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元井绘美香
最近,有朋友邀我参加生日派对,但我不晓得该送什么生日礼物。
我和她也称不上是好朋友,只比熟人更熟一点而已。老实说不想送太贵的东西。虽然预算愈低愈好,但她之前在我生日时送了我相当昂贵的礼物(可爱的围巾),要是她发现我送便宜货,好像会被记恨。有什么勉强不会让人发火的便宜礼物吗?顺带一提,那个朋友是网球社的,兴趣是音乐监赏。
Answer's
梨乃能吃的草的礼盒。
文自己编的舞蹈。
郁美感觉很像来自甲子园的沙。
怎么说呢?这女生真小气。送礼的目标不是让对方高兴,而是让对方不至于生气,真是太没出息了。而这作为烦恼也不够有深度,一般来说,应该要选其他咨询的,之所以勉强选了这个,是因为有其他目的……
「梨乃的回答是什么意思啊?」
我和往常一样,从梨乃的回答开始详细询问。
「城市里也有很多像艾草之类可食用的草。把那些草收集起来种到花盆里面,就随时都能吃了。」
「我想绝对会惹火她的。送杂草花盆根本是在挑衅。」
文冷不防地全盘否定。
「虽是杂草,但我会只挑可以吃的!」
「没人想吃喔。」
「还可以在紧要关头当作紧急备用粮食。」
「紧要关头是指什么时候呢?」
「……比如晚上肚子饿的时候,不是很好吗?很健康哦。」
「我肚子饿了也不想吃杂草,而且送紧急粮食当生日礼物未免太……」
「罕见的昆虫怎么样?」
「光想就觉得恶心。我生日时要是收到那个,我将视为对我宣战。」
「是……是吗……果然啊。」
梨乃看起来好像比平时还要软弱。
「怎么了?」
「其实我不擅长送人礼物。因为不管送礼也好,收礼也好,我都没什么经验。」
「哎呀,是吗?你不办生日派对的吗?」
文笔直地盯着梨乃的脸。
宛如发现了不可思议的生物一般。
「不用特别庆祝什么生日。假如从太阳公转周期的角度来看,我更想重视夏至和冬至。」
「是你诞生到这个世界的日子喔。」
「每天都有某人出生,为什么要特别重视呢?」
梨乃认真地回答。
看起来有点意气用事了。
「好寂寞,你好寂寞。」
郁美对梨乃投以怜悯的目光。
「别管我。我才不寂寞。」
「不行,我已经决定你很寂寞了。」
郁美脱下自己的制服,轻轻盖在梨乃肩上。我想她并不冷……
「好了好了,寂不寂寞之后再讨论。接下来听听文的话。」
我在争执扩大前迅速转移话题。
「我的办法是跳舞。这样就不用花钱罗。」
文这次好像很有自信。
「跳舞那种东西又不能保存,老实说很麻烦。」
刚才挨招的梨乃提出了异议。
「不会的,我迷惘的时候就会向历史学习。这次也向历史学习而做出了跳舞这个结论。」
「我完全听不懂。」
我也有点无法理解文说的话。
「就是国王的宴会喔。无论哪个国王的宴会,都会变成『跳啊,给我跳!』的发展,不是吗?」
这样啊……历史剧里的确经常看到这种场景。
「请生日的朋友说句『跳啊!』,然后这位同学穿着轻飘飘的布,不断跳着风格不明的舞蹈。一下子就有成了国王的感觉。」
「好像不错,真豪华的氛围。」
郁美有点稍微同意的样子。
「问题是派对期间必须要一直跳舞,这样就不能参加了。」
「要一直跳吗?」
「因为要是舞者跳到一半不跳,去吃蛋糕的话,国王会震怒嘛。」
「不能吃蛋糕吗……好痛苦啊。」
郁美一下子没了兴致。
「还有,一旦有危险动作,很容易会被人怀疑意图行刺。」
「基本上舞者就是图谋害命的啊。」
「舞者行刺在国王套路来说是非常主流的梗吧……」
别再提国王了!国王套路是什么啊!?
