上了良晴的面颊。就算是绰号“躲避球达人阿良”的良晴也一下子猝不及防。
“家家家家家家家家久?!你你你你你你干什么呀?!”
“嘿嘿,辞别之礼呦。别死啦,相良!”
此时的义阳本该倍受打击地说着:“可恶的熊孩子……看老娘不灭了你……”向着家久放出杀气。但是她再一想,这次任务危险重重,或许就是她与良晴的最后一面也说不定,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哼,仅这回一次,我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好啦。”官兵卫已然就任大友军的军师,良晴可以直接说服宗麟的可能性也不会太高。而今岛津的援兵迟迟未到,一旦官兵卫率领的大友军抢先一步占据了根白坂,那么作为高城总大将的家久或许就会自己争取从官兵卫的包围网中换来两家和睦的机会。当然,一个人都不会死去就将战事休止这件事在九州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身为高城城主,她将作为和睦的“证明”,为和平献祭的“祭品”,家久或许已经做好了切腹的觉悟。义阳已经察觉到家久这么做都是为了救可能会陷入危险的良晴。
我搞不懂,在这战国的九州,想要一个人活下去,就必须要让另一个人死去吗?
义阳从高城之上远眺着那片广阔无边的蓝天,家久和良晴也不约而同地向远处看去。在这片蓝天下,连年不断的烽烟战火和修罗与修罗之间的惨烈斗争,简直就如同虚构的谎言一般。
日向的天空,好美啊。
在牟志贺,刚刚就任大友军军师的黑田官兵卫正逐一对参加此役的将领进行面试,时不时发出叹气的鼻息声。出阵日期被向后推迟了一天,全是因为官兵卫在视察了大友宗麟亲自编程的日向攻略部队——百合十字军之后发表的意见:“不行不行!这都是些什么啊!大友宗麟,你果然不适合统帅这么大规模的军队啊,如果想光凭数量就可以取胜的话,那么只会重蹈‘今山之战’的覆辙!何况现在的岛津还不是那时的龙造寺,你这样不可能赢的!”随即官兵卫当机立断地开始了对大友军有指挥资格的武将的面试。
面试的房间里挂着一面写有“黑官一流”的大旗,官兵卫坐在军师专用的摇椅上,用她那闪闪发亮的大眼睛,仔细扫视着每一个进来的武官。
首先,官兵卫把在沿着海岸线的日向街道上行军,准备攻取高城的大友军分成了四队。
大友宗麟亲率近卫兵两万,在战场后方压阵。这些近卫兵大部分都是由极为崇拜宗麟的支利士丹少女所组成。而官兵卫定下的领导这只军队的人,是被称作“大友军的最终兵器”的一位对大友家忠诚无比的武将。
进攻高城的前线先锋部队则共有三路,每路一万人,共计三万。
在这三支部队中,官兵卫自己可带一队,而其余两队必须要各指派一名有才能的武将来带领。还有即使是官兵卫自己所在的这一路大军,也必须要挑选一位担当实际指挥的副官。官兵卫自己则是作为身处战场最前沿把握全军动向的“总指挥官”,领导大友军的整体行动。
全部的计划都已经订好了,但在选拔军队指挥官的面试上,却是异常的残酷:原本手握重权的武将一个接着一个,毫不留情地被剥夺了指挥权。
“军师殿下,请多指教!宗麟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圣战真是太棒了!呀吼哦哦!这场建立支利士丹王国的战斗请一定要交给我原田!”
“那么提问,耶稣的母亲是谁?”
“那个……耶稣是大日如来的化身吧?那么他的母亲就是弁才天啦……难道是吉祥天女?”
“你从今天开始,降为步兵。”
“为什么啊?!”
“你要是想讨好宗麟的话,那么起码读点圣经啊!就算是阿谀奉承也要用点儿心呐!像你这样只会溜须拍马的家伙一旦战况恶化,肯定第一个就跑路了吧?!”
首先,明明是反对支利士丹,但仍然跟着宗麟参战的原田绍忍,被降格。
“呜哇哇哇哇哇!在下是信仰宇
佐八幡神的修罗!这个国家,大友家已经完了!神明必将降下天罚将大友家灭绝!那么事已至此,那么就由在下发起冲锋,做一个护国而死的战鬼吧!!”
“像你这样狂躁的武将,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遵守SIMON定下的战术而肆意暴走的!如果是当做弃子战术使用的敢死队交给你还差不多,不过SIMON不可能让你担任先锋队的指挥!”
