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丈夫来访,罗莎曼德大吃一惊。
丈夫应该跟德拉将军一起,在最前线的扎哈尼要塞列阵。而现在却突然没有任何预告,出现在这个阵营,这可不是寻常的事情。
罗莎曼德还在伯利西亚。
虽然因为夏米昂结婚的契机,将伯利西亚送给了德拉将军,但是这里在战略上也是重要的据点。
如果是德拉将军自己来统治的话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将军将管理的任务交给了女儿。
如果是在平常时候的话没有任何问题,但现在毕竟是在跟他国交战中,对于没有领主经验的夏米昂来说,管理伯利西亚的任务太重了。
国王是这样判断的。而且,毕竟夏米昂自己也深切的感到自己能力不足。
因此,在战争结束之前,不会进行领地正式的交接,像之前一样由罗莎曼德来治理伯利西亚。
罗莎曼德也已经听说王妃被坦加俘虏的事情。
而且也听说了那件愚蠢的传闻。
这种传闻一定会通过下层的人们传过来,而在这座宅邸中也是如此,一开始仆人和侍女们都表情严肃的偷偷说着什么。
罗莎曼德觉得可疑询问了他们,然后才终于知道,关于王妃到底都流传了一些什么样的传闻。
她觉得愤怒,担心王妃的安全,但她最强烈的情感是吃惊得说不出话。虽然现在确实是敌人,可是坦加也是个像样的国家。
而这个国家居然做出如此让人唾弃的事情,这实在是太不要脸了。罗莎曼德愤慨的觉得,要想愚弄德尔菲尼亚和王妃也要有个限度,但她依然觉得这只不过是单纯的传闻。
流传出对敌人不利的或者说让敌人混乱的虚假情报,这也是战争的基本。
(可即使如此,这个传闻也太恶毒了。王妃殿下居然会变心,选择让纳杰科王子成为自己新的丈夫……虽然佐拉塔斯王确实已经被逼迫至走投无路的境地,不得不用出这种手段,但这不是一国之王该做的事情……)
罗莎曼德这样想着,皱紧了眉头。
但是,王妃被敌人俘虏这件事确实是事实。
那个人毫无疑问是德尔菲尼亚的胜利女神。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夺回来,但国王命令罗莎曼德守住伯利西亚并进行后方支援。就算她想出战也不能随意行动,非常着急。
就在这个时候,萨沃亚公爵特意带领军队来访。
罗莎曼德身穿战斗装扮去见他。
贝尔敏斯塔家的宅邸都很气派,特别是伯利西亚这里有城墙。也是这一地区的司令部。
巴鲁只带领着骑兵军团,并说马上就要出发,所以没有进到宅邸里面。因此,罗莎曼德在听到传令侍童的报告后,足足快步走了五分多钟,才见到了自己的丈夫。
来到让外面的客人临时等待的小房间之后,巴鲁笑着走了过来。
“你真慢啊。我都等不及了。”
“你要来就来,至少也要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我因为很久没见到自己的妻子了,所以才顺路过来的,没时间派使者了。”
巴鲁的样子一点都不慌忙。
罗莎曼德却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不是有急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得到了个少见的东西。想要给你拿过来。”
罗莎曼德吃了一惊。接着就生起气来。
本来巴鲁就是一个能厚着脸皮若无其事的这样表达爱情的人,但是现在终于连时间地点也不会区分了。
“萨沃亚公!你的玩笑太过分了 !王妃殿下现在还在敌阵中,居然做出这种愚蠢之事!”
于是,她的丈夫露出一个无所畏惧的笑容。
“不是这样的。王妃并没有被敌人俘虏。她是完全自由的。”
“那么,王妃殿下被放出来了吗?”
罗莎曼德露出吃惊和喜悦的神色,走到巴鲁身边,而巴鲁却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用放出来,德尔菲尼亚的王妃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什么?”
“我是为了把这个给你才来的。收下吧。”
说着,看到自己丈夫递出来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贝尔敏斯塔家的女当家顿时哑口无言。
她脸色苍白的呆立在原地。
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现在在自己丈夫手上。那个耀眼得有些刺目的东西,被自己的丈夫若无其事的拿着,他还催促自己快点接下。
“……为、为什么……?”