「我们不是在讨论国王,还是说说生日的事吧。」
差不多该修正轨道了。再这样下去,好像会愈来愈深入国王的话题。
「啊,对了。如果不太会跳舞的话,把自己放到箱子里当作礼物也不用花钱喔。」
那是……像「人家随你处置」那种的吗?我还以为你是有点天然的大小姐,没想到这么大胆……
「然后打开的时候,一口气攻向国王。」
「就叫你别说国王套路了!」
大胆是大胆,但完全搞错了方向。
「哎呀,不知不觉回到国王套路……总之,只要让她感受到国王般的待遇,价钱就没什么关系了。」
文稍显强硬地总结迈。
「那么,接下来是郁美的意见。」
「我觉得,说到免费而且非常有价值的东西,就非甲子园的沙子莫属了!」
郁美热情地前倾,开口说道。
「虽然由不习惯生日的我来说很奇怪,但我觉得别人不想要甲子园的沙子。」
「为什么?」
「还用问吗?那是回忆吧?『在大棒球场上打棒球真开心呢』的回忆。」
虽然梨乃的说法也让人有些在意,但她说的也有一番道理。
「回忆当然也很重要,但那可是那个甲子园的沙子喔。稀有得不得了喔。」
「就只是沙子吧?」
「是那个甲子园的啊!排水性好到不行,再怎么说都是那个甲子园的沙子嘛。」
怎么说呢?甲子园的沙子是很有名而且少见,不过收到了也不会开心吧。不至于发火就是了。
「可是,甲子园的沙子没有那么容易弄到手。」
文插入一个很基本的疑问。
「对啊,所以要在有点像甲子园的空地,把有那个感觉的沙子……」
「那不是假货吗!?」
「你不说谁知道?毕竟只是沙子。」
「根本就不是那个甲子园的沙子啊!」
「是要那个甲子园的沙子没错,但是因为弄不到,所以就在有点像甲子园的空地,找个有点像高中棒球少年的平头少年一边装哭,一边收集的话,大概有那么一点价值吧。」
「没有啦!」
「那就在有点像甲子园的沙子上种能吃的草。」
「混进了我的意见不是吗!?」
「那……有点像甲子园里的草呢?」
「那不就是单纯的草吗!?」
「沾满沙子的草?」
「你要用那个干嘛?」
已经不知所云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不好意思,有什么甲子园的沙子以外的点子吗?」
「我想想……我家袒也不是那么有钱,所以也曾经烦恼不知道该送什么。」
「亲身经历,好像可以当作参考呢。」
「那是小学的事了。朋友邀我参加生日聚会,但我没有买礼物的钱。」
「没零用钱吗?」
文似乎因为不幸的话题产生怜悯之心,眼睛有点湿润了。
「不,只是用完了而已。总之就是没钱买礼物,于是就想着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然后就出去找四叶酢浆草了。」
「很棒啊!我收到这种礼物会很高兴的。」
文在胸前合握双手,双眼闪闪发亮。居然会为四叶酢浆草高兴,真是单纯的个性。
「我努力寻找四叶酢浆草,找到很多呢,我以为只能找到一两株,结果摘了一篓呢。」
……为什么带着竹篓出门?
「所以我给了寿星一篓的酢浆草,不过之后经过调查,那些好像不是酢浆草,而是会引起过敏的草。」
原来是在说有点像酢浆草的草。
「虽然结局有点遗憾,但四叶酢浆草不也很好吗?我们实际找找看吧。得调查一下实际去找的话能找到多少才行。地点在哪里好呢?」
「我觉得之前那个公园有。」
「那么,明天在社办集合,然后去公园吧。好嘛、好嘛?」
文抓着梨乃的手热烈地劝诱。梨乃虽
然有点犹豫,还是——
「啊啊,好吧。」
——这么同意了。
也就是说,大家明天要去找四叶的酢浆革,暂且解散。大家快手快脚地准备回家,三人从社办出去了……
不过,嗯,先悠闲地打发时间再解散比较自然吧……
三人离开不过几分钟,文很快回到社办。
「因为梨乃同学面无表情,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害我心跳个不停呢。」
文将手放在胸前,呼地舒出一口气。
紧接着,郁美也一边警戒四周,回到了社办。
「我刚刚是不是装得有点太笨了?」
「欸?郁美同学和平时一样吧?」
「我可不是那样喔。」
「那是哪方面呢?」
文瞠目结舌。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她哪部分太像笨蛋了。顶多就是觉得比平时要聪明一点。
「总之,我想你们两个都没问题。那么来决定明天的安排吧。」
其实说明天要去找四叶草是骗人的。总之先随便编个理由把梨乃叫过来就OK,实际上是要办梨乃的生日派对。
「话说回来,赤松竟然记得梨乃的生日呢。」
郁美有点开玩笑地用手肘顶我的手臂。
「那个,算命的时候文不是问了吗?」
没错,明天六月二十八日是梨乃的生日。
「就算如此,你还计划要给她惊喜呢。明明是个眼镜,做的事还真体贴。」
「跟眼镜没关系吧。」
郁美的手肘一下又一下地顶我。力道有点大,好痛。
「因为我很好奇,不知道帮梨乃这样的人办惊喜派对会有什么反应。还有啊,好像也能写成报导。虽然没想过梨乃居然没办过生日派对……」
「又来了又来了,其实你很在意梨乃吧?」
她左右两边的手肘连续袭击我的心口附近。手肘顶得太大力了吧!攻击姿势太像泰拳了!给我一点害羞的时间!
