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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十月一号凌晨，霍米发了条微博：订婚取消，不限时延期。

　　一时之间，炸醒了无数已经入睡的媒体人士，也吸引了无数粉丝前来抱团安慰，大意无非是感谢某男不娶之恩之类的。

　　当时冉素尚未休息，还在忙着整理数据，宋菀儿突然一个电话过来，让她赶紧上微博，热闹程度都快赶上年度大戏了。

　　冉素对于吃瓜并没多大的兴趣，但在得知主角是许岩廷后，才默默地打开了微博。一时之间，各种骂许岩廷，不负责的言论滚滚而来。

　　看着那些污言秽语，冉素不敢想象那些键盘侠到底长着怎样的一张脸，有着怎样的一颗心，做人难道就不能善良点吗？

　　虽然知道娱乐圈是个浑水圈，但是身边人被平白无故地泼了脏水，还是很气愤的。犹豫再三之后，她还是给许岩廷发了条微信，却久久没得到回应。想着，许是她杞人忧天了吧，毕竟他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风波都扛不过？

　　如此想着，倒是平静了不少。

　　隆欣集团总裁办，一室光华，许岩廷淡定地坐于办公桌前若有所思地看着微博，瞧着有些评论当真是有趣得很。

　　林俊平与赵子强实在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只觉此刻的他笑得有些诡异。

　　“有些不需要代价的事情果真是谁都能做，谁都敢做，而且会不遗余力地做。”许岩廷关了微博，眼里尽是蔑视。

　　“需要处理吗？”赵子强问。

　　“你觉得呢？”许岩廷反问，当初不惜以自伤的方式爆出自己是渣男，现在霍米顺势解约，结果是他想要的结果，也算是给了她台阶。

　　赵子强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那……”你叫我们过来是所谓何事？这大半夜的，扰人睡觉时间。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许岩廷难得开玩笑，简直将面前的两人给惊出双下巴来，“走，请你们出去喝一杯。”很显然，这个人今天似乎有些开心。

　　老板请客，哪有不奉陪之理？

　　许岩廷拿起桌上的手机准备出门，却瞧见了冉素发来的微信：睡了吗？你还好吗？

　　许岩廷嘴角的笑意无限扩张，连带眼角都泛起了细纹。

　　林俊平瞧着有猫腻，耐不住好奇，凑过来试探着：“谁呀？笑得这么开心？”

　　许岩廷给了他一个白眼，想着给冉素回了条信息。打字期间，许岩廷眼角的笑意收都收不住，周身似乎都泛着温柔的霞光：还好，预期之内。你睡了吗？

　　林俊平跟赵子强何曾见过这般温柔的许岩廷，此情此景堪称绝无仅有。两人嘀咕着，真不知是何方神圣能享受到如此殊荣。

　　冉素的信息很快就回过来了：还没呢，这不是小长假即将开始吗？似乎有点兴奋。

　　睡不着？

　　许岩廷迅速回复，双手捧着手机，等待着对方的回复，仿佛在等上亿的大单一般，有些兴奋，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嗯，有点。

　　那要不来楼下一起吃点东西？牛哥烧烤，怎样？

　　好，那等会儿楼下见。

　　林俊平跟赵子强怎么都想不到，堂堂总裁竟然带他们来吃楼下小区的烧烤，而冉素也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人同行，颇有点尴尬。但是她已经熟悉了情绪的控制，很快就处理妥当了，并得体地跟两位老总打着招呼。

　　林俊平跟赵子强用眼神不断交流，一会儿盯着许岩廷看，一会儿盯着冉素看，好似在围观动物一般。

　　冉素有些不自在，若是知道还有其他人，她就不来了，免得遭人们的围观。

　　许岩廷轻咳了几声，示意他们稍微收敛。

　　“你们俩住同一小区？”林俊平很是八卦，由眼神八卦直接转为口头八卦。

　　冉素转了转眼珠，颇为认真地道：“可能许总比较亲民，我可没想到我们小区竟然还住着身价不菲的总裁。”

　　这姑娘，有点不一样。

　　林俊平突然就想起许岩廷之前对冉素的肯定，暗想着：本以为是个不开窍的木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个步步为营的高手。

　　是他眼拙了。

　　“他不是亲民，他是怕孤单。”林俊平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但是声音却足以让他们几个都听到，“有些人嫌别墅住着太空荡，没人气，就喜欢待在人多热闹的地方，可以化掉点冷气。”

　　冉素看了看许岩廷，见他神色自然，便知林俊平可能是在开玩笑。哪有人有别墅不住的？多浪费：“那他可能不是孤独，是傻，哈哈。”说完冉素倒是自己先笑了。

　　林俊平简直惊呆了，竟然有人敢怼他，了不起。

　　再反观许岩廷，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安静地吃着烤串，而嘴角弥漫出的迷之笑意是什么意思？

　　林俊平好像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莫不是千年铁树要开花了？

　　“对了，你们是不是有事要谈？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先上去？”冉素总觉得他们在一起应该不是专门来吃烧烤的吧？主要是大家都西装革履的，总觉得跟这环境有点格格不入。

　　许岩廷在听到她说要上去的时候神色终于有所松动，淡淡地回了句：“没事，要走也是他们走。”

　　这是不是有点小过分了。

　　林俊平&赵子强：情何以堪啊。

　　不过，最后还是两个电灯泡主动走人。他们表示这种磁场不适合他们久待，还是速速撤离为好。

　　离开前，林俊平还不忘向她投射信号，冉素一脸蒙。

　　“不用管他们。”许总吃得可淡然了。只是，林俊平那一脸的八卦是怎么回事？好像他俩好像有点啥一样，虽然她也希望能有点啥。

　　“你们怎么会来这儿？”冉素有些好奇。

　　“你下来吃比较方便。”

　　……所以，她应该说什么？

　　本来在还没见到他之前，冉素脑海中还在预想着怎么安慰安慰，不过现在看到他，似乎真的没事。

　　那她也就不用客套了，弱弱地问了一句：“许总，今天你请客吗？”