罗莎曼德也只能说出这些了。
她用难以掩饰的恐惧表情望着那个——是王妃证明的王冠。
国王结婚要由掌管契约的奥里格神,戴冠要由掌管万物真理的雅尼斯神来主持。
当然,国王和王妃的王冠都保管在雅尼斯神殿深处,只有在举行戴冠仪式的时候才能从宝库中拿出来。
这个王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罗莎曼德面无血色,抬头望着巴鲁渴求着他的援助。她希望巴鲁能告诉她是搞错了。至少,希望他能收回那句,要把王冠给自己的话。
但是,巴鲁却非常冷静的说道。
“我前几天在寇拉尔即位了,成了德尔菲尼亚的国王。因此,这是你的东西了。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巴鲁平淡的说明了情况,但罗莎曼德更加吃惊了。这个冲击对她非常之大,她没晕过去已经是奇迹了。
这种即位是不可能被承认的。
国王扔掉王位出逃了。这还可以理解。
虽然是非常没有常识,没有责任的做法,但倒也不至于被问罪。
但是,前国王扔掉王位之后,家臣自称自己成了新的国王。而且,他是在知道前国王还活着的情况下依然这么做。这是不被允许的。
这明显是违法的行为。不只如此,这就是谋反。
现在的巴鲁既没有国王的资格,也没有被正式承认,却自称是国王。也就是说,他在冒充国王。
罗莎曼德觉得一阵恶寒。她感觉自己听到了体内的骨头被碾碎的声音。
冒充国王是重罪。对于历代国王来说,自己的地位遭到威胁是最可怕的事情,所以任何高傲自满的贵族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一定会被处以最严苛的处罚。甚至有株连九族的例子。
这次的情况下,虽然说得到了跑到国外的国王的同意,但这种解释世间可不一定会接受。
人们看到的只有国王离开了国家,巴鲁不管怎么看都很难说是经过了正式的手续,只有将王冠据为己有这一事实而已。
这很危险。罗莎曼德是在贝尔敏斯塔这种大家庭中长大的,她非常清楚巴鲁现在所处的立场。
有很多人嫉妒萨沃亚家的地位。这些人可能会趁机开始弹劾,那这就不是巴鲁一个人的问题了。
不仅包括萨沃亚公爵家在内,就连身为妻子的自己,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尤里和莎拉都可能会被处刑。
巴鲁紧紧抱住罗莎曼德颤抖的肩膀,说道。
“抱歉吓到你了,但希望你只有现在也好,自称自己是王妃。然后跟我一起进攻坦加。有必要告诉他们,德尔菲尼亚国王的妻子在这里。”
“…………”
“不用担心,等一切结束之后,这种东西我会很快还给表兄的。我可不想成为罪犯。我要保护的东西有你、孩子们还有萨沃亚家就足够了。”
罗莎曼德依然脸色苍白,但还是坚强的笑了笑。
她明白了自己的丈夫在考虑什么。
“……你是为了还给王妃,才接受王冠的吗?”
“那是当然的。这种可怕的东西,快点还给王妃就好了。顺便还有我拿到的那个王冠。”
“……你没想过,就趁着这个机会,真的坐上王位?”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会考虑一下,但是我的妻子不是那么愚蠢的人。”
罗莎曼德笑了笑,抱住了自己的丈夫。
她是在跟王族有着亲密亲缘关系的大公爵家长大的女人。
父亲和弟弟死了之后,她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贝尔敏斯塔公爵家的当家。是与世间一般女人们的美德和顺从无缘的女人。
巴鲁也没想要自己的妻子有这种美德,即便是结婚时候,也从不曾要求她顺从自己的丈夫。
而罗莎曼德点了点头说道。
“我是你的妻子。我会听你的。”
“谢谢。”
“太见外了。确实,这种事情太乱来了。毕竟要欺骗所有的国民,这是无法辩解,明明白白的违法之举。如果是有正常神经的人,肯定不会想出这种办法的。如果不是陛下和你的话,这种手段根本不在考虑范
围之内……”
“太失礼了吧。这个办法全是表兄想的啊。”
罗莎曼德用力抱住丈夫的身体,低声说道。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如果不狠下心使出这种几乎是犯罪的手段,拼命击败坦加的话,王妃殿下就会成为纳杰科王子的妻子吗?”
