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到天黑,德尔菲尼亚军一直在努力工作。
虽然城塞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功能,但还是留下了很多能够使用的资源。强壮的男人们,到处捡拾弓箭、刀枪、护具、合力搬走瓦砾,还挖到了要找的金库。
“王妃殿下也是,要是不破坏成这样,完完整整的把城抢过来的话,现在也有合适的阵地了。”
德拉将军心有不甘的说道。
但是,敌人也同样无法利用城塞。原本应该以城塞为据点进行的攻防战,现在变成了野战。
特别积极的是塔乌的人。
他们知道敌人会来,所以准备了陷阱。为了让马匹不能前进,立起了围墙,在地上铺上绳子编成的网。敌人的军队如果从上面通过的话,网便会跳起来。
但巴鲁却很不喜欢。
他说这不是骑士的战斗方法,太卑鄙了。
可即便是被指责,伊文也依然很平静。
“堂堂正正就交给骑士们了。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赢,活着回去。如果佐拉塔斯亲自出征的话,那军队的数量会很可怕。而我们要以这么点人数迎击。哪有功夫管好不好看。”
他们在坦加军队会通过的地方,或者是能够把坦加军队引诱到的地方,都设置了这种陷阱。
如此大规模的工作需要大量人手,所以他们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依然支付了当地农民们报酬,让他们帮忙,而当地农民们真的非常配合。男人们都扔下了自己的工作,勤奋的干了起来,女人们还特意送来一些慰问品,他们如此亲切,反而让人觉得有点恶心。
委托农民工作的坦加男人们都震惊了。
虽然对己方来说这样确实是很好很难得,但自己本来应该是敌人的。
他们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当地的农民们战战兢兢的说出了这种话。
“大人们,是那个人的朋友吧?”
“那个人?”
“嗯。毁坏那座城的人。”
塔乌的人更吃惊了。
“你们怎么会知道这种事的?”
“大家都知道啊。这附近的人都知道的。”
伊文被叫了过来,军队中主要的人物也都聚集到了一起。被德尔菲尼亚人围了一圈,有些坐立不安的农民代表们,还是热情的说道。
今天早晨他们都听到了那个声音。
拿着锄头来到田里的男人们,早饭后收拾打扫的女人们。明明周围没有任何人,但是他们却感觉有人在自己耳边高喊一样。
代表们一字一句的重复了王妃的台词。
“最开始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周围的人都知道王妃被抓到城里了。大家都评价说她就像是活着的战斗女神一样。这一定是她的声音……”
“然后,来到城池这里一看,如您所见……唉,真是太可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四下张望,安静不下来。
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害怕。
现在终于明白了。波纳里斯的人并没有把德尔菲尼亚军队当成侵略者。
这些突然到来的外人,是那位可怕神灵的同伴,所以在积极的表示愿意协助,没有任何敌意,希望能以此摆脱神灵的诅咒。
之后,伊文摇着头这样说。
“我们在不得了的地方接受了战斗女神的恩惠啊。深入敌阵之后居然能得到当地居民的全力支持,这种事可不常有。”
虽然在少数情况下,当地居民也会协助,但这也是为了让自己疏忽大意,放出虚假的情报,将地方的主力引过来。不需要有这种担心,实际上真的是很难得的。
因此,德拉将军也叫来了当地人,详细询问了波纳里斯周围的山路,并委托他们领路。
在这段时间,落后的骑兵部队接连赶到了。
他们的反应也是一样。面对波纳里斯城消失的事实,他们都大吃一惊,哑口无言。
王妃展现的这个奇迹,不只是震惊了波纳里斯的居民,连德尔菲尼亚人都对王妃心怀新的敬畏。
在天黑之前,聚集了总兵力两千的骑兵队。
波纳里斯城以及周围,点燃了明亮的篝火。
也设置好了整个部队的阵营。
吃过晚饭之后,渥尔-格瑞克叫来了主要人物,召开了军事会议。不过也只不过是在阵营前方燃起篝火,大家围在篝火周围而已。
不过,渥尔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有个非常简单的疑问,这场战斗的指挥,由我来担任可以吗?现在的国王应该是表弟。”
因为渥尔非常认真的说出这种话,大家都向他投去了有些失落的视线。
“如果你想要的话,现在我就把王冠还给你。只不过,按我的心情,如果可能的话,也想同时把王冠还给王妃。因此我才暂时保管的。”
巴鲁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吃惊的态度。
“既然已经救回了王妃,那你就是国王。不要说蠢话了,快点重新登上王位吧。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我和我的妻子都将成为谋反人被处刑。即使如此表兄也觉得无所谓吗?”
国王慌忙摇了摇头。
“不,毕竟机会难得,我只是想问你作为国王战斗一次怎么样?虽然贝尔敏斯塔公还没来,但是跟她一起,你们两个人的话,一定很气派。”
巴鲁陷入了沉默。他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到底是应该郑重的拒绝呢,还是说就算是表兄,这种胡言乱语也绝对不能允许,应该提出决斗呢。
取而代之,纳希亚斯说道。
“这是陛下的战斗计划吗?”
“哦?”
德拉将军似乎也有了兴趣。
“纳希亚斯觉得这样会有效果吗?”
“在让对手混乱这种意义上,非常有效果。有两位国王,不管是什么样的军队,都是没见识过的。只不过,己方也有陷入混乱的可能性。这就有些让人为难了。”
这次伊文吃惊的说道。
“大混乱也不错吧,反正最后举着王旗的就是真货。”
迪雷顿、拉蒙纳骑士团的两名副团长也参加了这场军事会议。阿斯迪恩说道。
“王旗确实应该有备用的。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运过来了……”
“你闭嘴,阿斯迪恩。”
巴鲁语气尖锐的责备自己的副官。
“不要这么认真的讨论如此愚蠢的事情。表兄也是。那个即位应该只是演戏而已。如果只有一次的话还是有意思的,但我已经完全不想继续扮演国王的角色了。”
“可是,表弟,我很不甘心啊。佐拉塔斯评价表弟胆小怕事。因为你不想要得到王冠。这种胡言乱一如果放着不管不是让人很生气吗?”
他火光映照下的脸庞,看起来非常认真。巴鲁苦笑了一下。
“也就是说,如果佐拉塔斯出征了,就让我跟他对战,是这个意思吗?”
“我来迎击,表弟进行夹击也可以。如果,佐拉塔斯亲自出阵的话,总兵力应该不只一万。但另一方面,我们才勉强只有两千兵力。不能按常理行动。”
“然后呢?要不按常理来战斗吗?”
