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什么的太轻松了,交给我了”以这样的心情写出来的喜剧短篇,但我现在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去写什么喜剧了。这太难了。充满幻想的世界,我回来了。——by支仓冻砂
嘎嘎作响的走廊,永远都关不严的门窗。
每到冬天,负责看守,使人们无法从暖炉前离开的阵阵邪风里,不知为何总是夹杂着一股霉味。
因为屋子里的扩音器坏了,所以在屋内时就听不到预备铃声了。这样的理由会被接受,也不是仅限在都市传说中才能看到。
在这里度过的种种回忆已变成了刮痕或污渍,留存着地板和墙壁上。
然而,时光还是会不断变迁。
往回踱步的同时,那条引以为傲的尾巴也在身后随之摆动。
这里恐怕已经不再需要咱了。
要离开的话,除此之外不需要更多理由。
放学后。
学生们三五成群,有的去社团报道,有的急着回家,而教师们却被埋在了堆积如山的工作之中。
来自东洋岛国的教师罗伦斯-克劳福德也不例外。他敷衍地松了松领带,打开了校内广的播麦克风开关。
『一年二班農羅,一年二班農羅,请到教师办公室来一趟。』(注:農羅,名字与正篇中的诺儿菈发音相同,汉字看上去很符合人物形象但似乎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早晨,中午以及放学后播放广播时使用的麦克风广播部都另有准备。罗伦斯此时使用的是为了方便老师找学生谈话而特别准备的,但即便如此,红色的开关按钮也已经被磨得掉了漆。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但被叫来训话的次数却依旧不见减少,长此以往,先一步减少的想必就会是老师的头发了吧。
『哦呀,又是農羅啊。』
听到罗伦斯的叹气声,坐在离麦克风很近位置的日本史老师弥鼓舞(やこぶ)主动开始了搭腔。胖乎乎的身材却有着敏锐的眼光以及相对低沉的嗓音,简直就像战国武将一样。
手上的茶杯上写满了带有鱼字旁的汉字。
『诶,就是说啊。』
自己还不懂事的时候便随着经商的父母移居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家,至今已近有20年了。
三年前毕业的时候找到了高校外语老师的工作。
之前有过在补习学校打工的经历,也一度成为人气讲师很是活跃。姑且不论中小学校的学生的水平高低不同,但在高校授业的话,教学方面就没什么问题了。
职场上复杂的人际关系也在入职后的第二年有了一定程度的把握。
终于到了第三年开始想要有自己的时间的时候,又被任命为了班主任。
虽说有少子化的因素,使得班上的学生人数相应减少,但是突然间要照看20名学生还是有点吃不消。
衬衫上明明留有熨斗的痕迹却不作任何处理,下巴上也留着被人指责邋遢也不为过的很久没有修剪的胡须,以及无法阻止自己在上完最后一节课后不由自主的想放松领带的举动,等等。如果把这些原因都归结为工作太忙的话,又有点言过其实。
确实工作很忙是一个原因,但怎么说呢,总觉得是日常工作之外的事情给自己消减了太多精力。
如果说管理学生也是班主任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其实也没错。
但终究还是无法否认自己被分到了一个尤为棘手的班级这一事实。
这次被叫来的農羅便是班上的一员。
『哦呀,她来了。』
喝着茶的雅戈布以悠闲的口气说道。
那语气总是让人感觉其实他很乐在其中。
只要是别人的事,越是麻烦,自己能享受到的乐趣也就越多。
罗伦斯又叹了口气。差点说出‘你一直被每天早晨站在校门的生活指导员当成地藏菩萨哦’这种话。
『打、打扰了。』
小心谨慎的敲门声后,一个学生的身影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前,一眼望去谁也不会想到那是一个处在罗伦斯的黑名单里,备受关照的存在。
学生的衣着完全遵照校规。一身漆黑的水手服,裙子下摆到膝下5公分处,白色的室内鞋,就连用来绑头发的橡胶发带也是普通的茶色。鼻梁上架着一副气派的黑框四方眼镜。
据本人所说,那头漂亮的金灰色头发则是天生就有的。
成绩优异,品行端正。
在每年召开的‘教职员最想作为孙女的学生’票选中更是稳坐第一把交椅的存在。
但是,这些都是仅对農羅这一单体的评价。
没错。
在農羅打开门的同时,羊群也‘麽萨麽萨’的出现了。
『知道我叫你过来的原因吗?』
听到罗伦斯的问话,農羅满脸『???』地用手摸了摸耳朵。
似乎是因为羊群太吵的原因没有听清。
‘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啊!’似乎是在这样申诉着一样,总之就是咩·咩·咩的叫个不停。
其他的教师就算因此发火也没什么奇怪的,但大家只是望着这边想着‘又是農羅啊’,一边又再次低头投身到了工作中。
羊群似乎对放在办公室入口侧面的书籍很感兴趣,但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止,罗伦斯便也装作一副没看到的样子。
羊群中时不时会传出狗叫的声音,那是農羅带来的牧羊犬。
在罗伦斯的印象里,除了追赶羊群,那只狗追起女子高中生来也是一点都不含糊。
恐怕此时也是正在享受着不知从谁那里得来的美餐吧。
虽然学校并不控制学生打工,但谁又能想到会有人在校内做起牧羊人的工作呢?
