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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太阳斜斜地挂在那西边的天空，坐在马上不用我们抬头也能看见的时候，食堂采办的故事终于结束了。根据我在地上的影子的长度——那长度估计有十一英尺左右，是我身高的两倍，以及那太阳和地面的角度，我可以初步断定，现在是下午四点钟光景。这时，我们正要走到一个小村子里，旅店主人开口说道：“诸位，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故事已基本讲完——就是说，再多一个故事的话，我们这旅程就要圆满结束，而我做裁判的任务也可以交卸了。凭着上帝的圣誉说，无论是骑士先生，还是律师先生，或者是那位令人尊敬的修女院院长嬷嬷，你们的故事都讲得很不错。只是这所有人中还有一个人没开口，就是那位教士先生，我想，这最后一个故事就交由他来说吧。”

　　旅店主人把目光转向那位教士，说：“牧师先生，或者是教士先生，看你在那里沉思已久，定是在为那些教区里的俗事而烦心吧？我看你气定神闲，穿着不凡，定是一位教堂里的管事，因此恳求你把你肚中那些经历过的好事或解决过的纠纷给我们讲一个吧，凭圣骨保证，你心中一定有好东西。”

　　教区主管回答说：“不要指望我会讲一些没用的街头趣闻，诸位。就像圣保罗告诫我们的，说话时不要凭空想象，做事情不能脱离现实。播下什么样的种子就会有什么样的收获。既然我必须花力气动口来说，而大家也要分心思来听，那我们何不来点实际的呢？抛却那些虚情假意的东西吧，让我来给大家说一段有道德教育意义的内容。”

　　“只是，我这个人是典型的出生在南方的那种人，绝不会一点北方的‘叮——叮——咚’韵[367]，也不会那种尾巴地方押韵的东西，所以只有以散文的形式来给大家讲一点东西——就是那种指引我们通向完美的圣洁之路耶路撒冷的道德说教，不知你们诸位可否愿意听。”

　　“如果愿意，我已经准备好了，就以《思想录》来为它命名——因为我并没有认真细致地考虑过，并且也只是择其大意而讲，所以其中难免有不足之处，希望诸位能不吝赐教。如果诸位不同意，那就请让旅店主人先生告诉我吧，我绝不会由此而有一点怨言或不愉快，因为有哲人说过，各人有各爱。”

　　我们听了，都感到这个提议不错。就像那些写书的一样，在结尾之处总要有一些概括性的东西，所以在这个大故事集会中，如果要是有一点最后的说教的话，那么这次旅行也可以真正称得上是完满结束了。于是我们众人就请旅店主人代我们向教区主管先生表示同意和赞成。旅店主人说：“开始讲吧，教士先生。愿上帝赐恩于你，让你那圣洁的思想照亮我们每个人的心灵。现在天气已经不早了，请抓紧时间吧。”

　　——由此，教区主管先生开始讲他的《思想录》。

　　一、忏悔与痛悔[368]

　　“你们当站在路上察看，访问古道，那是善道，便行在其间。这样，你们心里必得安息……”（《旧约全书·耶利米书》）

　　诸位，我以这句话开头，是想告诉你们，虽然我主因为罪孽而惩罚了许多人，但这并不是表示他想消灭全人类——那样就和他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人类的初衷相悖离。他通过惩罚这种途径，以及让许多圣哲之人为人们讲经说道，这种方法，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如我上面那句话中所指出的：访问古道，我们便得心灵安息。

　　通往神圣而永恒的我主之殿有许多途径，对男人或女人来说，无论他们曾经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有一条途径最值得拿来运行的，那就是“忏悔”。

　　下面我就来说说什么叫忏悔，为什么要忏悔，忏悔有什么样的方式或作用，以及哪些事对忏悔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而哪些事却是可以忽略的。

　　圣安布罗斯[369]说过：“忏悔是一个人为他犯下的罪孽表示悔恨，并下决心决不再犯同样的错。”另一位有才智的人也说过：“忏悔表明一个犯下过错的人甘愿受到主的惩罚。”从他们的话中我们可以看出，忏悔就是一个人为他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或过错，真正伤心痛苦而且感到后悔，由此他希望能坦白地对主承认自己的行为并要求惩罚。对于忏悔的人，我们可以通过做苦行让他来赎罪，但最主要的还是要让他从此后多做好事、善事。就像圣伊西多尔[370]说的：“同样的错误再犯第二次，这表明他既是在对自己嘲弄，也是在对主撒谎。”一个做过忏悔的人如果不能接受教训，还继续为恶，那么他的忏悔就是无效的，也就是说主将不再为他以后的行为做出保障。

　　人们都希望自己在犯过错误之后能够得到宽恕，就像人刚学走路的时候跌倒了就想爬起来。但是要想真正让心灵得到平和，让自己的灵魂在脱离肉体后能飞到主的身边，做忏悔向主表明自己的悔恨，主固然会因为他的事后反省而给予他一定的饶恕，但是对主来说，最喜欢的人，并且已经得到肯定能在死后飞入天堂的人，却是那些从一开始就在魔鬼没有找上他们之前先远离了罪孽的人。与那前一种途径比起来，这后一种做事的方式更稳妥。