“是的。佐拉塔斯-米格。那个坦加的奸贼。他甚至给我寄了邀请函。”
巴鲁的声音如同低吼一般。
“让有利用价值的女人呆在自己儿子身边可以理解。无论是哪个国王或掌权者都会这么做。但是,用这种不正当的方法夺走我国的王妃,把她分给那个白痴儿子,这绝对不能允许。”
“我也这么想。为此我也愿意冒充王妃。只不过……”
说到这里,罗莎曼德犹豫了,她再次压低声音说道。
“我只是有些担心母亲。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你都得到了王冠却又放弃了……”
巴鲁冷哼了一声。
“我简直能看到她大吵大闹的样子。她甚至会忘记这种即位本身就是犯罪,大声叫唤个不停吧。毕竟是那个女人。她说不定会把王位的梦托付给尤里,然后把我干掉。”
没有办法断言这种事情不会发生,这才是最无力的。
巴鲁双手扶住罗莎曼德的肩膀,将两人的身体分开。表情真诚的说道。
“我接下来会前往国境。没有时间等你准备了。但是,现在是关键时刻,贝尔敏斯塔公爵,罗莎曼德-西里尔殿下。”
罗莎曼德也站直了身体,用跟自己丈夫一样真诚的表情说道。
“是。”
“我身为国王正式要求贵公出战。请你率领一族参加这次战斗。”
“谨遵命令。”
恭敬的回答完之后,罗莎曼德叫来侍童。
她下令在这城中留下最低限度的人员,然后让几乎全部军队准备出战。并且她叫来文书官员,写下数封同样的信件,托付给值得信任的家臣,命令分布在各方面的部下们紧急聚集起来。
这毕竟是强大贵族贝尔敏斯塔家。最终应该能聚集将近一万军队。
“我会尽快去追你的。”
“拜托了。坦加的先遣人员我会尽量阻止的,但是如果有人能侥幸穿过去,直接跟你的部队说些什么的话……”
“我明白。我会撒下这一生一次的弥天大谎。德尔菲尼亚的王妃就在这里。”
单是说出这些话对于罗莎曼德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压力了。她再次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犯下了不得了的大罪,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
只有这么做,才能拯救真正的国王、王妃以及德尔菲尼亚。
看到罗莎曼德下定决心的样子过于悲壮,巴鲁还是忍不住说了些多余的话。
“不会发展得那么严重的。而且你总是会把事情想得太困难。这样一切就能圆满结束了,你可以更加堂堂正正一些。是啊,石头一样的贝尔敏斯塔公也终于能临机应变了,这不是好事吗。”
自己正苦恼的时候被巴鲁这样开玩笑,罗莎曼德有些生气。她咂了一下舌头反驳道。
“这种事情不叫临机应变。叫交换。我要是学会了这种狡猾的话,那也是受了丈夫的影响吧。萨沃亚公。”
“那也不错。因为夫妻应该一心同体啊。”
“唉,放开我!怎么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罗莎曼德咂着舌头拍开了巴鲁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但是巴鲁却更胜一筹。
他闭上一只眼睛说道。
“这种时候没有紧张感是受了表兄的影响。”
就在吃惊的妻子思索该如何反驳的时候,巴鲁留下一句,“那么,我等你。”
便转过身潇洒的离去了。
罗莎曼德再次咂了一下舌头,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要是让他戴上王冠就真的拿他没办法了。无论如何都要让渥尔-格瑞克陛下重返王位……”
要是纳西亚斯听到了,一定会笑着不停点头吧,这实在是非常准确的感想。
就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侍童前来向罗莎曼德报告。爱马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主力聚集还需要一段时间。
“尽量让他们快一些。”
下完命令之后,罗莎曼德也开始了远征的准备。