　　“如果你想要安慰我，因此想请我的话，也是可以的。”

　　这人……她还是默默地吃吧。

　　冉素晚上不敢吃太多辣，怕第二天早上起来长痘，所以吃得就比较克制，倒是许岩廷，似乎吃得不少，像是真饿了。

　　两人很少言语，大多时候彼此沉默，但是气氛却一点儿都不尴尬，甚至有些莫名的和谐。

　　“其实俊平说的是真的。”他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冉素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后一想，知他说的是因为怕孤独，所以才住在这里的事。

　　她的心有那么一瞬间就被击垮了。

　　这个男人是在向她展示他的脆弱吗？

　　冉素心疼不已，有些话还没来得及经过头脑仔细过滤，早已脱口而出：“以后欢迎你来我家蹭饭，但是你得自己带菜。”

　　他的眼睛突然就亮了，透着一丝期盼：“嗯。”

　　冉素笑了，怎么就有这样的人呢，一点都不矜持，就坡下驴太过得心应手。

　　饭后，两人肩并肩穿过小区，夜深人静，微微泛起了凉意。许岩廷送她到她家楼下，准备离开时，却听到冉素在背后轻轻柔柔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许是夜色太过温柔，抚乱了他的心神；又或是夜色太过美丽，诱失了他的理智；也有可能是她声线太过柔和，摧垮了他的坚强。他掉转回头，加速几步走至她面前，伸手将她轻轻地拥入怀，头埋在她肩头。此时此刻，冉素一动都不敢动，一脸惊呆地保持着最原始的站姿。她怕她一动，就惊扰了他的灵魂，从此离她而去。

　　“谢谢。”他说。很轻，很柔，也很真诚。

　　很多时候，也许只是一句问候，便叫人卸了所有的防备；不过最简单的一句“你还好吗”，便让他丢盔弃甲。

　　夜晚，总是能让理智不那么理智；拥抱，让距离不再那么有距离。

　　“许岩廷。”冉素忽然一本正经地唤了他一声，只听得他轻轻地“嗯”了声。

　　“我们试着了解了解吧。”她闭着眼，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

　　“好。”他毫不犹豫应下。

　　这一夜，冉素失眠了，而许岩廷，却睡得格外清甜，以致晨跑两人相遇时，一个状态不要太衰，一个不要太好。

　　“激动得一晚没睡？”某人心情格外地清爽，在她前面倒退着慢跑，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以往的他，大多时候是带着冷漠与疏离的，而这一刻，这个好看的男人朝着她笑，笑得像个冒着傻气的大男孩。

　　“今天要加班吗？”

　　“不了，想做点别的事。”两人的脚步都已放慢，只是他依旧倒退着走在她前面，视线始终不离她。

　　冉素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低着头，有意无意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嘤嘤地问了句：“什么事？”

　　“某人不是说想了解了解我吗？我得给某人机会呀。”

　　臭不要脸！

　　冉素抬头，本想怼上一句，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惊慌的一声“啊”倒是先出了口。冉素快步上前，将他扶住：“没事吧？”带着一丝丝心疼，他听出来了。

　　“心疼我？”许岩廷拍了拍裤腿，刚倒退着走，没注意，撞到花池边了，一个踉跄，差点就一屁股坐花池里了。幸得他身手敏捷，待他站稳，却瞧见身边的女人一脸焦急心疼地看着他。忽然就感受到了幸福，手也情不自禁底抚上她的俏脸，捏了捏，软软的，滑滑的。

　　冉素没瞧见他眼里的戏谑，只是拉着他打量了一圈，见他完好，也就松了一口气：“以后多吃点饭吧，弱不禁风的。”

　　许岩廷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怔怔地看着她，却听她继续碎碎念着：“明明一大男人，看着却像能被风吹走似的，也不知你以前怎么过来的。”

　　许岩廷听得格外带劲，眼角的笑意就没收起过。原来被人念叨竟是这种感觉，烟火气十足，却很幸福。

　　冉素看着他这身板，想起上次在餐厅碰到他时的虚弱模样，心里越发心疼。

　　许岩廷自然而然地揉了揉了她发顶，宠溺地道：“以前怎么觉得你挺高冷的呀，原来都是装的呀。”

　　“我以前还觉得你是冰山总裁呢。”冉素反驳。

　　“那我们还真挺像的。”

　　“哪里像？”分明一点儿都不像。

　　“都是两面派呀。”

　　“……”

　　冉素不知道怎么说她跟许岩廷的感情发展，好像是水到渠成，但又透着古怪。更奇怪的是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直接跳过了暧昧期、热恋期，就已经进入了老夫老妻模式。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不管怎样，先处着再说，反正亏的不是你。”宋菀儿一边咬着烤鸭，一边看着剧，口齿不清。

　　此刻电视里恰巧播着男女主因误会而分手的戏码，冉素忽然就想到了许岩廷，他们之间以后也会有误会吗？那到时他会怎么处理呢？

　　“阿冉，你家男人该不会是双重人格吧？”宋菀儿突然灵感一闪，根据她的描述，一个高冷到不行的人突然间大转变，不得不让人怀疑。

　　冉素不轻不重地踹了她一脚：“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人家不过就是有点画风突变而已。

　　“嘁！”宋菀儿翻了个白眼。

　　“对了，这几天你有啥打算？我们要不出去玩吧？让你家男人请客。”宋菀儿最近灵感不行，手工总是做不出自己满意的作品，她想着是不是真的宅久了，脑子也跟着痴呆了。

　　“你想去哪儿？”这大过节的，哪哪都是人，她可没出去的打算。

　　“就想出去透透气，去哪儿还没想好。”

　　她这么一说，冉素就知道她肯定是遇到瓶颈了：“要不去我姥姥家吧，怎么样？”