尽管胸口受到巨大伤害,但是装饰的准备,还有订蛋糕等事宜都安排好了,我们为明天做好了准备。
隔天是星期六,中午就放学了。从教室窗户可以看到郁美在放学铃响的同时,全力奔跑穿过校园的身影。
她依照昨天的安排,帮我们去拿订好的蛋糕。
由于集合时间设定在午餐后的下午一点,我觉得不用那么急也没关系的。
「那么,我还要去社办准备相机之类的东西,先定了。」
跟梨乃编了个煞有其事的理由后,我也离开教室。接下来必须在她来之前布置完毕。
「呼。刚好赶上呢。」
文环视着装饰的光彩熠熠的社办,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百元商店买的金银缎带和彩色气球,还有看上去不自然的纸制尖顶帽。
虽然感觉有点太过老套,但是这样的排场更容易带来惊喜吧。
「躲在这里可以吗?」
负责拿着蛋糕突然出现的郁美从矮桌下探出一颗头。
「没必要躲那么好吧?马上就要出来的。稍微躲一下就好了喔。」
从矮桌下面拿着蛋糕爬出来有点太惊奇了,不如说是恐怖。对了,算命的时候她也把我们塞到桌子底下。对郁美来说,或许藏起来=桌子底下也说不定。
「赤松同学,来了哦。」
观察窗外情况的文慌慌张张地把脸缩回来。
我在门边拿着拉炮待机……
总觉得有点紧张。
「打扰了——」
梨乃戴着草帽,手里拿着捕虫网。完全是户外打扮。
彻底变成派对会场的社办让她傻住了。
「生日快乐——!」
我配合文的声音,拉开了纸炮。
彩带缓缓飘落到梨乃的草帽上。
「赤松……这是?」
与其说她在惊讶,不如说是惴惴不安。
「你明天生日吧?所以……呃……帮你庆祝。」
「Happybirthdaytoyou~~」
郁美一边唱着生日快乐歌,一边……郁美她……人咧?这里安排的是藏起来的郁美拿着蛋糕出来,但是只有声音……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Dear梨乃!」
有了。窗户那里看得到一张脸……你还特地又从窗户出去啊。
她没用手保持蛋糕的平衡,像爬行一样一点一点地滑过来,翻过窗户侵入社办。
由于注意力全集中在保持蛋糕的平衡上,姿势变得很勉强,内裤都被人看到了。
「呃……那个……」
裂乃露出哑口无言的表情。眼神游移不定,眼睛忙着四处乱动。
「……我不习惯过生日,不知道怎么反应……」
「放轻松就好了喔,像平时那样。」
我们让梨乃坐到矮桌前,把草帽换成尖顶帽。
而在矮桌中央的是点着蜡烛的蛋糕。
「来,请呼——地吹一下。」
「欸?我……我不用了。文来吧。」
「为什么呀?必须由梨乃同学来做。」
被文这么说,她惴惴不安地吹熄了蜡烛。她真的不习惯过生日。
在三人全力鼓掌与「生日快乐」的祝贺声中,她动也不动。
「我再兴奋一点是不是会比较好……」
「你想太多了啦,做平时的梨乃同学就好了。」
「据说蛋糕一出现,就要说『哈哈——!』或『来啊!是蛋糕啊!吃吧吃吧!』。」
「不需要那种野蛮人般的反应哦。」
「好啦,放松点。」
郁美硬是抱住梨乃的肩膀左右摇晃,但是梨乃只是惊慌失措。
「热闹不起来啊……看吧,根本不用在乎我的生日的。」
梨乃的话让文和郁美不禁无言。
「像夏至、冬至,或大十字的话是很稀罕没错。但就算说是我在太阳历的生日,其实并不重要呢……」
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得想办法改变气氛……
「不对……这是我想要庆祝的。因为梨乃是重要的……伙伴。不是日子重不重要的问题,是我想和大家一起庆祝。」
听了我的话,梨乃露出吃惊的表情。太做作了吗……
「那样的话,哎,就没办法了。呃……谢、谢谢。」
梨乃嘀咕着,满脸通红低下了头。
「生日快乐,梨乃!」
郁美以极其开朗的声音,再一次道贺。
梨乃仍然低着头,微微颤抖着。表情隐藏在长长的黑发下。
「咦?梨乃,难道你在哭?欸,在哭吗?」
郁美从下面窥探梨乃的脸。
「没有哭!」
梨乃抬起头瞪着郁美。
那是和平时一样的好胜表情,但是眼睛有点红。
「梨……梨乃同学。我衷……衷心祝福你……请……请好好享受。」
在哭的是文。