预感到大友家必定会在这场同日本所有古老神明为敌的“圣战”中失败而自暴自弃,一味叫嚣着“全军玉碎突击”这样毫无谋略战术的田北镇周,被降格。
“我等必将遭受上天的责罚。已经……无力回天啦……老天爷保佑……”
“要是害怕天罚的话,那就等打完了仗再考虑怎么解决!”
开战之前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佐伯宗天,被降格。
这些被官兵卫判断为无法指挥全军的武将,全部都是在“耳川之战”的“史实”中充当了战犯一类的角色。
但是,加斯帕鲁并未告知官兵卫任何一点关于“耳川之战”的细节。
告诉她的,仅仅是她自己在以后只能作为二流的而存在的大概,并不知道“耳川之战”的未来。官兵卫做的仅仅只是把不听从她指挥,以及畏惧接下来战争的人从指挥者的位子上驱逐下去了而已。
像这样在野外的大规模战斗,导致军队全线崩溃的契机往往就是因为身处最前线的指挥官违反命令造成的。
此时的大友军仅仅是在人数上多于岛津军,但却是集结了北九州六国的兵力,况且作为大友军顶点的两位人物——“雷神”立花道雪和他的搭档高桥绍运全部留守筑前,再加上此战对外宣称是为了建造支利士丹王国而发起的“圣战”,导致大多数家臣战斗欲望不足。总而言之,光是大友军内部的情况就着实令人头痛。
即使不用加斯帕鲁预言,官兵卫也看得出来此刻军队的指挥系统完全处在一片混乱当中。
所以官兵卫最先着手的,就是把那些过分信仰神佛,担心天罚降临的指挥官解任了。畏惧神佛之祟却还要打着建造异国神明的国度的旗号,这样的指挥官只会影响到手下兵士的士气。在这片修罗之国,如果不是完全的现实主义者,又这么能以岛津作为对手交锋呢?那个原田绍忍虽然是个不具备任何信仰心的现实主义者,但说到底也只是个仅把追随宗麟当做目的男人,官兵卫担心他会无视现实当中的战局而将其解任。
官兵卫的强权主义固然使大多数人怨声载道,但是仍然有三位人才在这残酷的面试中脱颖而出。
“以贫僧之见,大友军的上方悬流着一股‘血河之气’,实属不吉之兆。哪怕以贫僧的这一条性命相抵也无能为力。”
原本是大友军的军师,但在加斯帕鲁来到大友家后被迫将采配转让,此时更是被派到官兵卫的麾下。这位被起了一个“第三军师”外号的不运僧侣名叫角隈石宗。他的人生始终被不运所困扰着,为此造就了老成的人格,并且对大友家抱有绝对的忠诚。他曾多次向宗麟劝说这场“圣战”既不占情更不合理,但是始终也无法令君主回心转意。但是此番为了守护宗麟,角隈石宗把自己多年研习的所有兵书阵法统统烧毁后,抱着必死的觉悟参战了。
“非常好角隈石宗!SIMON对你这个不运的军师很是中意!那么就委任你来做SIMON的副军师吧!SIMON率领的这一万兵马全部就交给您指挥啦!”
“贫僧领命。若是官兵卫殿下的话,一定会把这场必败之仗逆转为胜仗的。就请交给贫僧吧。只是……”
“只是?”
“此番行动,不仅仅是牟志贺,而是要把整个日向国都改造成支利士丹王国的计划,贫僧以为实在是太武断了。更何况在这个时间上,只会影响全军的士气。加之破坏神社佛龛使士兵们畏惧天罚而胆怯,‘血河之气’更加难以散去。”
“SIMON只是个军师,加入支利士丹也仅仅是因为对南蛮的科学文化感兴趣,绝对不会把信仰理论什么的带入到战争中来!难道你对这个把大友家一分为二的信仰问题感兴趣吗?”
“贫僧也只是个军师。只会思考如何使军队在战争中获胜。因此,贫僧对于这个会导致全军士气低迷的原因只能徒然叹息。”
“那样才是军师!SIMON的愿望也只是赢得这场与岛津的大决战,将‘黑官一流’的旗帜向天下展示!您的肺腑之言,SIMON记下了!SIMON也不会让那个加斯帕鲁肆意破坏神社佛龛的,SIMON已经让那个爱唠叨的弗洛伊丝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了!“
“如果是有弗洛伊丝殿下在的话,贫僧多少也能安心一下了。实在是万分感谢,这样一来,大友家说不定就得救了。呜……”
角隈石宗在做出定要战胜岛津的宣言之后,老泪纵横地离开了。
然后,是第二位——
“蒲池家的家督已经让渡给了嫡子,现在老夫等于是被柳川城抛弃了。老夫已经下定了决心,把这一仗作为人生最后的一次征战,为主家大友家的公主战斗到最后。”
蒲池宗雪。这位向大友家尽忠一生的老将此番为了彰显自己贯彻了一辈子的忠义,不辞辛劳地从筑后柳川城跋山涉水赶来助阵,甚至不惜与主张:“支利士丹的圣战与本家无关”,分兵归城的儿子·蒲池镇涟断绝了父子关系。
蒲池宗雪是一位知名的义将。曾经他仗义地两度援助了流浪四方的龙造寺隆信一行。可是结果却在跟随大友家与后者对阵的“今山之战”中失去自己的弟弟,宗雪至今而为此悔恨不已。此番日向之阵,他是抱着在战斗中光荣战死的觉悟而来的。
“嫡子引兵回城了吗?那样真的不要紧吗?回到柳川城的士兵总共两千,那么老人家您现在手上的士兵不就只有一千人了吗?”
