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看不起人类，认为他们寿命短暂，又智慧浅薄。可是你站在王城，随意呼喊一声，让他们去进攻人类世界，你肯定会被抓起来，然后还不是关进牢里，而是直接要被砍头，收取妖身，魂飞魄散。”
“在妖界，发动妖怪进攻人间的罪名和谋反同罪。”少虎王摇了摇头，“这太可笑了。”
“这规矩是妖师逼着妖帝定下来的，千百年横亘妖族心头，如同铁律。”
虽然顶着猪妖的身体，但是我本质还是一个人类。
可即便我以人类的身份听到少虎王说出来这个规矩的时候，内心的感觉依旧怪异，望着少虎王，说实在的，我的眼睛里是荡漾着不安的。
他的言行，他的思想，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黑狐王。
“远古时代，妖族与人类争锋失败，妖师为了存续妖族香火，不使妖族断绝，才费劲修为创造了这片妖界的空间，他对妖族确实是有再造之恩，也无愧于这万年间的妖族第一人。”
“他教导妖族，让他们在这片领域休养生息，存续千年。”
“可是他没法控制这不断膨胀的妖族，又不愿意让妖族重新踏足人间，只能用这种办法，将妖怪们的生存空间分割，压缩，最后达到这种扭曲的平衡，让无数的妖族生活在痛苦之中。”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我安静的看着他。
“你觉得，这该死的枷锁，这束缚住所有妖怪的枷锁，该不该打破？”他眺望着远方，眼神透着凝重。
“它让无数妖怪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痛苦之中，自然是应当打破的。”我点点头。
“那你……”少虎王回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愿不愿意帮助我呢？”
“你也做过奴隶，你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不是吗？被肆意买卖，殴打，尊严不复存在，和牲畜一般无二。野奴也好，奴族也罢，处境其实差不了太多。”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出现小狐妖当时的哀嚎，还有囚车下那一具被活生生殴打致死的尸体。
对于没有任何权利，需要为自己的主人奉献全部的奴隶而言，即便是遭逢悲惨命运，也不会有什么人同情，因为在其他人眼里，奴隶就是低人一等，被怎样对待都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我不认为少虎王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一切。
“曾经在狐族出了个绝世人物，他的想法应该和你差不多，他甚至差一步就要做到彻底废除妖界的奴族制度，登顶妖帝了，可惜最终他的努力依旧是白费功夫。”
“你要打破这一切，不仅要面对各方势力的阻挠，甚至还得面对这个妖界的缔造者，妖师。”我认真的看着他，“你自己也说了，划分奴隶庶族以及王族的制度，本身就是妖师自己规划出来的，他只是让自己的大徒弟去人间学习经验，他不仅是这个妖界的缔造者，更是妖奴制度的缔造者，你能消灭妖师吗？”
“我觉得也没什么问题。”少虎王自信一笑，“只要我能在妖师面前证明，妖族已经有能力反攻人类，并获得胜利了。”
我眉头微皱，心头一紧。
我怎么可能让少虎王带着他的人马杀出妖界，进攻人间？
我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尽管我披着山猪妖的皮囊。
“你现在手底下可用之兵将都没有，如何能证明这些？”我苦笑一声。
“只要给我时间。我能拉起一支横扫天下的队伍。”少虎王自信满满的说道，“当初黑狐王的失败，非战之罪。”
“原本他已经胜券在握，却还要顾恋兄弟情义，一再手软，错失良机，导致妖帝硬生生的翻盘。”
“这中间，妖师同意帮助妖帝，导致局势瞬间翻转。”少虎王冷笑一声，“若是黑狐王一开始就从妖师那里下手，最后何至于被放逐出妖界，还让人类给抓住关押了？”
“一步错步步错，他不清楚破除妖奴制度的真正阻碍。更没有果断的抓住到手的皇冠。”少虎王叹息一声，“做枭雄又不够狠辣，做妖帝又目光短浅。”
“现在也只有王城的奴隶偶尔会念念这位黑狐王的好。”少虎王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无论如何，我佩服黑狐王，胜过佩服我父亲。”
“我父亲勇武善战，终究是一介武夫，这黑狐王却是真心想打破妖族枷锁，试图布武人间，重新与人类争锋。”少虎王的评价倒是冷静客观，“对于黑狐王……我也算是心向往之吧。”
心向往之……我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若是……黑狐王从人间返回，你觉得……”我盯着少虎王的眼睛。
“这……”少虎王也回头注视着我，“你这个假设实在是有意思，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他哈哈大笑两声，仔细的观察着我神情的变化：“看起来，就好像你在人间知道了什么？”
这少虎王确实是粗中有细，竟然有些看穿了我心中所想。
“我不过是一个乡野小妖，哪里又真的知道黑狐王的下落，我知道的是他被茅山道士给关了起来，似乎连肉身都被磨灭了，只剩一缕元神不的脱困。”
“我也听妖帝提起过。”少虎王点点头，“他那位哥哥，处境还是蛮凄惨的。不过他当初杀死了我父亲，更让北境城间接落入匪盗之手，混乱百年，我虽然敬佩他，却也将他视为死敌。”
“你刚才不是说心向往之吗？”这少虎王的态度，实在是有些令我难以捉摸。
“我是希望能成为超越黑狐王这样的存在。”少虎王嘴角微微上翘，“你刚才问黑狐王若是从人间返回，我会怎么样吧？”
“我的答案是，跟着妖帝一起剿灭黑狐王。”少虎王表情不变，眼神之中却是闪闪烁烁。
“啊？”我语气讶异，表情却是没什么变化，“我还以为你要坐山观虎斗呢。”
少虎王没有回答我，只是认真的盯着我的脸，然后伸手来抓取我脸上的肥肉：“你这圆头大耳的东西，还会出这种主意？”
“我可没出主意。”我笑着摇头躲避，“我不过是……”
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要是黑狐王真的从人间返回，恐怕妖界势力又得重新洗牌了，这乱象肯定会远胜千年之前。”少虎王冷笑一声，然后看着我，“也许你的假设真的有可能成真。”
他摇了摇头，不再讨论这件事。
“一直以来，我对你身上有样东西很好奇。”他忽然看着我。
悚然一惊的感觉掠过心头，难道是符纸被发现了？按道理说，妖魂破灭符在我体内一直没有拿出来过，应该是不可能被发现的。
当然，这玩意一旦被发现，我的身份也有可能暴露。
“你的剑很厉害，究竟是如何得到的？”少虎王看着我皱眉不语的样子，抛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还好，他只是怀疑戮妖剑。
“人间界修妖艰难，化形不易，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也是因为得过机缘。”
“我修炼的法门其实是人类修士的炼气之法，而这宝剑，也是在那山洞中找到的。”
“怪不得！”少虎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