“嗯,我想以这些战力击破佐拉塔斯的军队。”
伊文啪的拍了一下额头。他表情苦涩,似乎很勉强才忍住没有开口说话。
纳西亚斯为了不向国王露出失礼的表情,深深低着头,他身旁的嘉兰斯,仿佛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情一样,将巨大的身体缩成一团。
“实在惶恐,但是这不叫不按常理行动。这是异常。是不可能的。”
“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可怕的是,国王看起来是认真的。
“战争是活着的。就算提前计划好了要这样做,那样做,也不可能完全按照计划进行。这一点我明白。但是,差不多也该做个了断了。我经常会想,只要佐拉塔斯还坐在王位上,德尔菲尼亚和坦加的关系就永远无法恢复正常。”
虽然国王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却能看到他坚定的决心。
而以勇猛果断着称的勇士们,被国王的气势所压制,都说不出话来。
“我从未想过要主动发起进攻。幸亏,德尔菲尼亚有着肥沃的国土。有优秀的贸易机构。所以——虽然这不应是国王该有的想法,但是我从未想过去侵略他国。可坦加却不能如此。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是这个国家都是山地。我能理解他们羡慕邻国的心情。虽然能理解,却也不能任由他们肆意妄为。”
“是。”
德拉将军说道,其他人也点了点头。
“如果让其他人成为国王的话,如果能将佐拉塔斯——那位疯狂的武将、政治的天才从王位上拉下来的话,
坦加和我国的关系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我知道这样做有些离谱。我非常清楚。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想在这场战斗中彻底打败佐拉塔斯,然后跟贝尔敏斯塔公汇合,直接攻到格法德。”
全员都惊呼起来。
“格法德?”
“后续部队聚齐的话,应该会是总数三万的大军吧?塔乌的人也在不断赶来。”
“不,可是!那里可是坦加的心脏地区。是比波纳里斯更坚固的要塞!”
“所以,这次的战斗非常重要。无论如何都要赢。只是赢还不够。要杀死佐拉塔斯。”
德拉将军连脑门都红了起来。
“陛下。现在可不是说梦话的时候!佐拉塔斯虽然是个性格激烈的人,但却不轻率。也不是个愚蠢的指挥官。要怎么杀掉在一万军队紧密保护下的人!?”
“他到底会不会一直呆在军队后方呢?我想要杀掉佐拉塔斯,而佐拉塔斯应该更想杀掉我。”
伊文高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有两位国王吗?也就是说,迪雷顿骑士团团长是钓鱼的鱼饵。”
国王认真的回答道。
“嗯嗯,说得很对。一般的钓鱼实在是没办法使用这么可怕的鱼饵,但是这种时候不就是正中下怀了吗?”
这个时候巴鲁插嘴说道。
“不要随便就把我当成钓鱼的工具啊,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原来如此。如果你是这样期待的话,我倒是可以接受。”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愉悦。虽然他讨厌得到王冠,但是他却是很享受这种任务的。
纳西亚斯忍着笑。
国王再次说道。
“如果我追着坦加的王旗,那佐拉塔斯肯定会拼命瞄准德尔菲尼亚的王旗。所以要准备两面王旗来扰乱坦加军。”
只有德拉将军叹了口气。
“伪造王旗……作为一个国家稍微有些缺少品格,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但是,陛下。直接进攻到格法德有些太特意忘形了吧?西边还有战事……”
“不,将军。如果满足于打倒这个强敌,直接向西进军的话,那跟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因此现在要特意选择前进。”
“您的想法确实是非常勇猛,但还有现实的问题。”
“德拉将军。我有,而佐拉塔斯没有的——完全没有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陛下。现在这种事情根本不是关键的问题。”
将军稍微有些烦躁,但国王却平静的说道。
“那就是,主君万一发生了什么,无法进行指挥的时候,能有器量取而代之处理军事、政治、经济的亲信的存在。”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坦加的国王是能力第一主义者。跟身份家世比起来,更重视实力。在他喜爱的家臣中,也有不少从身份低微的人之中提拔起来的。
只不过,佐拉塔斯所追求的,只是在能甘居自己之下这个前提下的有能。
如果干得漂亮的话,能得到很多奖赏也是佐拉塔斯的特征,所以坦加的武将们也很拼命。
也许在强大这一点上,坦加人在大华三国中大概是首屈一指的。
但是,这也是为了能得到国王的喜爱,为了不招致国王的不满,可以说只是单纯的不顾一切的努力工作而已。
“特别是听说代代服侍国王的臣下和佐拉塔斯这一代新提拔起来的新的臣下之间,关系非常险恶。在旧臣看来,他们只不过是得到了国王的宠爱就爬了上来,而在新人看来,对方是明明没什么功劳,仅凭家世就自大傲慢的石头脑袋。可以说,正因为是佐拉塔斯才能够使用这些人。要是失去了这个关键,坦加的武将们是否能有之前同样的表现这是个疑问。而且继承人纳杰科是那种笨蛋。实在是没办法像佐拉塔斯活着的时候那样吧。也许继承了王家血脉的人之间会发生争斗。”
“虽然这个推测不错,但是为此,一定要在这场战争中获胜。让巴鲁殿下做诱饵,让敌军陷入混乱也是个不错的计划,但是,只是这样的话……”
“不用担心。我们有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是拉维殿下。——听说他是王妃剑术的老师。”
全员表情僵硬仿佛吞了根棍子一样。
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默弥漫开来。
而打破了沉默的是嘉兰斯。他做出了很像是他会有的举动,战战兢兢的问道。
“那个。也就是说,他比王妃殿下……还强?”
“一般情况下,老师都会比弟子厉害吧。”
虽然这个说法很对,但所有人都惊呆了。
“比王妃殿下还强……稍微有些难以想象,但那么妖艳的小哥哥……?”
“虽说人不可貌相,不过,那么优雅的男人……”
伊文和德拉将军同时嘟囔道。
巴鲁突然望着天守阁的方向说道。
“那位优雅的剑豪,还在王妃身边吗?”
“嗯。”
“这有些让人难以赞同啊。就算是师徒关系,一个人照顾病重的王妃有些不太好吧。毕竟,他可是堂堂正正自称是情夫。而且,王妃现在不省人事。如果出了什么事要怎么办?”
听了这说得很对的话,德拉将军的脸色也有些变化,可国王却笑着说道。
“那只不过是拉维殿下的玩笑。表弟是个聪明人。王妃就算看上去是女人,其实并非是女人,这一点你明白吧?”
“嗯。很遗憾,我明白。”
“同样的。拉维殿下,至少在王妃面前,虽然是男人也不是男人。虽然外表不同,但就像两只小猫在玩耍一样。看起来很是美好啊。”
“陛下!”
德拉将军生气的怒吼道。
“我说的是事实,不该被训斥。”
国王也不服输的反驳道。
伊文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忍着笑。
纳西亚斯也无法决定是要帮助德拉将军,还是要拥护国王。
这个时候,阿斯迪恩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抬起脸,跟国王说道。
“陛下。那个,就算是一小会也行,能不能让我看看王妃殿下呢?”
他的脸上满是忧愁。
要说原因的话,这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失态。因此,王妃成了俘虏,国王不得不暂时放弃王位,如果搞不好自己的长官巴鲁会成为逆贼。
只要自己没有中了敌人的圈套,这种后悔和惭愧现在依然折磨着他。
国王停止了和德拉将军的争论,安抚的说道。
“阿斯迪恩。不要在意了。王妃被捕并不是你们的错。迪雷顿骑士团只不过是偶然的成为了诱饵而已。”
“是,可是……”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要忍耐。等王妃恢复之后,你可以尽情和她说话。”
国王吩咐了布阵和联络方法,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因为并没有什么疑问,所以准备解散军事会议。但是,突然,国王注意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接近。
注意到的时候,那个气息已经就在自己身后了,但国王却丝毫没有慌张。这个气息的主人,并不是因为心怀恶意而隐匿脚步声接近的。只不过是因为,他平时也是这样。
国王回过头说道。
“真快啊。”
“非常抱歉,打扰你们说话了。”
“也就是坏消息吗?”