虽然多次提醒过她要注意此事,但每每都会被農羅以请求原谅的眼神回望过来。
罗伦斯叹了口气,伸出无比疲惫的手指了指办公室旁边的学生指导室。
『但、但是,学校的校规里……』
『校规第三章第四条第一项,禁止携带和学业无关的东西……』
『可是,有关羊的学习——』
『……都可、以此类推。你也要符合社会常识一点啊。』
类似这样的对话不知已经进行过多少次了。
罗伦斯担任一年二班的班主任时,第一次走进教室时那奇异景象带给自己的震惊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因为教室里除了23名学生外,还有18只羊外带一条狗。
『嗯……那个、就像导盲犬一样,把它们当成导盲羊怎么样!?』
『需要羊来带路的牧羊人?所以说是你养羊吗,又或者说是羊养你啊?』
被罗伦斯真么一说,農羅竟开始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虽说把羊带到学校来养这种事可说是亘古奇谈,但其实農羅本心上还是相当认真的。
即便行为怪异,但意外的,農羅却深受同学信任,经常在一起谈心。
俗话说说人无完人,但这羊群到底是哪位神明的恶作剧呢?
终于,这走过场一样的训话今天也差不多可以就此结束了,罗伦斯这么想着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完成了思考的農羅正望着他,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
『啊、没、没什么……』
看样子并不是在烦恼检讨书的事情。
无论多少次,她都能写出内容不一,堪称完美的检讨书,想要修改都无从下手。
就在此时,一件事浮现在了罗伦斯的脑中。
这个牧羊女,上周似乎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把牧羊作为社团活动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最初罗伦斯还以为只是个玩笑罢了,结果農羅却相当认真。
校舍北边的社团楼有一间屋子空出来了,所以有了一个新社团的申请名额。
因为没有预算,包括同好会在内,每到放学的时候大家都要各自寻找空教室进行活动,地点也是经常变更。
如果升级为社团,不仅活动地点,就连预算也有着落了。
農羅的想法实在太简单了。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个新社团申请吗?』
‘啵啰啵啰’,羊群开始拉起屎来,1—2—3……
同时也听不到狗叫声了,估计早已把主人忘在脑后,不知被何处的诱饵给拐骗去了吧。
『诶……除了我之外、还有吗?』
『当然了,算上同好会在内大概有20个吧。』
可以想象得到诺儿菈的眼镜后面那双因为惊讶而瞪大的双眼。
想要社团活动被承认需要具备两个条件:有关社团活动的记录书,以及至少五名社员的请愿书。
话是
如此,但起初很难认为她能凑齐五个人来当社员。
然而平易近人,无论对谁都很温柔的農羅在男生当中很有人气,据说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会去主动喂羊。
如果告诉他们可以和诺儿菈一起进行社团活动的话,踊跃报名的家伙想必是不在少数、
『能以老师的力量帮帮我吗?』
终于,被逼问到这一步的罗伦斯还是不由得退了退身子。
『很遗憾我没有这个权利。确实有申请社团活动的专用窗口,但是那基本被用来处理琐事了。决定权一直都在教务主任那边。』
『啊啊、怎么能这样……』
这样看上去是一副弱不禁风,摇摇欲坠软弱形象的農羅,其实意外的,还有很坚强的地方。
其实对于罗伦斯而言,如果可以因此不再带着羊群在校内瞎逛,给她一间屋子也未尝不可。
『嘛,我们只要遵循公平公正的原则,耐心等待抽选的结果就好了。还有,虽然不知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把羊带到学校来!好了,没有其他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看了眼时间,大概十分钟左右。
