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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了秋,把扇丢。
“阿嚏!”
评事一愣,试探性的问身旁的人“少卿大人可是着凉了,我差人为您煮杯热茶?”
晁珩摆摆手继续看手下的舆图,时不时拿朱笔在图上圈圈画画,并不在意,模样认真无暇顾及周遭,连寺卿站在他面前许久也未曾注意到。
寺卿也不急,待晁珩飞快在舆图右侧添完小字注释起身后才开口:“可是找到了?”
“嗯,当街行刺的人在西市经商,手里还有私贩昆仑奴的买卖,那地方隐蔽不好找,我亲自去一趟。”晁珩说罢又掩住口鼻打了个喷嚏便要走。
“多带点人,万事小心!”寺卿在身后叮嘱,话还没说完人影都不见了,感叹着“怎么就办案子这么急呢?除了案子就是喝茶,他怎么就没别点别的爱好呢。”
评事点头“能算上新爱好的就是去林隐逸肆吃茶点了。”
“林隐逸肆?”
“城西那家最近挺火的茶肆,听说这家招牌还是少卿亲笔书写拓上去的。”评事思量着哪天有时间了,他也要去这家尝尝味儿,只是在大理寺常忙的连个歇脚功夫都没有。
勤勤恳恳上班,老老实实下班的评事申末酉初才到家,心情有些郁闷。才学会走路不久的孩童咿咿呀呀地张着一口奶牙的嘴叫着爹爹扑向他,他登时不苦着脸了,抱起孩子便逗,偶然注意到孩子手里沾着些细碎的粉末,他凑近嗅出一股清香的甜味。
“今日我去逛集市,路过一家店,那掌柜在门口摆了个小摊子说送糕点,我大老远就闻见香味儿了,尝尝确实不错,大宝可能也闻到了非要闹着吃,我便给他了一块。”屋里的女人瞧他回家,解释道,“我还拿了几块回来给你尝尝,小掌柜大方的很呢。”
评事接过女人递过来的糕点咬下去一口,绯红色的外表是细腻的糯米跟香米粉,甜滋滋的,化到中间后甜豆沙猛然爆发开来,回味下去松软清香,隐约有桂花的香气。
“这是什么?味道确实不错。”评事许久没吃过这种糕点,三口便囫囵吞了下了。
“说是叫定胜糕,味道不错吧?我看那家店还是个茶肆,估计里面还有不少好吃茶点叻,小掌柜年轻漂亮手艺好,心地又善良,真不知道谁往后有这等福气娶她呢。”女人看他吃完,让他待会儿来吃饭,然后匆忙回了厨房做饭去了。
评事左思右想,茶肆?
“那家茶肆叫什么?”他在院里隔着门窗问厨房的自家夫人。
“好像叫林隐逸肆!”他夫人在窗口探头喊。
评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家铺子,这不是少卿常去的那家茶肆吗,手艺这么好,怪不得少卿大人常去,换做是他,他也日日去。
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把大宝抱在怀里,凑去后厨问自家夫人“你说那家掌柜怎么?”
“是个年轻的小娘子,我吃糕时听周围的人说这掌柜从开业来就给过路口渴的人送水,冬日热水夏日绿豆汤,一文钱不要呢。”
评事眨巴眼,拿下大宝扒拉着他帽子的不老实小手,“嘶,可曾听到许人了?”
“这到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忙着炒菜的女人来不及回头看他“油烟味重,你带大宝出去,别熏到了。”
评事若有所思,颠颠怀里乐的咧嘴笑的孩子,摇头晃脑地走远,“没事,我就问问。”
忙活一个白天的陈镜娇突然突然打了个喷嚏,惊动了不远处的晁珩,他对陈镜娇问:“可是我传染你了?”语气中充斥着小心翼翼,这要是让长金泽看见,平日里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阎王现在居然像个小媳妇似的仔细又谨慎,估计能把评事手里的案牍给生吃了。
“没事,估计是谁背后说我了呢。”她打趣着,“尝尝今天的梅花糕,若是好吃,最近就让厨子做这个了。”
软脆的梅花糕撒了不少料,青红甜丝揉进面中,顶层甜糯的小元宵韧劲十足,又粘着白糖熔化后的焦香,混着蜜甜的豆沙馅心,融在口中刺激着味蕾。
这梅花糕做起一次来费事些,但一锅出的多。
把面浆注入刷了油的模具中同铁盖放火炉上烧,模具要缓慢转动,铁壁要均匀黏上面浆,再将竹片捣入孔刮向四壁,如若不是如此,这梅花糕做出来坑坑洼洼,不会像现在这般圆润。
铁壁涂匀,再塞入红绿丝,开盖撒干果圆子,最后均匀撒上白糖再闭盖烤化,让糖渗进物什里。
一锅可出十一二个梅花糕,数量不在少数。
“为什么叫梅花糕?”晁珩挑了个模样最正金黄的,“因为形似梅花?”
