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杨云鹤点点头，“如果没有我最后将一身修为重新散给你母亲，你可能还没出世就已经早夭了。”

　　  “杨莎的命格极为奇特，是孤阴命格。”杨云鹤仰头叹息，“也许这一切都是报应。”

　　  “这孤阴命格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询问尸蛟，它自然比我见多识广。

　　  “我只是听说过，却没见过。”尸蛟摇摇头，“正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孤阴孤阳的，命格是最为奇特的。女子若是孤阴命格，怀胎不过十月就要流产，根本等不到出世，寿元连十个月都不到，也没人能养活她。男子若是孤阳命格，也活不过十八岁，总之都是物极必反导致的早夭命格，一般来说极为稀少。”

　　  尸蛟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这杨莎只不过是纯阴女命格，容易遭受邪秽侵袭罢了，没想到她竟然是孤阴女，全靠外力吊着命，之前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杨云鹤果然不是一般人。”

　　  “当时你母亲走都走不动，只能住在这租屋，我便在门外隔空运功，将我这一身功力又散给了你，真可谓是造化弄人。”

　　  从杨莎的母亲身上夺走的元阴，最终竟然以这种形式又返还回来，估计连杨云鹤自己都没预料到吧。

　　  “可即便是这样，也只是保你能平安出声，你的寿数其实早就尽了，必须要想办法为你续命才行。而且你的三魂七魄不似常人那般凝聚，也需要用东西镇压。”

　　  “这块黄铜护符就是续命之物？”我掏出破碎的黄铜护符，认真的看着杨云鹤。

　　  “若是有这么简单，那倒是好办了。”杨云鹤冷笑一声，“这黄铜护符本身的功效是为我女儿镇压收束魂魄之用，当然，也能一定程度上驱邪避煞。但是它最重要的功用是阵眼。”

　　  “阵眼？”我和杨莎都抬眼看向了杨云鹤。

　　  “要逆天改命岂是简单的事，必须要找一处地方，阳气旺盛，福缘深厚，还不能和我女儿住的地方相隔太远，所以我找到了县三中这块宝地。”

　　  “什么？”我有些惊异的看着杨云鹤，“你在三中布下了逆天续命的阵法？”

　　  杨云鹤得意洋洋：“你可曾见过亲眼湖底刻画痕迹的石板？你可曾见过新教学楼楼顶上的凹痕？在学校的各个角落里都是此阵的图案。你拿起黄铜护符仔细看看！”

　　  顺着他的话，我自然拿起了手中的黄铜护符，眼前这逆乱奇怪的太极八卦，竟然是用来为杨莎续命的阵型图案。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逆命八卦？”尸蛟吃了一惊，“我只是听说过，却从未亲眼见到过，此阵的凶厉超乎想象，能逆转一地气运，用生魂为活人续命。”

　　  我想起了青砚湖底的石板，上面的刻画确实是和这阵型上的咒印一模一样。

　　  不过杨云鹤显然透露了更多，他说道了顶楼的凹痕。

　　  那是周书浩他们当年拿来翻上顶楼，不知道是谁凿出来的通道，还有围墙上也一样有这样的凹痕，没想到，这凹痕本身就是阵法的一部分。

　　  “这十几年间，我一直潜伏在学校附近，随时查看学校设施变化，以防阵型被破坏，随时能修改弥补。”

　　  “这大阵，是要收割生魂的，是不是？”我眉头紧皱的看着杨云鹤，后者神色冰冷，嘴角含笑。

　　  “那是自然，你以为命数是这么好修改的吗？一条命甚至抵不了一年的寿数，这十七年，要的可不仅仅是十七条人命。”

　　  “我这十七年，竟然是靠别人的命堆出来的？”杨莎惊觉到了这一点，睁大眼睛，惊骇莫名，随即又露出悲伤绝望的神色。

　　  “能换你健康快乐的生活，其他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杨云鹤有些慌张的看着杨莎。

　　  杨莎虚弱的苦笑着，眼睛里最后只剩下悲戚：“我知道了。”

　　  她眼睛里的光黯淡下来，看得我心痛莫名。

　　  可此时的我，心头亦是剧烈震动，不知该如何开口，不要说让我去安慰杨莎，恐怕我现在连自己都无法安慰：“这大阵……究竟是如何收割生魂？”

　　  “如何收割？”杨云鹤冷笑一声，“这大阵改变了三中的风水，将福地变成了凶地，这块地方就像一个漩涡，能困住人的脏东西，更能激起人的负面情绪。”

　　  “你以为这十六年间，学校灵异事件频发的根源是什么，自然是我的大阵，可是我不得不做。”

　　  “只要是有人在三中死去，那么他一部分生魂就有可能被大阵吸走，最后顺着护符到达我女儿的命门，为她增福增寿。”

　　  “你这么说。”我感觉自己似乎在发抖，“从十六年前那个跳楼女孩事件开始，往后所有在三中产生的灵异事件，还有在三中发生的意外死亡，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你的大阵？”

　　  “不错。什么青衣怨，食人阴，甚至是什么阴怨之眼，都是在我阵中聚敛成形的，我还得多亏了这些厉鬼怨魂作祟，好让我女儿能平平安安的活这么久。”他谈到了自己布置的大阵，谈到了因为逆命八卦而死的人，脸上没有半点愧疚，甚至有些自得。

　　  “原来，我是叫一个魔鬼一直在续命。”杨莎的眼神中带着冰冷。

　　  “我不是魔鬼，我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生命的延续，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尽我父亲的责任。”当杨云鹤转头看向杨莎的时候，眼神又温柔了许多。

　　  “你手上的血腥，也有我的一份，你叫我还怎么活下去？”杨莎目光幽暗的看向杨云鹤。

　　  “你的父亲并非满手血腥的刽子手。”杨云鹤神情冷峻，“我只不过是布下了大阵，这三中游走的恶鬼，不是因为这逆命大阵而生的。”

　　  “就拿那个跳楼的女生来说吧，十六年前，害死她的人是那个老师，她自己含怨而死，而大阵给了她重生化为厉鬼的机会，她甚至能有幸报仇。”

　　  “可是因为她，很多无辜的人也死去了。”我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厉鬼杀戮本身就不受控制，这我有什么办法。”杨云鹤冷笑一声，“逆命八卦的布阵者，本身是没办法杀掉入阵之人的，不然阵型就会被破坏。所以我从没有亲自动手。”

　　  “这十六年间，我倒是处理了部分想要破坏阵型的人，当初那个汪洋就是。”

　　  “不知道他从哪里学到了什么手段，居然在音乐教室里给我聚阴，我当然不留情面，差点宰了这小子，不过他走运，让他给逃了。”

　　  “当初的白虎罡煞阵就是你布置的？”我看着他询问道。

　　  “当然！”杨云鹤眉眼中荡漾着得意的颜色，“当初你坏了我的好事，三番两次的救人，害得大阵吸收不到生魂，我差点也宰了你不是吗？”

　　  “没想到你福大命大，居然能躲过这生死劫数。后面要杀你，就困难了。”杨云鹤叹息一声。

　　  杨莎神色木然，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程星！你走吧。”她忽然抬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