“军师殿下,如果您怀疑蒲池家与敌国内通,或者是为了保住蒲池的家名才和嫡子断绝关系的话,那么就请在这里砍下老朽的这颗项上人头吧!”
“嗯,明白了。先锋的三万人马,就交给老人家您一万吧,请尽情发挥。”
“什么?!老朽只是个外样家臣,就被委任先锋之职?而且竟然还是一万人的大军?!”
“SIMON同样是个外样,不也当上军师了吗?在九州的战斗不需要分清楚何人是他族外样,哪些是同姓郎党!胜利需要的是能够随时听候军师调遣,无论何时都会随时准备着献出生命的修罗恶鬼!SIMON在老人家和角隈石宗的身上,看到了那份觉悟!”
“如军师殿下所望!那么老朽蒲池宗雪,定会为了主家的忠义而战,并为这份义而死!”
在官兵卫自己的战略计划中,原本是希望集结起筑后柳川城全部的兵力,但是蒲池军在来到牟志贺之前,宗雪的嫡子就已经将两千士兵带回了柳川城。至于这是否是宗雪从中作梗,在官兵卫看到宗雪的面孔与态度之后,立刻就了然于心了。即便如此,这对官兵卫来说,还是有些小小的失算,由此也许还会在不久后诱发出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也说不定。再怎么杰出的军师,也不可能让战局百分之百的如自己所想而发展。
最后,是第三位——
“……在下以为,为了在日向建立支利士丹王国而同犹如日冕喷薄之势的岛津军开战,实属莽撞。”
镇守筑前太宰府的名将·高桥绍运的亲姐姐——吉弘镇信。这是一位曾经在与毛利军数度展开激战,哪怕对手是那个吉川元春也未曾后退一步的武斗派修罗姬。同样是与立花道雪相对的,性格简直与弟弟高桥绍运一模一样,坚守义理,对人冷淡,却信义十足的姬武将。
“嗯,的确不是什么好招。不过正因为如此,军略才必须更加出色才行。吉弘镇信,现在就把先锋队的其中一万士兵交给你!”
“……在下已经是被吩咐率领近卫兵团,此时怎得担当起先锋大任的荣誉?在大友家的家中,关于家臣团的地位序列有着极为繁琐的规定。身份比在下要高的武将应该还有不少才对。如果不考虑那些人事安排,肯定会有在背后飞短流长之辈出现。
“SIMON知道!如果排排序位就可以打赢的话,那日本也就不会有什么战国乱世了!SIMON现在并非是赐给你什么荣誉,而且要让你在战斗中发挥出你应尽的职责!”