“没错,因着里面加的料多,瞧你吃喝都是清淡些,没放太多糖。这甜度长公子应该会喜欢。”她说完突然想起来晁珩今日是自己过来的,随口提了一句“今日怎的你自己来?”
晁珩听到她前半段话,只觉得这梅花糕入口清香酥脆,软糯又不甜腻,但后面的话一出,他登时觉得这梅花糕甜的齁嗓子,一口气没上来黏在嗓子眼上,上不去下不来。
陈镜娇瞧他噎住的模样,大惊失色忙倒茶水给他润润嗓,暗忖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可近日长金泽跟晁珩都是一起来的,莫不是两人不合吵架了?
“是不是做的太厚重了些?那我下次多加点水。”
坏事了,她做的茶点把大腿给噎住了。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事,不小心噎住了,这梅花糕正合适,不必再加水了。”晁珩喝下一口茶将这梅花糕润了嗓方开口说。
雅间外的观澜轻轻敲门叫她,得到允许后入了雅间同她说:“小姐,令季姑娘来了,我带到竹间让她等您。”
看到陈镜娇颇有为难的模样,晁珩略一点头说:“快去忙吧,正合适我在此处思量一下案情,今日线索众多需要仔细梳理。”
陈镜娇如释重负向他福礼出门,对观澜嘱咐再送些梅花糕跟茶水去,别怠慢了晁珩。
令季此行穿了身山梗紫的袍,衬得人娇柔些,不似上次那般轻灵,别有一番韵味。陈镜娇笑着凑上去叫“令季姐姐来了,这次喝点什么,还是碧潭映雪?”
令季点头,“就碧潭映雪吧。”但陈镜娇看出她笑得勉强,应该是心里藏了什么事。
“令季姐姐怎么这么晚来?”
“我来散散步。听说你今日在茶肆门口摆摊子送糕点了,是什么可能告诉我?来的路上听到街边人说那绯红的定胜糕似细沙般甜呢。”令季来的路上确实听到有人讨论茶肆了,虽然这些都是仆人听的清搜罗起来告诉她的。
“用糯米包着豆沙跟桂花做的小糕点,简单的很,前日熬的新鲜红豆沙若糟蹋了可惜,索性做了简单的小玩意送给街坊邻居吃,也算给店拉拉客人了。”陈镜娇已经让观澜去拿了些定胜糕跟梅花糕来“我今日还做了别的小茶点,姐姐可要尝尝?”
令季低落的眼睛小小期冀了一下问:“是什么?”
“姐姐尝了就知道了。”陈镜娇将观澜递来的糕点轻放在桌子上调皮的眨眼说到。
令季犹豫着用帕子包着拿起来小小的咬了一口,尔后慢慢咀嚼尝到香甜脆软的糕,颦着的眉逐渐舒展开来,陈镜娇瞧她吃的舒心,询问着:“甜吗?”
“甜,这是什么?”
“这个叫梅花糕,相交定胜糕甜些,但食甜食可以让人开心起来,令季姐姐。”陈镜娇说这话时斟满一盏茶,轻推到她面前。
令季闻言怔愣一下,旋即眉眼弯下,轻叹一声“我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机灵着,瞒不过你。镜娇,你开这铺子可是你愿意为之?”
陈镜娇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思索片刻斟酌道:“算是,也不算是。”
之所以说算是,是因为她修习茶道喜爱茶道,恰巧懂得可以利用,说不算是,也是为着能安身立命,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土地。
令季闻言敛眸,睫毛扑闪着,“怎会如此为难,我若是个男子,便不必为此苦恼了。”
令季不说,陈镜娇也不多问,只能在心中默默替她惋惜,“吃点糕点吧,莫要想不开心的事了。”
令季走时陈镜娇还让观澜给她包了些梅花糕,又捎了袋碧潭映雪,告诉令季,茶叶会让人安心,焦躁时不妨喝点茶。
令季点头,一转身却愣住了。陈镜娇好奇的偏头看去,竟看到同样愣了一下的晁珩。
嗯?看这模样,两人似是旧识?
本以为两人会说一句话,没想到令季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头也不回的下了楼,陈镜娇只得在后面口语告诉晁珩等她一下,跟着下去了。
她送走了令季刚一上楼就看见晁珩靠在楼梯旁,见她上来立马开口:“我俩就认识,几面之缘罢了。”
陈镜娇一头雾水,她还什么也没说呢。
“长金泽同她交好,偶尔我同长金泽一起出去办案时遇见她便认识了。”晁珩犹豫着还是说出了口,生怕陈镜娇误会。
观澜在一旁满意的低着头,心中默想:大理寺少卿觉悟不错,小姐一定心里也是满意的。
“无妨,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当她听到自家小姐真诚如金石的话,登时哭丧了脸,好在低着头没人看到她的表情变化。
看来大理寺少卿需要更多觉悟。 茶肆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