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到的介乎游鱼和婴儿一般的怪物在我身旁游来游去。
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双手变成了婴儿手大小的爪子。
青灰色的鳞片布满我的身体。
我好像进入到尸蛟的身体里了。
这片熟悉的空间，分明是那个地下诊所，黄浊的污水已经漫上了屋顶。
水底下躺着三个人。
方大仙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生死不知。
旁边还躺着的其他二人我见过，是在诊所那边看门和打杂的两个壮汉。
此时他们睁圆着自己的双眼，长大嘴巴，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像是倒伏在水底的两个石像。
坚硬，冰冷。面色惨白，身体和脸都有些肿胀。
游鱼一般的小怪物蹑手蹑脚的在他们张开的嘴巴里进进出出。
似乎他们的身体成了怪物栖身的洞穴，黝黑不见底。
我慢慢的游动过去。
眼前的视线越发清晰。
周身的小怪物受到了我的惊扰，通通散开。
忽然，两人的身体传来“咔”的一声怪响。
两个大水泡从嘴里冒出来，然后缓缓升上水面。
他们活了？
我下了一跳。
僵硬的肢体如同机械构造一般动了起来。这诡异的一幕让我胆战心惊。
他们的四肢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背对着身体居然把僵硬的身体撑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四脚着地的生物多过像两腿走路的活人。
他们当然不是活人，脸上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表情，身体却像被什么东西入侵。
在水中可以行动自如，手脚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他们向我冲了过来。
溺死的痛苦表情在我面前慢慢放大，但是他们最终还是被惨白的长着婴儿面目的小怪物拖住，在即将到达我面前的时候，被鱼群一般的小怪物紧紧拦住。
我吓得不住后退。
这是我造成的杀孽？
不……我是程星，不是尸蛟……
可是在这片空间之中，一种诡异的错乱感始终在我心头作祟。
我没办法忽视手上的两只扭曲的小爪子，更没办法忽视自己身上的鳞片。
我甚至可以清楚的回忆起我是怎样一步一步的溺死这两个人的。
鱼群里弥漫出一片血红颜色。
怪物们将两具尸体分食了。
这是在梦里。我太紧张了。我告诉着自己。
血液从怪物汇成的鱼群中散开，慢慢的浮上水面。
最后居然变成了几个猩红的血字，浮在我眼前。
杀人偿命！
这四个字。字字诛心。
不……不是我杀的你们……
我辩解着，我不是尸蛟。
我想马上逃离。
鱼群一哄而散，水里面的血肉残渣在打着转。
我惊恐的后退，眼前的一幕连通着头顶上四个血红的大字，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满身冷汗的从梦中醒来。方大仙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怎么了！做噩梦了哈！哎呦，你怎么不来床上睡？嫌我这床破是吧。”
我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噩梦让人很疲劳，我感觉越睡越累。
“不是。是你这床太小了。我挤不下。再说，我现在也睡不着了。”
“啊……我这床是小。”方大仙也没有要把床铺让给我睡的意思，吐槽了两句，直接又倒头接着睡去了。
不过我现在真是没心思睡觉了。
尸蛟杀过多少人？
那个婴灵其实不是他杀的。
不过在极阴之地养出婴灵也算极为恶毒之事了。更何况它还直接侵占了婴灵的灵体。
真正死于尸蛟之手的，其实就只有那两个看门的大汉。
一直睡在门诊。
被尸蛟顺手杀掉了，算是点背到了极点。
虽然人不是我杀的，不过这罪愆却落到了我身上，我还是得想办法帮着尸蛟赎罪。
光行善积德还不行，最好是能为两个死去的人以及婴灵做点什么，才能达到忏悔的目的。
不过眼下这些事只能慢慢来了。
不知道做这个梦是单纯的噩梦，还是被两个枉死的人给缠上了。
明天还是让方大仙过去做法事吧。
一想到作法，我还想起来音乐教室的事情。
不知道艾琳的灵魂怎么样了。
我可是答应了要超度人家的。
过去这么久的时间，她该不会让白虎罡煞给消灭了吧。
明天先过去看看，到时候让方大仙给我帮忙。
第二天一早，匆忙练习了一下金印，天还没亮我就拎起了书包。
临走之前我把方大仙从被窝里硬拽了出来，将后面的事情跟他交待清楚。
他迷迷糊糊的答应着，也不知道是真听进去了还是说着梦话。
我又只能抓着他耳朵复述一遍，才匆忙离开。
路过那间地下门诊，现在这里已经没人了，被当做了凶铺。
里面的门关的死死的，黑暗深邃。
我叹了口气，继续往学校里赶。
刚进教室，室友海兵就抓住了我的肩膀。
“你小子怎么请了这么久的假？我们还以为你退学了。不声不响的。”
“我……我家里有点急事。”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哎呦算了吧，你之前就神神秘秘的，一到晚上就没影，说这个谁信呢。不过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懒得打听了。”
早读时间刚刚到，班主任汪老师正好走进了教室。
汪老师看了我一眼，没吭声。
海兵拍着我的肩膀，指了指我旁边的座位：“你的漂亮同桌也来了。”
我一看，杨莎正坐在座位上掺着脑袋打着瞌睡。
没想到她居然一大早就过来了。
而且，头上染着的红毛似乎被她染了回来，终于愿意做正常女孩了吗？
“早。”凑近一看，我看到她脸上还有擦伤。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抬头一看，露出微笑，“早。”
我以为她又会感谢我，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我猜错了。
杨莎只是坐在那，嘴角一直挂着笑意，不知道在想啥。
算了，反正女生的心思我是猜不懂。
拿着语文课本心不在焉的读着。
“嘿！你读的那篇不是要背诵的，走神了吧。哈哈。”忽然听到她在旁边取笑我的声音。
我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走神了。
“你以为我会对你千恩万谢对不对？”她忽然脸色神秘的看着我。
她掩嘴偷笑。我更不好意思了。
“大恩不言谢哦。”她看着我。
这话该我说比较合适吧。当然，我也不指望她怎么谢我。
突然间。
她柔软的嘴唇轻快的在我的脸上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