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图霸业一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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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那以后,王保保总会时不时来逼问一番,不过他好歹是个铁血汉子,向来尊重对手,也许是看在赵敏的面子,从未折辱过他。可他知道,这破败的身子已经全废了,如若不是每天一碗参汤吊着命,他早就见阎王去了。他实在搞不清楚,王保保囚禁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为何,又不杀,又不放,还每天花他的银子喝汤药,简直匪夷所思。
无忌这般想着,身上又不自觉地冷起来,好像所有的温度都从身体里涌了出去一样。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晃着他的眼睛。奋力向左侧看去,是一串和润的明珠,挂在一个男孩的颈子上。
那孩子说了几句话,十分关切的看着他,他目光中的仇恨已然褪去。这些亲眷想来没有返回蒙古,而是一直住在私宅之中。可是无忌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孩子好像一直生活在蒙古,并不会说汉语。无忌这才想到,王保保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来过了,想必是前线胶着,亦或是在徐达手下惨败,无暇顾及。自己失踪这么久,杨逍他们倒不知急成什么样子。
无忌手里什么也没有,他衣衫单薄,护身的利器全被王保保收走了。那孩子拿着倚天剑递在了他面前,眼神真挚无暇,无忌心念一动,忍着肩头痛楚将衣物割下,想写明被囚之地,却发现自己连被关在哪儿都不知道。
那孩子拿过衣角,朝他点点头,想了想,又跪下磕了一个响头。无忌心中感慨,嘱咐道:“你换身汉人的衣衫,莫叫人捉了去。旁人问你,你便装聋作哑,只管带路便好。只是,你的家人怎么办?会不会受到牵连?”
那孩子歪着头,好像听得懂汉语,他只是不会说,便打着手势向无忌解释。无忌看得一知半解,似乎家人已在返回蒙古的途中,传讯过后,他也便走了,叫无忌不要担心。且王保保并不在此处,并无追兵。
无忌见这孩子不过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却是机灵得紧,便道:“一切小心。”
那孩子走后,无忌又陷入了昏迷之中,这几日,他总是醒得少,昏睡得多。梦里一时是蝴蝶谷举火燎天的盛况,一时是冰火岛的奇丽绚烂之景。梦里,他温暖极了,就像杨逍的怀抱一般。这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他根本不敢想杨逍,他害怕一想起杨逍,内心深处涌动的依赖眷念会将他的坚强彻底打碎。
他仍旧在大海里浮浮沉沉,恍恍惚惚,可海浪声中却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他与元帅之间嫌隙甚深,一山容不得二虎,要替元帅了结了他么?如今,他倒没有还手之力。只是……”似是常遇春的声音。
无忌猛地清醒,内心雀跃,想大声呼喝“常大哥”,一开口,嗓子却如吞了碳一般灼热难受,竟发不出声来。
只听一人回道:“洪都之战,他居功至伟,又与教中众人私交甚好,若真要杀他,怎么忍心?他还那般小的时候,便跟着我们举酒起义,如今山河已定,说杀便杀了?”正是徐达。
无忌细细琢磨徐达话中之意,倒吸一口凉气,他二人话中之人倒像是再说他。常遇春道:“嫂夫人也不忍心,说人病得这般重,便叫元帅将人囚禁至死便罢了。”
听了这话,无忌只觉牙关发颤,一道凉气从脊椎骨泄下。原来,自己纵使回了明教,也只是……只是又陷入另一个深渊。难怪,醒来不见杨逍。
呵,徐常两位大哥倒把我看得忒小了。他们明明知道我不图名位,难不成我以往所做所为在他们眼中看来皆是做作?
无忌心灰意懒,心头像一块大石头一般堵得发慌,浑身力气都似乎被抽尽了。徐常二人已然离去,过了好一会儿,却有一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无忌见到来人,眼眸一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恐怕,这人来此,也是带着某种目的。
无忌身上的伤早上过药了,他起身有些困难,但还是勉力坐起,坐得直直的,眼睛也直直地盯着眼前人。
“刘先生。”无忌沙哑着嗓子开了口。
刘基深深看了他一眼,便欲行礼,无忌轻轻侧身,不受此礼:“先生不是明教中人。”
刘基旋即起身,道:“教主,天下已定,请受刘基君臣之礼。”
无忌冷冷道:“打天下易,守天下难。无忌参不透人心,看不清时局。”
刘基连连摇头:“教主何必妄自菲薄,挽救明教,合江湖之力,数年间义军壮大,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教主居功至伟。”
无忌听来,只觉无力至极,淡淡道:“义军?义军各自为政,不受总坛约束,那是他们自己的功劳。”
“要想聚拢这盘散沙,却也容易得很。只是……”刘基看向无忌手中的宝剑。
无忌却无甚兴趣:“刘先生神机妙算,聪慧过人。”
刘基拿过无忌手里的倚天剑,将剑柄握在无忌手中,剑尖却对着自己,缓缓道:“若教主决意入主皇城,流血之事,请自刘基始。”
无忌收剑回鞘,无奈笑道:“杀了先生,再杀了朱元帅、徐大哥、常大哥么?我自问做不到。”
刘基道:“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士之才,不惟有坚忍之志。教主虽有雄才大略,只可惜,心性过善。”
无忌摇头:“不可惜,无忌一生无愧于天地。”刘基点头,目光流露钦佩之情,道:“刘基拜服。既如此,在下便送教主出城。”
无忌道:“不必,我自己走。放我出城,会连累先生么?”刘基微微一愣,道:“教主何出此言?”