想要保持说教这种形式的话可以算中规中矩了吧。
『哈……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显而易见,那句‘我知道了’所指的,肯定不是‘不要把羊带到学校了’这件事。
農羅慌忙低头行礼,赶着羊群离开了屋子。
留给罗伦斯一身莫名的疲劳感以及沉默。
还有就是,羊群留下的粪便……
季节已经来到深秋。
日落来的非常早。就在罗伦斯伸个懒腰准备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家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
体育馆之类可以使用照明设施的场所里,还可以看到体育系的学生努力训练的身影。但罗伦斯在学生时代是文化系的,所以每次都是天一快黑就立刻回家。
确认了一下明天的教课内容又扫了一眼日志之后,稍微收拾了一下,罗伦斯终于起身离开了座位。
距离期末测试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办公室里还算冷清。
向着即便如此还是留下工作的教师打过招呼后,罗伦斯随手将墙上的名片翻到了<回家>这面。
自己做饭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偶尔也要轻松一下,随便到哪里吃个饭,再买点酒回家慢慢喝什么的。毫无人气的走廊里,罗伦斯这样边走边想着。
在这个时间点,这里偶尔会看到刚刚结束社团活动,连呼吸还没调匀的学生偷偷幽会的场景,今天似乎没什么动静。
罗伦斯来到教员衣柜跟前,打开锁,在架子上放了几个文件后把手伸向了外套。
‘突然在这四下无人的走廊里感到了有人影在动,抬眼望去才发现那是自己先前已经留意很久的,非常适合黑发的保健老师……’,虽然不是这类原因,但罗伦斯还是不得已停下了伸到一半的手。
已经没什么好惊讶的了,衣柜里有个人。
明明挂着锁,可这还不是问题所在。
这家伙应该是打开锁之后溜进来的吧,但是关键她是如何在柜子里再把锁挂回去的呢?
『喂!起床了!』
拍了拍侵入者的肩膀,随之传来的是了小小的呻吟声。
罗伦斯不禁感叹,真么狭小的空间要怎么睡觉啊。但对方似乎确实睡得很死。
明明醒着的时候,除了生气就是哭泣。
如果是那种抱着要吓自己的心态潜入柜子的可爱女孩就好了。但冷静下来想想的话,果然还是很奇怪。
虽然现实有时会不如人意,但如果真按我们的想法实现了也未必会更好。罗伦斯如此领悟到。
『起床了!该回家了!』
毫不客气的增加了摇肩膀的力道,突然间对方的身体失去了支撑。
罗伦斯慌忙伸手去扶,但还没来得及蹲下对方便从衣柜里倒了下来。
简直就是B级悬疑电影里发现尸体的场景。
‘扑通’的一声,刚才还在衣柜里睡觉的家伙像尸体一样倒在了罗伦斯的脚边。
‘呯’,同时发出的,还有瓶子倒地的声音。
『我说你啊……』
今天衣柜里的小人似乎因为哭累了所以睡着了。
不过,托刚才那一下的福,终于好不容易睁开了那双好像得了感冒一样红肿的双眼。
该说理所当然还是幸好呢,这家伙穿的是学校的水手服。
而且无论从哪一点看过去,都遵守校规,没什么可说教的。
硬要说的话只有一点。
那就是在这家伙胸前,想心肝宝贝一样抱着的白酒瓶。
『怎么样,受伤了吗?』
‘这种事要是被人发现的话……’,会像这样慌张还要追溯到暑假之前。
可能是有些怕冷,她穿着黑色的裤袜,再加上摔倒的地点是昏暗的走廊,根本无法分辨哪里是腿,哪里是裙子。
不过,对方是醉鬼的话就谈不上什么脸红心跳了。罗伦斯把手伸到对方腋下,想要把她拉起来。
照顾尸体就是这个感觉吧,罗伦斯最近一直这么认为。
『今天怎么了?』
好不容易扶正了身子,就地坐下后,随手拿起梳子开始帮她整理起头发。
虽然没有摸过,但那亚麻色的头发就像法国人偶的一样漂亮,柔软的似乎可以在手指
的缝隙间轻易滑落。即便想要绑住,但稍不绑紧都会松脱的样子。
发现自己的头发正被整理这件事后,这家伙终于回过神来。
一直没有放手的酒瓶,也再一次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保持坐姿抬头说道:
