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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坦言

良宵谁与共 苏静初 14018 2021-04-11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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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太太十分歉意萧映惹得金琳伤心,回头便让语琴送来一整套的珍珠头面。金夫人打开匣子,就给惊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幸好金琳偷偷扯了一下她的袖子,这才让金夫人回过神来,笑着感激道:“替我多谢妹妹了。”

  说完,金夫人又重新盯着匣子里的头面,忍不住“啧啧”称赞。这副头面,做工精致,珍珠每一颗都是一般大,绝对不少于七八百两银子。

  金琳面上一红,尴尬地拿出一个钱袋塞到语琴手里,亲自送她离开了卿兰轩,没看漏语琴眼底的一瞥轻蔑。

  她面色一整,关上房门,原本低落若泣的神色一换,皱眉道:“娘亲怎能怠慢了姑姑身边的大丫鬟,只盯着头面不放?”

  金夫人头也不抬地道:“我的好女儿,快来看看,这副头面真是漂亮。萧府就是富有,随手送来的礼物都是大手笔。你说这头面拿出去卖,至少能要个八九百的银两吧?”

  金琳一听,皱眉道:“娘亲,这是姑姑送来的礼物,你要是拿出去当铺,不到一个时辰就能传到萧府所有主子的耳朵里。”

  金夫人知道她不赞同,便讪讪道:“我就是随口说的,谁让这头面瞧着太漂亮了,放哪里都让人不安心。总不能带回去,便宜了那狐媚子!”

  金琳见她愤恨的表情,不由叹气:“娘亲,这里是萧府,是京城,不是爹爹任官的小地方。此处关系盘根错节,谁也不能随便得罪的。”

  “这话你说了好多遍,我听着耳朵都要生茧了。”金夫人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萧府真那么厉害,攀上了宇王爷,在京城里横着走。”

  “娘亲胡说什么,瞧着就像是宇王爷想要招揽萧老爷帮忙办事。萧家素来低调不张扬,横着走什么的,娘亲以后别说了。”金琳头疼欲裂,又不能不再三叮嘱。

  “知道了,你还没出嫁,给跟老妈子一样,整天絮絮叨叨个不停。”金夫人拿起头面,在金琳头上比划了一番,笑道:“我的好女儿,你戴上这个,简直跟天仙美人一把,肯定能将所有姑娘都比下去。”

  金琳瞧着头面也是欢喜,拿着珍珠钗子在发髻上比划,也笑了:“姑姑出手阔绰,回头得好好谢她。只是娘亲,让你少说少错,怎么就不听话了呢?”

  见女儿不赞同的目光,金夫人垮了一张脸,委屈道:“我不就多说了几句,想要打听打听,好给你以后铺路。”

  说罢,她又道:“看来看去,也就只有萧大少配得上我家琳儿。琳儿可别错过了机会,听说他还没定亲呢。”

  金琳羞红了一张脸,垂下脑袋,撒娇道:“娘亲说什么呢,大表哥今晚就完全没看我一眼,只怕是不喜欢我的……”

  “哪里的话,琳儿这般乖巧可爱,谁见着不欢喜?”金夫人把她揽在怀里,蹙眉道:“不过晗儿对那位徐姑娘倒是相当不错,都说是当亲妹妹那般宠着的。”

  金琳入府前也悄悄打听过了,萧晗对徐灵芸实在没得说,一等一的好。她偷偷看了好几回,也没见徐灵芸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般引得萧晗侧目:“别说大表哥,今儿三表哥也提起徐姑娘。看来徐姑娘虽然是那位贵妾的外姓女儿,跟几位表哥相处得都不错。”

  “不错又如何,我那位好妹妹绝不会让徐灵芸这样的寡妇女儿嫁到府上来的。”金夫人得意地笑笑,低头道:“所以我的好女儿,你得多努力,虏获大表哥的心,别让其他女人迷了去。”

  金琳酡红着脸,微不可见地轻轻点了下头。她明白自己的处境,要是不抓住此刻的机会,要么就是进攻当一个宫女,直到二十五岁才出宫,或者索性就一辈子老死在皇宫里面。要么就是回到那小地方,被爹爹当做赔罪,送给巡抚大人做小妾。

  前者只要稍微行差踏错一点,就得身首异处。后者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赔罪送去的玩意儿,巡抚大人贪新鲜宠几天,然后丢给正房太太,不死也得废了。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正是花骨朵的时候,以前不喜欢这张圆脸,瞧着富态,总是有些稚嫩,没有别的姑娘的娇媚可人。如今瞧着,萧晗宠着的徐灵芸,不就长着一张白净稚嫩的圆脸?

