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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林毅就推着苏慕去了大堂。不知为何,大堂外居然没有百姓,堂内也没有衙役,只有一个葛县令和跪在地上拖着锁链的余生一人。一般情况下,为了表明没有徇私枉法,开庭之日一般是允许百姓观看。百姓素来爱看热闹,人脸案这么轰动,怎么会没人?苏慕偏过头,刚想问,就看见葛县令苦着一张脸跑过来:“这凶手都已经抓住了,那刘梓晨什么时候放啊!”浙西郡王天天来,话又不说,在牢里呆上两炷香的时间就板着一张脸离开。可怜他一个县令啥都不敢问,唯恐火烧到自己头上,压力大到夜夜失眠!林毅道:“你不用管,只当他是在牢里安了家就好。”葛县令愁怨的瞟了林毅一眼,说得倒是轻松。苏慕倒是想通了一些关节,大概许久未见的包浮生也是在忙这事吧。“开堂吧。”林毅将苏慕安置好位置,朝葛县令道。葛县令点点头,惊堂木拍在案上:“犯人余生,你可承认杀害画眉坊莺莺,流烟阁无双,翠鸣楼柳裳?”余生仿佛整个人都生锈了,看不到任何生机,许久他才应道:“认。”若非堂上寂静无声,这声音估计没人能听见。“犯人余生,你为何要杀害死者?”葛县令问道。为何?余生缓慢地抬起头,眼睛看着葛县令,又似乎穿过了葛县令看到了其他。在遇见莺莺前,余生几乎已经接受自己这辈子都要与猪肉为伴,虽然每每看到后娘的儿子上私塾时仍会感到愤懑,但也不会想其他,直到他遇见莺莺。准确的说并不是遇见,偶然一天,他经过莺莺窗后的那条小巷,意外瞥见了莺莺,一眼惊为天人。只是后来,即便他天天绕路走那里过,那扇窗都不曾开过。不知道幸或不幸,那是莺莺住到那个房子的第一天,一直闻到一股尿骚味,又不知味从何来,才会在窗周围寻寻觅觅,后来发现是窗外传来的味道,那扇窗自然不会再开。余生纠结了许久,某一天鼓起勇气,回家偷偷换下了油腻的衣服,穿上了弟弟的书生袍,书生袍太小,紧的他难受,但他还是拿着一天所得进了画眉坊。听到他大言不惭要包莺莺,有人笑他毛都没长齐就想找女人,也有人笑他一个穷鬼想吃天鹅肉……最后给他解围的是莺莺。“都说莫欺少年穷,指不定日后他能高中状元呢?”莺莺娇嗔道,“我就喜欢读书郎。”“待我高中,我一定回来娶你!”“我等你。”余生不想回忆他是在何种境地下读书,反正最后,他终于进京赶考,他以为离娶莺莺只剩一步,但是最后一步他失败了。他是仅仅只是三百贡生之一,他自认才华出众,却连殿试的机会都没有。后来他才知晓,没有权也没有财,就注定了他的失败。在他郁郁不得志之时,吏部尚书来了。他不敢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但他舍不得放弃,有吏部尚书在后面支持,下一次春闱,他定能高中。于是,他迎来了人生中最大的屈辱:成婚不满八个月,妻子为他生下了一个男婴,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头上是一片青青大草原。那也就罢了,他忍,结果婴儿刚满月,妻子又带着孩子私奔!足足两个月后,妻子才被强行带回,为了不让他多嘴,他被软禁在府内不得出门,难得出一次门,身后都是一堆人跟着,谨防他乱说。第二次,他连贡生都没考上,他的岳丈道:“没必要。”确实没必要,他被安排了一个闲职,说出去无功无过,除了他,所有人都满意。他没脸去见莺莺,但他忍不住逃出来去见莺莺。他们说莺莺在陪着郡王之子,他不信,但门内传来的熟悉的娇笑声让他不得不信。所谓的非君不嫁不过是用来抬高自己身价的手段罢了。他托人给莺莺带了封信。“她还是爱我的,她愿意为我开窗。”余生道,眼睛有些发红,手不住的颤抖,锁链也跟着他的手发出尖利的声响。“那你为何还要杀她?你不是爱她吗?”苏慕问道,说实话她还是挺同情余生的,一个男人被逼到这种境界,也难怪他会疯。“我爱她,所以即便她背叛了我,我还是让她吃下了蒙汗药。”余生一脸麻木,起码她没有让莺莺看着自己的脸被割,“我爱的不是她的脸,只要她能活下来,我便既往不咎,但她失败了。”苏慕的嘴角忍不住抽动,这真是爱啊,呵呵。“其他人只是玩具,没必要多讲。”余生低下头。“那为何其他人的脸皮薄厚不一,破损处较多?真的都是你下的手吗?”葛县令一拍惊堂木,似乎想叫醒看起来昏昏欲睡的余生 。余生没反应,倒是苏慕和林毅起了警觉,莫非昨夜的毒是……一群人等着余生回答,他却满不在乎,依旧慢吞吞地道:“我没打晕她们,她们不愿配合,一直在挣扎,下刀的时候就有点歪了。”是吗?这个解释似乎十分合情合理。“罪犯余生,对于人脸案你可还是什么要辩解的?”“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吏部尚书的女婿是个杀人犯,知道于靖的哥哥是个杀人犯,我要他们无时无刻不恨着我,每时每刻都想将我碎尸万段。”余生抬起头,阴狠地看着葛县令。葛县令被他看得后背发寒。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就难以除去,一下堂,苏慕就提出要去停尸间再看看尸体,有林毅在,葛县令自然不会拒绝。停尸间在衙门最偏远的西北角,要去那里要跨过大半个衙门,林毅也不急,慢悠悠地推着苏慕,经过一棵花树,林毅忍不住摘了一朵淡紫色的花斜插在苏慕的耳边。“林公子,在下是男儿身。”苏慕提醒道,今早她就换回了男装,男孩子戴花像什么样。苏慕取下耳边的花,捏在手中,却也没有扔。这太阳真好! 云在青天水在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