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先生，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理想罢了。”陈衡笑道。

　　  “我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可偏偏有人跟我这个闲云野鹤过不去，我也没办法。”

　　  陈衡目光一闪，从萧玄这句话里，他读出了萧玄的野心。

　　  闲云野鹤做不下去，自然要做一番大事。

　　  “萧先生，在见你之前，我请老余先生过府做客，他给我算了一卦。”

　　  “你还信这些？”萧玄笑。

　　  陈衡道：“有些事不得不信，你不想知道老余先生怎么教导我的吗？”

　　  萧玄真不想知道，他不迷信。

　　  “他说我站在人生岔路口上，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陈衡自问自答。

　　  “你是想进上天堂呢，还是下地狱呢？”

　　  “如果能让我陈家复兴，我甘愿下地狱。”陈衡斩钉截铁。

　　  这个态度萧玄喜欢，但陈飞翔倒戈黄二蛋的事，让他很不爽。所以，他对陈家保留态度。

　　  “我只是一只闲云野鹤，既不能让陈家主上天堂，也不能助你下地狱。”萧玄淡淡道。

　　  “萧先生是把我当外人啊，不过也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坏了萧先生的好事，萧先生对我陈家有所保留，也是应该的。”

　　  陈衡笑道：“不过，我此来是送给萧先生一份大礼的。”

　　  “说来听听。”

　　  “祁森在监狱里自杀，但他留下了最后的杀招，是针对你的。”

　　  “怎么讲？”

　　  陈衡喝了口咖啡，脸色愈发凝重：“对于无恨道，萧先生知道多少？”

　　  萧玄茫然，无恨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萧玄还只是一个婴儿，自然知道的不多。但是，活在那个年代的东北，没人不知道无恨道，甚至有很多痴迷的教众，现在还在偷偷信仰。

　　  陈衡告诉他，关于何无恨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是祁森放出了何无恨，目的是杀我？”萧玄讶然。

　　  “不错，这消息非常可靠。荀家和宋家联合，已经开动了。”陈衡道：“萧先生，你觉得这个消息，够不够做投名状？”

　　  若是正常的投名状，一条消息远不够。

　　  但是，陈衡只是想知道萧玄的理想罢了。

　　  萧玄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我要做江左的事。”

　　  嘶！

　　  陈衡倒吸一口冷气。

　　  在东北做江左的事情，那不就是说，他要统一东北世家吗？

　　  这个想法太震撼了！

　　  过了好半天，陈衡终于回过味儿来：“这件事太大了，你需要朋友。”

　　  萧玄却摇摇头：“不，我只需要仆人。”

　　  朋友和仆人完全两个概念。

　　  前者是平等的，后者是无条件付出的。

　　  “世家不会纡尊降贵，做你的仆人的，朋友才是最现实的。”

　　  萧玄笑了：“曾经江左四大世家也这样说，但无一例外，都臣服于我。”

　　  陈衡没法接受。

　　  萧玄也不急，笑了笑：“问你个事，是谁把我从军事监狱里捞出来的？”

　　  陈衡犹豫一下道：“是龙京方面的关系，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帮我查清楚。”

　　  “呃？”陈衡纳闷，救萧玄的人不应该是他的朋友吗，怎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放心，报酬方面按照市场价出。”萧玄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我有事先走了，什么时候想好了，随时联系我。”

　　  他不想和萧玄闹翻脸，这点小事他自然尽心尽力。

　　  望着萧玄的背影，他竟然生出高山仰止的错觉。

　　  “难道，他真能倾覆几百年来世家各自为战的局面？曾经天纵之才的秦无双都没做到，他能吗？”

　　  陈衡脑袋里挂满了问号。

　　  …

　　  江采薇回到江城，走在熟悉的校园里，感受曾经熟悉的味道，却只剩下回忆。

　　  照毕业照的同学们已经散去，操场上三三两两的情侣，在告别校园在展望未来。她戴着鸭舌帽、口罩，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切。

　　  走出校园，夕阳映照在她的身上。

　　  走在熟悉的街，熟悉的店门前，那些店老板还没换，跟以前一样热情。可她进不去了，就像是她的面容，再也回不去了。

　　  回到家里，熟悉的妹妹，熟悉的一切。

　　  母亲王云看见她，眼泪夺眶而出，拉住她的肩膀嘘寒问暖。

　　  对于女儿的遭遇，她是操碎了心。

　　  但她平头老百姓一个，除了哀其不幸还能怎么样呢？而且，家里已经有一个操心的了，她除了挂念大女儿外，什么都帮不了她。

　　  “采薇，妈给你做饭去，吃完饭你再走。”母亲抱着她眼泪稀里哗啦。

　　  江采薇点了点头。

　　  “妈给你爸打电话，他也惦记你呢。”

　　  提及父亲，江采薇神情一窒。

　　  王云知道女儿的心结，苦笑一声：“你也要理解一下你爸，他对你们姐妹都是一样的。只是小菊她年纪轻轻就出了这种事，你爸难免多宠爱她一些。”

　　  江采薇点了点头，逆来顺受的性子，让人都习惯了她的付出。

　　  “后来你出了事，你爸也后悔了。”母亲安慰她，将她迎进了屋里。

　　  这是郊区平房，院子破旧，房子更是简陋不堪。

　　  本来她家也住楼房，后来妹妹跳楼自杀未遂，倾家荡产给她治病，所以搬到了爷爷的老房子来住，一住就是这些年。

　　  江采薇从来没抱怨过生活的艰苦，命运的不公，一直都那么乐观。哪怕她被毁了容，她的心仍旧没变。

　　  王云把女儿迎进屋里，高高兴兴地对着帘子后躺在床上的江采菊说：“小菊，你看谁回来了？”

　　  老房子不但破还很小，一家四口挤在五十几平的房子里，江采薇姐妹住一个小房间，父母挤在客厅里。现在江采薇离开，江采菊一直霸占着这个房间。

　　  她双腿瘫痪，只能躺着。

　　  常年躺在床上，身材已经走形，眉目和江采薇有几分相像，却脸色发白，显然是常年疾病的结果。好在母亲常年帮她按摩，不然身体也早烂了。

　　  顺着母亲的声音看去，身体稍微抬起来，随即又失望地砸倒在床上，眉头紧皱，满脸厌恶：“你个丑八怪还有脸回来！”

　　  语气尖酸刻薄，江采薇的身体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