  金琳摸着自己的脸颊,不由暗地里庆幸。

  她瞧着对头面爱不释手的金夫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个母亲,虽是正房太太,却是个没手段的。刚入府的时候,还能笼络住爹爹的心。只是没多久,便露出了本性,幼稚任性,让爹爹有些不喜。那陪嫁丫鬟正是趁机而入,小意温柔。

  金夫人开始闹别扭,也没把那陪嫁丫鬟看在眼内。渐渐的,便失了宠,等陪嫁丫鬟开了脸做了姨娘,生下庶子,金夫人在府里的地位彻底一落千丈。

  可以说,造成如今尴尬的境地,多少有金夫人自作自受的原因。

  可惜金琳作为女儿,不能多说什么。姑娘家的婚事又在爹娘的手中,不是能自己做主的。

  自己如今唯一的出路,便是嫁一个好人家了。

  金琳何曾不知京城里非富即贵,唯独萧家跟金家有些姻亲的关系。若是能嫁进来,大太太慈爱,又是疼爱她的,自己再好好经营,绝不会过得像金夫人那般糟糕。

  她捏住帕子,面色坚定!

  徐灵芸从下午直睡到第二天天亮,这才缓缓醒转,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就见春英端着热腾腾的小米粥进来,笑道:“姑娘总算醒了,快来喝碗热粥暖暖身。”

  “哪里来的粥?”徐灵芸瞧着天才大亮,慢吞吞地起身洗漱后,不由奇怪道。

  “大少爷怕姑娘半夜醒来会饿,便让大厨房的炉子一直没熄火,白粥和鸡汤都炖的软烂好入口。一大早的,鸡汤有些油腻,我便先把小米粥送来了。”春英摆上几道清淡的小菜,笑眯眯地伺候着徐灵芸梳头。

  徐灵芸一听,笑道:“真是劳烦大少爷了,难为洗尘宴后他还惦记着这点小事。不过你说的白粥,怎么又变成小米粥了?”

  春英摇头,嘟嚷道:“还不是姑娘睡过头了,一夜热的白粥哪里还能入口。大清早的,厨子就另外熬了小米粥。”

  “待会记得给大厨赏钱,封得厚一点,辛苦他劳顿一夜了。”徐灵芸轻轻叹气,萧晗一句话,倒是让大厨房的师傅一夜不消停,真是难为他了。

  春英笑吟吟地答道:“哪里还要姑娘吩咐,早就封了赏钱送过去了。”

  徐灵芸赞许地点头,春英做事倒是越发伶俐了。

  清淡的小菜,加上小米粥,身子暖暖的,一整天没吃东西,倒是更为可口。

  她才放下双筷,就见小丫鬟来禀,说是金小姐来了。

  徐灵芸一怔,自己跟金琳也就见过一面,她怎么会过来了?

  不管如何,有客人上门,她还是起身去迎了。

  金琳穿着一身翠绿通袖五彩妆花的袄裙,头上一支珍珠簪子,既不显得奢靡华贵,也不会寒酸,笑吟吟地上前拉住徐灵芸的手道:“昨晚洗尘宴上没见徐姐姐,听闻是染了风寒,如今可是好些了?”