　　“真的？”一听冉素说去她姥姥家，宋菀儿眼睛都放光了。以前就听冉素提起过，她的姥姥、姥爷独自在乡下生活，有一个大院子，里面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有秋千，有池塘，有竹林。她早就想去看看了，只是一直没机会。

　　“嗯，我也好久没去过了，顺便去看看他们。”

　　“那我去收拾，我们立马就走。”

　　冉素无语，这人还当真是行动派。

　　在等宋菀儿收拾的时候，冉素收到了蒋婷依的微信，问国庆有什么安排。冉素想了想，便将她们的安排告知，哪料到蒋婷依直接抛过来一句：等我。

　　什么？

　　所以，当蒋婷依、陈南川、许岩廷三人一齐出现她家楼下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蒋婷依见她一头雾水，解释道：“我不是问你有啥安排吗？然后当时他们都在，知道你们要下乡，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所以，他们都是一群没有下过乡的孩子吗？

　　冉素无奈，却听得蒋婷依继续道：“阿冉，你知道吗？我都没好好度过假，可怜死我了……”

　　宋菀儿站在一旁。这姑娘，就是那个鼎鼎有名的、才二十八岁就身居高位的学院副院长？突然想到冉素口中的许岩廷，宋菀儿暗忖：果然，同一个世界的人都比较和谐。

　　见此光景，她火速地给杨瑞发了条微信。

　　所以，当杨瑞与他们会合时，冉素一个头两个大。

　　姥爷若是见到这么多人，肯定会不高兴的，他可一点儿都不喜欢别人打扰。

　　几人一同驱车前往冉素的姥爷家，冉素跟老陈打了声招呼。老陈一个劲地吩咐她这要注意，那要注意的。姥爷什么脾性，她还能不知道吗？

　　国庆期间高速上有点堵车，下了高速后就好了。只是路也没那么好走了，弯弯绕绕好一会儿后终于抵达。

　　这一路，最高兴的莫过于蒋婷依跟宋菀儿了。蒋婷依是因为真的没有见识过乡下生活而好奇，而宋菀儿则是激动，姥爷家的大院子，她就要见到了……

　　冉素却开始紧张了，也不知等下姥爷见到他们这么多人会有什么反应。

　　“哇，阿冉，这哪是大院子呀，这简直就是别墅中的战斗机啊。”众人一下车，只见一个独立的、有着年代气息的四合院出现在她眼前，院后便是一片连绵的山脉，院前有池塘，池塘边有秋千，而现在正值秋收时节，地里有不少人在忙活，都说着一口当地语言。亲切又陌生，宋菀儿好生激动，依山傍水，圈地自活，这简直就是她梦想中的生活呀。

　　许是门前突然的热闹惊动了院里的人，只见一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家从里头出来，冉素立马迎了上去：“姥爷！”

　　姥爷看了眼冉素，微微点了点头，看了其他人一眼，也没说话，径直进了院子，里面传来声音：“老头子，谁呀？”

　　“你家大孙女。”

　　姥姥一听是冉素过来了，立马擦着手，笑着迎了出来：“冉冉呀，来了怎么不进来呀？咦，这都是你朋友？难得见你带人过来，都进来吧，进来。”相比起姥爷的高冷，姥姥显得格外热情。

　　宋菀儿拉住冉素，悄悄嘀咕着：“你姥爷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呀？”

　　姥姥耳朵尖，听见了：“老头子就那样，对谁都没个好脸色，你不用在意他。”

　　冉素朝他们别扭地笑着：“我姥爷真的就那样……”她也很无奈。

　　蒋婷依并不知道他们是来姥姥家，以为只是单纯的下乡度假什么的，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不妥。若是知道，她怎么也不会空着手来的，但是也架不住姥姥的热情，几人跟着进了院子。

　　他们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院子里简直别有洞天，里头竟然藏着一个玻璃花房，养了各种各样的花，很多都是他们没见过的。宋菀儿跟蒋婷依都看呆了，凑在前面迟迟不愿走开。宋菀儿感叹：“阿冉，你姥姥、姥爷简直是个人才啊，太厉害了！那儿还有葡萄架……”宋菀儿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高兴得不得了。

　　“老头子就喜欢瞎折腾。冉冉，你先帮着给你朋友们安排好房间，等下一起吃晚饭，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冉素领命，将他们一一安排好，这院子大的好处就是房间多，安排好后，宋菀儿抱着冉素直呼她这是富三代呀。

　　其实以前冉素也很喜欢来这边，但是出了事后就很少过来了，姥姥还经常念叨。如今瞧着他们身体健朗，她也放心了不少。

　　这个院子是姥爷一生的心血，这里头的东西都是他一点一点弄起来的，一个是情怀，一个也是技术。

　　将众人安排妥当后，冉素下去帮着准备晚餐，做的都是些农家菜。姥爷虽然面色不善，却也帮着杀鸡宰鸭的，倒也没闲着。

　　冉素试图跟他套近乎，但是都未能成功。

　　姥姥在一旁看着他们爷孙俩笑得不行：“老头子，你要再这样，今天别想进房睡觉。”

　　“房间多得是。”

　　冉素弱弱地回了一句：“好像没多的空房间了。”她都安排完了。

　　姥姥笑得可开心了。

　　许岩廷下来的时候便瞧见了这样的一副场景，爷孙三人，虽面色各异，气氛却格外亲近。

　　冉素余光瞧见他，娇笑着朝他走来：“都弄好了？”

　　许岩廷点了点头：“你怎么没说是来姥爷家？我们都是空着手来的。”

　　“没事，他们不讲究。”

　　“可我这是第一次见面。”

　　“所以……你在紧张？”

　　“不是，怕没留下好印象。”

