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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车

老牛车上的钢琴 孙春平 2166 2021-04-11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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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车

  从A城到B城,大约四百公里,可供人选择的交通工具有火车和长途大巴。你可以选择火车,也可以选择长途大巴。火车当然是走铁路,这别无选择;长途大巴走的是高速公路,这也别无选择。正常时间,人都有这两种工具可选。正常时间以外,比如深夜或者凌晨,火车没有了,长途大巴也没有了,而你还一定要从A城到B城,或者从B城到A城,那么你可能会选择黑车,因为你别无选择。

  黑车不是黑颜色的车,黑颜色的车未必就是黑车。黑车,大家都明白——黑车,嘿嘿,就是黑车。

  我上一辆黑颜色的黑车时,不算司机,车里已经有三个人,算我总共四位乘客,每位150元,和火车与长途大巴的票价差不多。差不多就没钱可赚了,因为四个人乘一辆车和几十上百人乘一辆车走同样的路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我心里暗暗盘算,来回过路费汽油钱加起来,就超过400元了,再加上车损,他的利润从哪里来呢?我这个人,活得很失败,但小算盘还是会打的,要不我也不会上他的车。

  司机是个平头小青年,挺利落的那种。他的车一起步就显得与众不同,车速飞快,能抢道就抢道,能加塞就加塞,油门使劲地踩,速度一个劲往上蹿,很有点电影里警匪赛车的感觉。

  我坐在后排,心惶惶的。坐在副驾驶位的那个人,没系安全带,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手却一直吊在扶手上。我笑了——他也一定怕得要死。

  时间过得飞快,望见收费站了。这是关键的一环。司机放慢了速度,与前面的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以为他会按部就班地领牌,没想到,突然,在前面那车过卡时,他的车头跟饿极的蚊子似的死死地“咬”住了那车的车尾,如要吞噬一块肥硕的肉。我瞪大了眼睛看时,车头与车尾的间距不到十公分,或者更小,它们贴得那样近,“咬”得那样死,升起的杆还没有重新落下时,他的车,就已冲过了防线。

  我替他捏了一把汗。车冲出好远了,我回头望了望,看有没有人追上来,或者有没有警笛炸响。

  车继续风驰电掣。前排乘客吊着胳膊问,你经常要冲卡?司机说,收你们这点钱,要是不冲卡,那不白跑了?我们就挣这点小钱。那冲不过去怎么办?一般都能冲过去,一个月偶尔有两次冲不过去,那就交钱,给老板解释一下,老板也能谅解。接着他主动告诉乘客,老板总共有四辆车干这个,最好的车是大奔。老板就是靠这个起家的,老板一年能挣几十万呢。前排乘客继续问,这钱来得容易,但是有人和你们老板竞争怎么办?司机说,我们老板起家时一无所有,现在有了四辆车,他随时准备牺牲一辆或者两辆车来对付抢生意的人。

  我又是一阵心惶惶。这是黑车,采取的都是黑道上的手法——我们现在也都是“黑人”。

  路都是有头的,没有走不到头的路。进高速公路时冲了卡,出高速公路时怎么办?搞不好就有警察全副武装地“迎接”着我们的到来。两个小时之后,车拐上了一个黑黝黝的岔路口,然后停下了。司机飞速地下车,极为利落地给车上了牌——原来,车前车后连车牌都没挂,那么监控录像也就失去了作用,真是精明。

  上好了车牌,车顺着岔路出高速前,遇到一个收费站,收费站的人给司机一张牌,他带着牌又拐到旁边的另一条岔路前,这里也有一个收费站,他又拿到了一张牌。这个逻辑有些复杂,我经过分析后认为,这两个岔路口的收费站,是半睁着眼睛的,司机这一出一进,长途变成了短途。很快,车驶回原路,我们终于到达终点时,司机没再冲卡,而是按部就班地停车,等候,交费。没有见到警察——见到了又怎么样呢?一切都那么完美无缺。

  出了高速公路,全车的乘客都笑了。司机也笑了。前排乘客说,嘿,你这牌洗得漂亮。司机似乎很得意,说,我这一天要跑好几趟,牌都洗烂了。

  乘着那辆黑车,我们进入了偌大的城市。城市灯火辉煌。三位乘客都先后下车了,剩下我一个人时,我忍不住说,这生意来钱容易,你们老板真有本事。

  司机包斜了我一眼,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有本事谁干这个! 老牛车上的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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