『咱想回北方去……』
琥珀色的瞳孔里泛着红光,怎么看都不像这个国家的人。而且遣词造句也和某种古老的方言很像。
但是,仅凭现在这寂寞的言语和坐姿,几处无法想象的特殊之处就已经呼之欲出。
头顶上无精打采耷拉着的萌兽耳,以及腰后无所事事摇着的毛茸茸的大尾巴。
就像被人丢弃的幼犬一样,但本人坚持宣称那是狼的耳朵和尾巴。
退一万步想,世界这么大,没准真有这么一个国家,那里的女孩都像这样有狼耳朵和狼尾巴的也说不定。
对于有这方面兴趣的人,那里应该就是犹如桃源乡一般的存在吧。不过从教职员室里的人完全不觉得兽耳和尾巴奇怪这一点来看,那个桃源乡说不准在这个岛国上就有。
可是罗伦斯却经常为这个外表犯愁。
比如测量身高的时候要不要把耳朵也包括在内,上游泳课的时候要不要在泳衣上开个洞好让尾巴穿过去,之类的。
『你说想回北方去……可是也没办法啊。你的运气太差了。』
重新整了整水手服褶皱的衣领,然后开始伸手虎摸起对方的头来。
同时,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取出了衣柜里的外套和包。
‘啪嗒,啪嗒’,虽然尾巴还是不满意的甩着,但能被摸头看起来还是很高兴。
重新向衣柜里望去,这家伙的书包也在里面。想必是一边哭一边蹭到衣柜里的吧,竟然有好好考虑到回家时的事情。
果然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会考虑合理性这一点很有趣,但这家伙的有趣之处还不仅于此。
『那,晚饭要吃什么呢?』
话一出口,对方的尾巴便‘嗖’的一下停了下来。
『烤鸡肉串!』
露出精气十足的笑容回答问题的家伙,名叫帆櫓。(注:帆櫓,和正篇中赫萝的名字发音相同。直译的话可理解为船帆,船橹。)
从性情变化就像风向变化一般迅速来看,给她起名的双亲还真是有才。
但无论如何,喝醉的时候终归还是很老实。
罗伦斯来到教员用停车场,坐进自己的小型汽车,发动引擎并打开了暖风。
身着校服外套、怀里依然抱着酒瓶子的白酒公主在通往校门的路上等候着。
本来的话,男性教师让女学生坐自己的车回家这种事是受到免职的惩罚的。但很不巧,对方如果是亲戚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而且,那也只是法律上的关系。罗伦斯和这个有着兽耳和尾巴,与手中的酒瓶片刻不离的怪异少女的相遇还要追溯到去年的冬天。
能与相差四十岁的对象结婚,叔父的人生可谓波浪壮阔。而帆櫓则是这个结婚对象带来的孩子。
罗伦斯某天回家,发现暖炉里的帆櫓和写着拜托帮忙照顾的信纸之后才发现,这两个家伙没有带上可爱的孩子一起旅行而是选择了自私的独享二人世界。
所谓仅限于法律上的亲戚关系,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不过在社会上,这种用于客套的表象还是很重要的。
但是似乎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说这是一种错误的行为,而且更让人震惊的是两人不仅同坐一辆车上下学,就连住的地方都在一起,在学校里堂堂正正的做这种事,却在学生中间听不到任何传闻。
虽然说被怀疑也有被怀疑的烦恼,但做到这种程度都无人问津果然还是很难受。
就连能看见鼻毛的体育老师都收到学生送的情书了,为什么偏偏只有自己不受欢迎。罗伦斯甚至这么想到。
『……』
太丢人了,罗伦斯爬到了方向盘上。
深秋的夜晚,即便开着暖风还是一样很冷。
『太慢了!』
刚刚还一副很文静的样子抱着酒瓶的帆櫓就这样一边上车一边嚷道。明明让她等了还不足两分钟而已。
把酒瓶放到了特制的支架上后又随手把书包甩到了后座上。
从书包很轻这点上就可以看出,那里面基本没装什么教科书。
能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大部分内容早已被她记到脑子里了吧,真让人嫉恨。
对于同居的老师来说,偶尔出点考题给学生做是件很有趣的事,但如果稍不注意就会被对方在考题方面指摘挑错,这就让人很伤脑筋了。
不过,同样因此,罗伦斯也完全不用担心在学生跟前出考题会有什么不妥。