  徐灵芸被拉着手往里走,仿佛金琳才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心下好笑,倒是面上不显,轻轻答道:“睡了一觉,已经好些了,还劳累金小姐记挂,是我的不是了。”

  “叫金小姐不免生疏了些,正好徐姐姐比我大一点,叫我琳儿或是妹妹便是了。”金琳牵着她的手双双坐下,瞧见徐灵芸似是刚起身,一袭蓝色的高领镶边衣裙,乌发松松挽起,只别着一支白玉簪,整个人干净通透,娴静温婉,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轻松安然。

  难怪萧晗宠她,徐灵芸神色平和,不骄不躁,的确有种说不出的吸引人,在她身边十分心安。

  徐灵芸看了金琳一眼,从善如流道:“在人前总不好失礼,私下我叫一声琳儿妹妹吧。”

  “好姐姐,我在府里是老大,到了萧府却是最小的。有四个哥哥,这还多了一个姐姐,实在是一桩好事。”金琳娇憨地说着,又问道:“过几天教养嬷嬷就得来了,平日也不能出府,府中除了姐姐,也没别的姑娘家,还要姐姐别介意我常来叨扰。”

  “琳儿妹妹哪里的话,只是我有半天到学堂听课,怕是不能招待妹妹了。”徐灵芸没看出金琳有什么目的,反正她快要参加小选了,不会打扰自己多久,便随口就应承下来了。

  金琳听她应下,满脸喜不胜收:“姐姐真好,对了,姐姐平日都做些什么松快松快呢?”

  “也就看看杂书,偶尔练练字,做些女红。”徐灵芸想了想,简单答了。反正未出阁的姑娘家,能做的也就那么几样了。

  金琳听着似是有些失望:“徐姐姐就不踢踢毽子,不跟其他姑娘家开花宴一起耍耍?”

  徐灵芸笑着摇头,没有答话。若是萧府的女儿,自然能请其他女客到府上玩耍。可是她不过客居,一个妾的女儿,哪里能请客人?

  金琳似是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双手绞在一起,尴尬道:“姐姐都看些什么书?女戒吗?”

  听见她生硬地转开话题,徐灵芸并没有多计较金琳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的问话,指着书案道:“不过是些游记,我也就看看打发时间。”

  金琳起身拿起两本书随意一翻,确实都是游记。有的是信手记下,断断续续的见闻,有些是道听途说的故事,还有商人出海后的奇遇,半真半假,她瞧着无趣得很。

  “徐姐姐不喜欢诗词?要不然我们平日可以对一对诗,也能打发时间。”

  徐灵芸摇头,她只会认字,平日不过看看游记,小时候哪里能请西席教导作诗,对诗更是不可能的事,这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金琳更觉得无趣了,也不知道一个不喜读女戒,没有才学,又出身不好的姑娘,怎么就让萧大少另眼相看。

  看见书案上还有一副完成大半的画儿,她展开宣纸一看,隐约能看出是水中央的几片花瓣。笔锋粗略,一瞧就是没学过的,线条也不够细腻。金琳更爱蓬勃大气的山水画,对这么一幅寥寥几笔又毫无气势可言的画儿更是失落。

  看样子,徐灵芸不但才学不怎么样,画儿也一般,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金琳再看向书案上的碎布,以及缝好的小东西,针线不够密,看来连女红也勉强。

  “这是什么?”她翻来覆去地查看,也没瞧出是什么东西。

  徐灵芸一看,便答道:“那是书笺,我绣着玩儿的。”

  “姐姐这书笺倒是少见,甚是好看,可否送给妹妹几个?”金琳看来看去,虽然针线一般,但是颜色鲜艳,碎布又是取得极好的料子,拿回去赏玩也是极好的。

  客人上门,真不好让她空手而归。虽然徐灵芸好不容易赶出三五个书笺,打算给萧晗的。如今只好先送了金琳,回头再做一些。

  金琳留下一个食盒,便笑着走了。

  春英打开食盒一看,嘟嘟嘴道:“这是市集街口卖的糯米团子,二十个大钱就有一盒,这金小姐穿戴光鲜,送人的礼物还挺寒酸的。”

  徐灵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笑骂道:“你这丫头又胡说什么,平辈送的礼物,意思意思便是了。”

  “可是她拿走了姑娘熬了两夜做的书笺,一盒子糯米团子就打发了?倒是便宜了金小姐,姑娘却是吃亏了!”春英愤愤不平,那书笺徐灵芸好不容易做好,金琳居然一张口就拿走了五张,真够厚脸皮的。

  “几张书笺而已,哪里像你说的这般精贵?”徐灵芸比较头疼的是,金琳拿走了做好的书笺,她还得重新做几张送给萧晗了。

  她拿起一个糯米团子咬了一口,满嘴甜腻腻的味道,吃惯了凌大娘的点心,再吃别的,便有些吃不下了。

  果真是从奢入俭难,以后离了萧家,吃不到凌大娘的手艺,徐灵芸只怕不想再碰别的点心了。

  春英也吃了一个,皱着眉头嘟嚷道:“回头让凌大娘亲手做一盒糯米团子送给金小姐,也让她尝尝看到底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点心。”

  见她还愤愤不平的样子,徐灵芸不由摇头:“金小姐是大太太的客人,何必去争这一口气?”