无忌想起徐常二人之言,心底发凉,不免郁郁。刘基稍一思索,便已猜到无忌所想,道:“教主多心了。他二人奉命捉拿朱文正,并非另有所指。”
“朱文正?”无忌大惊,道,“他犯了什么过错?”刘基道:“他什么过错也没有。”
无忌道:“那为何,为何?”他一阵心慌,胸臆间的疼痛又铺天盖地袭来。
刘基道:“为了皇图霸业,为了江山社稷。怎么,教主难道还要去救他么?”
“我……”无忌如今自顾不暇,哪里弄得清他们叔侄之间的事。他头脑发昏,深绝可怕,迷迷糊糊便走出来。刘基望向他的背影,默默跪下,深深行下君臣之礼。继而起身,向总坛发了一枚信号弹。
无忌趔趄向前走了几步,忍住五脏六腑的剧烈疼痛,只觉得内息如同一团散絮,再也聚拢不来,手脚发软,炎炎夏日却是疼得冷汗直冒。王保保的酷刑在他身上留下累累伤痕,衣物的摩擦让他忍不住抽气瑟缩。
前方是雾蒙蒙的幽深树林,带着一丝鸟羽的温热气息。无忌茫茫然走进丛林,再想不起什么皇城、什么义军,什么皇图霸业,那些都仿佛是一场梦,离他很远很远。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而双膝一软,迷迷糊糊便向一旁倒去。
“张无忌!”突听一声呼喊,已有一只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疼痛让他骤然清醒,眼前渐渐清晰,却呈现出一张清艳而熟悉的脸庞。
“娘亲……”无忌泪眼朦胧,竟看不清眼前人。
那人将他猛地一推,骂道:“张无忌,要死啊你!”
无忌猛咳出几口血来,唇色变得乌白,犹自笑道:“还是那么凶,这就不像我娘了。”
殷离见他这般,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骂道:“小混蛋,谁叫你去做那个好心人?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好久……”
无忌轻轻笑着,无力地擦干嘴边鲜血,道:“别哭了,你现在是紫薇堂堂主,哪能动不动就哭?”
殷离抹了眼泪,道:“你怎么样?怎么伤的?大家四处寻你,杨伯伯都快急疯了,我现在就带你回去!”边说边要将他扶起。
无忌无力地摆手制止,他知道自己五脏六腑都已受到重创,如今这般,无非就是靠着九阳神功吊着一口气,勉强能够说些话。再一颠簸,他可真活不了了。
“蛛儿,青禾在你那里好不好?”
殷离见他神色不对,气虚得紧,身上倒是越来越凉,忙把他抱在怀里,急道:“管她好不好?你……你到底是怎样?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来,我……背你……”
“不,蛛儿。”无忌眼前眩晕,竟觉意识涣散,蛛儿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越来越远,他心中一松,真气吊着的一口气泄出,连身子也松软了,“你把倚天剑交给杨逍,叫他护好明教。”
“张无忌!无忌哥哥!你别睡呀!”听到这交代遗言似的说辞,眼见无忌眼眸渐渐变得涣散,手脚开始痉挛起来,殷离惊惶失措,眼泪已不受控制,“我去找大夫,我去搬救兵!无忌哥哥,你坚持住!”
殷离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模糊,清晨的鸟鸣也似越来越远,身上的力气渐渐抽离,就连五脏六腑的疼痛也趋于缓和,慢慢变得麻木,甚至于飘飘然了。此时,他耳边却似有丝竹管弦之声,如同仙乐绕林。
几滴清晨的露珠滴下来,混着唇角的血流进了无忌的衣领中。无忌的睫毛也沾染了雾气,合在一起,掩住了那对本该晶亮的眸子。他好像只是同这雾林一同沉寂了一般。
杨逍、范遥随同天鹰旗一起赶到时,树下却只有一把绝世宝剑,而倚天的主人,那个本该成为天下之主的人,却已失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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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最后一章,胜利在望! (all忌/逍忌)倚天之圣火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