“是的。”
雪拉点了点头。
看到突然出现在黑暗中的美丽少年,嘉兰斯和阿斯迪恩都吃了一惊。德拉将军也是,虽然是熟悉的面孔,但依然认定对方是可疑人物,而将手放在了剑柄上。
为了防止被人偷听,他们特意在视野很好的原野中间燃起篝火,围坐在周围召开会议,却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接近的气息。这实在是非常奇怪。
两位上司分别按住自己准备站起来的副团长。将军看到自己的女婿微微摇了摇头,也将放在剑柄上的手松开。
雪拉轻轻点头行礼。虽然不想以这种形式打扰他们,但事态非常紧迫。
“坦加军已经到了奎斯特克。大概有一万五千兵力,是佐拉塔斯王御驾亲征。”
正如国王预测的一般,佐拉塔斯为了进攻德尔菲尼亚,已经率领大军从格法德出发了。
“奎斯特克——确实是在距离这里六十卡提布的东方的土地。”
“是的。”
“实在是太惊人了。半天时间就能往返这么远吗?”
“是的。”
“奎斯特克的领主应该是……”
“哈特曼卿。是位深得佐拉塔斯王信任的武将,今夜国王也居住在他的宅邸中。”
“嗯……”
国王陷入了沉思。
按照战时的常识来判断,一天的行军距离应该会停留在二十五卡提布之内。当然,如果硬是要全力前进的话,能够走得更远一些,但是这样的话就算到了战场上也打不了仗了。为了留下战斗的力气,因此特别会严禁步兵进行过度的强行军。
如果按照这个常识来计算的话,佐拉塔斯军要到达波纳里斯,最早也得后天的晚上,但是不管什么事都有例外。
现在,国王的朋友们就仅仅在五天之内就到达了波纳里斯。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走过了三百八十七卡提布的距离。
“——只让骑兵队全速前进,在明天深夜发起夜袭,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的话,我再去探查一番。”
“不,你稍微休息一下。接下来明天再做就可以了。”
军事会议就此结束。
第二天平静的过去了。
雪拉休息之后再次跑去探查了坦加军的情况,塔乌和罗亚的男人们之中,马速快的几个人也前去侦察。
这一天,佐拉塔斯策马长驱,来到了距离波纳里斯二十卡提布的地点,并在那里扎营休息。
以哈特曼卿为首,当地的领主们也做好了出战的准备。
毫无疑问明天就会展开决战,国王这样想。
同伴们也接连赶到。
来自扎哈尼的普莱斯利卿也率领手下参战,来自郎邦的库里桑斯骑士团也赶了过来,不过因为只有骑兵,所以数量并不多。只有七百人。
另外,还发生了另一个很大的失算。
贝尔敏斯塔的军队到了晚上依然没有出现。
巴鲁路过伯利西亚要求她派出援军是在三天前。
“我以为哪怕只有骑兵也能先赶过来,果然是不可能的吗……”
国王有些遗憾的嘟囔道。
原本这段路程应该是要花费十天左右的时间。
国王终于清楚的明白了,最开始赶来的伊文和巴鲁等人是以怎样异常的速度飞过来的了。
巴鲁作为《国王》发出的,立刻赶往波纳里斯的命令,不可能没有传达到各地的领主那里。大家应该都已经尽可能快的做好准备,向着波纳里斯前进了。但是,丢下步兵不管的这种强行军,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去做的,也不可能。
伊文嘟囔道。
“这样的话,虽然不是重复父亲的台词,但是真希望王妃能把城留下来。为什么要做得这么夸张啊?”
德尔菲尼亚军从早晨开始就一直努力劳作着,利用城堡遗迹建造栅栏,将填满的护城河再挖出来,作为简易的要塞来使用。
确实,如果当初能将波纳里斯城整个夺过来的话,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力气了。
国王一边确认篝火的位置,一边说道。
“原因就是你。”
伊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我?”
“嗯。想来这座城刚好是因为你才被破坏的。”
“等等。为什么是我?”
“之前王妃曾经发光,治好了你的眼睛和手臂。似乎是不可以那么做。”
“啊,这么说来,那个家伙,那个时候也说过这种话……这怎么了?”
“按拉维殿下的话来说,他们有他们的规则,王妃在这里是不是有违反规定,似乎会被调查。”
“诶?”
“罪行完全不按事情的善恶来判断,而是按照是否遵守了法则来决定,这种事情似乎在天界也是一样的。治好了你的伤势这件事,如果按照他们的法则,那明显是违法的,这件事如果公开的话,似乎会不太好。”
“会受到惩罚吗?”
“恐怕会。天上的国度也有某种司法机关,有着管束犯罪者的机能。但是,不只如此。那个力量……使用那种力量变更事物本来的状态是非常重大的违规行为。如果被砍伤了,就要维持被砍伤的状态,如果是不可能治愈的伤势,就要必须要维持原本的状态。可能会有命令,让一切恢复原状。”
伊文耸了耸肩。
“所以说,我可不想再被砍一次。然后呢,这么说的话,这个波纳里斯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个问题。如果是微小的违规会要求恢复原状。这样的话,只要做出让司法机关脸色发白,不得不放弃的大型违规就可以了,他们似乎是这么考虑的。事到如今,也不可能让波纳里斯恢复原状。只能用战斗女神的奇迹来强行解释了。这样的话,你的伤势应该也会以同样的道理糊弄过去,没有必要再恢复成被砍伤之时的状态了,他们似乎是这么判断的。”
“要是能管的话就管管看,所以就破罐子破摔了吗?”
“确实如此。”
伊文呆了一会,最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对不起坦加的那些家伙呢?”
“嗯。我也这么想,因为事到如今,一点都不想让你再失去眼睛和手臂,所以非常感谢这个英明果断的做法,但是我总觉得,拉维殿下似乎还有其他目的。他故意夸张的毁坏波纳里斯,想要以此为诱饵钓上佐拉塔斯这条大鱼。”
伊文瞪圆了眼睛。
“他的想法真是可怕。”
“我也这么觉得。更可怕的是,虽然佐拉塔斯确实被钓起来了,但是一同被钓起来的还有一万五千大军。与此相比,我们的总兵力还不足三千。”
虽然国王的台词有些随便,但常年的挚友伊文却并没有按字面意思理解这句话。他恶作剧般笑了笑。
“不过,你也一点都不觉得会输吧?”
