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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官回头看着哥哥。“什么意思？没懂。”

　　哥哥假装云淡风轻地一笑。“就是你考试考不好，我也不会嫌弃你的。”他一笑起来就更帅了，像璀璨星辰般明媚。

　　为什么张彦不能那么帅？我又开始胡思乱想。

　　“我成绩不比你好。”小官怼了句。

　　“我要是考不进大学，我也还是你哥啊。”

　　“闭嘴。你会被驱逐出老官家的。”

　　小官哥哥宠溺地笑笑点头。

　　“还有你啊，以前是不是太闲了，当‘小流氓’很帅气吗？我本来就没什么朋友，现在口碑更差了。这次应该又是那个徐登干的吧，反正，”小官指着哥哥，“你不许再捉弄别人了。都怪你。”

　　无论小官怎么指责自己，哥哥都只是笑笑。

　　“你和妈妈相处得怎么样了？”小官见哥哥不回答问。“算了，你今天怪怪的。不跟你闹了，睡觉去。”小官往房间里走。

　　我急忙缩回脑袋，害怕小官发现。

　　有的时候我觉得，其实汪溢溢和小官还是很像的，比如说睡相。

　　这两个人怎么都睡得和头猪一样啊，我抓耳挠腮简直都要疯了。这俩人就是那种刚睡下去，都非要抱着我，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抢被子，试图把我踢下床的“坏人”啊。天知道此时的我有多嫌弃她们。

　　失眠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事情是大家都睡着了，只要我一个人失眠。

　　我坐起身子，企图吵醒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可是谁都没醒，我只好又躺下，傻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然后“挣扎”着闭上眼睛。

　　“嘀”，一滴水落在我的额头上，我一缩脑袋，还以为是幻觉。我伸手摸了摸额头，果真有一滴水。刚才还有些睡意朦胧的我现在睡意全消，一下变得无比清醒。

　　我坐起身，看着指尖的水。

　　“嘀”，又一滴水落了下来，掉进我的头发里。我仰起头向水滴落下的地方看去，天花板上破了一个洞，一只眼睛正透过孔洞向下张望。它在流泪，眼泪一滴滴从眼眶中流出。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背脊发凉，连本能的尖叫都发不出了。我的手掌在床上移动着“滑”到小官身边，我推了推她。小官睡得还是一如既往地熟，汪溢溢也是。

　　“你能来救我吗？”我听见一个声音轻轻地说。我无法判别声音的来源，僵着脖子勉强地左顾右盼着。

　　“别找了，我在上面，”它又说，“你能来救我吗？”

　　我想到之前玩弄过我的张彦。小官和汪溢溢怎么可能睡得这么熟，难道她们又合起伙来骗我？

　　我终于恢复了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猛推着小官，小官又没喝酒，怎么可能推不醒呢？可是真的就是推不醒啊。

　　“他们和我们在两个世界，你推不醒他们的。”“眼珠子”知道我在想什么，“你能不能上楼救我？”

　　“眼珠子”一眨眼，一滴更大的泪珠掉了下来。

　　“你，那你说，你怎么了？”我问它。

　　“边走边说。”

　　我觉得“眼珠子”的话拥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就比如此时我的双腿，竟开始不听使唤地迈动起来，推着我打开门，往三楼走去。

　　“眼珠子”说，是火，它觉得自己好热，好热，火在身上燃烧，它也在燃烧，即将化为灰烬。

　　“打开门，救我出去。”

　　我站在三楼的房门前，伸出手却又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眼珠子”开始诱导我，她说“往前，再往前，对，把门打开。”

　　我鬼使神差地打开门，门里没有人，我站在门口，只看见漆黑的房间里开着窗户，窗帘在窗前飘啊，飘啊。

　　“张彦，是不是你在耍我？”我脱口而出。

　　“眼珠子”“嗯？”了一声。

　　不是张彦，难道是崔志平。

　　“你到底是谁？”我问它。

　　“你见过我的，在楼梯上，你朋友踩了我一脚，你把我的眼珠子弄哪儿去了？”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以为它正慢悠悠地走在楼梯上，急忙转过身去看。可是一个人也没有。

　　“火太大了，我找不到路了，你把眼睛还给我，我要出去。”声音是从身后发出的，我回过头，看见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我，然后我失去知觉，意识全无。

　　“大喵”，“李淼淼”，“李淼淼”。我听见有人叫我，可是叫声是那么不真切，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传来。

　　我睁开眼睛。

　　我躺在地板上，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阳光明媚。

　　我翻了个身，木头地板并不太冰冷，却依然让我打了个寒颤。

　　我环顾四周，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除了灰尘一无所有。我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觉得整个人都懵懵的。

　　这是在三楼吗？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我站起身，向房门走去。大家一定以为我失踪了，在到处找我。

　　我拧了拧门把手，把手拧动了，但是打不开。我使劲向外推着木门，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把门堵住了。我又用了用力，依然开不了。

　　窗外没有树影，有的只是棕色的树干，我看向窗外，这不是三楼，这是被钉死的一楼房间啊。

　　上次来的时候明明堆满杂物的，这次怎么没有了？怎么什么都没有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用力拍打着窗户，试图让小官和崔志平他们发现我。可是他们根本不在一楼。我清晰地听见他们在讨论我是不是回家了，我怎么连手机都没带，会不会是帮大家买早饭去了。

　　我哪有那么好心，我在一楼啊，你们听不见我敲窗户的声音吗？

　　窗户被锁死了，我根本打不开。

　　“妈妈，”我听见身后传来声音，“你说布娃娃会有感觉吗？她们会快乐，会难过，会痛吗？”声音像是从磁带里放出来的，让人感觉时间久远，声音模糊而颤抖。这是百分百的童音。

　　“这个礼拜老师布置的画画了吗？别玩了，妈妈帮你抱娃娃。”

　　女孩儿发出极不情愿的声音，可最后还是把娃娃给了妈妈。

　　“妈妈，娃娃有感情吗？”小女孩不死心地又问。

　　身后传来“哐哐”的声响，小女孩儿和妈妈的对话戛然而止。

　　我猛地转过身去。 9号楼，不能晚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