　　不过，对于那些已经犯下过错的人来说，做忏悔还是必要的。做忏悔需要注意三点，第一，就是要在犯罪之后接受洗礼。圣奥古斯丁说：“除非以前的罪孽都已全部清除，否则他以后的日子就总是有污点。”施洗正是为了消除以前犯下的罪孽，还给他一个从此清白的人生。如果一个人在做了忏悔之后没有接受洗礼，那么虽然他的话上帝听见了，但却并没有宽恕他所做下的事。因此，直到第二次真正受洗之前，这个人的生命都是在罪孽中行走。需要注意的第二点是：一个人在接受洗礼之后不能再犯重罪。第三点是一个人受洗之后还可能天天都犯一些可宽恕的罪行。对于这后两点，人人都是不可避免的，虽然主教导我们不要那样做，但诸位知道，事实上每个人都有可以犯重罪或再犯一些小小的过错。为此，主创造了另一种形式，就是每天做一次忏悔。

　　忏悔有三种类型：公开的、集体的、私下的。公开的就是在大斋节中由神圣教会逐出教门，或当众宣布这人有罪，然后让他公开忏悔。这两种形式都是针对那种犯有杀死孩子或其他重罪的人的，而对于那些有关集体整个声誉和罪行的事，则采用第二种方式：集体忏悔，比如说让人们集体赤脚或赤体去朝圣。第三种类型是私下忏悔，这是我们生活中最常见的，就是让犯下罪孽的人亲自去找教士或牧师，在私下里向他们坦白自己的罪行，并通过他们向上帝祈求宽恕。

　　根据圣约翰·克里索斯托[371]的话：“一个人心里痛悔、口头坦白并肯苦行赎罪，那么忏悔能使他愉快地接受加在他身上的每一种惩罚，并做出种种谦恭的行动。”我们可以把忏悔归结为三部分：认知中的痛悔、表层的坦白和深入的赎罪。这是一次真正忏悔所必不可少的三部分。就像一棵大树一样，真正的忏悔总是对三件不可轻易饶恕的罪行有效果：思想上的贪逸恶劳、语言上的粗鲁莽撞和行为上的邪恶不善。它们是最能惹主生气的三件事。

　　我主基督说：“结出与忏悔相当的果实。”作为忏悔的这棵大树，不仅像一般的树一样有根有叶还有果实。那心底里，在认知上感到痛苦的悔恨就是这棵树的根，它深深地植在一个人的心中，并不为其他人所看到，这树的枝叶我们称它为坦白叶，也就是说就像那些真正的树枝一样，只有通过口头言辞上的坦白，人们才能明白这个人到底犯下了什么样的过错，而且他的悔恨程度有多深。当然这后一点还要靠那树上结出的善的果实才能完全看清楚。我主说：“透过果实，可以了解他们。”就是上面这层意思的总结。

　　在忏悔之树的果实中，还有一种并不单单是这个赎罪人的行为所结，而是来自于神的恩赐，它就是那受与永恒欢乐的期望。一个人因为自己的真心忏悔得到了主的宽恕，而主为了让他能够在以后的日子继续记住这所犯下的罪过并时时准备去行善事，就在他那些果子的旁边又赐给他一些果子。这些果子，就像所罗门所说的“敬畏神并远离罪恶”，它们是所有行为的根本保证，能够时时提醒一个人去遵照神的律法行事。小孩子在允吸母汁的时候认为母汁是最好的东西。如果在那母汁里加入了其他东西，那么他便认为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难吃的东西了，从此后就会远离母汁。同样道理，一个人在做恶的时候，总是认为做恶才是天下最好的事情，而一旦他经过忏悔认识到了自己的罪孽，那么他便会认为罪恶实在是天底下最难容忍的事情，从此就远离了最恶。我们所说的这神赐之果就是这个意思。无论什么人，在经过忏悔之后明白了做恶是一种不可宽恕的行为，这时再赐给他一些律法来依照，那么他以后的行为便会像先知大卫所说的那样，热爱神的律法而远离罪恶与仇恨。尼布甲尼撒王在接受到先知但以理的建议而赎罪的时候，就看见了这让人走上正路的精神之树，所以说，忏悔就是让人重生的好途径。下面，我们详细地说一说这忏悔途径中的第一步：认知上的或者说心灵上的痛恨。看看到底什么才算是真正的痛悔，促使人痛悔的原因有哪些，以及一个人应该怎么样痛悔和什么样的痛悔对心灵有好处。什么是痛悔。圣贝尔纳说，痛悔就是一个人从心里所发出的那种对他所犯下的罪孽深深后悔并感到痛苦的心情，以及由此而想到要坦白并付诸实践的行动来救赎的强烈感情。痛悔之人应该认识到，正是由于他冒犯了三位一体的主，所以这种感情才是不可避免而且强烈的：我主按照他的形象创造了这个人，他却用自己的行为玷污了这个形象；我主把他的圣灵降诸在每个人身上，但这人却亵渎了它；我主基督用他的圣血来为世人解除困难和痛苦，他却冒犯了他。

