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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手

老牛车上的钢琴 孙春平 3027 2021-04-11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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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手

  打手姓李,名清田,新郑县吕公寨人, 自幼家贫,光绪一五年,去县衙当衙役。

  县衙的衙役主体是三班,即快班、壮班和皂班。快班分为步快和马快,专管缉捕;壮班做力差,负责催收钱粮等;皂班主要任务是每当县官升堂,衙役手持水火棍行刑,县官让打谁他们就打谁,毫不含糊,知县外出,他们鸣锣开道,以壮官威。

  李清田干的是皂班,他在其同行手把手的教导下,很快熟悉了本职业务,特别是练成了一手打人的绝活儿,堪称高手。他打人,轻的几十板打过,皮肉只是痛得好似蚂蚁咬着一般;重的三五板下去,就会把肉打烂。因此,李清田打人在县衙里很有名。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那些被告人估计有挨打的可能时,就在县官过堂前一天给李清田送些银子来,好让他手下留情。到了动刑时,李清田就会拿出自己的绝招儿,加上被告人积极配合,打时被告人大声求饶,退堂时装瘸走出去。那些不愿出钱的被告,若知县下了动刑的令,衙役们就会如狼似虎扑上去,手按脚踢,将其拖倒在地,使其面部朝下,两人捺住其背,两腿压得直挺挺不能动弹,此时李清田抡起水火棍,一阵猛打。若在夏天,几下子,被告人裤破肉烂,严重的三几十板就会把人打死。几年来他靠打人发了财,在家买了十亩地,还盖了三所瓦房。

  就在他春风得意时,碰上了高手。

  一天,新上任的钱知县坐堂审案,被告郑老二事先做了打点。当钱知县下令用刑时,李清田便施起了手段。没想到他刚动完刑,钱知县黑着脸走下台子,看看躺在地上哼哼卿卿的郑老二,又望望李清田,冷笑了几声。顿时李清田心里直发毛,好似半夜行路听到猫头鹰叫。钱知县生气地朝他后脑勺拍了三下,背着手走了。吓得皂役们个个脸发白,害怕钱知县顺着李清田这根藤摸下去,端了大家的饭碗。可李清田微笑着,毫不在乎。

  晚上,刚刚打过三更,李清田就来到县衙后院,跪拜了钱知县。

  钱知县手持胡须说道,你半夜三更见本官有何事?

  李清田说,聆听老爷的教诲呀!

  钱知县的脸一沉,道,大胆!本官何时给你说过?

  李清田忙说,大人今天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三下,意思不就是让小人三更到后院来。

  钱知县暗暗点了点头,心道,此人是个可造之才。不过,他仍一脸严肃,说,我当了六年县令,从来没人敢往本官眼里掺沙子,可没想到,你竟敢朝本官眼里推石破!

  李清田两腿一软跪下,边磕头边求饶。

  钱知县喝道,说,被告给你送了多少银两,你竟敢如此询私枉法?

  李清田心里清楚今日遇上了厉害的官,只得如实回答道,五两!

  钱知县听后叹了一口气说,唉,蝇头小利呀!你也卖得太便宜了!站起来吧!

  李清田哆哆嗦嗦地站起来。

  钱知县摇了摇硕大的脑袋说,你们这群窝囊废!论本事,只有半瓶醋;论做生意,不知道啥行情。真丢本官的人!说完又把硕大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李清田一听忙向钱知县献殷勤,说道,小人天资鲁钝,以后还须老爷多栽培!

  钱知县询问了他有关情况后,说,当衙役本来是条发财路,既不扎本钱,也不担风险,可你干了这么多年没发财。你可知啥原因?

  李清田摇摇头。

  钱知县扳住指头说,一是身后没大树;二是武艺低!李清田点点头。钱知县笑了笑,说,今日我让你开开眼界吧!说着站起来,长衫一脱,只见他胸前的黑毛赛猪鬃,他手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圆,顿时两臂肌肉凸现了一个个肉疙瘩。他一声喊,只见家人端出一碗热腾腾的豆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面的高粱席上。钱知县手握打人的木板,慢慢举了起来,突然,寒光一闪,钱知县手中木板闪电般地飞舞起来,只见一道弧形连着一道弧形,闪烁不已。木板舞得极快,啪啪的响声不断。随着杖起杖落,一股股森森寒气逼过来。李清田不由大吃一惊,心中暗道,怎么木板到他的手中变神了?

  钱知县打完了四十大板后,李清田看他气不喘,心不跳,再看豆腐连皮都没破,当即弓身道,大人杖法神通,恕小人眼拙,还望大人指教。

  钱大人道,要学此杖法,须先练内功。说着把内功口诀告诉了李清田,然后说道,至于握板技巧嘛,他边说边示范,后面要留一个长长的把儿,这样,随着木板朝下落,它才能碰到自己的小臂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好似木板打在被告人身上一样。

  李清田不住地点着头,把钱知县说的话一字不漏记心中。

  钱知县自豪地说,我还有一招,也让你开开眼界吧!说着手一挥,两个人抬来一只捆了四条腿的大黑狗,那只黑狗拼命地狂吠着。钱知县把木板抡起来,只一下,那黑狗惨叫着,四条腿一伸便死了。

  李清田惊呆了,他心中暗想,狗和狼都是铜头豆腐腰,不好打,可钱老爷只消一棍。不由得对县太爷佩服得五体投地。

  钱知县笑了笑说,本县过去和你是同行。想走本官的路,就跟着我好好干!

  李清田高兴地忙跪下给钱知县磕了三个响头。 老牛车上的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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