“那是当然的。”
国王立刻回答道。
正如昨夜所说,国王并不曾想过去主动进攻任何人。
但是,也不想默默被杀死。
无论是瞄准了结婚仪式的时间进攻郎邦也好,跟斯克里亚联手进行侵略也好,国王一直被佐拉塔斯所苦。而且,这次对方甚至想要夺走王妃。
“坦加的国王似乎不知道接受教训。不管赶走击退他多少次,他依然不肯放弃我的领土。”
“这么贫瘠的国土也没有办法,昨天你不是这么说的吗。”
“确实如此。但是,总要这样陪着他,让人厌烦。”
伊文默默的耸了耸肩。
伊文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挚友并不是因为想当国王才当上了国王的。
可是,他却背负起了守护国土的义务,被强压上统治国家的责任,扛起了国家的命运。按他本人的话来说,这完全是个不适合他的职业。
一般的国王,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的最高权力者,会拥有所有的荣耀荣华,应该是任何人都想要成为的,虽然伊文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他并没有提起过。
毕竟,这位古怪的国王大人,肯定会说出,如果你觉得王位这么有魅力的话,就换你来这种话。
国王回头望着自己的童年玩伴,无所畏惧的笑了笑。
“佐拉塔斯已经近在眼前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绝好机会。一定要打败坦加军,一举攻进格法德,攻陷佐拉塔斯的居城。不需要依靠战斗女神的奇迹。凭借我们自己的力量。”
伊文也露出了一个无所畏惧的笑容。
“能说出这么大胆的话,就是你最大的才能。身为国王最大的才能。”
他们一边说着这些,一边准备去探望王妃,往通往地下的台阶走去,就在这个时候,卡里根走了出来。
看到国王的身影之后,他满脸灿烂的行了礼,但立刻撅起嘴控诉道。
“无论如何都不让我见王妃殿下。那个奇怪的男人到底有什么权利,一个人独占王妃?”
独占,实在说得很好。
国王忍不住差点笑了出来,但他还是摆出严肃的表情说道。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我应该已经说过不能接近了。”
接近现在的王妃,就等于将手伸进关着猛兽的铁笼中一样。那个青年是这么说的,雪拉也做出了同样的证言。
不过实在是没办法跟普通士兵说要《小心猛兽》,所以只是单纯的跟他们说王妃在静养中,禁止他们到地下去。
卡里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这、这是因为,那个……”
“怎么了?”
“我、我听说……副、副团长……也去探望了……所以自己也想去看看……”
国王叹了口气。
实在难以相信那个阿斯迪恩会无视国王的命令。
被巴鲁教唆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过,没有见到?”
“什么话都没说上。他的态度就好像我要加害王妃殿下
一样。”
“哦?被如此强硬的阻止了吗?这样的话,不如索性用本事来说话?”
“不,是……”
从他扭扭捏捏很不安稳的样子来判断,看起来已经尝试过了,但是不管卡里根再怎么拼命都是没用的。根本不是对手。
“你至少也让拉维殿下拿起剑了吧?”
国王半开玩笑的说道,卡里根顿时面红耳赤。他伸直身体说道。
“我下次一定会让他用剑的!”
国王背后的伊文拼命忍着笑。
他这么笑,仿佛就在说国王什么都不肯告诉对方,实在太坏心眼了,但是伊文也没有愚蠢到此时故意插嘴说话。
国王并没有告诉普通士兵那个青年的来历。但是,却解释说他是新加入到军队之中的人。
“你担心王妃的心情我很高兴,不过你也明白吧。明天的战斗将很严峻。”
“是!骑士团全员都有必死的觉悟!”
“不要说蠢话。怎么能死在这里。你不是才刚刚忍受过痛苦的牢狱生活吗。”
国王用很温柔,但是又很严肃的语气劝说道。
“不能死。有人在等着你回去。”
国王已经派出使者传达已经成功救出王妃的消息。这种事情,要尽早让己方知道,这样能极大的鼓舞士气。
当然,信中也写了骑士团员都平安无事的消息,使者也会亲口传达吧,但这个消息到达寇拉尔需要几天时间。
而且,战事无常,就在得知平安无事的喜讯之后,立刻得到讣闻的事情也绝不少见。国王也不想让珀拉空欢喜一场。
不知是不是明白了国王的觉悟,卡里根神色紧张的敬了一礼,回到了自己的阵地上。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之后,青年从地下冒了出来。
“那个孩子,真有精神。”
“对不起。虽然我已经下令不能接近了,但还是让卿为难了。”
“真是不得了。就好像,他觉得我对王妃大人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差点就被他杀了。”
国王轻声笑了起来。
“卡里根可杀不了卿吧。”
“可是,他那么激动,让他回去可费劲了。他是珀拉的弟弟,也不能让他受伤……”
“不,他要是太烦人的话,稍微让他吃点苦头也没关系。会让他好好接受些教训。”
国王笑着说道,伊文也开口说。
“迪雷顿副团长怎么样?乖乖离开了?”
“没有。果然非常固执。”
“不过,小哥哥。你也不是不理解他们的心情。你到底要谢绝会面到什么时候?”
“也许差不多可以了。”
“什么?”
国王反问道,路轻轻抬起下巴指了指台阶。
“他衰弱了不少,要见吗?”
国王大步跑下了台阶。
当然,伊文也跟了上去,这个时候雪拉刚好拿着晚餐挤了过来。
“失礼了!”
争抢台阶的结果,雪拉强硬的挤开伊文,跑在国王后面。
因为雪拉很清楚护摩的效果和其可怕之处,所以他还有些不太安心。
雪拉在晚了国王一点点冲进房间的时候,撞到了什么东西。是国王的后背。
不知怎么回事,那岩石一样的后背在慢慢后退。雪拉也自然被推出了房间。
毕竟看不到前面,雪拉还在想出了什么事,但被推出狭窄的入口之后,雪拉终于看到了。
王妃走上了房间的台阶。
虽然她低着头垂着肩膀,但是脚步却很稳。
她脸上和手脚上都是泥土。破破烂烂的衣服勉强遮住了身体。
不只看上去很凄惨,现在的王妃有一种让人无法接近的严肃感觉。国王和雪拉,以及晚一点过来的伊文,都没办法发出声音,屏住呼吸望着王妃。
他们不知道王妃这两天是怎么和自己战斗的。虽然路说差不多可以了,但看起来王妃现在仍然还在战斗中。
走出房间之后,王妃停下了脚步。
她吸了一下鼻子说道。
“好香的味道。”
然后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雪拉递出了装着晚饭的篮子。
王妃拿过篮子,直接坐在了地上。
似乎嫌爬上台阶太麻烦了。
这里跟房间中不一样,天花板上开了个洞。月光射了进来,明亮到不像是深夜。
在月光的照射下,王妃开始将塞着肉馅的面包,用醋调制过的鱼肉,放进嘴里。
雪拉依然是条件反射一样转过身。往厨房跑去。从之前的经验来判断,他预感到,这些料理不够吃。
他的理解非常正确。
“要吃饭的话,这个环境可不太合适吧。”
路悠闲的插嘴说道,不过这也是王妃把能吃的吃完之后(雪拉跑了两次厨房)终于吃饱之后的事情了。
王妃吃饭的速度极快,看起来根本来不及品尝雪拉精心制作的料理,此时她似乎才终于安下心来。
“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吃的话在哪里都可以。”
为中毒症状所苦之时那可怕的眼神已经消失不见,王妃已经能流利的说话了。
最后,王妃认真望着递出另一杯葡萄酒的雪拉,意外的笑了起来。
“头发,剪掉了呢。”
“是。”
“很适合你。”
“是……”
雪拉一边点头,差点哭了出来。
见到这个人之后,自己有很多事情想问。
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
关于自称是自己父亲的伯爵的事情。
自己对伯爵下手的事情。
消灭了法罗德一族的事情。
这些事雪拉都不后悔。但是,他也并没有全盘接受。
可是,要说这些事情,时间不够。
雪拉默默退下,将说话的人让给了国王。
然后,国王也坐在地上,一直等着王妃吃完饭。
伊文离开了。国王主张自己有《丈夫的权力》,坚持要第一个说话。
“这样的话那两个人是什么?”