“……您真是一位天生的军师呐,看来您至今仍未出人头地应该还是归结于您的性格实在是太善良了。只是,在下若是不在,那么两万近卫兵该怎么办?难道是要让君主·大友宗麟殿下亲自带领吗?那位大人可是至今也没有一次自己领兵上阵过的经验啊。”
“没有问题。关于近卫兵的总大将,SIMON已经提拔了吉弘镇信,你的‘外甥’来担任了。”
“……您是说宗茂?她出阵的对象可是岛津!就算她的确拥有匹敌修罗的实力,但
是仍然还是没有任何实战的经验啊。万一她在战场上被岛津的‘狂气’所震慑住,那么就麻烦啦。”
“在SIMON的战术里,近卫兵不需要到参战来。这场战斗,用我们先锋的三万人就足以取胜。她们只需要在后方安静地布阵即可。不会有问题的,呵呵呵……”
就这样,不管是宗麟直属的近卫兵队长,还是三路担任先锋队的指挥官,全部都在开战前的紧要关头被官兵卫独裁般的军令所变更。
“……嗯,真是相当的招人怨恨了呢。不过要是败了,就算是想秋后算账怕也没有机会了,所以一定要赢。生为军师,定要将自己的私情舍弃,把自己全部的智谋奉献出,赢得最后的胜利。”
片刻功夫便结束了面试,把军队重新编制的官兵卫一个人独坐在军师专用的椅子上,对即将要发生的战斗想得出神。
虽然官兵卫此刻正被那些被她降格的武将怨恨着,但是只要此战胜利的话就会被众人称赞为“名副其实的军师”,那份无与伦比的满足感令她对其他任何的杂音都选择充耳不闻。官兵卫向来都是这样,就像此刻她违背织田信奈的命令而继任大友军的军师。也正因为如此,现在的官兵卫无所畏惧,正是无敌般的存在。原本,自己一生都无法亲自指挥这样大规模的战斗,生涯只得郁郁寡欢。但是现在她或许已经把自己的人生从那样悲哀的时空中稍稍偏离出来了也说不定呐。这样颠覆命运的行为不正是作为一名军师最完美的演出吗?一想到这里,官兵卫的胸中的鼓动,高鸣不已。即使将会失去相良良晴的信任,即使被织田信奈泣诉“叛徒”,只要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那些牺牲就都已经无所谓了。
(半兵卫的话,她会怎么想……会生气吗?还是会哭?或者是……会夸奖SIMON:“那采配的挥舞,不夹杂私情,不带有迷惘,劈开大军的胜利之路,正是那如流水般军师的身姿……”)
可就算官兵卫再如何展想也是一厢情愿。竹中半兵卫现在仍在遥远的北陆前线,与上杉谦信对峙着。
(此生,或许再也无缘与半兵卫相见了……)
官兵卫紧咬下唇,才勉强把这股直涌心头的冲动抑制住。个人的感情,只会让身为军师的自己无法把全部的军略发挥出来。
不知何时,加斯帕鲁的身影悄然站在了官兵卫的身旁。
“DON SIMON。我现在就要遵从您的指示,带领别动队向高千穗出发。只要控制住了高千穗,就可以沿山路迂回南下,与高城的主力军汇合。”
“嗯。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要在高千穗找些什么,但是如果能发掘出什么宝具,希望最好能够在战斗中派上用场呐。呵呵呵。”
“您难道也会借助古老的神器的力量取胜?尽可能依靠人类的智慧不才是您的流派吗?”
“得知SIMON叛变的相良良晴不久之后肯定会怒气冲冲地赶到牟志贺这里来的吧。SIMON也肯定会直接就把他抓起来的……不让他去见宗麟?”
加斯帕鲁微笑地回答道:“没有必要。宗麟大人会自行判断我和相良良晴,信仰与恋爱,究竟那一条才是能够真正救赎她自己的光明大道。就让相良良晴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谒见宗麟大人吧。我像现在这样暂时进行别的任务不在她身旁,恐怕也是她所希望的吧。”
“是那样啊,那就那么做吧。”官兵卫同样以冷笑回应道。
“但是,DON SIMON。高千穗的别动队一路上净是高山险阻,您认为真的可以及时抵达高城吗?”
“呵呵。反正那只小部队压制高千穗才是主要的目的。就算赶不上也无所谓。”
“那个……近卫大人方才想要潜进大友大人的卧室夜袭,被立花宗茂大人抓住了。请问这该如何处理呢?”
“松、松手啊!”面露难色的露易丝·弗洛伊丝抓着被弄得半死不活的近卫前久的脖子,把他拽进了官兵卫的房间里。近卫的身体一路都被那位悲天悯人的弗洛伊丝强拉硬拽,狼狈的他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那、那、那、那个叫立花宗茂的年青侍卫,到底是怎么搞的?!再怎么说麻吕也是关白啊!他还真下的去手……可是居然能把麻吕这个剑术高手像对付婴儿一样轻易击败。明明才是个孩童模样,却强的离谱,真是个怪物……”
“什么啊,是近卫啊。你把妆给卸下去都认不出来了。你肯定是想把宗麟诱骗到恋爱的方向上借此阻止开战对吧?不管你的剑术多么出彩,如果不拿出杀人的觉悟,又怎么可能会赢得了‘大友家的最终兵器’ ——立花宗茂呢?那家伙为了保护君主的安全,就算是关白也不会手下留情的,而且……”
“对于宗麟大人来说,信仰与恋爱都是或许能够解救自己的希望。大和御所的贵族想只靠古老的《源氏物语》里的绘卷就把宗麟大人拉拢过去的话就太天真了。对于宗麟大人来说,可能拯救自己的恋爱对象也只有那个开启‘天岩户’的未来人——相良良晴一个!”