  把一盒子的糯米团子赏给了院子里其他小丫鬟,徐灵芸便见端砚亲自来请,一进门他就笑吟吟道:“恭喜姑娘,账本已经送来了,还请姑娘移步到子衡院看一看。”

  徐灵芸倒没想到,转眼就三个月来了,便笑道:“麻烦你亲自来请了。”

  端砚摇头笑道:“徐姑娘客气了。”

  他瞅见春英气嘟嘟的摸样,不由失笑,请徐灵芸走在前头,凑到春英身边小声道:“谁又气着我们的春英大丫鬟了?瞧这小嘴,都能挂一个油瓶了!”

  春英皱着眉头,嘀咕着把金琳送了一盒子不值钱点心的事说了,气愤道:“姑娘熬夜做出的书笺,全让金小姐拿走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脸皮真是厚。”

  端砚一脸若有所思,奇怪道:“金小姐怎么突然到徐姑娘这里来,两人以前有交情?”

  “哪里来的交情?我也奇怪,金小姐才跟我家姑娘见了两回面,怎么就这般亲热了?”春英没想出头绪,只觉得金琳是自来熟的性子,就丢到脑后了。

  徐灵芸到了子衡院,就听得一阵喧闹和哭喊声,两个粗壮的婆子架着红衣向外走。

  瞧见徐灵芸,红衣挣扎着叫着冤枉,没嚷嚷两句,就被婆子用手帕塞了嘴,加快了步伐把人抬走了。

  徐灵芸诧异,远远看到蓝衣擦着眼泪,紫衣也是一脸凄然,便觉得不解。

  端砚便解释道:“红衣房间藏着被偷的账本,被人赃并获,估计得撵出萧府。”

  徐灵芸愕然,红衣好好的当萧晗的大丫鬟,何必去偷账本?

  春英直话直说:“红衣虽然看着娇媚,对我不怎么客气,可是没必要偷账本惹怒大少爷吧?”

  端砚叹气:“账本是在大少爷的书房不见的,书房除了我,这两天只有红衣进去过。或许鬼迷心窍了,她房间还找出两个金镯子。”

  为了两个金镯子,就把自己赔了进去?

  徐灵芸不觉得红衣会这样傻,要是能当萧晗的姨娘,多少的金镯子要不到,何必铤而走险,还做出这种必定会被抓的事来?

  只是红衣已经被发落,子衡院的事也轮不到她来发话,徐灵芸垂下眼便进了书房。

  萧晗的神色不变,似乎完全没听见院外红衣的哭喊声,淡然地翻着账本。见徐灵芸进来,把面前的账本一推:“这些三个月茶铺的进项,你对一对数。”

  徐灵芸哪里会看账本,只翻了几页便点头道:“大少爷的掌柜,自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等她翻到最后一页,写明三个月的收益,吓了自己一跳:“这么多?”

  徐灵芸忍不住孩子气地揉了揉眼,实在不敢相信。短短三个月,原本以为茶铺子刨去其他,能有千两收益已经顶天了。如今居然翻了几番,简直令她目瞪口呆。

  掰着指头算下来,徐灵芸心里又惊又喜。

  自己的那份干股,居然有好几千两。她第一次得到这么大笔的银钱,高兴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端砚连忙上前笑道:“徐姑娘的花茶卖得极好,不但富商官员喜欢,连宇王妃也赞不绝口,特定在铺子里预订了海棠花茶,翘首以待这极少的一品花茶呢。”

  收到宇王妃的大订单,掌柜笑得合不拢嘴,原本他该有半成干股作为酬劳。因为起初对徐灵芸不敬的事,第一次结算的账目,掌柜把那半成干股都送给了徐灵芸当做赔罪。

  只是这件事,端砚没打算告诉徐灵芸,免得她有所不安。

  听说花茶连王妃都喜欢,徐灵芸只觉得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的甜,被人承认,是一件极为美好的事,笑眯眯地道:“还是大少爷厉害,一个小小的茶铺子都能做得风生水起。而且当初要不是大少爷独具慧眼,哪里知道我随手做的花茶还能卖钱呢!”