伊文指着不打算离开的路和雪拉说道,而青年则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断言道,“情夫的权力”,而雪拉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说,“那个,作为照顾王妃起居的人,我不能离开……”
王妃现在的状态确实不能跟很多人说话,伊文也只能放弃,回到了上面。
而且,这也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建筑物的地基和根基都整个暴露了出来,这里是满是尘土味道,作为牢房使用的地下。
但是,国王却毫不在意。他立刻跟王妃商量道。
“我方总兵力两千七,敌人现在有一万五,而且有增多的可能性。”
“对手是谁?佐拉塔斯恬不知耻的来了?”
“来了。正如拉维殿下所预测的。明天就是决战了。”
王妃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那就好。终于赶得及了。”
虽然她脸上满是笑意,但是眼睛却没有笑。
她无忧无虑的语气中,仍有些疲惫的脸上,蕴含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冷酷敏锐。
“一直躺着,被关在狭小的地方也差不多够了。”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仿佛在自言自语,但雪拉仍觉得浑身发冷。
至今为止,这个人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坚持下来的呢。
这个比任何人都热爱自由的人,不允许其他人干涉的人,对于被坦加欺骗束缚,是怎么想的呢。
国王陷入了沉思。他小心的说道。
“莉。我方的状况确实不容乐观。我个人,也非常想要依赖你。只要有你在,也能很大的鼓舞我方的士气,但是你能战斗吗?”
月光照进地下,王妃直直的望着国王的眼睛。
“坦加的笨蛋王子说了奇怪的话。好像是让我嫁给他什么的……”
“是的。坦加是这么打算的。来到寇拉尔的使者已经说了这些。”
“这不是很奇怪吗?我已经跟你结婚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根据坦加的法律,我们的婚姻似乎是无效的。国王不会收养女,也不承认养父跟养女结婚。虽然是歪理邪说,但是也讲得通。”
“被如此愚弄,你打算就此放弃吗?”
“不。我差不多也觉得烦了。我打算这次让他们好好接受点教训。”
“我也是同样。我对自己发了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混蛋。”
“你是指纳杰科吗?还是
杀了莱娜的那个男人?”
“莱蒂?跟莱蒂没关系吧。”
王妃的语气很平淡。
仿佛跟那个男人之间的那些纠葛,已经全都忘记了一样。
国王表情苦涩的拍了拍大腿。
“你对那个男人太好了!”
“我也有同感。”
雪拉开口说道。虽然他很明白,主人们说话的时候突然插嘴是非常无礼逾越的举动,但他忍不住了。
“您忘了那个男人做了什么了吗?您刚刚不是还被护摩所苦吗?追根究底,都是那个男人的错。那个时候——破坏城池的时候,要是不让那个男人逃掉,只把他压扁就好了。”
王妃瞪圆了眼睛。
“你的话可真过激啊……”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他没杀我。是什么——他好像说了理由了?你失业了什么的,不是。是因为你干的事情所以失业了,好像是这样?”
王妃的记忆似乎非常模糊。
雪拉的表情依然很严肃。
果然,那个男人不受一族规定的束缚。
从法罗德伯爵死掉的那一刻,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让人吃惊的是,他放弃了自己的工作。
“所以您就要放过他吗?”
雪拉的声音依然有些尖锐。
对于雪拉来说,那个男人才是应该憎恨的敌人,但王妃却很冷静。
“逐二兔者不得其一。不知道他逃到哪里了。另一方面,坦加军已经近在眼前。在这种状况下要转过身去追赶行踪不明的敌人吗?这太愚蠢了。”
“这一点我承认。可是,就这样放着那个男人不管的话……”
“我明白。我会做个了断的。他拿着路法的剑走掉了。”
不过,路却非常冷静。
“嗯,剑的话再拿回来就可以了。我也赞成先干掉坦加军。此时转身,不只是愚蠢,那简直就是在说请杀掉我。”
“就是这么回事。现在先杀掉那个混蛋。——开什么玩笑!”
王妃咬牙切齿的说道。
王妃提到纳杰科王子的时候语气非常激烈、厌恶,让雪拉有些在意。白白担心了些有的没有的。
不过,雪拉也不敢直接问出口,急忙说道。
“不过,莉。纳杰科王子并没有加入明天的军队。”
“你说什么!?”
“是真的。他确实逃出了这里,跟佐拉塔斯王的军队汇合了,但是佐拉塔斯王下令让他留守格法德城,应该已经往那边去了。”
王妃咂了一下舌头。
“这不是很奇怪吗。不管他再愚蠢再白痴,都算是坦加的继承人呀?德尔菲尼亚的国王和王妃,只带领着一点点部下近在眼前,这种重要的战斗居然不让继承人参战?”
国王摇了摇头。
“不,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你逃掉了,重要的据点波纳里斯也被毁了。佐拉塔斯本就很讨厌失态,这已经算是名垂青史的重大失态了。如果不是亲儿子的话,早就被砍成八段了。”
虽然佐拉塔斯是那种就算是亲儿子也能下手杀死的人,但坦加即将面临大战。
他也许认为,不该让继承人流血,这样会削弱军队的士气。
“不只如此。原本在波纳里斯的士兵也全都被派回格法德了。可能是因为人数不多,没有必要……不过也说不定是因为,不想跟让他们的恐惧心影响其他士兵吧?”
“大概就是这样吧。看到那种奇迹,而且,还能向着莉突击的刚强之人,应该是不存在的。”
王妃瞪着地面,低声嘟囔道。
“虽然我想尽早杀了他,可那个混蛋运气真好。”
端坐一旁的路训斥王妃道。
“王妃大人不停称呼别人为《混蛋》不太好吧。”
“我现在装得高雅有什么用。”
“虽然话虽如此,可你的说话方式也太不像王妃大人了。”
“不用你多管闲事!”
青年吃惊的耸了耸肩,回头望向国王。
“你居然愿意娶这种人做王妃大人。”
“嗯。这就是先爱上的那个人是输家啊。”
“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呀!”
连国王都被狠狠吼了。
青年若无其事又有些愉悦的说道。
“总之,明天的战斗王子大人不在。对手是坦加的国王大人。这样的话,我来。之前约好了,坦加的国王大人会让给我的吧?”
“路法。等一等。我确实说过让给你了。可是……”
“可是,什么?”
“你绝对不能色诱!”
国王和雪拉都震惊了,可王妃却非常认真。
另一方面,回答她的青年也同样认真。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他的声音非常冷淡。
“我可是很好的遵守了和你的约定,虽然很麻烦,还是击退了袭击我的牢房看守……”
“牢房看守?”
“嗯,因为我被关进牢房中了。是个叫北之塔的地方。虽然是牢房,但是饭很好吃。”
“为什么会被关进北之塔?你做什么了?”
“我只是想进城而已。”
“从正面?”
