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阖上眼睛,绝对不能睡。
不过,还是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似乎,只有睡觉,才能让我感到一点儿放松。
就在这时,我身后的四翼金鸟猛地啄了下我的脸颊,我感到一阵剧痛,这种阵痛不过一阵,我身上的剧痛才是最疼的,而且是深入灵魂的疼痛,我现在根本动不了了,扫了一眼正低头看我的四翼金鸟,我咬着牙,道:“傻鸟,快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行了。”
四翼金鸟点了点头,它的每个翅膀上都有一只爪子,此时,两只爪子抬起我的身子,就要将我放到它的脊背之上,然而,那有着八个脑袋的人形光影,并不能让我如愿,他直接将我从四翼金鸟的脊背之上扇了下去,我滚了好几圈,感觉浑身都散架了。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地方,如果不是靠着毅力,我早就昏死过去了。
“你让我自爆了一颗头颅,现在就想开溜?天地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八个脑袋的人形光影讥讽地看着我道。
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八个脑袋的人形光影,肯定就是九头蛇妖了,不过,他自爆了一颗头颅,现在只能算八头蛇妖,这八头蛇妖的妖灵竟然也可以变成人形,倒是令我有些吃惊。
我一动也不想动,眼皮子很沉重,我说句话都觉得费劲,但还是对他道:“你想怎样?”
“我说了,交出火焰,饶你不死。”八头蛇妖冷漠地看着我道。
原来还是在惦记着我的火焰,所以,才没有急着弄死我。
“既然你要,那我给你就是。”我虚弱极了,身体里面的经脉,完全撕裂了,道气四溢,根本无法留存。
我现在就是一个不停漏水的容器,蓄不住水,浑身上下,都是筛子般细密的孔洞。
念头既出,一缕黑莲业火从指尖冒出,飞掠向八头蛇妖!
那八个脑袋的人形光影,面容一喜,随后,竟然主动相迎那激射而来的黑色莲花。
然而,他又岂会如愿?
那是我最后的精力了,做完后,我体内的能量,登时消耗一空,我也没有多余的念头来调集黑莲业火为我转移能量了。
我感觉自己的肺子,火热火热的,现在我很喘,整个肺子都传来拉风箱的声音。
我瞥了一眼四翼金鸟,对它道:“跑!快跑!你自由了!”
四翼金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竟然不为所动,而是固执地守候在了我的身前。
“哈哈,就让我看看这火焰究竟有何种玄奥?”八头蛇妖探出爪子,泛着幽光的青色爪子,向那朵黑莲业火抓去。
可是,当他的爪子一接触到黑莲业火之际,他的爪子登时就飞速地枯萎,继而化为了飞灰!
“啊不!你这是什么火焰!快让它停下来!”八头蛇妖惊惧地叫喊着。
我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一点体力也没有了。
渐渐地,我连八头蛇妖的叫声都听不到了。
“砰!”一阵血雾溅了出来,八头蛇妖竟然断掉了自己的一只爪子,这才免于被黑莲业火焚毁的下场,那一缕黑莲业火将八头蛇妖的青爪熔炼成精纯的能量,这一点,我可以明晰地感激到,那一缕黑莲业火再一次回到了我的身体里面,可是我的伤势实在太重了,这些能量,几乎微乎其微,不可能令我一下子好转起来。
我心如死灰,知道自己这次要栽了。
八头蛇妖惊惧地看着我,我虽然听不到他具体说了什么,但是从他的口型上,我可以分辨出来,他说的是“你这是什么火焰?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火焰?你到底是谁?”
我笑了出来,不可抑制地牵动了浑身的伤势,吐出来一朵血花,真的懒得动了。
这一次,我真的是遇到了对手。
四翼金鸟为我悲鸣着,这似乎是最美的绝响。
当生命的最后一刻,陪在我身边的,竟然是一只鸟,这似乎还不算坏,至少,我不是那么孤独。
可是,它为什么要这么傻?
飞走了不更好?
云梦之泽的生灵,做梦都想着自由,到外面的广阔世界去看一看,可是,它却没有那样做,它选择了守候在我身边。
我心中有太多不甘了,我还没有找罗卡、赵如龙他们报仇,没有为黄牛村和卧龙村的无辜村民报仇……
我还没有去找晚晴……
真是不甘心啊。
濛濛细雨很快变大了,淋在身上,十分地清凉,令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八头蛇妖也冷静了下来,他用自己的魂念凝结成一把刀子,递给了身后的刘阳魂魄。
“去,你不是最恨这小子了吗?”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他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反抗你了。”
“杀了他,杀了他,他就不能跟你抢女人了。”
“去啊,去啊……”
忽地,我感到有些可悲,末了,我还要死在刘阳这种小人的手中?
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一种绝境的心情,也明白了“英雄末路、美人白首”的痛苦,这种滋味,无法名状,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
酒疯子曾经对我们说过一句话,他是这么说的:“不是生活选择了我们,而是我们选择了生活,有的人选择了活着,但其实,他已经死了,有的人选择死亡,但其实,他还活着。”
也不知怎地,或许是太过感怀了吧,心里莫名地就想到了酒疯子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最后一眼,看看酒疯子,岳伦,朱胖子,还有钟灵。
但是,已经不可能了,现在看来,这太奢侈了,根本做不到。
这个时候,刘阳哆哆嗦嗦地从八头蛇妖的背后,钻了出来,他双手握着刀柄,佝偻着身子,目光对我躲躲闪闪。
“别怕,杀了他,杀了他……你不是最希望他死了吗?”八头蛇妖开始催促起来,给刘阳打气。
“对,我不怕,我为什么要怕他?他现在就是一个将死之人?我有什么可怕的?”刘阳自言自语着,随后,似乎决定了什么,也不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