  她一想到自己的私房钱,瞬间有了好几千两入账,更是笑得开怀,露出两颊的一对浅浅的梨涡。

  “这是什么?”萧晗忽然握住徐灵芸放在账本上的小手,开口问道。

  徐灵芸一愣,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的几枚小小的芝麻,不由脸颊一红。她刚才吃糯米团子的时候,不小心把上面的芝麻沾在手背上,竟然一直没发现,实在太失礼人了。

  “这是刚才吃东西落下的……是金小姐送来的点心。”

  “味道如何?”萧晗指尖在她手背上一扫,芝麻便落了下去。

  徐灵芸老老实实地回答:“甜了些,倒是绵软可口。”

  萧晗抬头一瞥,端砚立刻会意,带着春英出了书房。

  春英不解:“我们去哪里?不用伺候姑娘和大少爷?”

  “傻瓜,徐姑娘一副意犹未尽的摸样,肯定是喜欢吃那糯米团子,只是那点心做得不好吃,当然要请凌大娘重新做一盒来了。”端砚睨了身边的小丫头一眼,无奈道:“你在徐姑娘身边也好几年了,怎么没看出来?”

  春英恍然大悟,而后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硬着头皮反驳道:“我怎么就不了解我家姑娘的意思了?就是姑娘一年比一年沉稳,越发让人看不出来了。”

  不管是喜欢的,厌恶的,徐灵芸表现得越来越少,很多时候让她也猜不出来。

  端砚想象得出,徐灵芸越发稳重小心,也是因为寄人篱下。这种滋味,他能理解,便道:“都说先苦后甘,徐姑娘以后必定是个有福的。”

  “承你贵言,不过我家姑娘能进萧家,就是大大的福气了。”春英眯起眼笑了,在萧府里的生活,比起华家真是天差地别,她已经很满足了:“只盼着以后姑娘能嫁个好人家,不必大富大贵,和和美美的便好。”

  端砚的脸色有点古怪,小声问她:“这是你家姑娘亲口说的?”

  春英想了想,摇头道:“即便姑娘没亲口说,我也猜得出来。二太太也说了,选姑爷必定要身子强壮,又懂得疼人的。”

  闻言,端砚有点懵了:“懂得疼人这个我能明白,为何要身子强壮的?”

  他忍不住想歪了,耳根有点微红。

  春英看出来了,狠狠敲了一下端砚的脑袋,恨恨道:“你胡想什么,二太太的意思是,身子强壮才能护住姑娘,又不会轻易就没了……”

  她说罢,重重地叹了口气。

  端砚这才想起,徐灵芸的生父早早去了,似乎就是因为身子骨不够好,难怪二太太会想徐灵芸嫁给一个身子强壮的,不必再走她的旧路,经历一番生离死别的苦楚。

  春英左看右看,又小声道:“二太太早就开始物色姑爷了,只等着姑娘及笄,就能定下来了。”

  端砚听得耳朵都要竖起来了,跟着放轻了声线:“那你有打听好,二太太都相中了哪些人家?”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春英捂着嘴笑出声来,只卖了个关子,把端砚气得够呛。

  徐灵芸捧着账本喜滋滋地不放手,萧晗也就随了她。

  见她一会皱着鼻子,一会瞪大眼,似是看懂了一些,又看不懂更多,愁眉苦脸的,但是一看到最后的收益字眼,又眉开眼笑。

  萧晗笑笑,坐在徐灵芸的身侧,翻开一页账本教她。哪些是进项,哪些是必要的支出,一一点出。

  有熟悉的人指点,徐灵芸很快就明白了大半,有滋有味地翻阅起来。账本比她想象中要容易些,原本她这个年纪,很该接触掌家的事。可惜华月喜是妾,又从来不理会内宅的事,没有自己练手的机会。

  幸好萧晗把账本送来,又亲自指点了一番,要不然以后嫁了人,连账本都不会看,要如何掌家?