“嗯。”
王妃露出吃惊的神色。
“那不就是标准的可疑人物了吗?”
“我觉得你就在城里。手牌也好,引路也好,都是直指寇拉尔城的。”
“嗯?”
面对依然有些不能接受的王妃,青年并没有说明详细的情况。而是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
“总之,我明明拼命保护了这个身体,可这段时间你到底在做什么?被敌人抓住了,因为黑色的太阳动不了了,最后,如果我没有被砍的话,会怎么样?你不是差点就乖乖被坦加的王子侵犯了吗?”
“太恶心了!谁会乖乖的啊,谁啊!?”
王妃使出全身力气,愤然的反驳道。
看到这样的王妃,雪拉终于放下心来。没有其他理由。只是单纯的觉得安心了。
但是,王妃似乎有些在乎其他地方。
她突然沉默下来,视线锐利的望着青年的脸。
用非常危险,蕴含着杀气的语气问道。
“路法,难道说,你是故意被砍的吗?”
“如果我说是的,你要怎样?”
王妃用力狠狠击中了地面。
莉的气势非常可怕,让雪拉还有国王都吓了一跳。
“不要做这种事情,你要让我说多少次!?我觉得我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这句台词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青年的语气也异常严肃。
“就算我是故意的,我没道理被你责备。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雪拉就会被杀。那个黑色的太阳是天生的杀戮者。”
“这一点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还那么简单就被他抓住。如果只是中途情况变了的话还好,可你这么做简直就是自己上赶着被他杀掉一样。这样的话我们的约定怎么办?你应该已经清楚的跟我说过,你会保护自己和自己的生命。”
“不是的!我以为只是坦加而已!我要是知道他也牵扯其中的话——”
“要是知道的话,会对卡里根他们见死不救吗?”
王妃沉吟起来。她盘腿坐在那里,双手握紧膝盖,一字一句的说道。
“……没办法。没有其他办法。那个时候那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句话我也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青年叹了口气。
“总之,求你了,再重视自己一点吧。就算你为了救卡里根做到如此地步,可如果你死了那就什么意义也没有了。”
王妃这次没有发出声音。
她直直的望着青年,静静的说道。
“我并没有忘记我们的决定。也不是上赶着去死。可是,没办法……真的有那种无可奈何的时候啊。”
“…………”
“坦加人的话,只要抓住我,应该就不需要骑士团员了。我只要确认他们被释放之后,逃掉就可以了,我是这么想的。当然,可能这也就正中了他的下怀。那个家伙,真的很巧妙的完全隐藏了自己的痕迹。在那个药出现之前,我完全没注意到。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到了除了喝下药以外没有其他选择的地步了。——我也许真的给自己的死刑执行书上签了名,可相应的应该也救下了卡里根他们。如果这里的那些人没有打破约定的话。虽然让你担心我觉
得很抱歉,但我现在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青年深深叹了口气。仿佛是寻求赞同一样跟国王说道。
“国王大人,你也说些什么。”
“我也说点什么吧。”
国王点了点头,转向王妃。
“你说的也有道理。确实,有的时候也必须要牺牲自己。这种时局下就更是如此。对我来说,我至今也不知道有多少次有了必死的觉悟。但是,就算脑子想明白了,就算知道这是在道理和计算上正确的事情,实际的感情也要另当别论。如果你认为我会抛弃你的话,如果你认为我觉得牺牲你也没关系的话,那就不只是单纯的薄情了。这是极大的侮辱。太让我吃惊了。”
王妃轻声笑了起来。那是安抚的微笑。
“你不是国王吗。怎能如此感情用事?佐拉塔斯那个家伙,反正会说要得到塔乌作为我的赎金吧?”
“我回绝道这个条件不能接受。于是,这次他们却说要让你做纳杰科的妻子。”
国王狠狠的说道。
王妃也毫不掩饰自己轻蔑和厌恶的神情。
她用有些责备国王的语气说道。
“这种梦话放着不管就好了。坦加的笨蛋父子,就等于自己把脑袋送到了死刑台上一样。”
听了这个暴言国王沉吟起来。他巨大的身体充满了愤怒,指着王妃说道。
“你听好,莉。你要不是病刚好的话,我就揍你了!”
“我也是。”
青年说道。
“你说的什么话啊,为什么会觉得可以放着不管?如果不是你,而是珀拉被坦加的王子抢走的话,你会怎么办?你肯定第一个脸色大变冲过去。”
“那是,因为……珀拉是女人……”
面对完全不明白情况的王妃,国王深深叹了口气。
这真是位无可救药的妻子。
青年也震惊了。
“你现在也是女人啊,你知道吗?”
结果,王妃冷冷的笑了笑。
“我知道。那个家伙,想要压住因为药物身体无法动弹的我。”
国王恨恨的拍了拍膝盖。
“就是这个。虽然你说自己的身体自己能保护,但实际上你却不能从波纳里斯回来。而且,佐拉塔斯还说要让你做纳杰科的妻子。很容易就能想象到,他们会对你做什么。然后呢,你觉得我能安心呆着?”
“我也没有一直老实呆着啊。那个混蛋。就像发情的公狗一样。虽然我把他的耳朵咬掉了,可是这不够。如果不能亲手杀了他,我就不舒服。”
王妃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壮烈的笑容,然后神情一变用温柔的眼神望向自己的丈夫。
“我在喝下那个药的那一刻起,就觉得就算被杀也没办法了。但是,我想到,坦加可能在我死后,还伪装成我还活着的样子,给你找很多麻烦。这是我唯一担心的。我真的不想因为这种事情给你添麻烦。”
“你的心意我很高兴。但你担心的事情搞错了。”
“所以,我就想,等我死了以后,我就出现在你枕头边。跟你说不要被那些家伙的谎言骗了。”
国王瞪圆了眼睛,啪啪拍起了手。
“这样啊。我没考虑到这一点。不过,你真的能来通知我吗?”
“当然了。我肯定马上去。我是不是真的死了,你肯定会知道的。”
他们关心的问题似乎不太对,雪拉注意到这一点叹了口气,但国王却很认真。
“你没来真是太好了。”
国王非常认真的说完,温柔的摸了摸王妃的肩膀,抚上她凌乱的头发。
“你没来,真是太好了。我一点都不想接到这种通知。知道你平安无事,让更让我开心。”
王妃似乎有些痒的笑了起来。
“你果然能若无其事的摸我。”
“你又说这种话。我都快听烦了。”
国王一边笑着,一边用力搅乱王妃原本就乱七八糟的头发。
王妃也开心的高声笑了起来。
路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挠了挠头,站了起来。
“似乎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真是有礼貌的情夫。
而国王抱着王妃的头,跟那位青年说道。
“等等。拉维殿下。刚刚说的打倒佐拉塔斯的话,你是真的要做吗?”
“要做。就算你说不行,我也要做。”
“我不会阻止你的。我甚至很想拜托你呢。但是,不能色诱。绝对不行。”
在闺房中暗杀国王,是不可能顺利的。
就算成功了,那也会引起大骚动。
最可怕的是,这个青年的身份被人知晓,也就是说,德尔菲尼亚也牵涉其中的事情被公之于众。
如果发展成这样那就是致命的。会产生不可挽回的伤害。
“也就是说,如果由德尔菲尼亚阵营的人来做,会不太好?”