　　促使人痛悔的原因，有六种。首先，是一个人应该记住自己所犯下的罪过。先知以西结[372]曾说：“你应当记住你走过的路并感到羞耻。”他这里是说“羞耻”，而不是“快乐”或“得意”，所以这第一个原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在对他罪恶的回顾中感到羞耻与不可容忍，从而促使他改邪归正。我主在《启示录》中这样说：“记住你是从哪里跌落的。”这表明，一个人在没有跌落到犯罪的旋涡中之前，是生活在天堂或人间仙世里的，这时他们受到神的庇佑并为众天使们所喜欢，可一旦他们由于受了那有蛇的声音的魔鬼的诱惑，犯下了过错，他们就会变得面目丑陋行为可憎起来，神就会把他们打下天堂，坠入地狱，做了那魔鬼之火的柴料。所以一个人就该时时记起他以前所犯下的罪恶并为之痛悔，而不要做一个像牛一样不断吃进去又吐出来的罪人，也不要做一个像猪一样和它自己的粪便生活在一起的人。

　　使一个人痛悔的第二个原因，是他对那罪恶以及犯罪之人的鄙视。圣彼得[373]说：“犯了罪的人就成了罪孽的奴隶。”是啊，罪恶确实把人置于不能自拔的奴隶地位。越是位高权重的人，一旦从那享有华贵衣服、舒适生活、自由空间的宝座上掉下来，就越是陷得深；而越是看不起别人犯罪的人，一旦犯上了罪就更会被人看不起。所以我们应该时时审视自己的行为，夜夜向上帝祷告，就像先知以西结说的：“我悲伤地走过，怀着对自己的鄙视。”

　　塞内加也有话常常被人引来用，就是：“即使我能做出最好的、天衣无缝的罪恶，我还是不屑于去犯罪。”他还说：“我生来不做肉体的奴隶，也不做奴隶的肉体，我要高于这二者。”看看，这话是多么符合我主的教导。一个人无论是高贵还是卑贱，如果他不珍惜主赐给他们的灵魂、身体、地位和智力，而是要去用犯罪和神对抗，那么他的下场必然是得不到神的保佑，要遭到所有人的耻笑与排斥。所以，我提醒大家一句话：千万不要去做那猪鼻子上的金环，因为它只会用它来拱粪坑而不会去做其他有益的事情。

　　对最后审判的恐惧和对可能遭受到的地狱之罚的恐惧，是促使一个人痛悔的第三个原因。圣哲罗姆说：“每当我想起那最后的审判日，耳边就会不由自主地回响起让死者起来去接受审判的号角，为此我心惊胆战不寒而栗。”是啊，对于那上有万能神明，下有地狱恶魔，左有搜魂小鬼，右有自我心灵折磨的审判庭堂，有哪一个人会不为之而战栗呢？圣保罗说：“我们都将在那个地方，就是我主基督的宝座前，接受神官们的审判。”这些神官们由于受神主耶稣的引导，对世间一切人物的欢乐与痛苦、罪恶与行善都了然于心，所以他们都能清楚地做到办案公正、处事明断。而且，由于他们本身就是心灵纯净的化身，所以绝不会去接受无论哪个人的说情或贿赂。因此所罗门说：“神的审判不会放过任何罪人，哪怕他哭乞，哪怕他献祭。”而圣贝尔纳也说：“那时，任何的手段和花招都摆脱不了受惩罚的命运。”圣安塞姆[374]说：“罪恶的人天地不容。无论是在哪里——陆地、海洋、天空——主都会放出地震、海潮或雷电轰出来。”因此，不可避免地，他就要面对那众目睽睽之下的审判了。想想吧，对于那充满了正义与惩罚的最后审判日有谁会欣喜而不害怕呢？约伯说：“主啊，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在进入那充满死之阴影、既没有法规又无秩序的黑暗和苦难之地前，先痛哭一场吧。”是啊，既然我主给了我们一生的时间来为我们的灵魂痛悔和赎罪，为什么我们不用它来行善而要去做那些恶事呢？要知道，与地狱之苦比起来，那生的苦难只不过是一点针刺般的痛罢了。要不信，请听我来详细地为你解说一下约伯这句话的含义。

　　他说，地狱是“黑暗之地”。这句既表明了地狱之门就像这大地一样是实实在在存在而不可避免的，还表明了那地方并没有神的光亮和温暖存在，有的只是让人终身痛苦的地狱之火。既然就像乌云遮住了太阳一样，地狱之火遮住了神的脸容，那我们又如何会得到救赎呢，所以，他称那为“死亡”之地。

　　圣安塞姆还说，那是一切充满了“苦难”的地方。确实人世间有三种幸福：荣誉、快乐和财富，而地狱里却没有。人们对“荣誉”所下的结论是位高权重、声名显赫和爱戴尊敬，在地狱里有三样东西和它们相对，就是地位卑下、声名狼籍和作践受苦。一个人，无论他在世的时候多么有权威，而一旦他被罚下了地狱，那么就是国王也要被抓来做小役，富人也要来承受饥寒之苦，而那些曾经蹂躏过别人的就要反过来被人家骑在头上了。因为神曾说过“可怕的恶魔是受罚入狱者的主人”。还说——这是神通过先知耶利米之口说的——“现在轻视我的人将会受到轻视”。