　　大家收拾妥当后都出来了，一下子偌大的厨房也挤满了人。姥姥让她们几个女生留下，男生都出去。

　　姥爷待着不动，姥姥一句“你不是男的？”也给轰出去了。被轰走的姥爷这下脸更黑了，老婆子当真是一点儿脸面都不给他留。

　　客厅里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杨瑞看着许岩廷，这是他正式见到冉素口中那个让她心动的男人，面目俊朗，身形颀长却很清瘦，但周身的气场很强大。许是注意到了他的探究，两人目光相交，谁也不让谁。

　　“你们几个，过来。”姥爷突然开口，“会下象棋吗？”

　　三人不约而同点头。

　　“来一盘，输了的等下喝酒。”姥爷此刻坐在踏椅上，垮着一张脸，像个大爷一样指挥着，全然没了在姥姥面前的唯诺。

　　许岩廷也敛去了气场，在老爷子对面坐下，就像个正正经经的晚辈，乖得很。

　　“我们俩，你们俩。”老爷子指了指杨瑞，又指了指陈南川。所以，他这是要两两组队？

　　许岩廷倒是觉得这老爷子挺好玩的，当下便认真起来。老爷子偶尔会问下杨瑞的意见。而这头，许岩廷跟陈南川倒是默契，一直防守，却也不让老爷子瞧出了端倪。

　　一场棋局，被下成了拉锯战，一方猛然进攻，一方步步防守。最后还是姥姥在那儿吆喝着吃饭时间到了，才打断了这局棋。

　　“等下继续。”老爷子意犹未尽，这村里上下，没人是他的对手，好久没这么带劲了。

　　“就你那点技术，肯定又是要别人让着你吧，脑子本就不好使了，别老瞎折腾。”姥姥又开始念叨，老爷子脸色不善，却也没反驳。许岩廷微微笑着，内心欣羡不已。

　　携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

　　他突然有些羡慕，眼神不由自主地寻找冉素，却瞧见她正低头吃得香。冉素骤然抬首间，两人视线交汇，彼此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饭后大家活动了会儿，感受了一番乡间的生活，宁静致远，舒适温馨。老人家休息得早，冉素带着他们在外游荡，在田埂间感受着虫鸣哇叫，晚风拂面而过，还带着稻子的清香，清爽舒适。

　　比起城里的快节奏，乡下的慢节奏显得尤为珍贵。冉素带着他们尽情地感受了一番乡间的趣味，穿越稻田，钓鱼、烤鱼，抓泥鳅、采贝壳，几人玩得不亦乐乎，暂时忘却都市烦恼，享受当下。

　　也因此，到回去之际，众人都有些舍不得了，而姥爷别扭的脸上也多了一份留恋，直到他们离开，虽然都不曾说一句煽情的话。但是他们都知道，老爷子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回城后，众人再次扮回自己的精英人士，日子忙碌地过着，工作马不停蹄地做着，而感情也在慢慢酝酿着。

　　十月十八是个好日子，配合根据冉素团队所做的数据分析以及上市产品策划，隆欣在这一天正式宣布新系列“炫”的发布上线。发布会上，许岩廷畅谈了该系列产品在经过升级优化后的优势与特色，并着重说明了在电源方面的升级研究，使之更加长效、安全、便捷、耐用。

　　待他演讲完毕，各路媒体纷纷提问，他都一一解答。

　　冉素坐在台下，看着许岩廷西装革履，自信飞扬，发光发热，她为他感到骄傲。

　　许岩廷偶尔会把眼神转向她，眼里带着柔和，她亦追随着他，回以温柔与肯定。

　　产品上线的这一天，效果虽有，却也不尽明显。冉素在数据预测里提出，新系列产品一月的销量估测在两万。这个数据不大，却相对稳妥。

　　这一晚，许岩廷等人都守在电脑面前，观测着销售数据的变化。汽车行业相比起其他行业，并不能当即见效，需要长时间的策划推广，才能慢慢建立起更多的数据来。只是，即使明白，却也依旧紧张。

　　冉素也没闲着，经过多年的数据分析，她对数据有了一定的敏感度，所以她想着先看看，若是有什么异样，也能及时发现。幸运的是，数据一直都较为稳定。

　　之后的一个月时间，隆欣都在为“炫”系列产品忙活，到十一月底销售数据出来，将近四十天的时间，整个“炫”的销量突破三万。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也表示新能源车的使用趋势已经越来越宏观。

　　而在这一个月时间里，许岩廷背负的压力极大，连续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这会儿得到具体的数据后，稍微松了口气。

　　冉素能懂他的紧张，只是瞧着他越发消瘦，心里也越发难受心疼，每次只有有点时间，就给他炖汤。只是，他每次都喝得很少，有时候还会有类似厌食的症状。

　　接触得越多，冉素也渐渐开始发现他身上的一些问题，比如戒备心极强、睡眠不稳、食欲不振……越了解，越心疼。

　　晚间的时候，冉素让他下了班直接过来吃饭。炖了他喜欢的土豆牛腩，冉素看着他恹恹的样子，心疼不已：“不好吃吗？怎么吃得这么少？你若是再瘦下去，风一刮，可真就得吹跑了，到时谁保护我？”

　　冉素难得撒娇，就算是撒娇也不过是言语上稍微示下弱。许岩廷轻轻刮了下她鼻头，宠溺极了：“你多吃点，到时把我拴裤腰带上。”

　　冉素知他压力太大，偶尔的打趣也算是调剂，只是他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所以饭后两人躺在沙发上休息时，冉素赖在他怀里，拥着他：“岩廷，我们明天出去走走吧。”

　　许岩廷微微阖眼，有些疲惫，揉了揉她的头：“你想去哪儿？”

　　“想去看日出。”冉素对日出有种执念，太阳出来的那一瞬间太过美丽，仿若新生，她曾经的愿望便是看遍所有地方的日出。

　　许岩廷拿出手机查看了天气，温柔地应下：“好。”

　　这一晚，他们就相互依偎着，一直到凌晨四点，之后收拾收拾便驱车前往西山。到达山顶时刚好五点，山顶已经有了不少人，最佳观景位置处已经摆满了一排单反，全是一群爱好摄影的老年人团队。

