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是看不出来酒这玩意有什么好喝的，又辣又苦。

　　  “有件事差点忘了和你说。”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没向他道谢，“你的桃木护身符救了我表妹一命，谢谢你。”

　　  “程星小友，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司徒玄微微一笑，“与其说是我帮助了你表妹，倒不如说是她自己福缘深厚，所以碰到了我帮她化解为难，让她能逢凶化吉。”

　　  司徒玄饮过一杯，微眯双眼，陶醉其中：“许久不曾喝酒，偶尔喝喝，当真是如同身游仙苑，四周若有仙草奇葩，当空若有蜂飞蝶舞，妙音飘飘之间，仙子凌空绝迹，眼前只有云蒸霞蔚，雾漫琼楼，当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哪……”

　　  “你这是喝醉了就出现幻觉的节奏啊。”看到司徒玄还有这样一面，当真是令人哑然失笑。

　　  “别这么得瑟，当心太招摇惹来了灵事局的人找你麻烦。”

　　  “我这一身修为，这一点白酒算什么？”司徒玄长舒一口气，酒气竟然化作一缕白气喷吐而出，“你看，这不就不醉了吗？”

　　  “你为什么对我四师弟如此好奇？”司徒玄看着我。

　　  “应该说是我们都对你四师弟很好奇。”尸蛟也忍不住出声，他知道司徒玄听得到。

　　  “二十年不见，可以说他是一点没变，也可以说他已经迥乎不同了。”司徒玄回忆着石窟当中的见面，“我对他有种莫名的疏离感，这可不是因为和他二十年不见面造成的。”

　　  “你不是有五眼六通吗？你从他身上看出了什么？”

　　  “我看到了他心灵之中的伤痛，仅此而已，关于他的记忆，还有很多我看不到的，他似乎知道我会五眼六通。对他而言不需要隐瞒的，我都看到了，他刻意去隐瞒的，我就没法查看，眼前只有一片模糊，连只言片语的线索都不曾探查到。”

　　  “尸蛟说你师弟似乎已经进入了某种超人的状态，这大概就是造成这种疏离感的原因吧。”

　　  “他应该是仅存于世唯一看到过无字经的人，你说他这二十年将自己的能力提升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我绝对相信。更何况，他当年就是万中无一的绝对天才。”

　　  “三师弟是师傅从小就收留着的，算是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师傅的徒弟，而我和大师兄被师傅收入门中，也是因为师傅看到我和大师兄孤苦无依。他收我们为徒，从来就不是看中天分，更多时候倒像是行善。”

　　  “只有小师弟，师傅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便惊为天人，他说这孩子资质惊人，师傅见面就对四师弟说要收他为徒。”

　　  “四师弟问我师傅，能不能入了门之后，修炼成长生不老的仙人？”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学得一些降妖伏魔的神通倒是不难，结果他直接想走人，非得学长生不老之术。当时我那三师弟还讥笑他，以为自己是孙猴子。”

　　  “直到师傅小露了一下本领，直接一个手刀将眼前脖子粗细的小树拦腰折断，那小子才服气，屁颠屁颠的说要学这一手功夫，可以暂时不学长生不老。”

　　  “入了门，师傅却没教他本事，让大师兄代劳，将本门的所有本事都教给了他。他天资聪颖，自然学什么都快，不过几年时间，大师兄都开始打不过他了。”

　　  “于是师傅让他下山历练，当年他不过才十六岁，和你一般年纪。”

　　  “若是他下山一心直奔着抓鬼降妖，扫荡群魔，估计用不了一年，也能闯荡出个如灵风一般的煞神名头，只可惜命运弄人，他遇到了一个让他心动的少女，一个魔道余孽。”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尤其是他这种少年英雄，情窦初开的年纪，更是迈不过这道坎。两人情难自已的走到一起，魔道中人被各路人马围剿，他出手帮忙，结果人家看出了他使得是九玄门的本事，直接找到了山门上来兴师问罪了。”

　　  “师傅只能将这小子紧急召回，两人在山门大殿之内大吵一架，四师弟第二天便不告而别，一直消失到现在，突然出现。”

　　  “你说你看到他心灵之中的伤痛，又是怎么回事呢？”话说到这里，显然还有一大部分没讲完吧，我当然要顺着往下问，我们所见的黑衣少年，可不是个简单的叛门之人。

　　  “直到我用五眼六通查探，才发现了这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

　　  “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我吃了一惊。

　　  “原来四师弟并非简单的叛逃。”司徒玄也对自己看到的东西感到有些吃惊。

　　  “当晚双方并非大吵一架，而是师傅怜惜四师弟情深，告诉他，他会对外宣称四师弟叛门，让四师弟好和自己的心上人相聚，但是实际上，九玄的山门他随时可以回来，四师弟永远都是他的徒弟。”

　　  “所以这叛门原本就是搪塞其他名门正派的借口？”

　　  “不错。当年师傅在宣称四师弟叛门之后，并没有发布将他逐出师门的通告，所以任何人在未经我师父的允许的条件下是不能擅动四师弟的，不然就等着咱们九玄门的报复吧。别看我们人少，你知我三师弟当年可是一人能挑动龙虎山山门的，门派之中个个都是高手，师父更是深不可测，旁人哪敢招惹。”

　　  “四师弟感怀师父的养育传道之恩，也愧对一直支持他的大师兄，在某日居然折返回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若不是我之前查探到了这个，他们之间当年的密谋，我到现在都不可能知道。”

　　  “你四师弟折返回来和师傅有什么密谋？”

　　  “我四师弟随着那魔道余孽找到了他们盘踞的总坛，那少女似乎还是某个魔道高层的女儿，地位崇高，他虽然心中爱慕那少女，其他人的行事，可就入不得他的眼了。”

　　  “魔道中人行事狠厉残忍，他一个九玄门正道出身的少年，如何能看入眼，思来想去，他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偷偷折返山门之后，他告诉师傅，愿意给正道之人做魔道山门的卧底，最后将那些人一锅端了。”

　　  “师傅当然是紧急召集茅山龙虎山这些山门的同道，还有佛门中人，齐聚九玄山门。”

　　  “四师弟亲自规划了这次行动，但是他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正道中人能够最后给自己心爱的姑娘留下性命。他要带着这姑娘回九玄。”

　　  “他之所以制定这样的计划，一面是他嫉恶如仇，不愿同魔道之人为伍，另一方面，他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他是打算将魔道的人一锅端了，这样自己的爱人就能彻底切断和这些人的联系？”尸蛟吃了一惊，“这也未免过于天真和理想了吧。”

　　  “不错，他以为他是将自己的爱人从那个水深火热的环境中拯救出来。”

　　  “可他错了！大错特错！”

　　  “因为他天真的计划，他最后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