因为无论是谁都知道,这考题肯定是先已近被帆櫓检查过了,哪怕硬要说出考题其实是对罗伦斯的一种考验也不为过。
『所以,要吃烤鸡肉串吗?』
『嗯。鸡心,鸡肝,鸡皮……』
掰着手指头数着的尽是一些重口味的东西。
如果再加上一瓶チューハイ的话就跟中年大叔没什么两样了。(注:一种蒸馏酒和碳酸水混合的饮料,发泡酒)
『去二丁目的小摊那里买点吗?还是说到店里去吃?』
驶出校门,刚一走上大道就遇到了红灯。
『店里?』
『车站前的那个店啊。』
『到小摊上买点就可以了。』
罗伦斯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边上的帆櫓,
『你会有所顾虑还真是稀奇。』
『在家里吃还更舒服一些呐。』
帆櫓一边用手肘顶住窗边,一边用手托住下巴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对于这个提案,罗伦斯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很尴尬,自己的酒品并不好。
相对的,虽然整天抱着酒瓶,但帆櫓的酒量还是实在是小了点。
如此一来,最后到底是谁照顾谁,这答案就像解二次方程式一样,很迷。
『一出了学校拟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啊。』
『在学校的话咱的眼泪就会不受控制。』
『一边说着想回北方,一边哭泣吗?』
帆櫓听后嘟起嘴狠狠地瞪向罗伦斯。
这里说的北方,其实是指位于校舍北部的社团活动楼。
帆櫓所在的日本文化研究会最近被废部了。
作为对日本文化的研究,大方向虽然没有搞错,但内容却让人无法苟同。
本来是作为用于研究日本酒的场所,终于在前些时间的期中考试结束后,把社团室用作了庆功会的场所。
运气好没在现场的帆櫓虽然没受到惩罚,但学校能任由她终日酒不离身的在学校里晃荡,原因还要归结于她那次的那个言行。
明明没喝酒,却毫无顾忌的公开声称自己的灵魂就寄宿在那瓶烧酒当中。
而且还偏偏是小麦烧酒。
因此,终日沉迷酒色的一众教师纷纷表示可以理解,并准许其无罪赦免。
『哼,还不是因为汝又指名那个牧羊女了吗?』
帆櫓的说法就像指责恋人在最关键的时候不在自己身边一样。
虽然不可能不高兴,但这与她在学校时那种瘫软的常态大相径庭。
要是全都一一应付的话,罗伦斯就不用工作了。
『指名……啊,你说那个啊。』
『而且,还是在密室里。』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稍微动了一下。
『……密室,还有18只羊呢。』(注:还有羊粪。)
『那样做光是看上去就很狡猾呢。』
『就是啊。每次都是以暧昧的答复结束,转天又没事人似得带着羊群上学。』
『嗯,她还继续那样的话咱也会很困扰。』
一边说着一边咬了咬食指的指甲。
『要知道,一想到羊群就在眼前,咱这对耳朵和尾巴就……』
说着,抖了抖头顶的耳朵,接着又刷刷的甩了甩膝盖上的尾巴。
就像准备狩猎羊的狼一样,帆櫓脸上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即便对手是食草动物,但只要比狗大帆櫓就不敢摸。
那对自豪的耳朵和尾巴似乎并没有把这份勇敢赐予帆櫓。
『确实呢,每次上课时都把耳朵贴紧头皮,尾巴也是尽可能的藏在大腿之间,也许你应该学学如何把它们塞进身体……』
受嘴角挨到的拳头所赐,这段对话没有了下文。
『话说啊……』
买好鸡肉串之后,罗伦斯又来到便利店给自己买了点酒,帆櫓则是果汁。就在这时,公主终于又开口了。
『日文研什么时候才能复活啊?』
还没到家,罗伦斯在车上就开始吃起了帆櫓超讨厌的ネギマ。(注:葱段金枪鱼)
『热门帘?』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帆櫓很讨厌大葱的味道,罗伦斯偏偏做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
『回不回去什么的。部长以下的七个人都因为在校内饮酒停学一个月。日文研被废部了啊,废部!』