　　冉素不禁感叹，心态真好。

　　冬天的早上有点冷，山顶处雾气浓厚，凉意袭人。冉素不禁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许岩廷注意到她，将她拥入怀中：“冷？”

　　冉素摇了摇头，软软糯糯的：“现在不冷了。”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绿茶清香，洗完衣服后遗留下来的香味，很好闻。

　　天由蒙蒙亮渐转空明，地平线处慢慢浮现丝丝红光，观景的人们都激动地喊着嚷着，冉素与许岩廷依偎着靠着栏杆，静静地等着太阳出来。

　　“岩廷，以后我们去海边看一次日出吧。”

　　“好。”

　　“还想坐氢气球看一次日出。”

　　“好。”

　　“也想去北海道看一次。”

　　“好。”

　　“还想去舟山看一次。”

　　“好。”

　　“那你以后好好吃饭好不好？”

　　“好。”

　　察觉到自己被她带偏后，看着怀里的人笑得得意扬扬，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额头。她每次的关心都润物无声，在悄然间影响着他，轻柔如水，温暖如阳。

　　冉素换了个方向，两人面对面。她缩在他大衣里面，额头抵着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双手环着他精瘦的腰身，缓缓开口：“岩廷，你是不是有厌食症？或者说压力大了就吃不下东西？”

　　许岩廷一怔。

　　冉素感受到了他的变化，知道自己猜中了。看来她这几年的经验没浪费，厌食症也是一种心理疾病。最初她有过怀疑，但不是很确定，可最近一段时间让她越来越肯定。

　　本以为他不会开口，却听得他低沉的嗓音传来，有点像喃喃自语，带着些伤感：“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吃什么吐什么，很长一段时间才调整过来。后来出国后饮食不适应，也吃得很少，其实现在好了很多了。”跟她在一起后，相比起之前，确实好了很多，只是这段时间压力比较大，食欲不是很好。

　　冉素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以后不管怎样，都请好好吃饭，好吗？”

　　“嗯。”

　　太阳渐渐从地平线升起，金光普照，层林尽染，分外妖娆。

　　冉素突然想到一段话：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蒲公英种子从远处飘回，聚成伞的模样，太阳从西边升起，落回东边，子弹退回枪膛，运动运退回到起跑线，我交回录取通知书，忘了十年寒窗，……

　　我觉得，勇敢的人，是失恋后还愿意继续爱，受骗后还愿意继续相信，挫折后还愿意继续带着梦想前进。

　　愿，你是，我也是。

　　许岩廷，我们都是勇敢的人。

　　云智因为隆欣这单生意在业界颇受肯定，知名度也因此提升了好几个层次。正如周波所言，一旦做好，便是双赢。

　　云智的订单增多，冉素的团队也就更忙，经常性加班更是不在话下。许岩廷偶有抱怨，说她一个员工怎么比老板还忙。

　　冉素反驳他，若是员工都闲着，事情让老板做，那还要员工做甚？

　　不过加班归加班，在督促许岩廷吃饭的问题上，她却是一点儿都没马虎，一日三餐准时提醒，晚餐只要她有时间便会变着花样给他准备。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倒是有些成效，以至于林俊平都打趣他，是不是恋爱了，就开始幸福肥了。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华盛竟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宣布了新产品“SN7”的上线，并以地毯式的营销火速铺满整个网络。

　　“SN7”在旧款的基础上对电源进行了更新替代，相较之前，取长补短，有了很大的改进。另外在车型上也做了改变，车身的线条更为大气，不似之前的那么刚硬，座椅方面也进行了调整，且新增了一款宝蓝色与橙色，使之选择多样化。显然，华盛的这款新品是冲着更大众化去的。

　　华盛本就是老品牌，在客户方面存在天然的优势。隆欣与华盛同为新能源汽车，隆欣虽然在新能源研究上更具口碑，但相比之下，华盛的品牌价值更为凸显。

　　隆欣的优势在电源，华盛的优势在于硬件和品牌，所以当华盛打出“电池更持久，蓄电更充沛”的口号时，隆欣的优势似乎就显得不是那么突出了。

　　“炫”上线尚不足两月，在华盛新款“SN7”上市的影响下，销量明显下降。

　　“你们对SN7有什么看法？”在隆欣公司高层会议上，许岩廷问。

　　“SN7”新品发布当天他就去看了，并且当即购买了一辆。优势很明显，但也有比不上“炫”的地方，比如对充电桩的需求、电池的生产成本等方面。

　　“之前华盛对外宣布拿下第二个新能源研发基地，便知道他们也有在研发新品，但是没想到安静了这么长时间，最后竟然突然宣布新品上市，这感觉不像是华盛的作风。”赵子强是做营销的，对于同行业的一些营销手段也大概能摸个透彻。

　　“SN7相比起SN6来说，改进的地方很明显，不仅仅是外观上，在电源上也有很大的改变。听说SN7这次采用的是改进后的磷酸铁锂电池，在耐用性上有了一个质的提升。”黄星河虽然还没对SN7的电源进行研究，这个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看出效果，“如果说真的能在耐用性上做到改善的话，这将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许岩廷点了点头：“我买了一辆，到时候你们研究一下，优劣势做个对比。”

　　“市场部这边呢？”各部门的高层基本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唯独市场部这边还没有表达。直到许岩廷问起，王佳恒才回过神来，这等会议上他竟然还能走神？

　　许岩廷的脸色有些阴沉，但是王佳恒并不在意，收拢思绪，轻咳了一下：“我觉得其实这是个好现象。”这话一出，立马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王佳恒也不在意，继续道：“SN7的出现其实能恰到好处地为‘炫’做一轮检测，隆欣与华盛每一次的产品更迭时间都隔得比较开，不能有比较系统的比对，但是这次时间却只有两个月，到时我们就能有一个系统的分析比对。这对于隆欣来说，是个挑战，也是个机会。”对比之下必然有输赢，若是赢了，便能让隆欣再上一个台阶。