就在同时,塔乌也渐渐紧张起来。
代表塔乌的二十个头目中有半数都聚集到了贝诺亚。
剩下的一半头目则以全权委托的形式留在自己的村子里,等待最后的决定。
二十个头目对渥尔-格瑞克的印象都各不相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在头目之中,没有一个人比国王还年轻,既有像吉尔这样很有器量的头目,也有像比思切斯这样迟钝固执,现在还不太干脆的头目。
但是,如果说他们的意见在一点上是一致的话,那就是,“那个国王是值得信任的。”
他是聪慧还是迟钝,是什么都明白还是什么都没考虑,对国王的这种印象因人而异,但是如果国王是除了那个男人以外的什么人的话,塔乌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埋藏在脚下的金银自不必说,自己这些人的身份,以及塔乌的立场,都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而且,是对塔乌来说非常不好的结果吧。
在这种意义上,塔乌对渥尔-格瑞克很感恩。
他们不单单是接受了恩情。塔乌还非常需要那个男人。
如此亲近身为山贼的自己这些人,如此尊重塔乌立场的国王,不会再有了。这种事情从常识上考虑就不可能。
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让那个男人回来。这并不是忠义。这是关乎生死的问题。
“不管是好是坏,现在的我们是德尔菲尼亚的国民。为国王献上忠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贝诺亚的吉尔缓缓的说道。
基本上所有的人都一起点了点头。
看到这里,伊文站了起来。
“当然要这样。本来那个笨蛋也是为了贯彻对塔乌的信念,才一个人跑出去的。”
“所以这次轮到我们了吧。”
“那么,具体来说要做什么呢?”
西边的戈多和东边的帕嘉分别问道。
他们已经知道了坦加所用的卑鄙手段。
偏偏抓了那个王妃做人质,而且硬要让她和坦加的王子结婚,国王没办法呆着什么都不做的心情,他们非常理解。
塔乌的军师玛卡斯也面露难色。
“事情非常麻烦。我们希望国王大人能回来。但是,为此先要夺回王妃。而为了夺回王妃,要先救出被抓住的骑士团团员。而且,人质被关押的是那个名城波纳里斯城。”
阿桑的比思切斯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办法,频频拉扯着下巴上的胡须。
“那是佐拉塔斯倾注心血建起的坦加南部的要地。对于只是区区山贼的我们来说有些太沉重了。”
如果是袭击护卫森严的商队的话,这是他们最擅长的,但是要攻略全副武装的城塞,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他们有着神出鬼没的机动性,但仅仅只有机动性是无法攻下城池的。要攻城需要有相应的准备和技术,需要高度的战略手段。
他们并不是胆小怕事。到了战斗的时刻,塔乌的男人们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都丝毫不会害怕,会勇敢的面对。他们有自信比任何军队都能勇敢的战斗。但是,这次还有其他问题。
不是别的。问题非常简单,那就是如果他们全力发起攻击的话,人质是不是会平安无事。
如果不大举进攻的话,那波纳里斯城肯定会觉得不痛不痒。但是,如果全力进攻,就不知道人质会被怎样了。
一国的国王在烦恼之后不得不放弃王位的难题。塔乌的头目们每一个都是神经百战的勇士,是有能力的指挥官,但这种情况他们都不曾经历过。
而打破沉默的是伊文。
“我们如果被常识束缚的话就什么都做不了。不用多说马上行动吧。聚集塔乌的全部战斗力往国境进发。”
阿桑的比思切斯瞪大了眼睛。
“稍微等一下。喂,难道说,你的意思是从西到东的二十个村子全部吗?”
“是啊。有什么不行的?”
“笨蛋!这不是很简单吗!那人数可就太多了。这么多人要吃什么!?”