“加斯帕鲁,你禁止宗麟恋爱,让她只追求信仰之路。结果却无形地让开启‘天岩户’的相良良晴的存在在宗麟心中无限扩大,还真是讽刺呢。”
面对官兵卫的奚落,加斯帕鲁只是冷静地答道:“非也。那只不过是作用与反作用相持不下罢了DON SIMON。我为了达成我所期望的结果煞费苦心机关算尽,结果却还是事以愿违。人生在世,终究还是无法越过命运的阻隔……吗?”
“加斯帕鲁……?”
“我差不多该前往高千穗了,虽然有弗洛伊丝在很碍事……但也没有办法了。”
“SIMON小姐,现在回到织田家还来得及。良晴先生到了之后还请SIMON小姐跟他回去!不然的话他就太可怜了!那、那我也要出发了!”
弗洛伊丝急急忙忙地跟着加斯帕鲁跑了出去,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官兵卫,和在她的脚旁被立花宗茂打得遍体鳞伤的近卫前久两个人了。
“呃!麻吕要杀了你!私自勾结那个来历不明的南蛮人,背叛有大恩的织田家和相良良晴!你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糊涂蛋!”
“哦?你不化妆的话还是个美男子嘛。大友宗麟虽然没有再对相良良晴以外的男人动情的可能性,但要是放任不管,让你再去拉拢其他的姬武将,扰乱SIMON的计划的话也是很麻烦啊。近卫前久,你倒是可以作为威胁岛津家的人质来使用啊。那就先让你戴上SIMON特制的‘铁面具’吧!”
“铁铁铁铁铁面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喂!住手!!”
“好啦!这可是仿造南蛮骑士的盔甲所制造的‘铁面具’啊。这样就完全看不见脸啦。啊哈哈哈哈!就有劳您带着铁面具绑到战场上当‘人肉盾牌’来使用喽。嘿嘿嘿。”
“呜!呜——?!”
突然,一柄忍者刀抵在了官兵卫的颈部。蜂须贺五右卫门无声地从天花板上探出身子,犹如蝙蝠一般倒挂在官兵卫的身后。
“黑田氏,你怎么对待价近卫氏与在下无关,但是你如果想加害相良丝的瓜,塞下就会易刻浪离森搜异处!”
“什么嘛,是五右卫门呐。回来了吗?不管你怎么说,也阻止不了SIMON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扫平九州全境的决心!和岛津的战斗分秒必争,不要碍事!”
“相良氏马上就要到牟志贺了,你要是想背叛他的话,就算是黑田氏……塞、塞下也会,许、许李的星命的!”
“声音在颤抖呦。你没有从相良良晴那里得到同意对吧?五右卫门。要是你自作主张把SIMON给杀了的话可是会被开除的呦。呵呵呵。”
“呜!好厉害……你说的没错……”
“这个任务,交给你是最合适的。为了让我的军略顺利达成,助我一臂之力。SIMON要是赢了,就会攻打毛利的领土。趁着上洛的毛利军与织田军在近畿僵持不下,SIMON会一口气夺取毛利家在中国地方的全部领地!呵呵呵,这才正是黑官一流。”
“唔,你是想借此机会席卷西国,夺取颠下么?!”
“要想平定无人防守的中国地区,一个月足矣!SIMON对天下人的宝座什么的才没有兴趣,SIMON只是想让全天下都认可‘黑田官兵卫才是天下第一的军师’!!”
“你就仅仅是个趁火打劫的小偷罢了!你就真的打算抛弃对丝田虾和相娘丝的葱义吗!?”
“宗麟只要老实地待在牟志贺就会满足了,所以大友家已经事实上是由SIMON在掌控!一旦平定九州和中国,SIMON就必定会成为天下的第三股势力。届时,天下将会是东国势、织田家和SIMON鼎足而立。那样的话织田家必灭无疑。不过……”
“要与强敌岛津家开战的话,九州必将陷入大乱。到那时进攻毛利也只会丝水中瓜,性中月。”
“是吗。SIMON的野望究竟成功与否,那么就要全部仰仗你的活跃了。让SIMON取胜被!SIMON事到如今已经自成一派,不可能再回归织田家了。不过虽然是已经独立,在阻止毛利家的进攻上还是可以出一点力的。”
“呃?你打算操纵在下吗?在下可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好啦,认真听着!”官兵卫的樱唇贴在五右卫门的耳畔,对她下达了一名军师的“指令”。
“呜哇。真的是想陷在下与死地呐……你还真是个任性的军师啊。碳四,也没有潘法了……”五右卫门无奈地叹了口气,消失在了天花板的阴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