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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六〇）乱时取二妻

　　时直非常，则有非常之事。汉魏之际，丧乱荐臻。而要二妻者，遂屡有所闻焉。太康元年，东平王楙上言，相王昌父毖，本居长沙，有妻息，汉末使入中国，值吴叛，仕魏为黄门郎，与前妻息死生隔绝，更取昌母。今江表一统，昌闻前母久丧，当追成服，求平议。其时议者，谢衡以为虽有二妻，盖有故而然，不为害于道，宜更相为服，盖以为无妨二適者也。张恽谓《尧典》以厘降二女为文，不殊嫡媵，传记以妃夫人称之，明不立正后，则以为可不分適庶者也。其以为不容二適者，则虞溥谓未有遭变而二適，故昌父更娶之辰，是前妻义绝之日。许猛以为地绝。卫恒谓地绝死绝无异。盖谓不容二適，乃出以求全。然昌妻何故当义绝乎？李胤谓遂为黄门侍郎，江南已叛，石厚与焉。大义灭亲，毖可得以为妻乎？夫江南叛，非毖之妻叛也。如毖之说，境有叛首，境内之人，皆在当绝之列乎？于义窒矣。虞溥谓妻专一以事夫，夫怀贰以接已。开伪薄之风，伤贞信之教，于以纯化笃俗，不亦艰乎？其说是也。地绝之说本已难通。刘卞云：地既通，何故追而绝之，于义尤允。虞溥谓据已更娶，有绝前之证，又欲方之恶疾。谓虽无过，亦可见出。然揆诸人情，终不如卞粹谓昌父当莫审之时而娶后妻，则前妻同之于死而义不绝之为允也。卫恒谓绝前为夺旧与新，为礼律所不许，人情所不安，信矣。绝与死同，无嫌二嫡，此所以济事之穷，然以言终绝者则可矣。其如绝而复通，如朱某郑子群陈诜者何？于是嫡庶之别，终不得不辨矣。刘卞云：毖于南为邦族，于北为羁旅，此以名分言之，前妻为元妃，后妇为继室，然娶妻必于邦族，窃所未闻。干宝云：同产者无適侧之别，而先生为兄，诸侯同爵无等级之差，而先封为长，今二妻之入，无贵贱之礼，则宜以先后为秩，今生而同室者寡，死而同庙者众，及其神位，故有上下也。春秋贤赵姬遭礼之变而得礼情，朝廷于此，宜导之以赵姬，齐之以诏命，使先妻恢含容之德，后妻崇卑让之道，室人达少长之序，百姓见变礼之中，若此可以居生，又况于死乎？如宝之论，以处死则得矣。以之居生，先妻不恢含容之德，后妻不崇卑让之道，将若何？时吴国朱某，娶妻陈氏，生子东伯，入晋，晋赐妻某氏，生子绥伯。太康中，某已亡，绥伯将母以归邦族，兄弟交爱敬之道，二母笃先后之序，及其终也，二子交相为服，即行宝之说者也。君子以为贤，然虞溥云伯夷让孤竹，不可以为后王法，此可以为教不可以立法也。安丰太守程谅先已有妻，后又娶，遂立二嫡。前妻亡，后妻子勋疑所服，荀勖议曰：昔乡里郑子群娶陈司全从妹，后隔吕布之乱，不复相知存亡，更娶乡里蔡氏女，徐州平定，陈氏得还，遂二妃并存，蔡氏之子字符衅，为陈氏服嫡母之服，事陈公以从舅之礼，族兄宗伯曾责元衅，谓抑其亲，干宝之议，于斯穷矣。沛国刘仲武先娶毋丘氏，生子正舒、正则，毋丘俭反，败，仲武出其妻，娶王氏生陶，仲武为毋丘氏别舍而不告绝，及毋丘氏卒，正舒求祔葬焉。而陶不许，舒不释服，讼于上下，泣血露骨，缞裳缀络，数十年不得从，以至死亡。陶之所为于人情，则有嗛矣，于法不能责也。咸康二年零陵李繁姊先适南平郡陈诜，产四子而遭贼，于贼请活姑命，贼略将姊去。诜更娶严氏，生三子，繁后得姊消息，往迎还诜，诜籍注领二妻，及李亡，诜疑制服，以事言征西大将军庾亮，府司马王愆期议曰：诜有老母，不可以莫之养，妻无归期，纳妾可也。李虽没贼，尚有生冀，诜寻求之理不尽，而便娶妻，诚诜之短，其妻非犯七出，临危请治姑命，可谓孝归矣。议者欲令在没略之中，必全苦操，有陨无二，是望凡人皆为宋伯姬也。后子不及前母，故无制服之文。然礿祠蒸尝，未有不以前母为母者，亡犹母之，况其存乎？继室本非適也。虽云非適，义在始终，严宁可以，诜不应二妻而已涉二庭乎？若能下之，则赵姬之义，若云不能，官当有制。先適后继，有自来矣。此议惟责严氏不当涉二庭为过，余皆平允也。以上据《晋书·礼志》。

　　《晋书·贾充传》：初充前妻李氏，淑美有才行，生二女，褒、裕。褒一名荃，裕一名濬。父丰诛，李氏坐流徙，后娶城阳太守郭配女，即广城君也。武帝践阼，李以大赦得还，帝特诏充置左右夫人，充母亦敕充迎李氏。郭槐怒，攘袂数充曰：刊之律令，为佐命之功，我有其分，李那得与我并？充乃答诏，托以谦冲，不敢当两夫人盛礼，实畏槐也。而荃为齐王妃，欲令充遣郭而还其母，时沛国刘含母及帝舅羽林监王虔前妻，皆毋丘俭孙女。此例既多，质之礼官，皆不能决。虽不遣后妻，多异居私通。充自以宰相，为海内准则，乃为李筑室于永年里，而不往来。荃、濬每号泣谓充，充竟不往，会充当镇关右，公卿供帐祖道。荃、濬惧充遂出，乃排幔出，于坐中叩头流血，向充及群僚陈母应还之意，众以荃王妃，皆惊起而散，充甚愧愕，遣黄门将官人扶去。既而郭槐女为皇太子妃，帝乃下诏，断如李比皆不得还，后筌恚愤而薨……及充薨后，李氏二女乃欲令其母祔葬，贾后弗之许也。及后废，李氏乃得合葬。 咪咕公版·读史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