　　与世间的安逸财富相比，地狱里也没有可享受的东西，只有贫穷和困苦。这可以从四个方面看出来。一是地狱里没有钱财，因为大卫说：“死亡的时候就和降生的时候一样，手里不会握着钱财。”二是没有食物。无论是吃的，还是喝的，世间一切美味的东西都不能进入地狱，那里，正如摩西所说的，有的只是恶龙的胆汁和毒涎，而且魔鸟还要不断地来啄食它们那已经是饥瘦不堪了的身体。三是地狱里没有衣服可穿，所有的有罪之身都是赤身裸体，忍受饥寒或烈火的折磨，却只能用飞蛾垫身，以蛆虫为被。四是地狱里没有亲情或友谊存在。先知弥迦[375]曾说，在那儿“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充满了叫喊和咒骂声，因为儿女们背叛了父母，朋友们出卖了朋友”。可见，无论那样的人在人世间曾有过多么亲近的血缘亲戚，有过多么誓诚的朋友，一旦到了那里，都会由罪恶的灵魂中生发出不由自主的再罪恶，从而不但远离了他们的朋友亲戚，还与之为敌。这话很好理解，可由先知大卫的话来作释。他说：“犯罪就是背叛自己的灵魂。”想想吧，一个人连自己的灵魂都能背叛，那还有什么是不能背叛的呢？地狱之苦还有另外一个方面，就是与人世间的欢乐对比，那里也没有一切的娱乐。因为正如我们所知道的，一切的欢乐享受都要靠嗅觉、味觉、听觉、触觉和视觉来感知。但我主耶稣基督却说，“他们的鼻孔里都充斥着地狱之臭”，而“他们的嘴巴里全是恶龙的胆汁”——这是先知以奥亚说的。神还通过其他一些先知的口告诉我们说，他们的眼睛因为有浓烟和恶臭的熏烤所以装满泪水看不清东西，他们的耳朵因为整天听到的都是呼号咒骂之声而不得安宁。至于他们的触觉，我们前面已说过，除了飞蛾与蛆虫外，他们什么也不能得到，而这简直要让那些恶鬼们欲死而不能。

　　注意，我这里所说的是“欲死而不能”。因为约伯说，那地方是“死亡阴影”之地，正像一切影子都不可能变成实物一样，地狱是死亡的影子，却永远也不可能有真正的死亡存在——这是对那些正在承受苦难惩罚的人所说的。他们就像圣约翰在《福音书》中指出的那样：“欲罢而不能，欲死而不成。”因为他们既没有什么善行能使任何的神感到满意，也没有任何的东西能拿来为自己救赎。他们不能得到神的怜悯和帮助，也没有任何可以展示给神看的悔恨之物，更不能开口对神祈乞说宽恕我吧。所以他们只能得到神这样的判示：给那些可悲的囚徒不能死亡的死亡，不能挣脱的惩罚，不能改变的贫穷。由此看来，对于那些身背重罪而得不到宽恕的人，地狱即是他们在人世做恶的结束，也是他们下世受罚的开始。而这也可看出，善是有回报的，而惩罚却是永无休止的。约伯还说，地狱里没有任何的规矩和法则，天主啊，这是一句实话。神给了我们人世一切的自然规律和财富，但却既不给那些带罪之人粮食也不给他们干净的水喝，还不给清新的空气以呼吸，以及吃的、穿的、住的一切东西，还有那能温暖身体、照亮前程的神火。就像主人们总是把肉留给孩子而骨头给了狗一样，神把一切光明和温暖的东西都带到了天上，给予地狱的却是那能令他们痛苦的黑暗之火。所以，对于这一切，圣约伯最后说：“那里将有无休止的恐惧。”——既然如此，人们如何不为自己那所犯下的罪过而担心痛悔呢？因为所罗门说：“还有一点头脑的人就应该为上帝给我们所准备的惩罚感到害怕，并从心底里悔恨。”使人痛悔的第四个原因，是一种对毫无用处的善事的痛苦回忆，它包托两个方面，一种是对他无罪之时所做善事的回忆，一种是对他以带罪之身所做善事的回忆。这两种善事，如果一个人没有真正忏悔，那么对他今后在世上以及在最后审判日都是无用的。事实上，一个人虽然在犯下重罪以前曾做过好事，但因为他屡屡犯罪，所以这些好事的功效就在恶的抗抵下逐渐消退了，直到最后，即使他在重罪之时仍在做好事，却已丝毫不起作用，我是说，对他以后获得永生完全不起作用，因为他的罪没有得到神的宽恕，他的善也得不到神的保佑和祝福。圣格列高利说：“一旦犯下重罪，那时即使我们搬出以前所做的好事，也是没用的。”“那时”就是指神在最后审判日叫每个人都出来“报账”的时候。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神对于那些做过好事却不真切地为自己的罪恶痛悔并忏悔的人，向来是不宽恕的，因为他们自一出生就带来的那种天赐的神典在他们做第一桩恶事的时候就已经终结，无论他怎么重新做好事，怎么重新祈求神的保佑都是无用的。在最后审判日，就像圣贝尔纳所说的，每个人“对于现世里所给予他的一切，以及他所给予现世的一切，都必须一一地报上账来”。只有那种从来没有踩死过一只蚂蚁或浪费过一个小时的人，才会得到神的友好的微笑。但如此说来，既然一个犯了重罪的人以前所做的好事在他犯罪之时已一笔勾销，而他以后所做的好事又丝毫不起作用，那么是不是说犯了罪的人从此不要做好事了呢？可以肯定地说，绝不是这样。因为那些善事对他们的永生来说可能是毫无作用的，但对于减少他们在地狱中所受之苦却是大有好处。而且，做这种善事，还可能给他们带来现世的财富和欢乐，或者就此而得到天上哪位神的同情怜悯，就此给他降下一点预兆，引导他通向那忏悔之路。更有可能的是，这种善事做多了，就形成了一种良好的习惯，从而增强他抵抗魔鬼对他引诱的能力。总之，我主基督既然教导我们要去做善事，而他又具有超出我们想象力的怜悯同情之心，所以他就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件好事白白做过。神的恩典就像一团火，如果一个人用一盆恶的冷水将它浇灭，那么它就绝不会再起作用，除非他用那忏悔的热量把它烘干，重新获得燃烧的许可，否则就让他用自己的生命、快乐来偿还我们伟大的主所给予我们的一切吧。

