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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狂躁，又被何青这两个字给彻彻底底的勾了起来，“何青，我说的话你不听了是不是？”
“王医生是我的朋友……”何青弱弱的解释。
“你朋友还缺那一个吗？赵晓晨，李扬，魏庄，哪一个不是你的朋友？我阻止你交过朋友吗？你就非缺他不可吗？”周立咬着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几个字，“为什么非得是他？”
“王医生人很好的，你不要对他……”抱有偏见……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被周立突如其来的一阵怒吼给吓住了，这是周立从和他重新在一起到现在，第一次吼他。
“何青，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谁都可以，就他，王知言，不行！”周立听到何青还想替王医生说话，心情更加暴躁了几分，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直接吼了出来。
何青被惊到了，一时没有说出话来，他张着嘴轻轻发出了一阵有些惊慌的哼哼声，周立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大，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对不起，何青，是我太激动了，我道歉，没吓到你吧？”
何青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周立那边一阵不怎么清晰的敲门声，周立对着门口叫了一声“请进”，门被推开，有人踏着利落嗯步子进了门，“周总，十点钟有个会议，程经理让我来提醒您一下。”
是林叙的声音，何青一愣，又想起了林叙下着雨的那天和他说过的话，周氏要垮了……他下意识的问出口：“工作……很忙吗？”
周立有些烦闷的“嗯”了一声，捏了捏太阳穴，对林叙摆摆手，表示他知道了，随后让林叙退出了房间，他靠在椅背上，缓了缓神，才语气轻柔的又对何青说：“等会儿有个会要开，先这样吧，具体的明天再细说，何青，你回家吧，时候不早了，也该睡觉了。”
“那你忙吧，别太累了，我……马上就回家了。”何青坐在楼道走廊里，背靠着墙，轻轻喘息了两声，他等着周立那边挂断了电话之后，把手机拿下来，盯着通话结束的界面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越发的坚定光亮，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他撑着身子站起来，推门进了病房，关上了病房的灯，慢慢的坐在病房旁的凳子上，看着奶奶被月光照亮了一小部分的侧脸出声。
他在心里默数着仪器的滴滴声，从零下，数到两千零三百二十五下，越数越精神。
他慢慢的握住了奶奶的手，双手捧在手心轻轻的捏了捏，又放在额头抵了抵，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奶奶，您会支持我的决定的，对吧？”
他问完以后，倾身到奶奶身前，把耳朵凑到买那个的嘴边，像是听到了奶奶说什么似的，他轻声笑了笑，“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支持我的。”
他病态般的自对着奶奶自言自语，明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却像是听到了奶奶说的话似的，时不时地轻笑出声。
王医生从外面一回来，从窗外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他只觉得一阵心酸，一时不知道是要进去把何青唤清醒，还是让何青继续这么自欺欺人。
他在门口坐了不知道多久，何青也一直没有出来，他看到外面的天都已经要蒙蒙亮了，已然是凌晨了。
病房的窗户并没有关严，开了一条小缝，他能清楚的听到里面仪器的滴滴声传入耳朵里，一声一声的，突然逐渐加快，他心道不好，也不顾自己身上掉下了什么东西了，飞快的冲进门，一边总结的按了按呼叫铃，一边冲到奶奶的病床前。
可是他动作再快，也已经来不及了，那急促的滴滴声早已经转换为一声长长的滴声，连心电图也慢慢的变成了一条直线。
王医生的瞳孔紧缩，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二次看到有人慢慢死在自己面前，有那么一瞬间，他脸上的血色几乎一下子就完全褪了下去。
门外一阵急促又慌乱的脚步声，一群医生护士姗姗来迟，一个戴着眼镜，鬓间还有些许花白的中年医生慢慢走了过来，安抚性的拍了拍王医生的肩膀。
随后看了看腕表，语气冰冷而又不带一丝感情的宣布了死亡时间。
走之前，那个医生深深地看了一眼何青，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家属请节哀顺变吧。”
何青在原地呆呆的站着，眼镜一眨不眨的，他亲眼看着奶奶的心电图一点一点呢变平，他的内心甚至毫无波澜。
他心里狠狠地嘲笑了自己一番：“真是没良心，不孝顺！”奶奶心跳停止的那一刻，他的心里第一反应竟然是解脱，不知道意思是他自己终于解脱了这个黑暗又无尽的桎梏，还是奶奶终于摆脱了病痛的折磨。
有护士从他的身前穿过去，在奶奶的身上蒙上了一层白布，推着病床往门口去，何青只觉得这一切在他眼中像是慢动作一样，不用去他也知道，奶奶要被推进太平间了吧。
他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安静的像个局外人一样，只是，他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
他的身子有些不稳，慢慢摇晃着，仿佛随时就要倒下，他终于重心一偏，整个人一倾斜，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一块肉墙，堪堪的挡住了他要下坠的身子。
王医生伸手虚虚的扶住了何青的身子，眼神复杂的看着何青，“何青，你没事吧……”他知道自己问这句话简直就是多此一举，这一看就知道是有事的样子吧，可是他还是问了出来。
何青对王医生惨白一笑，摇了摇头，说：“我没事，我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王医生看着最后一片白色的布料消失在门缝外，才收回了视线，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自嘲的笑了笑，看着王医生，说：“王医生，我问你个问题好吗？”
“什么？” 一朵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