决定废部的那天,帆櫓在家里‘哇哇’的哭了一天。
看那耳朵和尾巴的惨样,如果安在猫身上估计会‘喵喵’的叫出来吧,但要是真的对‘窝里横’的帆櫓这样说的话估计会被她咬破喉咙吧。
同样被美味诱惑等不及享受的帆櫓也拿出了鸡心,很好吃的样子并一下子就把腮帮塞满,露出的犬牙上闪着亮光。
『因为停学的原因导致部员不足,所以也只能暂时撤退了,对呗?』
『你还是趁早放弃吧。教员会商议的结果是废部。差不多也要面对现实了吧。』
说着,罗伦斯从帆櫓手中的袋子里挑了一块大小适当的鸡心。
比起蘸酱,帆櫓更喜欢直接用盐做调味料,所以不用酱汁会弄脏制服的问题。
『嗯,那是鸡心啊。汝只要吃鸡肉就好了。』
『询问别人的喜好的时候请用疑问句好吗。』
继续着这样的一来一回,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回到了公寓。
不大不小,总共1DK的房间。(注:一个厨房一个卧室。)
『所以呢,继续刚才的话题。』
『和咱说着些也让咱很困扰呐。』
刚一下车,瞬间罗伦斯便打开了罐装啤酒并故意学着帆櫓的语气回答道。
『咱似乎听到了有关募集新社团的情报。』
『哦,消息还挺灵通。』
脱掉鞋子,先把外套挂在玄关的衣钩上,打开电灯走进了屋子。
经过厨房,卧室里本来属于罗伦斯的床已经被帆櫓霸占,上面有一张散铺着的被褥。另外还有两个书架,一张桌子以及上面的电脑。
好歹叠了下被子,伸手拿来了墙边立着的矮脚桌。
『你不会说要成立一个和之前那个一样的新社团吧。』
麻利的摆上了烤鸡肉串和酒水,还有在便利店追加的凉菜之类。
虽然有着狼的耳朵和尾巴,但这些凉菜主要都是给帆櫓准备的。
罗伦斯按下了遥控器的开关,把电视调到了新闻频道。
虽然两人都没有看电视的习惯,但如果没有电视的话就会不由得注意到他们正在进行二人同居生活。身处这个相对狭小的房间,沉默的气氛还是让人很难受。
所以,最近急忙买了电视。
但也仅仅是装饰而已,谁都没有注意到里面播放的内容。
『咱就是那么打算的。』
『大概是上周开始接受新申请的,不过都还没有发出正式通告就已经收到20件了,而且首先,5个部员你集齐了吗?』
帆櫓把番茄和鸡肝一起塞入嘴中,看她那贪婪的样子,已经分不清顺着嘴角流
下的到底是血还是番茄汁了。
如果是在演电影,看到这一幕多少会感到有点恐怖吧。但让帆櫓来演的话就只是单纯的很邋遢而已。
『呜咕……那个、还是有点……』
『我就知道。首先三年生要准备眼前的考试肯定不行。二年生也要为能得到大学的推荐开始努力。一年级的话,大家差不多都已经找到自己喜欢的社团,现在应该正在享受青春吧。』
罗伦斯故意掰着手指头这么算着,回过神时发现帆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低下头沉默起来。
药丸!!如此意识到但为时已晚。
『……』
无言的,帆櫓的眼泪掉了下来。
『抱歉』
虽然递了一块鸡肉过去,可帆櫓还是头也不抬的吃着鸡皮。
『不过,就算想集齐也很难凑够最低人数吧。』
说着,罗伦斯又打开了一瓶チューハイ。
帆櫓则还是很宝贝的喝着自己那盒纸包装的百元果汁。
保持着咬住吸管的姿势,眼睛看上去还是红红的。
『農羅好像也想申请社团。』
『什、?!咳咳咳!』
好像是一边喝果汁一边说话被呛到了。
帆櫓咳得很厉害,耳朵也夸张的立了起来。
罗伦斯慌忙拿开了果汁,为了防止二次伤害,一边拿了点手纸一边拍了拍帆櫓的后背。
顺带一提,咳嗽的时候,尾巴也是炸毛状态。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同居者。
『给,擦擦嘴。』
『抱歉……』
‘窝里横’这下也乖乖的接过手纸,擦掉从鼻子里喷出的果汁,擤了擤鼻涕,老实多了。
但还没眨眼的功夫便不耐烦地拨开了罗伦斯的手,好像在说“差不多可以啦!”这样。
这一定就是大家常说的‘傲娇’吧。
晚上因为做了噩梦从被窝跑过来什么的,可说是家常便饭。
『那,刚才的话当真吗?』
『你说農羅?』
『嗯。』
不知道为什么,帆櫓似乎对農羅有很强的敌对心理。
可能是因为入学典礼那天,農羅的羊群一直围着帆櫓的尾巴转圈,最后还被口水弄得湿漉漉有关吧。
还是说因为踩到羊粪,摔了个老太太钻被窝那次?