　　使人痛悔的第五件事，是对主基督耶稣为我们无端承受巨大之苦的深切感受。圣贝尔纳说：“只要我活着，我就要回想我们的主为了人类的罪过，而不是他的罪过所承受的巨大之苦。他走过许多艰难的地方去讲道，恶魔在他戒斋时来引诱他，人们在他讲道时把口水吐在他脸上，还用恶毒的目光、无情的拳头和那些污言秽语投掷他。但他为了人类的那种罪却甘愿忍受一切痛苦的折磨和所有的羞辱，就是被钉在了十字架上，还在为人们而祈祷，还在流下他那同情的泪水。所以，只要我活着，就要记住这一切，并时时为它们而痛苦。”罪孽的人们啊，你们可曾知道，一旦人犯了罪，神所赐予我们的一切秩序和规律就全都乱了套。我们的俗世生命本来是受到四方面制约的：神——理性——感官——肉体，它们互相影响，却是由上而下绝对制约，就是说神的意志主管着我们的理性，而理性又控制着感官，在感官的引导下我们的肉体才能知道一切的欢乐与痛苦。但自从我们犯罪，这样的秩序就被颠倒了，从上而下变成了从下而上，我们肉体的快乐与幸福不再受到感官的引导，也就失去了理性的掌管，最后便失去了神的祝福和保佑，这样，到我们回到最后审判日的那一天，我们的灵魂就再不可能得到永生。我们的主为了这种颠倒，甘愿替人类受罪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因为理智背叛了神，所以忧伤和悲苦的恶魔便时时来骚扰它，为此人类活该受到感官上的和肉体上的痛苦。为了解赎这种罪，基督耶稣被其门徒出卖，受到人类的鞭打，“以至于他双手的每根手指都渗出血来”——圣奥古斯丁说——还被人们牢牢地捆在那里，最后钉到十字架上。不仅如此，当人的理性背叛了神的引导时，也就失去了它对感官的控制，为此丧失了善的理性的人们便把口水、辱骂、与一切淫秽的词加诸在我主基督身上，让他替人类承受这巨大的羞辱。再进一步，由于人的感官失去了对理智的信仰，自然也就丢失了对肉体的支持，这时肉体的人类便活该走向死亡，这在我主基督身上有很好的证明：他为了替人类赎罪，被钉在十字架上，最后走向了死亡。我主基督曾说：“我没有犯罪，却为犯罪的人们受尽了酷刑和羞辱。”以塞亚[376]也说：“为我们做的错事他受惩罚，为我们犯的重罪他受羞辱。”事实上，从人类的先祖受到魔鬼引诱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就已经是注定了。天上的父降下圣灵产下圣子，让他来这世上走一遭，就是为了替人类受罪。那些罪恶的灵魂受到现世贪婪和快乐的诱惑就出卖灵魂给魔鬼，在俗世的困扰中就把理智交给了急躁，这种罪恶本来就是应该受到惩罚的，但我们的天父有无上的宽容和怜悯之心，由此他放出他的圣子前来为我们赎罪，他那原先受天使们仰慕的脸遭到了人们的唾弃，他那流动着圣血的身体没有受到人们的供奉却受尽了苦刑折磨，这一切啊，那些得了机会的罪人们不时时地回想起，并为之感到感激和痛苦，还能做什么呢？否则等待他们的就将是那永不得翻身的地狱之苦。

　　使一个人痛悔的第六点，是对三件事所抱的希望：宽赦罪孽，获得重生，获得永生。一个人在没有痛悔并做出坦白之前，是不可能再得到清白之身的。本来，从他出生起，神已将这三件事情赐给了他，但却因为他的罪恶而得到终止。所以，这个人要想重新得到这三样东西的赐予，就必须在重行善事之前，先痛悔自己的罪恶，并为之祈求我主的宽赫。我主基督被称为是“犹太人的王，拿撒勒人耶稣”。意思就是说，他是人类的救星，因为“耶稣”一词的意思就是拯救者或救星。所以天使对约瑟曾说过：“你得叫他耶稣，因为他将是人类的拯救者。”圣彼得也说：“除了基督耶稣，没有哪个名字能把我们拯救。”“拿撒勒”是“开花”的意思，开了花自然就会结果，所以痛悔之人的第二个希望就是能获得重生，也就是得到神的恩典，在被宽恕后能得以继续行善，这样才会结出善的果实，也才会重新得到神赐之果。耶稣说：“我欲进入你们的心门，谁打开它，就能得到我的宽恕并与我一同进餐。”这话表明，在得到以上两个恩典后，这个人如果继续行善，那么将来在最后的日子里就得到他的允许，与他一同进餐，也就是共享天堂。

