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的额头上擦拭着。
意识渐渐的回归体内，我感觉身体上的痛楚也越发明显。
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一块方巾在我额头上轻柔的擦拭，一只如玉般光洁的小手，有些微微发抖的横在我眼前。
“啊！猪大哥！你是不是醒了？”少女紧张的神情映入眼帘，“是不是我的手太重了，让你……让你有些不舒服，把你给弄醒了……不好意思，我……我不太会照顾人……”
“没事。”我温柔的朝她露出微笑，“是我自然醒了而已。”
“你终于醒了！我的奴隶！”身后传来粗重的声音，一听就是少虎王的。
对于他的威胁，我至今还记得，眼前这少虎王，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个残忍嗜血的妖王而已，我冷哼一声，不想搭理此人。
“你居然敢对我哼声！？”少虎王凑近来，王旋也跟在他身边。
“像你这样的白眼狼，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我将你买下来，又帮你救人，醒了都不给我好脸色，还敢对我甩脸子！”
“虎王殿下！您别生气，他……他肯定不是有意的，这位猪大哥，是……是好人。”少女看着少虎王面露凶相，赶紧紧张的为我说好话。
“行了！妹子啊！他是好人坏人，我并不关心！”少虎王冷哼一声，他慢慢的走进。
“我帮你救下这少女，你就效死命的，你记住你说过的话。”
“我自然记得。”我不愿意瞧他正脸，“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呸！”少虎王直接朝着旁边啐了一口，搞得少女一阵紧张，她还想替我说好话，王旋却给了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老子叫你杀个人你都不肯！还他妈的给老子效死命，我效你妈！”少虎王急眼了。
“有话说话，不许沾亲带故骂脏话。”我也皱紧眉头，针锋相对的看着他。
“好！你小子真硬气，王八蛋！我就指着你这种白眼狼给我效死命。”他冷笑一声，然后眼神转向认真，“现在我对你的承诺做到了，也请你遵守对我的承诺。”
我脑子里还盘旋着他拿少女威胁我的样子。
以及戮妖剑划开那些蛇妖喉咙的一刹那。
“王旋，你带着这位妹子出去逛逛，让他见识见识北境的……雪。”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理由，只能让老旋带着少女出去看雪。
“现在是你跟我两个人了。”少虎王的眉眼渐渐松弛。
“你为什么要拿她威胁我？”我直接忍着遍体鳞伤的疼痛起身，面色凝重的看着他。
“你不杀人我当然得逼迫一下你。”少虎王冷笑一声，“你放心，奸杀的事我这辈子都做不出来，欺凌女子是我老王这辈子觉得最不齿的事，你别太在意。”
我遥记得他冰冷的语气，那绝不是开玩笑，并非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怒目而视。
“注意一下你的语气和表情。”少虎王翻了翻白眼，“就算我真的打算这么做又怎么样？”
“你觉得我残忍！你觉得我弑杀！你觉得我不该逼着你杀人？”他冷笑一声，“你认为我把你从边境城买回来是为了做什么？请你帮我养妖畜？”
“反正你也到了北境城，我就实话告诉你，我要的是一个野妖将领。”
“我不是去边境城瞎逛的，我身边不缺养牛养猪的人，这种事，在虎族随便挑个女人孩子都能做，连人都不敢杀，你怎么给我打仗？怎么给我效死命？”
“我看你勇气也还足，意志也还算坚硬，关键是你这身体素质和潜力都还不错，所以我才挑选了你，现在想想，也是来去匆匆，矮个里面挑高个。”
“你告诉我你在人间吃了五个人？我看你多半是吃屎吧。就你这样子，不要说化形，恐怕早就被猎人把脑袋挂在了墙上，一身的肥膘被人腌成了腊肉才是，居然还能活到现在，我觉得简直就是奇迹。”
“妖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是三十三重极乐天？人人丰衣足食，个个逍遥自在？”
“妖界就这么块小地方，谁都伸展不开拳脚，所以就是四个字——弱肉强食。”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贫瘠世界中，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你连人都不敢杀，我要你何用？”
“我做不了将军！你所托非人，我只是个普通妖怪。”我叹息一声。
尸蛟此时却提醒我道：“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程星！你可是过来刺杀黑狐王的。”
“我知道你打算让我跟着少虎王一步步往上爬，最后无限接近黑狐王，到时候说不定能制造正面对局的机会，可是这少虎王残忍弑杀，我怕我跟着他……”
“跟着他会变成恶魔是吧……”尸蛟无可奈何。“程星。”
他的语气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郑重：“我在你身体里，也差不多待了五六年了。”
“这一路走来，你降妖伏魔，也算是成长了不少，我自认为我们两个亲密无间，我已经完全了解你了，可是我现在才发现，你……其实还是个小孩。”
“也许在人间，你有高人庇佑，有朋友帮衬，你可以不用做那么多的取舍。”
“可是现在，你想清楚，你只有一个任务，杀死黑狐王，拯救你的朋友所在的人间。”
“就凭这你现在的状态，你觉得你几时能杀死黑狐王？你觉得你能拯救人间吗？”
“你凭什么说我是小孩子？”我有些恼怒。
“就凭你那简单的善恶观。”尸蛟摇了摇头，“你连取舍都做不到，你有什么能力能杀死高高在上，几乎已经是妖界实力天花板的黑狐王？”
“杀人不对！我当然知道杀人不对，没人逼着你成为一个恶魔。讲真，我也喜欢那个单纯简单的程星，你是一个纯粹的人，也是一个不知道如何选择的孩子。”
“你希望两全其美！你希望没有人受到伤害，还能全部得到拯救！”
“醒醒吧！大圆满的故事只在童话里才有！你不知道什么叫利益！你不懂得什么叫牺牲！”
“你说我不知道什么叫牺牲？为了正义，我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
“好！你可以牺牲性命！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正义？”
“斩妖除魔？扶危济困？”
“可笑啊！那是小孩子眼里才会划分的东西！正邪！对错！这些东西确实存在！”
“可这些东西对现在解决问题毫无意义！你分个正邪就能找到黑狐王了？即便你找到了，你能杀死他？是的！你是正义！你冠冕堂皇！为了你的正义，你能死在黑狐王的面前。”
“可是你死了！你背后的人间怎么办？你的朋友还等着你回去！灵风他们也在翘首以盼！你是个男人吗？你的承诺是什么？”
“你自己承诺要杀死黑狐王的！可是你的牺牲就是简简单单的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不好意思！解决不了问题，你的狗命没有半点用处。”
“你死了不打紧，你手里的符纸也跟着你报废，原本就只有三张，现在还要费一张费在你手里，那大家还不如什么都不干，等着黑狐王统一妖界，反攻人间！”
“臭小子！你懂什么叫真正的牺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