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认出他来的？”护卫队长神情严峻的瞧着我。
“我……”眼下我竟然有些紧张，不过半晌之后我还是勉强找到了理由，“当年我太爷爷和这位广成仙师是朋友，这位仙师一心想要解决人族和妖族的战争之祸，所以独自一人离开部落去寻求答案，没想到这一走就是百余年。”
我来到了娲皇氏的部落，就恰好碰到广成子，要说这不是命运之安排，打死我也不信。
广成子看着我，竟然在憋笑，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装模作样的朝着护卫队长点点头：“不错。”
“神明之力，终究是外力，人类和妖族之战，是生存之战，是你死我活。”广成子忽然朝着护卫队长正色道，“好比你我之间，为一块土地，一份食粮做生死搏杀，而旁边的人，衣食无忧。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繁衍，你能指望旁边这位衣食无忧，和我无冤无仇的人杀死我？”
“即便是生死之争，妖族非消灭人类不可，神族也不会坐视不理，何须忧虑烦恼？”护卫队长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你我人类之生存权，理应由自己来掌握，为什么要放到神明手里？”广成子脸上的表情变得激愤起来，“你要让别人来决定你是生是死吗？”
“我们的生死选择，本来就不是捏在自己手里额。”护卫摇了摇头，“该由首领决定，该由神明决定。”
“你错了，现在能决定人类生死的，其实只有人类自己而已，只有人类自己掌握消灭清楚妖族的办法，主动出击，才能在这场生存之战中赢得胜利。”广成子正色道。
“异端！”护卫队长摇了摇头，不过他还是愿赌服输的说道，“我会帮你在首领面前提及你的求见，至于她愿不愿意见你，那就要看你运气如何了。”
“这个固执又古怪的糟老头子。”护卫队长无奈的冷哼一声。
我看到旁边的小叉似乎对老头子的话很有共鸣，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广成子。
广成子朝着护卫的背影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诡异的沉默过后，广成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有趣……当真有趣。”
“我没见过一个人的身体里还藏着两条魂魄的，更有意思的是的是这两道魂魄融为一体。”广成子慢慢的靠近，“而且……你似乎不是这里的人？”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神颇为玩味，想必他这话的意思也是一语双关。
“我自然不是娲皇氏部族的人。”我朝着广成子笑了笑。
“你也是个小滑头。藏着掖着。”广成子冷笑一声，这个话题就没有继续下去了。
“说，你为什么帮我？”广成子有些好奇的看着我。
“我以为你还能未卜先知呢。”我朝着他揶揄道，“你应该能看出来啊。”
“窥探人心，我确实能做到，但是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呢？”广成子摇摇头，“若是我旁边站着一个能通晓我心中所想所念的人，我会觉得很可怕的，我会觉得那根本不是人。我是实在不希望自己变成可怕的非人，更愿意做个糟老头。”
他竟然明明掌握着通读人心的神通却不使用？实在是个有趣的糟老头。
“你放心，我无所谓，我坦坦荡荡。”我朝着老头哈哈大笑。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本事。”老头有些无奈的看着我，“咱们像正常人一般你问我答就行了。”
“就在这吗？”我看了看周围，虽然护卫们已经散去，看热闹的人也忙着回屋睡觉造小孩了，但是这片空间终究是敞亮宽阔，十分适合被偷听，而我觉得眼下的话题更适合密谈。
“就在这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周围哪还有人呢？我要在这里等消息。万一护卫队长回来见不到我怎么办？我得等他的回复。”兜兜转转，老头子非得在这和我聊天，“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希望你收我为徒。”我认真的看着广成子，这是个令他十分意外的答案。
“为什么？”广成子再次露出不解的神情。
“不知道。”我朝他摆了摆手，广成子反倒是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你窥伺了我的心中所想？”若广成子没有读心，又怎么能从这一番没头没脑的对话里显露出释然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上了年纪，阅历丰富的人，也能读心？因为他们什么人都见过，什么人都打过交道，活了几十上百年，已经成了人精。”
“恰好你老就是这样的人精？”我望着糟老头，有些想笑。
“别叫我糟老头，你个臭小子！”广成子冷笑一声，“你的表情告诉我，你确实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怎么反而释然了？”我有些惊异的看着他。
“你不是真的不知道，你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冥冥之中有一只手，会推着你到这里来，会推着你恰好在这个时刻遇到我，会推着你拜我为师。对吗？”广成子又似乎对一切了然于胸。
“你……难道你早有预料？”我有些讶异的的盯着他，竟然还感到些许紧张。
小叉完完全全不知道我们这一老一小在聊什么，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只有对话的当事人才能听懂各自所表达的意味。
“不……我是见到你之后才发觉这一点，别把我当成神。我就是个普通人。”广成子朝我摆摆手，他随即狡黠一笑，朝我指了指，“不过你那个仙师的称呼，我很喜欢。我觉得这倒是可以用来称呼我这种本事很大的人。”
“您老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还挺强的。”我朝着他微微一笑。
“那是自然。”老头得意的一笑。
“看你小子……虽然不怎么激灵，但勉强还算个有趣的小子。我就收你为徒吧。”老头子朝我轻笑一声，无比随意的将我收做了他的开门大弟子。
“就这么收我为徒了？不要搞个拜师仪式？”我苦笑一声看着广成子。
“个屁的拜师仪式。我要求不高，管住就行。”他没有半点前辈高人的样子，“我住了百余年的山洞，现在只想找张不那么冰凉梆硬的床睡觉。”
“啊？”我惊异的瞧着他，我以为他飘飘欲仙，辟谷绝尘，根本不需要睡觉。
“别想多了，吃喝拉撒睡，我都可以不干。”他朝我神秘一笑，“但是那样就没有人味了。”
我不知道我这便宜师傅究竟有多强，但是辟谷绝尘对于他而言，应该是很轻易的事，没想到他竟然还是像普通人一般，要求人味。
“离群索居，返璞归真，悟的是非人的道。”广成子忽然笑着看向我，“现在，也该返回红尘，体悟人的道了。”
“人的道，非人的道，有什么区别？”这老头子开始故作深沉的打哑谜了。
“非人的道好悟，人道不好悟。”广成子看着我，“等到了明天，我就给你传道，如何？”
“非人的道吗？”我苦笑一声，朝着广成子摆摆手，“这么难听，太难听了！”
“你可以叫神道，圣道，仙道，叫什么都行啊，非人道，古古怪怪。”
“你说的也不好听啊。乱七八糟。”广成子对我露出嘲讽的笑容。
“我换个简略的称呼吧。”
“天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