　　一众人等皆若有所思，在思考着他话里的含金量。

　　“若是‘炫’的销量一直被打压呢？”

　　“其实我们这次主要看南江的市场，就能说明一些问题，之前华盛一直稳占一线城市，而南江，今年是它的发展年，且华盛与隆欣共占市场，这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王佳恒的话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没错，南江市场隆欣与华盛这次的销售量便能反应一定的问题，也能看出民众在选择上的注重点。

　　对于这次SN7的横空出世，冉素也颇为好奇，按照华盛一向的方案，三轮预热是必然。因为品牌价值，高效应的预热能从一定程度上提升民众的购买欲。

　　但是这次，像是山雨欲来。

　　而她平时也没闲着，没事的时候上网收集各种资料，对于“炫”与“SN7”的民众反应她也进行了分析。

　　而她发现，选择“炫”的群体似乎更偏向于年轻化，而选“SN7”的群体偏向于中老年化。而这说明了一个问题，年轻群体对年轻团队的包容度更高。

　　那如果更偏向于年轻化的话……

　　冉素突然想到之前微博上江念云发的一条微博，大意是说，他们科瑞要打造一款全新的互联网车载系统。

　　而许岩廷之前就想过要跟科瑞合作，打造车联网，再加之年轻群对网络的需求，这种合作似乎迫在眉睫。

　　冉素将自己的想法说与许岩廷，他听后沉思了片刻：“其实我找江念云谈过合作的事，但是被拒绝了。”

　　“为什么？”

　　“一来，新能源这块蛋糕有点大，如果能单独吃到一块的话为何要跟其他人一起分着吃？另外，江念云是个有野心的人，如果他没有被彻底打击到，他是不会放手的。”

　　“如果找其他的IT公司呢？”国内优秀的、厉害的IT公司并不止科瑞一家。

　　“科瑞有做车载系统的经验，若是贸然跟其他互联网公司合作的话，磨合时间可能会过长。”

　　这倒也是。

　　所以，最好的合作方其实还是科瑞。

　　关于车联网的概念，周波在聊天时也有跟她说起过，如果能增强车报警防御系统的话，不管是对于乘客还是司机本人来说，都是有利的。

　　随着网络信息应用的方便性不断升级，人们对于它的要求也就会越来越迫切，车联网的实现就是必然趋势。只是，很多事都是想起来容易，实现起来难。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两人的聊天本来还挺正常，挺务实的，但是聊着聊着，好像就有些开始变味。比如周波竟然打探起她跟许岩廷的八卦来了，这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这里头肯定有故事。

　　“学长，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呀？”冉素总觉得周波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周波倒也没有反驳，只是继续问她：“如果是许岩廷送你礼物的话，你最希望他送你什么呀？”

　　这个问题就很明显了，冉素顿时来了兴趣：“学长，你是不是在谈恋爱？还知道追妹子了？哪家的姑娘呀？”她可真是要好奇死了。大学时候追周波的女生也不在少数，但是都被他以先立业为由拒绝了。不过现在，业是立了，也是该成家了。只是，她很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千金能入他的眼。

　　周波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是否能告诉她，思考良久后，终于开口：“我在追菀儿，但是她还没答应。”

　　这简直就是个惊天大爆炸新闻。

　　所以，周波口中的菀儿就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宋菀儿吗？冉素觉得这个世界太过奇妙，还是有些不确定：“宋菀儿？”

　　周波点了点头，耳朵已经开始泛红。这孩子是真的没有恋爱经验，还只是这么问一句就开始脸红了，不敢想象他是怎么追宋菀儿的。宋菀儿那人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很多时候根本就get不到别人的点。周波这情路，未来估计会有点坎坷，选谁不好，非得选宋菀儿。

　　只是，宋菀儿怎么都没跟她提起过这事？

　　看来她们的姐妹情是时候巩固巩固了。

　　冉素看着跟平时迥然不同的周波，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们什么时候就到一块去了呢？当真就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她还不知道呢。

　　不过冉素倒是真觉得周波这人确实还不错，而且也挺照顾人的，若是他们真的能修成正果的话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所以也算是把宋菀儿出卖了干净，把她的喜恶全部都抖了。

　　晚上，冉素约了宋菀儿吃饭，却被她义正词严地给拒绝了，说是她这段时间灵感爆棚，没有多余的时间浪。

　　宋菀儿的那点花花肠子冉素自然明白，这姑娘怕不是有事躲着她。不过等她提着烧烤去宋家的时候，竟然发现宋菀儿还真的一本正经地做着手工，而且整个房间到处都是零零角角的碎布，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见她忙活，冉素也没打扰她，径自在客厅吃着烧烤。

　　宋菀儿是寻着香味出来的，直接就咬了个鸡翅，一点都不含糊。

　　“怎么？你这灵感终于关照你了？”冉素打趣。

　　“嗯，上次不是去了你姥姥家吗？然后就想着做一个田园系列，我的设计图出来了，你要看吗？保证能惊到你。”

　　“田园系列？”冉素想了想，对于布艺手工，她的认知还停留在人像动物上，至于这个所谓的田园系列，她还真不知道是怎样的。

　　不过，当她看到设计图就明白了，比如葡萄架、葡萄串、西瓜、稻穗、丝瓜、小院……都可以用布艺做出来，然后可以自由搭配。

　　“这个看着挺好看的，不过会有人买吗？”总觉得怪怪的。

　　“我做之前在微博上问了下粉丝，也做了一轮预售，感觉还可以。”

　　那这样就不用担心了，不过：“菀儿，你跟周波……有没有联系？”

　　宋菀儿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有啊，他还经常来给我送外卖。”冉素觉得周波也还算是懂事，却听到宋菀儿接着道，“可没一样是我喜欢的，还是你最懂我。”

　　冉素欲哭无泪！

　　“给你送了就行了，别太嫌弃，人家周波挺好的。”

