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确实是动摇了。
若是没有最后那一缕善念化作的王瞎子，我可能真的会因为顾忌到我娘的性命，而答应恶鬼的条件。
恶魔总是懂得如何引诱人。
用一村人的性命换取我娘一人的性命，对我而言是划算的。
但代价失去的就是我的心。
我试图去理解王瞎子最后在消失前说的话，眼前的场景却变化成了青砚湖。
回到了我告白的那一天。
只是四下无人，只剩我和杨莎两个人。
这又是什么样的幻境？
我已经知道我身在梦中了。
此时的杨莎搂着我，仿佛要悬挂在我身上。
耳畔还能听到尸蛟的淫笑声：“还差一把劲……生米煮成熟饭。”
我似乎明白了眼前的局面。
杨莎含情脉脉的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手指在抓挠着我的脖颈。
我忽然发现今天她涂了口红，还瞄了眼线。
我会想起来告白那天我并没有这样仔细观察着她的脸。
红晕在她脸颊升腾，她的眼睛似乎波光荡漾，比眼前的青砚湖还要美妙。
可怕的是，你知道这是梦，却真实的让人不愿意醒来。
“我们……我们才十六……”我忍不住苦笑，真不知这样的借口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我自己听的，眼下月色如水，她整个人都扒在了我身上。
空气中荡漾着轻微的芬芳，这不是她身上恬淡的体香，是香水的味道。
我忽然发现她今天的装扮下有种别样的成熟。
高跟鞋的鞋跟悄悄的点了点我的脚尖，然后她用自己的小腿蹭着我的裤子，月光下反射着丝袜晶亮的光泽，我能明显感知到她身体的变化，变得越来越软，越来越热，像是被慢慢加热的巧克力，香味越发荡漾。
来自身上的情欲是无法抗拒的本能。
那股阴气中夹带着的邪念，似乎无孔不入。
不停的追寻着我身上的弱点，然后拖拽着我。
说实在的，我还真做过和杨莎有关的梦，只是这些东西实在是难以启齿。
而现在，一切身处梦中，却一切都是这么真实。
她温润的唇瓣轻轻的点在我的嘴唇上，我感觉她要伸出舌头了。
“就此打住吧。”我终于忍不住将她推开。
“为什么要停止？”尸蛟的声音不甘的响起，“你和她水到渠成。”
“没有什么水到渠成！”我不由得看着眼前一脸错愕的杨莎，我只能选择闭上眼睛。
我叹了口气：“说实在的我动情了。真的。”
“可是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眼前的一切都是失控的开端。”
我脑子里不禁想起王瞎子最后告诉我的话：“抑制尸妖，其实就是抑制自己……”
我并非抗拒这些，只是梦中的一切对我始终都是心怀恶意，包藏祸心。
现实中的水到渠成才是真正的水到渠成，眼前的人或物只不过是不停的试探着我的底线，一点一点的推着我滑向深渊。
这一次，不需要王瞎子来帮我。我自己能控制我自己。
或者说，此情此景，只有我自己才能帮我自己。
场景再次变幻。
这一次，我来到了那处放置着空棺材的地方，公墓的尽头。
我最牵挂的是我的母亲。
我最爱的人自然是杨莎。
那我最害怕的是什么？
在空棺材的前面。我看到了我自己。那是另一个我站在了我眼前。
只不过此时的我眼睛里闪烁着凶光，身体呈现着死人的灰白颜色，斑驳的青鳞在皮肤上若隐若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应该就是成形了的尸妖。
周围的棺材全部是打开着的，里面躺满了我熟悉的人。
我的家人，爸妈还有舅舅舅妈她们，我甚至环视到了表妹失去生机的脸。
周围还有杨莎，方大仙，小吴警官他们，所有我认识的人，都在这里死去了。
只剩下另一个目光邪恶的我死死的盯着我。
“你的选择，让你失去了他们。”
“我的选择是对的。”
“是吗？如你所见，我就是尸妖的意念。不过。我也是你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
“你不害怕死亡，你害怕的是有人因我而死。所以你每一次都拼尽全力的拯救别人。”
“只可惜这一次，你变成了我，然后杀死了所有人！”尸妖忽然走到我面前，“噩梦成真！”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没办法抗拒，你只会慢慢的变成我。然后一步一步的堕落腐化，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眼前这一幕，我确实害怕出现。”我看着尸妖，不急不慢。
“你自己选择。你看如何阻止我？”尸妖好整以暇，脸上带着残忍的微笑。
“也许我该自杀。”当我说出自杀这个想法的时候，尸妖的表情似乎恐惧起来。
“你不能自杀！”尸妖追逐着上来，我急速后退。然后我抓住了玄青掉落在地面上的钢剑，上面血迹斑斑。
我将长剑放置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尸妖惊骇的冲了过来。
时间仿佛停止。
然后我笑着将长剑扔开。
“你演的真不错。”我看着神情变化极为古怪的尸妖。
“你不停的引导我，让我自己做选择，不就是等着我自杀吗？”我不由得微笑起来。
“不过我要是真的自杀了，你就彻底的赢了吧。”
尸妖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自我放弃何尝不是另一种魔道。”
“你很聪明，知道我最恐惧的是什么。”
“我最害怕的是变成你这样的怪物。”
“但当我选择在你面前杀死自己的时候，却不是对命运的抗争，而是慌不择路的逃避。”
“你终究不了解我。”
“我不会逃避。”
“也许我会选择自杀，不过不是在这里。白白把我的身体便宜给你。”
“我得确保我的死亡不会让我提前变成尸妖才行。”
“正是因为我害怕变成尸妖，所以即使是死亡，我也得小心翼翼的选择。”
“你以为这样的雕虫小技就能骗得我抹脖子？”
“如果迫不得已只能用死亡来解脱。我至少得找个我信任的人让我神形俱灭，好让我不会变成你才行。”我微笑着对尸妖说着。
现在轮到他恐惧惊骇了。
眼前的一切并非尸妖的意念，其实还是那一缕阴气带来的恶念，只不过这恶念坚韧顽强，一直在拖拽着我的心。
“既然你不肯自裁，那我只能亲自动手！”尸妖面目狰狞，森森鬼气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孽畜！这里哪轮得到你来撒野？”我感觉身体里充斥着力量，王瞎子的声音这一次是从我身体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