又或者说刚见面那阵,被羊撞了的事情?就自己听到的传闻,貌似是因为羊群受到了惊吓,间接导致体内的野性觉醒,直接给了帆櫓的腹部一记重击。
被击中的帆櫓瞬间倒地。
据目击者称她的身体在走廊上滑了好一会儿,堪称是只有在漫画里能看到的场景。
所幸的是身体没什么大碍。可是对此大笑不止的罗伦斯还是激怒了帆櫓,结果被打的三天都张不开嘴。
综上所述,虽然想要帆櫓和農羅搞好关系,但只要那群羊还在,那基本就是天方夜谭。
『虽说会以公正的抽签来决定,但肯定还是会倾向于有更好理由的社团申请吧。比如社团目标明确,能给学校文化带来正面意义的那种。』
从这点来看,農羅相当有利。
羊还是很听话的,如果给她一间活动室好让她管住羊群不在校园里乱晃的话,那大家就都得救了。
而且,对外宣称校内有有关牧羊方面的社团,这对学校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美其名曰为情操教学。
一方面鼓励学生多接触动物,另一方面又禁止学生之间过多的肢体接触。成为教师多年的罗伦斯至今依然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是这样吗?』
帆櫓呆然的摆弄着自己腋下夹着的、绝对不能开封的麦酒酒瓶。
『呐』
『嗯?』
『不一定要回答我,但是你为什么如此执着要回到社团活动楼啊。』
帆櫓纠结的地方并不是社团。
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只要办个同好会,最多打打游击战就可以了。
如果罗伦斯没猜错的话,帆櫓真正纠结的地方是那个日文研所在的活动室。如果随便哪里都好的话,学校里文化系的社团可多的是。
这可能就是帆櫓动不动就在学校哭泣的原因,同时也是那句口头语的成因。
咱想回北方去。
『……』
面对罗伦斯的提问,帆櫓没有抬头,依然摆弄着手里的酒瓶,然后叹了口气。
『汝不知道的话,咱也不想回答。』
她如此说道。
『……是吗』
不知该如何接话的罗伦斯只能含糊带过。
虽然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但帆櫓时不时的还是会偷瞄罗伦斯几眼,脸上写满了不愉快。
虽说帆櫓突然间连同信纸被塞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男子的房间里,但至少罗伦斯觉得她在暖炉旁的睡相还算安稳,并且很快就和自己混熟,成了类似表兄妹的关系。不过,她很少讲自己的身事,主动问又显得另有图谋。
比如那个耳朵和尾巴是什么,就算是这样基本的问题,罗伦斯也没有正式问过帆櫓。虽然她说过那是狼的耳朵和尾巴,但估计也是为了防止罗伦斯进一步追问而作的预防措施吧。
『总之,先把人数凑齐,然后再编一个崇高到能感动那帮老师的活动目的,这样的话没准能行。』
『真的吗?』
帆櫓抬起眼睛问道。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性。』
面对如此不负责任的回答,帆櫓鼓起了腮帮开始怄气。但多少也算给了她一点希望吧。
帆櫓脸上恢复了些精神,拿起自己喜欢的鸡心吃了起来。
『嘛,正所谓焦躁才是青春的乐趣所在。』
一边喝着チューハイ,一边为自己的自卖自夸而沉醉的罗伦斯硬是被帆櫓的视线给拉了回来。
『一股中年大叔的感觉。』
年龄明明相差不到十岁,说的话还真是过分。
当天晚上,帆櫓躲进了被褥里,脸上淌着泪痕。
这种似梦非梦的情景一定不会留下记忆吧,她喃喃低声着:
『咱,想回北方去……』
虽然依旧不知道她如此执着的理由为何,但哭泣和熟睡时候的帆櫓真是可爱的没话说。罗伦斯如此想到。
之后的一周里都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帆櫓还是在北边的活动楼和校舍之间闲晃。逛累了就躲到罗伦斯的衣柜里睡上一觉。
農羅也是依旧,无论校门的检查体制多严密,她依然能不知不觉地带着羊群潜入并偷偷的钻入教室。
至于新社团在那之后也没什么进展,只有農羅一个新提交的申请。
部员27人,活动目标是有关羊的饲养方面。
可谓最有力的竞争代表。
吃烤鸡肉串的那天晚上,帆櫓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但日后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变化。
之后的某天,帆櫓一向带在身上但从未见她用过的电话那里接到了一通来电。
稍微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心情,帆櫓打完电话后回到屋内后,罗伦斯并没有询问有关‘对方是谁’之类的问题。
当然,趁帆櫓不在偷看对方来电记录这种行为也没打算做。
对于在总是在奇怪的地方饱有知识的帆櫓来说,在手机的缝隙里夹上毛发这种事情也不是干不出来。
大概是正在环游世界的父母打来的吧,罗伦斯总有这样的感觉。
之后,在本年度最后的重要事件,期末考试临近的某一天,事态迎来了巨大的转变。
『汝啊』
帆櫓少见的露出一副很有精神的面孔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那时,農羅那条牧羊犬正趴在暖炉前不肯走,罗伦斯和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正在忙着逗它玩。帆櫓因此多少显得有些不高兴。
但这些不高兴立刻就被体内涌出的欣喜给冲散了。
怎么了?罗伦斯还没来得及问,帆櫓就塞给了他一张纸。