出阵需要的费用,原则上需要军队的主将全部负担。
为了让军队战斗,必须要让士兵们吃饭。同时还要根据军功,论功行赏。这些军费可不是一般的金额。
当然,越是富裕的领主就有越多军队。
而这种大领主有,塔乌却没有的
东西,就是粮食的储备。
在勇敢善战方面,无人可以与他们比拟。同时作为优秀军队所需要的机动力和统率力他们也很出色。但是,如果军队人数过多,同时战斗时间过长的话,要调配维持大军的粮食就变得很困难。
吉尔冷静的说道。
“我们跟国家不同,我们并没有能无条件的供养出兵的军队的农民。如果聚集整个塔乌的战斗力,那回事超过两万兵力的大军。正如比思切斯所说的,要怎么喂饱这么多士兵?而且现在的我们,就在前几天,才刚刚跟乌尔利克狠狠打了一仗。”
玛卡斯也点了点头。
“仅有的一点储备也用光了。当然,也不是不能用挖掘到的金银来购买粮食……”
开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这应该也是个好办法,但伊文却摇了摇头。
“不行。如果对那些金银下手的话,那我会因为谋反罪被抓。无论国王大人是谁。我们是跟整个国家缔结了契约。”
“那要怎么办?这场战争毫无疑问会变成持久战。”
两万大军即将进攻坦加。
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结束的战斗。
但伊文却非常冷静。
“不管是谁家,为了得到奶和蛋,都会羊牛养鸡吧?还会饲养作为冬季储备粮食的猪。让他们提供这些。杀一头牛能让很多人吃饱。”
“这样的话,留在村里的女人孩子和老人们要如何生活?”
“反正如果德尔菲尼亚被坦加打败的话,那我们都没有明天了。女人们可能暂时会过得辛苦一点,但国王大人回来之后,在给她们成倍的购买家畜就可以了。”
伊文的借口很强硬,但现在他的样子却让其他人都无法开口。‘
正如伊文自己所说的,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带回国王。
这种时候,他有着说一不二的力量。
“王妃被抓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对方的脸色已经看够了。他们在想什么也很清楚。如果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肯把王妃还回来的话,就只能用实力让他们这么做了。集结塔乌的全部战斗力来威胁坦加。如果他们肯乖乖把王妃还回来还好,如果他们不肯的话,就让他们亲自体会一下塔乌自由民的实力。”
“但是,波纳里斯的那些家伙也不是小孩。这种威胁会让他们乖乖屈服吗?”
“这可是两万大军。就算脑子里清楚,但亲眼看到的时候那份重压是无法衡量的。而且还有德尔菲尼亚的正规军。”
头目们都陷入了思考。
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人说话。最后还是吉尔说道。
“如果那些家伙还是不肯把王妃还回来呢?”
“那就和正规军一起击溃波纳里斯。”
所有人的震惊了。
这也就意味着王妃的死。
伊文的表情非常认真。这个男人很少出现这么严肃的表情。
“那头蠢猪,亲自接下了国王大人的角色,将国内的全部战斗力都分别派到了东西两边。寇拉尔只剩下了近卫五军,中央地区全都空了。现在,如果我们想好好做山贼生意的话,可以尽情闹一把。”
巴鲁这次,可以说是勉强各地领主出兵。他命令有一千军队的领主动员一千三百名士兵,有三千军队的领主要动员四千士兵。
“虽然他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但是他的这个判断没有错。要如此胡来用出人海战术,无论如何都要把王妃抢回来,如果不行的话,不如索性就亲手为一切落下帷幕。他知道只有这两个选择。”
东边的玛卡斯和帕嘉,西边的戈多都点了点头。
“是啊。与其默默看着,不如直接行动。”
帕嘉说道。
“聚集村中的牛、猪还有羊,应该能坚持一段时间。鸡就算了,太小了。”
玛卡斯说道。
戈多满脸周围的脸笑了笑。
“每天早上的牛奶、冬天的粮食还有来年的羊毛都要放弃。这个代价可不小啊。”
他们在塔乌都是有着长老位置的人物。虽然说都是头目,但是他们的意见可以左右会议的动向。
吉尔环视了一眼同伴们说道。
“其他人呢?可以吗?”