　　下面，我们说痛悔的方法，也就是一个人应该怎样痛悔。在我看来，应该是深入的、全面的，因为圣奥古斯丁说过：“神与一切罪人为敌。”在我们的犯罪中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隐性的犯罪，一种是表性的犯罪。隐性的犯罪就是指我们长期沉缅于一种对现世兴趣爱好的快乐之中，而忘了神为我们赎罪时所忍受下的一切痛苦。据有些明智的人说，这是非常可怕的。因为那种明知我们有罪有痛苦的感情却受不到理智的控制，最后必然会导致我们做出表性的犯罪。或者，用另一句话说，就是那种明明有犯罪心理的人，虽然并没有做出什么能让人人都看见的罪恶，但因为它本身是违背了神的善的教诲的，因此，那也是罪孽的。由此看来，一个人在痛悔的时候，不仅要为自己已经犯下的罪孽痛悔，还要为心底里存在的、可能会犯下的罪孽而痛悔。一个人在痛悔的时候也不应该只单单为一件事情而痛悔，或者反过来，只为那其他的罪孽而痛悔，却不为这一件事情做忏悔。这两种情况，根据圣奥古斯丁说的话，都是不可饶恕的。因为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的，在一个人的一桩罪孽没有得到神的宽恕之前，他的其他罪孽甚至是善事也是不会得到神的恩典的，而他在为一桩罪过痛悔的时候，也应该时时记起他以前所犯下的罪过，这样才会心灵痛苦，备受折磨——我主对经受着巨大折磨和痛苦的人总是仁慈的，或者说，哪个人最痛苦，受到的折磨最大，神才会越眷顾他。痛悔之人还必须有持久的耐力，要在寻求宽恕的道路上不断行走，边走边更正自己的俗世之路，这样才会在长久的习惯中培养出那种可以抵抗恶魔的能力。大卫说：“敬奉神痛恨罪恶吧！”俗人们，请相信圣人或先知的教诲，为了你们的永生。

　　关于痛悔，还有那最后一点，就是痛悔的作用或好处。《圣经》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痛悔有以下诸多好处：它首先可以使一个人心情平静，从易怒或邪恶的感情下走出来；其次它能让一个人的生命从此发生改变，远离那些魔鬼正在停足窥视的地方而朝着神圣的宝殿前进；第三，痛悔是一切罪恶得到宽恕，一切善事得以重生的机会。大卫说“主啊，接受我的忏悔、恕了我的罪”，要是一个人没有抓住痛悔的机会，那么他以后的坦白赎罪都是无用的，丝毫也不能让神赐予他另一个时间的永生；最后，痛悔的根本目的和好处，还是能得到神的宽免，重新赐予他善的神果，这样就能削弱那地狱折磨对他造成的痛苦，还能把他从一切的邪恶奴役之下解脱出来并回归于神圣教会的光辉之中。就像我们在一开始所说的，主要我们“访问古道，那是善道，便行在其间。这样，你们心里必得安息”。

　　二、告罪

　　深切的痛悔之后，就是坦白的告罪。一个人应该把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罪孽，以及对此有关的一切事情都毫无遮掩地告诉教士，然后祈求他们为自己的罪过而向上帝祷告并求之宽恕。这里所说的坦白的告罪，就是要把所有隐性的或表性的罪恶全都说出来，说的时候既不能有隐晦、辩白或轻视，也不能用其他好事来为我们开脱。这样，一个人的告罪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告罪。

　　下面，我们就说说与告罪有关的几件事情。

　　首先是关于罪孽形成的原因。神通过圣保罗之口，告诉我们说：“由于一个人的过错，罪孽由此而生，并导致了死亡。”这个人就是人类的先祖亚当。他由于受了夏娃的诱惑——她又是受了化身为蛇的魔鬼的诱惑——而违背了神的告示，从此罪孽就进入了他的肉体，并生生息息地繁衍下来，就是说，一代又一代，肉体虽然能够死亡，这罪孽却是永生不灭。人类因为亚当的罪孽背负了所有的痛苦和磨难，又因为他的罪孽而脱离了永久的天国，一代一代必须死亡。那亚当与夏娃又是如何受诱犯罪的呢？这就要说到那可恶的毒蛇了。在我主创造的一切生灵中，这是最可诅咒的一种东西，它盘旋在树上，伸出那具有毒液的红舌来，问夏娃说：“你们为什么不吃园子中央那棵树上的果实呢？”女人回答说：“我主吩咐过，我们可以吃这园中任何一棵树上的果实，只要我们感到饥饿，但却绝对不能去碰这中央那棵树的果实，因为它会让我们自找灭亡。”毒蛇于是就引诱夏娃说：“那是神在欺骗你们，因为他不希望这世上也出现一个和他一样眼睛清明，能分辨是非的人。”这叫夏娃的女人受不住蛇的诱惑就吃了那树上的果子，还让她的丈夫也吃了，于是他们很快就认清了他们赤身裸体的羞辱并马上采集一些树叶做成了遮羞布。由此可见，人类罪孽的繁生首先就是因为受了蛇的诱惑，而后又有了亚当所表现出的那种隐性罪恶，就是明知不对却还要做的默许，再后就产生了贪恋肉欲的情色之欢。亚当是我们罪孽的始承者，他首先被赶出了伊甸园，从此，遭受衰老、瘟病等一切的痛苦，而我们作为他的后代，既要在出生时给予女人以惩罚，还要终其一生继承他所背负的罪孽。这种在灵魂进入肉体时就已注定了的罪孽，如果我们处理得稍有不当，就成了神给予我们的惩罚。不过，幸好我们还有忏悔受洗这一说，才能从原来的罪过中稍稍脱身出来，为我们以后的永生多做一些善事。但愚蠢的人们啊，总有是那么多承受不了这原罪带来的诱惑和惩罚的人，首先就是那性欲之欢。

