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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二月初八

老牛车上的钢琴 孙春平 3067 2021-04-11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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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二月初八

  望着窗外的雨,海子想,农历二月初八早就过去了,眼下已进人梅雨季节。

  现在,海子不愁了,他不能再优愁,而是要快乐地活好每一天。当海子做出那次选择时,他就没有了忧愁,唯一让自己心痛牵挂的是疼爱他的母亲。

  海子才26岁。

  海子知道母亲爱他,海子也深深爱着自己的母亲。海子却没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母亲。

  想到这儿,海子就想哭,可海子不能哭。他要高兴地陪着母亲开心。

  这段日子,母亲更瘦了,可母亲瘦瘦的脸上总挂着笑。海子知道母亲心里很苦,比黄连还苦。母亲笑,是因为和自己有个约定:谁都不能哭,开心过好每一天。

  拉过手勾,母亲哭着抱紧海子说,不哭。从那以后,海子一看到母亲,就会开心地笑。

  海子脸上笑着,心却流着泪。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像永远也不会停。

  海子盼时间过得快一点,可海子又害怕时间一分一秒消失。海子的心,真矛盾。

  海子还是盼明年的农历二月初八早点到来。

  二月初八是母亲的生日。

  长这么大,还没有为母亲过过一次生日,想到这儿,海子的心好痛,就盼明年的农历二月初八快点到。

  海子又害怕时钟在转,海子不敢去想母亲大哭的样子。

  再看母亲时,母亲瘦脸上的笑容好无力,如同自己现在的身体。海子望着母亲努力地笑。

  母亲紧紧抱着海子,她没有哭,可是海子分明听到母亲的心在流泪,像窗外飞落的雨。

  妈,雨还在下?海子问。

  是,我的儿,下个不停。母亲说。

  海子吃力地伸出手,同样抱紧母亲,不想离开,就像窗外的雨一样,不停。

  海子知道自己等不到农历二月初八了。

  海子吻了下母亲的脸,说,真想为您好好过个生日。

  母亲笑着点头。海子就看到母亲眼里的泪,比窗外的雨珠还大,落到海子的嘴里,咸的。

  海子帮着母亲擦着泪说,明年的农历二月初八,您会收到生日祝福的。

  母亲还是笑着点头说,会的,我的儿。说着,眼泪就像屋檐下滴落的雨。

  这个夏季的雨,持续下了好长时间。

  海子是在雨停了那天走的,海子走时不是躺在母亲的怀里,而是在手术台上。

  海子得的是绝症。

  海子自愿捐出遗体,可医生说他身上唯一能用的只有眼角膜。

  海子走了,母亲没有泪,她的泪早在海子得病时就流干了。海子曾不止一次对她说过,不能哭,容易伤着眼睛。母亲答应儿子,不哭,可躲到无人地方,她的眼泪就是这个季节的雨,没停过。

  母亲真的没有哭,因为她答应过儿子,他走后, 自己不会哭,一定快乐地生活着。母亲不想让另一个世界的儿子再为她牵挂。

  树叶黄,野草枯,落雪了。

  手抚着海子的照片,母亲看到海子从那个雪白的世界里笑着向她跑来……

  雪融化,小河里的冰开了。

  明天就是农历二月初八了,想着,母亲有泪流出。不哭,我答应儿子不哭的。母亲用手不断地擦着涌出的泪,嘴里不停地说着,不哭,我答应儿子不哭的。

  今天,是农历二月初八。

  母亲穿上换洗干净的衣服,她想,海子如果还活着,一定会祝福自己生日快乐的。想到这儿,母亲就揪心地疼。

  今天是农历二月初八,祝您生日快乐!母亲不敢相信,小院里走来漂亮的女孩,手捧一束盛开的康乃馨,甜甜地对着她笑。

  望着女孩明亮的黑眸,母亲高兴地问,你就是那位姑娘?

  女孩稍迟疑下说,是的,我答应过海子,在农历二月初八,祝您生日快乐。

  母亲接过花,泪就洒在花瓣上,透亮的。

  女孩是海子的同桌,曾答应过海子,农历二月初八这天,不管接受眼角膜移植的女孩是否祝福海子母亲,她都一定来帮助海子实现他的心愿。

  海子求女孩这件事时,告诉她,当初医生让签字, 自己还多写了一句话,希望那个女孩,能在农历二月初八这天,祝母亲生日快乐。 老牛车上的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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