  想到这里,难得的机会,徐灵芸看得更仔细了。

  看得入神,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饭的时候,她有些不好意思,合上账本起身道:“打扰大少爷许久了,我这就先回去。”

  徐灵芸不舍地瞥了眼账本,刚刚放下,就听萧晗抬眼道:“这是掌柜让人誊抄的账本,你拿回去便是了。”

  闻言,徐灵芸喜不胜收。能够把账本拿回去仔细研究,那是再好不过了:“还请大少爷好好替我多谢掌柜的。”

  端砚进来询问午饭摆在何处,听见她的话不由笑道:“徐姑娘此话差矣,这是大少爷吩咐掌柜做的。”

  徐灵芸一怔,红着脸道:“那真是有劳大少爷费心了。”

  她正尴尬着,听见萧晗吩咐把午饭摆在前厅,对自己道:“恰好新来的厨娘掌厨,你来试试味道如何?”

  徐灵芸抱着账本,胡乱地点了下头。

  萧晗把账本从她怀里抽出来,递给了端砚:“先吃饭,账本不会丢的。”

  徐灵芸的脸颊更红了,任由萧晗牵着她到了前厅坐下。紫衣和蓝衣低着头上菜,很快便摆满了一桌。大多是点心为主,看来这位新厨娘也是一位点心高手。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中央的一份饺子上,比起平常的饺子,皮很薄,连里面的小虾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晶莹剔透,光是一眼便引得人垂涎。

  萧晗微微扬手,紫衣和蓝衣便退了出去,他亲自夹了一个饺子放在徐灵芸的碗里:“这是水晶虾饺,新厨娘的拿手点心。”

  徐灵芸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薄薄的饺皮,里面的小虾夹杂着鲜美的汤汁,舌尖一烫,她倒抽了一口气才咽下。唇齿间还留有余香,不自觉地舔了舔下唇。

  她小心翼翼夹了一个,放进萧晗碗里,微微窘迫道:“大少爷也吃,味道很好。”

  “嗯,不错。”萧晗夹起咬了一口,略略颔首。

  徐灵芸忍不住连吃了两个,还有些意犹未尽,却不敢再下筷了。今儿已经有些过分了,若是再放任,倒是有些失礼了。

  萧晗却似是无感,又给她夹了两个,拍拍手,紫衣便端着一笼热腾腾的点心上来,打开便是水晶虾饺。

  “厨房里还有很多,只管放开肚子来吃。”他看了徐灵芸一眼,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又答道:“给各个院子的都备下了,不必担心。”

  徐灵芸一愣,轻轻点头,埋着头吃得小肚子鼓鼓的,只觉从来不曾这般畅快地表现出自己的喜恶。

  吃饱饭足,徐灵芸典着肚子有点不好意思。

  端砚捧着一个两巴掌大的匣子进来,放在桌上便退了下去。春英瞧得好奇,在徐灵芸的点头允许下伸手去拿,憋得脸色涨红,才用双手拿了起来。

  徐灵芸不由吃惊,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居然这般重?

  “大少爷,这是……”

  萧晗淡淡道:“你打开便知。”

  闻言,徐灵芸只好亲手打开。木匣没有锁子,轻轻掀起,她不由诧异地捂住嘴,险些惊叫起来。

  木匣里居然是满满的大钱,一个个铜板被人擦得油光发亮,密密麻麻地堆在匣子里,少说有上千枚。

  蓦地,徐灵芸忍不住红了眼圈。她之前不过一句戏言,没想到萧晗记在了心上,真的送了自己一箱子的铜板。

  她半蹲着,向萧晗郑重地行礼:“有大少爷如兄长般的照顾和怜惜,是芸儿这辈子的福分。”

  萧晗伸手扶起徐灵芸,并没有松开她的手,反倒紧紧握住,抿着唇,目光炯炯,将眼前人的身影牢牢锁住。

  前厅里一时间静默下来,徐灵芸忐忑不安,却不敢抬头看他。

  半晌,耳边才传来萧晗低沉的声音,一再放轻,似是担心吓着了她:“若是我说,不想做你这兄长呢?” 良宵谁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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