罗伦斯狐疑的扫了眼内容后,立刻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新社团申请书。
『你,这个是……』
『嗯,能麻烦受理一下吗?』
手里抱着酒瓶的帆櫓满脸笑容的说道。
真-日本文化研究会,部员人数30人,活动目的是有关日本的饮料研究,举例如茶之类。
其他的还写着味噌汤什么的,但其中最让人吃惊的还是部员人数。
三十人。
帆櫓竟然能找到这么多愿意借她名字用的朋友,这一
点着实让人吃惊。
『话说在前面,要是造假的话你可要做好写检讨的准备。』
本来以为会露出一副很厌烦的表情,但结果却相反,对方笑容依旧。
帆櫓一边强忍着得意的表情,一边示意罗伦斯快点受理。
就在这时,罗伦斯注意到了帆櫓身后还有个人。
那是一个比帆櫓还矮一点,身着校服的少年。
作为班主任的这一年里,罗伦斯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学生的那种充满敌意的视线。但眼前这个少年却不一样。
大部分学生的敌意多是叛逆心理在作祟,并不是对罗伦斯本人有什么意见。
然而只有这个少年是纯粹的,对罗伦斯本人抱有某种执念。
少年名叫阿玛缇,是甜品店‘甘屋’的老板的儿子。
成绩优秀但性格怪异。
教师的评价多半如此,但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阿玛瑅毫不忌讳世人的眼光,在学校做着有关笔记本电脑方面的炒股买卖。
因此赚到的金钱甚至可以轻松超过校长的收入。
要知道,人在金钱面前都是很现实的。
对于大多经历过泡沫经济的教师来说就更是如此。虽然他们的财政状况基本都经历过大喜大悲,但最后也多是以大悲收场吧。在面对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时,对自己内心的焦躁可谓毫不掩饰。
结果便慢慢造就了阿玛瑅的狂妄自大,现在看来,那神情甚至有些不堪入目。
这样的阿玛瑅似乎是要保护帆櫓一样,前跨一步站到了罗伦斯跟前,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我会负责凑齐人数的。』
据说是学校创办以来,得到到最高学府进修机会的现役学生—阿玛瑅。虽然个子很矮,但好胜心和自尊心却很高。
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但他在高年级的女生中间还是很有人气。
包括以上这点,还有他那面对自己时展露出的赤裸裸的敌意,罗伦斯无论如何都无法对他抱有好感。
身为教师,自己还是要以完成分内工作为为重,不能夹带私情。但是,帆櫓以满怀期待的眼神躲到阿玛瑅背后这件事,唯独这件事不能装作没看见。
绝对不行。
『由你来负责?所以这上面写的是预定人数咯。』
本来的话,应该是把确定的人数写上去才对。罗伦斯如此以眼神确认着,谁知阿玛瑅却挺起胸脯,愈加自大的说道:
『我只会许诺自己能办到的事。』
那自信的神情令罗伦斯看了都禁不住要露出‘(⊙o⊙)哦’的惊叹。
反驳这种大话的气势大概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被换成薪水了,在这种让人既羡慕又滑稽的不可思议的氛围中,罗伦斯不禁撇嘴哼了口气。
『因此,罗伦斯先生,我要向你宣布。』
食指指向罗伦斯,阿玛瑅高声说道。
罗伦斯望了望他的指尖,随即转到眼睛。
最终,视线停在了帆櫓的手上,没错,此时她握着的正是阿玛瑅空出的那只手。
『社团得到承认的那天,我将正式提出申请,并开始和帆櫓进行正当、健全的异性交往。』
要说的话,罗伦斯确实是帆櫓的监护人。
但阿玛瑅此时毫无疑问,并没有把罗伦斯当作监护人看待。
而是别的,另一种眼神。
『你会接受的,对吧?』
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大家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静候着事态的发展。
罗伦斯不知如何回答,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那里。想必阿玛瑅也是鼓起勇气才说出这番话的,如果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话,恐怕对方也不会轻易收回那根手指。
帆櫓也是那样,脸上一副你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也不帮你的表情。
这种‘棒子、老虎、鸡’一样的奇怪格局导致现场场面突然沉默。就在这时远处似乎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紧随其后的,是学生的悲鸣。
就在大家想要一探究竟,抬头望去的瞬间,
几名学生就像漫画一样被撞倒在地并开始滑行。罗伦斯还没来得及发出感叹,自己的侧腹也在同时收到了沉重的一击。
『羊群暴走啦!!!』
在不知是谁发出的喊叫声中,罗伦斯看到了同样被击倒,并在走廊上滑行的阿玛瑅和帆櫓。
社团被承认的话就要和帆櫓交往?
阿玛瑅的手依然和帆櫓紧握在一起。
此刻,一件事突然浮现在罗伦斯的脑中。帆櫓未曾用过的手机上接到的那通未知电话!
大学社团里,那团本该被忘掉的、漆黑的嫉妒之火,又重新开始在罗伦斯的心中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