罗姆的凡妮莎苦笑着耸了耸肩。
“正如这个男人所说的,反正我们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
兹路的布朗也是同样,他也微微笑着说道。
“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要让国王大人回来。王妃大人也要一起。”
伊文最后总结道。
“我们就算稍微撼动了波纳里斯,那个王妃也不可能乖乖被杀掉。”
在场的全员都点了点头。
他们向在各地待命的头目们飞鸽传书,贝诺亚的村子顿时紧张起来。
只要不是年纪很小的少年或者老人,以及受伤的人以外,男人们都做好了准备飞身上马,带上所有能带的家畜飞奔了出去。
既然已经决定了,塔乌的行动就非常迅速。
得到通知后村子里的男人们立刻向东方出发了。
大移动开始了。
人马和家畜在各地的村子像溪水一样涌了出来,流到山间。对于塔乌这么巨大的山脉来说,这只是非常小的动向。而涌出的溪水不久之后汇聚到了一起。
而飒爽的站在这人流前面的,率领着两万大军往波纳里斯前进的,既不是戈多,也不是玛卡斯,也不是帕嘉。当然也不是吉尔。
而是伊文。
并不是什么人提出来的。是自然而然就变成这样了。
他穿着一如既往的黑色衣服。马上也没有任何装饰。
正规军的主将会身穿华丽的军装,来振奋自己的军队,来给敌人威压感,彰显主将的存在,但是塔乌的男人们的装扮都非常朴素。
身为山贼,那种黄金打造的头盔,雕刻着纹章的银制盔甲等等反而碍事。也没那么多钱。毕竟最重要的是,就算没有这些装饰,他们也能清楚的分辨出自己的指挥官。
只不过,如果是两万大军的话,就不太可能了。
不只是部队最后的人,就连位于中间的人,不仅看不到主将的样子,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这些男人们以自己头目的背影为标志,而头目们都追着伊文的身影。
而且伊文的速度很快。灵巧的驾驭着马匹,很快就走下了险峻的山路。塔乌的男人们都很擅长马术,但是伊文的速度差点让男人们都跟不上了。
虽然很想跟他说控制点速度,但夏米昂紧紧跟在伊文身旁。
就算夏米昂从小时候就跟马很亲近,但她毕竟是贵族出身,是在平原地区长大的,可她一步都没有落在丈夫后面,走下了山路。
看到这个样子谁也没办法抱怨了。这关系到男人的面子,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努力跟上。
走下平原的伊文,为了等待后续部队从山上下来,停顿了一会。
但是他的呼吸还是有些慌乱的。夏米昂更是如此。
两人都没有再多说话。身披黄布的传令兵前后奔走着,就在整顿队列的时候,喝了水,调整了呼吸。
然后很快就出发了。
伊文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回头望向夏米昂。
“走吧,老婆。”
“好的。”
他们只说了这些话。
伊文没有再回头。夏米昂也默默的踢了下马腹。
她一边确认着跑在自己前面不远的丈夫,一边专心的握着缰绳。她脸上充满了坚强的决心。
有透明感的榛子色眼眸闪闪发光,光滑的脸颊因为兴奋而染上了红色。
现在刺激着夏米昂的满心的愤怒。
自己像这样呆在丈夫身边。
能一起策马前行,共同战斗。这是自己想得到的最美好的东西,也是不能被侵害的权利。
艾比也曾经恰当的说过。
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能让步的。
两个人要互相帮助,吉尔陷入危机的时候自己要保护他。成为他的力量是一种幸福。
只说漂亮话的话在战场上是无法取胜的。这一点夏米昂是明白的。
为了得到胜利,有时也有需要使用一些不正当的手段。她也很明白这一点。
聪明的人都会这么做。
但是,万事万物也要有个限度。
如果是自己的话,夏米昂心想。
如果是自己被迫跟丈夫分开的话……然后,要被提供给自己轻蔑、讨厌的男人的话……