　　宋菀儿含糊着点头：“是挺好的，像个愣头青。”

　　冉素想着周波那傻乎乎的状态，是还挺好笑的。职场上的精英，在喜欢的人面前却愣愣的，还挺有反差萌的。只是，看宋菀儿这状态，压根儿就没把周波放心上呀，冉素突然就替周波有些心疼。

　　捧着一颗真心在求展示，却得不到应有的回应。

　　“你真对人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宋菀儿认真想了想，慎重地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感觉做朋友应该还挺好的。”

　　冉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感情这事，事在人为，旁人不适合干涉。不过，一边是闺密死党，一边是亦兄亦友，总不能见着他们受伤：“其实说句实话，我觉得周波挺好的，跟你也挺适合的，但是这事只能跟着自己的心走，不管你们之后怎样，都要好好的。”

　　“放心吧，我知道他对你的重要性，我不会乱来的。”宋菀儿吮了吮手指，“别说我了，你们俩咋样？许总还没请我们吃大餐呢。”

　　“放心吧，少不了你们的。”说到这个突然想起杨瑞，自从她有所好转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系似乎就淡了很多，“杨瑞最近怎么感觉销声匿迹了一般？该不会是背着我们谈恋爱了吧？”

　　宋菀儿无语地剜了个白眼：“拜托，是你谈恋爱了就背叛了我们！他早就在群里说了，他导师那边有个选题要他过去，所以，过几天他就要出国深造了。至于我们，堕落人间的天使啊。”

　　谭燕明从杨瑞处得知冉素已经好转了后，有片刻的不可思议，但很快就缓和了。毕竟在心理学上，奇迹的出现比魔法存在的概率大得多。

　　“你是怎么想的？”谭燕明问他。

　　杨瑞以前可以轻松无虞地跟谭燕明讨论任何冉素的症状，也一度觉得冉素的病症能作为一个能打响心理学界的课题，可是当她真的痊愈了，他却开始逃避了，不愿谈，更不愿去分析。

　　以前的无虞，或许只是笃定了她的情况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可是现在，病状突然改变让他陷入情绪的纠结。一方面，他是真心为她的痊愈而高兴，可另一方面，他始终无法坦然祝福她与许岩廷的恋情。

　　很多时候，心理师能治愈他人，却治愈不了自己。

　　就像现在，明知冉素的病症研究能让他更上一层，他却不愿意了。至于背后的犹豫是为了什么，或许他自己都不甚明了。

　　杨瑞的沉默说明了一切，谭燕明心知肚明：“我这边刚好有个选题，如果你不打算做冉素的，就过来帮我吧，也顺便散散心。”

　　杨瑞应下：“老师，你会不会觉得我不专业？”

　　谭燕明直言不讳：“如果从职业来说，当你发现一种特殊病例就应该要有为之后的研究做铺垫的自觉。但是，从感情来说，你不管怎么决定都不算错。”

　　“可是一旦作为研究选题的话，阿冉的生活就必然会受到打扰，我不希望她的生活再起波澜，她现在很好。”

　　谭燕明隔着电话轻笑出声，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这个学生，在业务方面无可挑剔，但是在感情上，却少了一份果敢：“阿瑞，背后的守护和直面的追求并不冲突，没有谁是付出了不期待回报的。”

　　杨瑞苦笑，他与冉素自幼一起长大，只要她稍微对他关注，就能瞧出他的心思。这么多年下来，不是他不敢说，只是怕说了，两人的关系便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说是懦弱也好，胆小也好，他都只希望她过得好。而现在，既然她已找到可靠的幸福，那他或许可以默默告退了：“老师，我这几天准备准备，就过来。”

　　“怎么突然就打算出国了？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为了给他践行，冉素约了宋菀儿，三人齐聚，并亲手做了他喜欢的啤酒鸭火锅，下锅菜也都是他平日里喜欢吃的，“这些可都是你喜欢吃的，出去了可就吃不到这么美味的火锅了，好好珍惜哈，吃吧吃吧。”

　　瞧着她嘻嘻哈哈的，当真是久违了，杨瑞瞧着也是欢喜：“嗯，老师那边有个选题让我过去帮忙，顺便出国玩玩，之前一直想出去来着。”

　　“那你工作室呢？”

　　“工作室继续营业呀，要不然我靠啥出去浪？”

　　“倒也是，那这次出去大概要多久？”

　　“还不确定呢，看吧，回来我就要再吃啤酒鸭。”

　　“放心，跑不了。”

　　三人之间好似总有说不完的话，嬉嬉闹闹间，不自觉就已经到了深夜，一夜好梦。

　　翌日，冉素与宋菀儿去送机，三人拥抱着告别。杨瑞拥着她，在她耳边轻轻说着一定要幸福。

　　当怀里的温暖骤然消失，冉素看着他拖着行李箱潇洒转身的背影，突然而至的伤感。她喃喃低语，你也一定要幸福。

　　宋菀儿察觉到了她眼眶微微泛红，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会的。”

　　如果说爱情是甜蜜且略带苦涩的陈皮糖的话，那么友情便是清爽而又滋润的薄荷糖，爱情可能有一天会消散，但友情不会。

　　杨瑞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冉素突然就想起刚得知自己丧失了情绪时，呆呆傻傻的，一时调节不过来，杨瑞亦是傻傻呆呆地看着她，最后哈哈大笑，甚至对着她破口大骂，将小时候积累的那些不爽统统倾泻而出，骂得好不畅快淋漓。最后他骂得有些脱力，一边大口喝水，一边幸灾乐祸：“哎，这倒也是好事，别人骂你都没知觉了，想想我以后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巴适得很。”