“嗯。”
“那就简单了。不被发现就行了。”
路若无其事的说道,但这次王妃一边跟国王的手臂搏斗,一边嘱咐道。
“不只如此。重要的是形式。国王在阵地中不明原因突然死亡,这是最麻烦的。我们会首先被怀疑的。”
青年面露难色。
“要求太多了……”
“这原本是他提出的要求。我也不是没考虑过先干掉主将,但是他说,如果不是在合战的战场上,堂堂正正单枪匹马干掉对方,就不行。”
“这太严格了……”
青年用完全听不出有几分认真的语气回答道,然后轻声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我会想一些有形式的方法的。不过,这也是明天的合战没有惨败之后才要考虑的事情。”
“谁会输啊!”
国王和王妃齐声说道。
这天晚上,最忙碌的恐怕就是雪拉了吧。
在准备了大量的食物之后,还有要给王妃整理装扮的工作。
他用大锅烧了热水,在准备好的帐篷中准备好做浴桶的盆。
只有这个时候王妃才会老实同意洗澡。
毕竟,她已经被关在地下牢房中整整两天。
“有霉味,尘土味,总觉得身上还沾上了之前死在那里的犯人的尸臭。”
“这是刚刚还若无其事吃饭的人该说的话吗?”
雪拉非常吃惊,他让王妃坐在盆里,帮她洗头发。
全身赤裸的王妃的身体非常漂亮。
昨天,明明经历过那么激烈的格斗,可身上却没有一丝痕迹。这让雪拉安下心来。
这个人跟那个青年不同。虽然结实得超乎寻常,但是受伤之后恢复要花一些时间。
“喂,雪拉。”
“是。”
“你昨天今天都去赶人了吧?”
“嗯。是啊?”
王妃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闭上了嘴。
这个人会这样含糊其辞是很少见的。
因为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看不清表情。
“我做什么了?”
“啊……?”
“有没有闹起来?”
“这个……”
正因为亲眼看到那可怕的格斗,所以雪拉一时说不出话来。
“您不记得了?”
“完全不记得了。等回过神来,已经过了两天了。——我没有做什么吗?”
“那个,这样的话,与其问我,不如去问那一位?”
“他不是那种会老实回答的人。”
雪拉为难了。
王妃似乎在在意,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有没有伤害那名青年。
说出实情非常简单,但是本人明明没有任何自觉,而且都已经结束了,特意说出来,告诉她总觉得有些忌讳。
就在雪拉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帐篷外面的当事人开口说道。
“夏米昂拿衣服过来了。我放在这里了。”
王妃回答道。
“不用呆在那种地方,进来就可以了。”
“我可不能偷窥王妃大人入浴。”
青年的声音中含着笑意,听到这里,王妃从盆里站了起来。
她身上一丝不挂,很有气势的单手掀开了帐篷的入口。
“呀……!”
“王妃殿下!!”
最可怕的是,外面并非青年一个人。夏米昂还好,德拉将军满脸通红的跳了起来。
但是,王妃却全然不顾,抓住青年的手腕将他拉到帐篷里。
“王妃殿下!?”
德拉将军的声音近乎于惨叫,可他又不能进去。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得狠狠教训同样等在一旁的国王。
“陛下!不管怎么说这都太过分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
“这样的话!就对那个无礼之徒做些什么!”
“不,把他拉进去的是王妃。”
“那么,就训斥一下王妃殿下!虽然是形式上的,但王妃殿下毫无疑问是您的妻子。这毫无疑问是背叛丈夫的行为!”
将军没有说不贞,因为他也明白,而被他训斥的国王也很为难。
被拉进去的青年,注意到外面的气氛,也面露难色。将衣服递给雪拉,压低声音责怪王妃道。
“艾迪。这么做不好。”
“为什么?我不在意。”
“我也不在意。但是,认为你是国王大人妻子的那些人不可能不在意啊。”
赤身裸体的王妃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很顾虑这边的人啊?”
青年摇了摇头。
“我顾虑的是你的立场。就算是能原谅王妃大人大部分任性的宽容的国民,也很有可能对不贞行为表现出抗拒。特别是国王大人深受国民爱戴的话,就更是如此。”
王妃惊讶的皱起眉头,用探寻的眼神望着青年。
而一直看着两人对话的雪拉,感觉到了两人之前微妙的分歧。
王妃的举动非常像是《平时的王妃》。
就像她好不在意雪拉一样,对于王妃来说,她并不把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男人当作《异性》来看待。当然,也不可能是不贞行为的对象。
但是,在另一种意义上,王妃觉得这个青年非常特别。而她只是将这种感情非常坦率的表达了出来。
可与她相比,青年则更加准确的理解了现状。
路用外面听不到的声音飞快的低语道。
“你并没有做什么坏事。虽然我很想这么说,可是现在还是不要引起任何波澜才好。明天即将会有一场大战。国王大人跟大家介绍我是帮手,可是跟王妃大人赤裸相见的帮手,会被赶出军队的。”
青年说得很对。不论如何王妃都是《国王的妻子》。
虽然全身赤裸的王妃是不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很值得怀疑,但她还是耸了耸肩,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那暂时就当你是陌生人吧。”
“拜托了。然后这个,还给你。”
他从怀里拿出那个头饰,递出腰间的剑,转身准备离开帐篷。
而王妃则从背后叫住了他。
“路法。”
那是非常担心,没什么力气的声音。
“什么?”
“我有没有咬你?”
青年回过头笑了笑。
“就算咬了,也扯平了。你忘了?过去,我抓了你的眼睛,不是差点让你失明吗?”
“笨蛋。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两人的对话让雪拉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那个青年有着不死之身。就算受伤了也会很快痊愈,为什么要这么在意是不是弄伤了他呢。
青年离开之后,王妃一扫之前沮丧的样子,不可思议的说道。
“不过,如果说国王以外的男人不能接近王妃的话,你要怎么办啊?”
雪拉吃了一惊。
“那个,这……”
“这个头发,已经不可能假扮侍女了吧。我觉得,这绝对是差别待遇。”
“莉。我这个样子是第一次见到德拉将军。而且,也没有勇气在刚洗完澡的您之后登场。”
虽然雪拉一不注意就像往常一样服侍王妃洗澡了,但德拉将军还在外面,这可算是穷途末路了。
要怎么出去才好,雪拉想了很多,最后还是缩成一团。
将军正准备高声呵斥从王妃浴室里走出来的可疑之徒,但对方的速度更快。
他微笑着低下了头。
“不好意思,添麻烦了。”
这简直是绝妙的时刻。将军已经到了喉咙的怒吼又被咽了下去,只能大张着嘴。
而一旁的国王为难的挠了挠头。
“唉,对不起。我倒是不介意……”
“能这么说才是国王大人厉害的地方。没关系的。我已经跟王妃大人好好解释过了。”
“太感谢了。”
丈夫和情夫这么和谐的聊什么天,虽然德拉将军肯定想这样大叫,但还没等他叫出来,穿好衣服的王妃就走了出来。
夏米昂准备的是她自己的替换衣服。虽然同是男装,但是跟王妃平时的打扮比起来,衣服材质也很好,也有装饰。有一种华丽的印象。
王妃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头上带着那个头饰,腰间插着她爱用的短剑,看起来威风凛凛,刚刚脏污的形象已经消失不见了。
“王妃殿下。您也要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我现在知道了。把大家都叫起来。我有话说。”
将军再次哑口无言。
她的语气和气魄,都是德尔菲尼亚的妃将军才会有的。
虽然是半夜突然的召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表达不满。
已经被逼入绝路的德尔菲尼亚士兵们,肯定是满心欢喜的迎接王妃。
其中最为狂热的当然是迪雷顿骑士团的人。
其中,阿斯迪恩和卡里根推开其他士兵们,冲到王妃面前。
他们泪眼汪汪的跪在地上。
“实在……实在是……太对不起了……”
阿斯迪恩只能说出这句话了,而卡里根的大眼睛中满是泪水,只是一味的抬头望着王妃的脸。
王妃特意召集全员是有原因的。
原本己方数量就很少,敌人很强大。
为了让己方安心,为了鼓舞士气,也有必要让他们知道王妃还在。
而这场演出很有效,德尔菲尼亚阵营顿时充满了活力。
“万岁!”