夏米昂在马鞍上激动的颤抖起来。恐怕自己不会活下去。
不只是自己。艾比也是,拉蒂娜也是,不管是怎样的妻子
都会做同样的事情吧。
而且,那个人不只是一名妻子。
是王国中最高贵的人的妻子——王妃。
而对于王妃,居然要采取这么卑鄙的手段。绝对无法原谅。
虽然两人没有详细说过这件事,但是伊文应该也有同样的感觉。从那笔直的望着前方的头,毫不摇晃的后背,能感觉到这些。
两人都跟王妃有很久的交情了。
就在她还不是王妃的时候,在她还是被称为巴尔德女儿的少女的时候,他们就熟知那个灵魂。
从塔乌山脉山脚下到德尔菲尼亚的前线基地扎哈尼,大概有一百卡提布。
这个距离伊文用大约十个小时就赶到了。
佩戴着长剑短剑,背着弓,带着远征必要的粮食和各种物品,还有这种移动时间,这与其说是让人震惊,不如说是太乱来了。
一般的行军都会保留战斗的力量前进,但是现在已经没办法说这些了。时间比一切都重要。
朝着扎哈尼前进的不只是塔乌。正规军的士兵们也接连赶到了。
因为拴马的木头不够,伊文将自己的马交给夏米昂,甚至来不及整理仪表,就跑到了将军那里。
城主的房间已经有客人了。巴鲁和纳西亚斯在德拉将军面前,正准备开始讨论。
他们两个人似乎也是刚到的。也跟伊文一样,满身汗水尘土。
双方在寇拉尔城分别之后才不过三天,就已经分别率领大军在扎哈尼再次见面了。
而留在扎哈尼的德拉将军,听了国王出逃的始末,不由得沉吟起来。
王妃被敌国王子抢走确实是个问题,但是现在国王身处的状况问题更大。
“不带一兵一卒就想要潜入敌国……”
“没有其他办法了。”
纳西亚斯冷静的说道。
“而将陛下逼迫至此的坦加,才是最该憎恨的敌人。”
即便是这种时候,拉蒙纳骑士团长也依然非常沉稳,但是在某些人眼中,能立刻明白他现在的愤怒是极少见的。
“而且……而且,巴鲁殿下即位了?”
将军的声音中毫无疑问带着责备的意味。
虽然是非常事态,但也有能做的事情和不能做的事情。也许他想表达这个意思,但是如果说得更明白一些的话,他也在质问巴鲁要如何处理这个王位。难道想要趁此机会直接夺取王位,虽然德拉将军没有说出这些话,但巴鲁却冷静的回答道。
“不用担心,表兄现在也是德尔菲尼亚的国王,是我的主君。实际上,这种手段如果不是表兄的话,没人能想到吧。我只不过在表兄写好的剧本中扮演了一个角色,自称是国王而已,我也不是自己喜欢才做这种事情的,也不是因为利欲的驱使。正如纳西亚斯所说,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不管是多么打破常规,就算按照律法要被问罪,这也是唯一能打破现状的手段。德拉将军的话应该能够理解吧。”
听了这些话,将军微微笑了笑。
这是以疾风迅雷之势着称的迪雷顿骑士团团长。如果他想要得到王位的话,应该早就采取行动了。而且,现在这种状况,就算漂亮的成为了国王,也无法避免别人说他是假国王的指责。
“确实。对于巴鲁殿下来说,这个王位夺回剧有些太粗糙了……”
“我要是想谋反的话会干得更漂亮的。我再说一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现在的表兄几乎可以说是赤身裸体呆在敌国之中。必须尽早让大军跟上。仅此而已。而能做到这一件事的,虽然非常矛盾,只有《国王》一个人。”
“他还说要派遣军队到比尔格纳?”
“是的。亨德里克伯爵能坚持多久,宰相能以多快的速度说服桑塞贝利亚,这是五对五的赌局。这也是别无他法,但如果我是真正的国王的话,会害怕这种赌局,不敢行动。”
伊文也插嘴说道。
“我本人也有亲眼看着这个冒牌国王把王冠还给真正国王的义务。”
将军并没有再浪费时间。
“好吧。现在巴鲁殿下就是国王。我们也这么做吧。”
就这样,他们跟驻扎在扎哈尼的罗亚士兵汇合,开始朝着波纳里斯前进。
国王——现在身处敌阵孤立无援,德尔菲尼亚真正的国王——应该正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