「为什么是你在哭啊!?」
「总感觉……能、能庆祝梨乃的生日,真是太好了……呜呜。郁美同学,刚才从窗户……进来的时候,内裤露出来了……呜呜。」
「你哭着在指摘些什么啦!?」
「走光了呢。」
「连梨乃都……!赤松,你没看到吧!」
郁美死盯着我的眼睛。我很想说没看到啦……
「……」
「你看到了!算了。因为是梨乃的生日,看得到也算safe!」
「走光和我的生日有什么关系!」
high起来的方法好像有点奇怪,不过气氛还是炒热了。
无论如何,大家能一起庆祝梨乃生日真是太好了。我也稍微放下心来,开始切蛋糕。
回答
生日是送礼物的日子,而是和重要的人一起度过快乐时光的日子。礼物即使是四叶的酢浆草也好,即使是献上舞蹈也罢,最不济的情况送可以吃的草也OV。为出生在同一个时代、一起度过的日子庆祝吧。
还有,准备惊喜的时候,必须注意也有不习惯的人。太期待对方的反应,就会给对方压力。
◎最后是来自烦恼咨询专栏全员的————————————留言
是你诞生到这个世界的日子喔。
热闹的生日派对装饰在完成任务后,成了大量垃圾。
金银缎带并不会突然腐坏,而色彩缤纷的
纸带依旧是纸带,但是带动生日气氛的任务结束后,在我眼中马上成了垃圾。
我独自把那些垃圾收到垃圾袋里的同时,感受到一股祭典结束的寂寞。
回想起来,庆祝别人的生日这种事,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没做过了。没想到我会这么积极策划生日派对……
「又搞得乱七八糟啊。」
进入社办的是第二新闻社社长,二阶堂彩香。时间都已经这么晚了欸。
原本是想不能让女生太晚回去,才一个人善后的。哎,这个人也不需要别人担心吧。
彩香也不帮忙,只顾着观察着收拾东西的我。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什么?」
「就是交女朋友的事。」
「怎么可能。」
我全力否定。
「那,知己呢?」
「唔嗯,不太清楚。」
「敌人呢?」
「没有,也不需要啊。」
「你这男人还是这么优柔寡断啊。我明明帮你做了这么多准备,你至少有透过烦恼咨询,获得什么能成为自己成长养分的东西吧?」
彩香心血来潮地捏起纸带,扔进垃圾袋里。
「嗯——我也不太清楚,全是些生活中不如意的事情。但是,说不定那样也好……」
「你这话让我听得似懂非懂呢。」
「我的意思是因为不如意,人才会努力,才会互相帮助,才会胸怀梦想。」
彩香没有回应。不晓得是喜欢我的回答,还是不喜欢,神色复杂地陷入沉思。
「……好。来办合宿吧。」
「合宿?什么的?」
「人生的合宿。」
「那是什么啊……是干什么的?」
「当然是整个人生的特训!」
彩香满意地用力点头。
整个人生的合宿是什么鬼?从来没听过那么可疑的合宿。
但是,彩香已经是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一边在社办里转来转去,一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地嘟哝着进行构嗯。我已经没办法阻止这样的她了。
「来场美妙的合宿吧。不能放弃哦,毕竟是人生嘛。」
「好,好……我懂了。能不能帮我一下?」
「……合宿,好像会很有趣呢。不能少了烤肉。去山里呢……还是去海边呢……挑明她们三个接受当回答者的理由是不是也该……」
她就这样嘀咕着走出社辫了。搞什么啊?
算了,反正我原本就打算一个人弄。
我轻叹口气继续收拾。因为社办原本就很乱,要我把这些全收拾干净总觉得很不能接受,真想只收拾自己弄乱的部分。我心里一边想着这种小气的事,一边收拾着碎纸片和摺纸碎片。最后终于恢复原状——话是这么说,但因为现状原本就脏乱,很难说清扫干净,算是勉强恢复了生日派对前的状态。就在这时,我发现房间角落有一包零食。手掌大小的小包装,是郁美吵着说被幽灵拿走的高丽菜太郎吗……果然是自己弄掉了嘛……
啊,那是洋葱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