　　情欲之欢，我们现在来说它。从神创造它的初衷来看，本来是正确而合理的，但自从亚当和夏娃做了那罪孽的事情之后，它就成了背叛神的第一表现。因为既然亚当和夏娃犯下了那样的罪孽，主就要叫他们以后的子孙时时遭受这种罪孽的诱惑，以此来折磨和惩罚他们。虽然，我们前面说通过忏悔和赎罪，人们可以得到神的恩典而免除一些罪恶，但这种情欲之欢的诱惑却是时时存在的，除非他的肉体因为遭受疾病、巫术或麻醉剂的破坏而失去了对这事的能力，否则，就如圣保罗说的，我的肉体总是和理智相对。为此，这位圣人在水面上和陆地上进行了忏悔并用苦行来赎罪，还差点因饥渴和危险而丧生，但最后他还是说：“主啊，把我这罪人之身解救出来吧。”看，肉体的贪恋在他来说也是不可避免的。还有圣哲罗姆，他在沙漠里住了很长时间，没有伙伴，没有食物，只有饥寒和野兽带来的危险，但他还是说，我的体内充满了性欲之火。看看主是怎样惩罚我们的！有人说，我的肉体从来就不受邪欲的诱惑，这样的人，由我看来，本身就是受蒙蔽的，因为圣约翰有言：“说自己不受诱惑就像说我们没有罪孽一样，本身就是种欺骗。”所以，每个人都应该时时警惕那性欲之欢的罪孽对我们的诱惑。

　　魔鬼的诱惑加深了我们的罪孽。在我们的肉体经受那种情欲之欢的惩罚和诱惑时，魔鬼也在一旁鼓动他们的吹风扇，如果我们能够经受得住这种诱惑的诱惑，那么我们还能保有我们的神赐之果，但一旦我们在这种诱惑之下屈从了，那么就会落到默许犯罪的地步，也就是说，以后就会隐性地认为这种罪孽是可以容忍的；甚至还会落到实践犯罪的地步，就像亚当和夏娃所做的那样，叫做事实性犯罪。看看对于这样的事，魔鬼是怎样说的吧，这样就会明白我们在赎罪道路上走得是多么艰难，处处有诱惑，处处有陷阱。神通过摩西之口说出了魔鬼的意愿，他说：“我要用邪恶的诱惑追赶人，用怂恿的方法抓住人，用犯罪的剑杀死人。”好天主啊，受到诱惑——寻求情欲之欢——默许，就是我们犯罪的全过程啊。

　　人们所犯的罪孽，按其种类可分为两种，一种是重罪，一种是轻罪。重罪就是一个人爱其他的东西更甚于爱我们的主基督，轻罪就是一个人虽然爱我们的主基督，但却因为屡屡犯罪，而削弱了这种爱。就像无论是让大海浪打船，还是在船上凿一些小孔，都会让这船沉没一样，无论是重罪还是轻罪，虽然它们在程度上是有区别的，但结果却是一样。犯了轻罪的人是因为他把他本应该全部都奉献给神的爱——因为他的全部本身就是神所赐给的——却分成许多份送给了其他东西，这样，给予其他东西多少爱，便少给了神多少爱，所以他是在犯罪。而犯重罪的人，就像圣奥古斯丁说的，“是将他的灵魂交给了那一切可能变化的东西，却没有交给创造他的、永恒的神”。这样的人，必然要受到神的重罚。很多人看重重罪，忽视轻罪，但实际上，轻罪或与轻罪有关的许多事情都是值得忏悔的。我们所说的轻罪或与之有关的一些事情，包括很多方面，比如过量吃喝，超过了他的身体所需，这是犯罪；同样，说话过了头，说了他不该说的话，也是犯罪。一个人身体很好本应戒斋，但他却不去戒斋，这是犯罪；一个人本来有时间倾听穷人诉苦却说自己很忙，这也是犯罪。一个人睡觉太多，而感到头痛，或睡过了头，忘记了去教堂，这都是犯罪；而一个人与妻子（或丈夫）同房时，不能听从那神对他的安排，尽心尽意为生儿育女繁衍后代而努力，或不想让对方尽他们自己的义务，那么这也是犯罪。还有，对穷人或囚犯忘记了探望，对乞丐忘记了施舍，对他人说了过分甜蜜、超过了他应该承受范围的话，或为自己的行为过分夸赞，这都是在犯罪。一个人爱他的妻子或孩子，胜于爱我们的主，这是犯罪，一个人对人许了诺言却不实现这也是犯罪。一个人诽谤了他的邻人，即使是出于无意的，这是犯罪，一个人对他人做恶作剧，这也是在犯罪。总之，轻罪的种类有很多，一不小心，我们就都可能去承受它们。如果不及时通过领圣餐、圣水，通过施舍、弥撒或与大家一起做晚祷的话，这些轻罪就会越积越多，最后积累成犯重罪的基础。重罪，主要有七项：骄傲、妒忌、愤怒、懒惰、贪婪、贪吃、好色。现在我们就来说说它们，以及与之有关的各项罪孽。