“胜利女神回到阵营中了!”
“明天的战斗一定会赢!”
他们在战斗开始之前就想要举杯庆祝了。
巴鲁在稍远的地方苦笑的看着那些看到王妃回归狂喜乱舞的部下们。
巴鲁心想现在就让他们闹吧。
而有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接近了巴鲁。
“晚上好,老虎先生。”
晚上这个人会有一种独特的气氛。看起来不像是男人,可也不像是女人。面对这份凉爽的美貌,巴鲁愉悦的说道。
“这不是,王妃的情夫,厉害的男妓殿下吗。有什么事吗?”
青年笑了起来。
“厉害的男妓听起来色色的呢。”
“不是吗?很遗憾,我没有那方面的兴趣,要是有心人看到,你的姿色岂不是会让他们疯狂?”
虽然巴鲁经常讽刺别人,但是他很少对几乎是初次见面的人说出这种毫不客气的话。
他也许是在试探,对方在什么情况下会生气。
但是,在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这一点上,青年也毫不逊色。
“老虎先生为什么不成为国王大人呢?”
面对这过于直接的问题,巴鲁一瞬间也哑口无言。
虽然巴鲁曾经有过无数次被询问过相似问题的经历,但是对方这样平淡,这样不可思议的提出这个问题,这还是第一次。
为什么要放弃理所当然的权力!?对方并不是像这样疯狂的责问,也不是感情用事的责骂,也不是擅自认为巴鲁内心是想要得到王位的,也不是在探寻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不可思议。
巴鲁抱起胳膊,再次饶有兴趣的低头望着这位一口气就能吹跑的对手。
“那么,我撤回男妓那句话,美丽的青年,为什么我是装睡的老虎?”
“德尔菲尼亚王家的纹章是狮子吧?”
“萨沃亚公爵家的家纹也是。”
青年并没有理会巴鲁的回答,只是淡淡的说道。
“因为按照实力来说,能打倒狮子的也就只有老虎了吧?”
虽然外表温柔,但这个人却能平静的说出非常可怕的话。
“王冠明明唾手可得却不去拿。但,却半睁着眼睛,看着别人如何使用王冠。这不显然是装睡吗。就算不这么做,老虎先生也有充分的实力,直接成为国王大人就好了。”
他并不是在挑拨,也不是在怂恿。
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眼前尽是山珍美味,为什么不出手呢,真奇怪。
巴鲁抱着胳膊,高声笑了起来。
他是真的发自
内心觉得有趣才笑的,但笑声中蕴含的狰狞,确实是老虎才有的。
“事到如今我可不觉得有人能对我说这种话。我可是十年来一直拒绝登上王位的。”
“所以说,为什么?”
“这是需要疑惑的事情吗?这种事情随便乱说的话可是谋反之罪。我会立刻成为罪人。”
“不是谋反罪就可以了?”
“当然了。如果国内的意见统一了,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如果不请求巴鲁殿下出马的话就没办法解决,如果出现了这种状况,大家一起来请求我的话,就算是我会接受王冠的。”
“那内乱的时候,这么做不就好了吗。”
主谋佩尔泽恩强力想要推举巴鲁成为国王,而当时的巴鲁固执的拒绝了,这些事至今仍是王宫中谈论的话题。
但是,巴鲁却露骨的皱起了眉头。
“我怎么会在那种男人的推举下坐上王位。不管在谁眼中,都能看出那个家伙想要篡夺王国。”
“你不想成为篡夺者的同伴?”
“是的。就算坐上这种肮脏的王位,又有什么意义?”
青年轻轻耸了耸肩,笑了起来。
“真是不得了的处世哲学。与其接下可疑的王位,弄脏自己的名声,还不如选择做臣下?”
巴鲁也笑了笑。
“那也要看对象。虽然我不会成为佩尔泽恩的傀儡,不过我是不是能乖乖在雷恩手下做臣子,我自己也没想明白呢。”
“雷恩是,因为事故死去的王子大人?”
“是的。”
“他就那么差吗?”
“完全不行。”
于是,青年又扔出了特大号的火种。
“让雷恩王子成为国王就好了。这样的话,你会没办法让这种人做国王大人,结果,王冠还是会转到老虎先生这里。他死了,真是遗憾。”
巴鲁此时的表情非常精彩。
他的眼神很锐利,直直的瞪着青年,但嘴上却笑着。
“真是可惜。”
“什么?”
“如果你是女人的话,我肯定二话不说,让你成为我的情人。我可不能放着这样的美貌和可怕的话语不管。”
“这真是遗憾。老虎先生的情人的话,我肯定很高兴成为候选人的。”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
巴鲁靠近青年的肩膀,用说悄悄话的语气说道。
“表兄有着特殊的才能。他非常擅长用人,而又不让这个人觉得难受。我完全没有被管理被支配的感觉。所以,不知何时,他周围已经聚集了一群人。这是那个佩尔泽恩和雷恩竭尽全力也学不来的。”
“他厉害到能让老虎先生午睡呢。”
“是啊。我能安心午睡了。这不是很不错嘛。”
青年耸了耸肩,苦笑了起来。
“果然,不是现在的国王大人就不行吗?”
“当然了。德尔菲尼亚的国王没有其他人。如果让我做的话,虽然我也有自信能做得比普通的国王还好,但至少,不管我怎么努力,塔乌也会第一个背弃我吧。表兄能做到的事,而我做不到的。那就是让那个稻草脑袋,和那些山贼出身难以取悦的人,不觉得自己被支配,又能巧妙的利用他们的这种技巧。”
这是很少表现出真心的巴鲁,货真价实的真心话吧。
“那位国王大人,一定也没有支配他们的想法。”
“这真是让人为难。这是表兄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所以,德尔菲尼亚绝对需要表兄。”
“还有王妃?”
这是若无其事的一句话。
从之前的谈话走向来看,这是理所当然,非常自然就会出现的一句话。
但巴鲁没有立刻回答,他直直的看着青年,抬起下巴指了指现在也发出了大欢呼声的那个方向。
“那就是答案。”
那里有着跟国王并排站在视野很好的高处,回应着士兵们热情欢呼声的王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