　　他一个人骂，还不过瘾，还非得拉着宋菀儿一起疯狂吐槽。那时的他们活脱脱是街头小痞子，得意又臭屁，也幸得他们那一段时间的“辱骂”陪伴着她度过了孤独。

　　不知不觉间，他们都已经长大，虽明知总有一天会分道扬镳，各有各的归处，可是当分别真的来临的时候，方知内心的不舍有多大。

　　回去的路上，宋菀儿随意问起她对杨瑞的感情，并暗示她杨瑞可能喜欢她。

　　冉素其实也并不是不懂，女人的感觉何其敏感。只是，她始终无法想象一起长大、太过熟悉了解的两人如何相爱，如何拥吻，所以她选择装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其实回头想想，那恰到好处的分寸又怎能拿捏得到位而准确呢？说到底，无非就是不爱罢了。

　　元旦的零点，新年的钟声敲响，人们带着真诚的祝福准时准点彼此相告。许岩廷和冉素相拥的站在最高楼的楼顶。五彩烟花盛开，闪耀着整座城市；城市霓虹缤纷闪烁，装饰着人们的心情；街道人流拥挤，喧嚣着整个世界。

　　钟声的最后一下结束，冉素踮脚，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新年快乐！”

　　许岩廷不满足于她的蜻蜓点水，紧紧搂住她，覆唇而上，将她的美好悉数吞入腹中，事后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笑得餍足：“嗯，新年快乐！”

　　夜晚的凉意抵不过爱人间的温存，冉素小鸟依人地蜷缩在许岩廷的大衣之下。两人紧紧相贴，彼此的心跳交融，幸福相传，一点儿都察觉不到任何冷意。

　　而夜晚，也总是能让人心绪纷飞，扰人心智。尤其是女人，在黑夜中情感更为浓厚，放在白天不屑或不敢的事，在夜晚做来却觉得格外的激情澎湃。她听见自己低沉而又轻缓地开口：“我爱你。”太过轻柔的声音混杂在烟花声中，不知他能否听见。

　　许岩廷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淡淡的发香窜入他的鼻中，清香好闻。他低低地轻应了一声：“嗯。”

　　这一刻的表白是两人真心的交互，是对未来的许诺。或许未来如何都无从知晓，但此时的真情不假，欢喜亦不假。

　　他们之间的感情从开始到现在，始终谈不上多浓烈，或者说细水长流更加适合。他们本就不是喜欢轰轰烈烈的人，也已不再是吵吵闹闹的年岁，更不会甜言蜜语你侬我侬，如今所留下的只有自身的沉淀与岁月的打磨，一句简单的“我爱你”或许要纠结许久才能出口。

　　但如果有一天我说“我爱你”，那一定是攒了很多的小欢喜和勇敢。

　　饭后的牵手散步，赖在沙发看个电影，偶尔聊聊工作，谈谈未来，逛逛超市，做个小菜……这些小事情回忆起来，都成了冉素的小欢喜。

　　而黑夜，给了她将这些小欢喜诉之于口的勇敢。

　　元旦过后，冉素没想到江念云会找上她，言下之意是想让她做他们即将推出的新款的网络新能源车的上市数据分析。

　　冉素之前就做过关于科瑞之前推出的“INT FUN”的数据分析，也跟许岩廷探讨过这款打着实现全网覆盖口号的新能源汽车的命运。

　　优势明显，劣势也同样明显。

　　未来发展值得期待，也同样值得考量。

　　“INT FUN”不算成功，但是它所带出的车联网概念却成为时代热点。而现在，科瑞即将再次推出新款。情况如何，尚难定夺。

　　只是她想起之前许岩廷说的一句话：不管哪一行的突破都离不开互联网。换句话说，互联网高端人才其实才是真正站在社会食物链顶端的。

　　如果说只是业务的话，她自然是来者不拒的，只是她很想知道江念云对于科瑞即将推出的所谓有着实现车联网概念的新款“IN FUN”有着怎样的制造理念：“江总，我能否问您一个问题？”

　　江念云点头。

　　“科瑞的优势在于网络的应用，而非造车，江总考虑过合作吗？正所谓取长补短。”之前许岩廷虽然回答过她这个问题，但是她还是想听听江念云的想法，“而且车辆的研发成本并不低，如果合作能达到一定程度上共赢的话……”为何不考虑呢？

　　江念云忽然抬首，眼底有着微藏的笑意，话也说得模棱两可：“有些事情不尝试，永远都不会知道结果如何，不是吗？”

　　看来跟许岩廷的说法一致。

　　冉素微微一笑，对这个答案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只是觉得，这不应该是真正的答案，可是她又想不到其他更为合理的答案。

　　立于商场的人，都长着一颗野心。

　　冉素瞧着江念云想到一句话：进佛门六根不净，入商界狼性不足。

　　可江念云不是，他看似无欲无求的表象，可背后却是狼子野心，这样的人善于隐匿，然后等待时机随时爆发。

　　至于结果，于他而言，重要，也不重要。

　　面对冉素若有若无的微笑，江念云始终保持着风度，也不急躁，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

　　“我能知道江总为何会找我来做吗？”

　　江念云倒也不隐藏，直白而通透：“两个原因，一，因为你在隆欣做过，对这方面已经有了了解；二，我相信许总的眼光。”

　　虽说是两个原因，实际上归结起来却只有一个原因。

　　冉素只是笑笑，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只是，如果换作是华盛来找她的话，她要不要接呢？

　　只是，来的不是华盛，而是科瑞。

　　“江总合同带了吗？”

　　江念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冉素仔细过目了一遍，具体的大问题没有，但是她却有了自己的考量。江念云也瞧出了她的迟疑：“是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咱们直接开门见山。”

　　冉素稍作思考，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如果说她的考量只是出于对产品未来上市的不理想的话，那这其实并不在她的考虑范畴内，她需要做的只是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

　　“条件没问题？”江念云以为她所作的思考是针对给出的条件不够吸引人，所以才会让她有所迟疑。

　　冉素坦然笑开：“江总开的条件已经很好了，若是我再不满意的话，那也未免太不识相了。”说完利索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江念云也签上，双方就此达成合作。 宠溺技能全面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