　　1.骄傲

　　这是一切主要罪孽中最根源的罪孽，从它身上派生出许许多多的罪孽，包括其他六项重罪，还有固执、夸口、虚伪、轻侮、自大、无耻、自满、急躁、好斗、自负、虚荣、争强好胜等等一切的细枝末节。现在我们先细细说说这后面的罪孽是怎么一回事。固执，就是一个人有意不听从神灵的指导，我行我素。夸口，是一个人为他所干的、自认为了不起的事情吹嘘夸张。虚伪是一个人有意做出一些有违自己本相的事。轻侮是指一个人瞧不起他周围的一切人和事，而自认为高明。自大，是指一个人眼界错误地过高，在没有那种能力或美德的基础上自认为拥有了它们。厚颜无耻，是指一个人不再为自己的罪孽感到羞耻。自满自喜，是一个人为他所做下的坏事而心底里高兴。傲慢，是指一个人自认为比他人高过一筹，于是就看不起他们。自命不凡，是指一个人目空一切，容不下他人。急躁冒进，是指一个人不服从别人的批评或建议，冲动地去做一些他认为是对的事。好斗，是指一个人不顾及地位与身份的限制，冲撞他上面的人。自负是指一个人为自己定下的目标远远超出了他应该以及他能够达到的地步。虚荣，是指一个人喜欢俗世的财富或权位超出了他对神的爱戴。唠叨，是指一个人说出了多于自己应该说出的话。争强好胜，则是指这个人总爱出风头，要排场，比如他总喜欢走路走在人家前头，行礼行在人家后头；接受洗礼的时候，他抢先跑在前面，给人施舍的时候却总是躲在后头。骄傲，从根本上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显性的。一种是急性的，隐性的，包括我们前面所说到的许多罪恶，都是深藏在心底，虽然不能被人直接看见，却能通过他们的穿着打扮或言谈举止表现出来。显性的骄傲就是指那种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的骄傲，也包括许多的方面和内容。就像通过酒店外面的招牌我们就能知道这是一家酒店一样，一种骄傲的出现总是预示着另一种骄傲的存在。我主在《福音书》里谈到了哪个有钱人，首先就从他的衣着上找出了许多话题，由此可见，一个人的内在东西首先就可在衣着上表现出来。圣格列高利说，穿华贵的衣服是有罪的。这话也是很好的训诫。因为这些衣服首先因为用料过多会造成物价上涨，这就给老百姓带来了灾难，而那些衣服在制做的时候，不仅需要精心的裁剪，刺绣，描边，加修饰，染色，而且还需要派出人工先去为那些贵人们测量身体，最后才能缝制完成，这样就给老百姓又增加了许多负担，使他们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了。而且，人们在做衣服的时候，还常常为它们加上衬里，做上围领，或者在上面剪去一块，做成好看的开叉式样，这样就很浪费布料。有些贵人的衣服总是做得很长，让下摆在地面上拖来拖去，逐渐磨得经纬毕露，这样，不仅把布料浪费了，还浪费了当时老百姓们用一针一线把它们缝制起来的时间和精力。衣服的颜色越鲜艳，式样越多，这表明老百姓在上面花越多的心思。有些贵人们愿意把那些磨破了下摆的衣服或剪了新式样的衣服送给穷人穿，但他们却因为大小不合适或对做农活不适合而不能穿上，这么看来，就更是一种浪费。当然，也有人把那种穿在外面的衣服做得很小很紧，我们就来看看它们有什么“好处”吧。那些骑马的或为了追求时髦的人穿着短小的上衣紧身的裤子，但却不知道，那些东西连他们那最为羞耻的部位也不能盖住。那鼓鼓囊囊的地方就像是得了浮肿病一样，有时从后来看起来还像是猿猴的屁股一半又一半。这部分东西，有时他们在两边各衬有两条不同颜色的条纹，因此就使它们更突出来的，简直到了不能忍睹的地步。这和我们主以及他的使徒们是多么不同啊——他们只把它看作可让人蒙羞的臭乎乎的排泄之处，却不要它们归位到人类的体面和荣誉之中。还有那些女人们的衣着，有位很有见地的人说过：不要看她们的脸面或身份，看她们的衣着判断她们是端庄还是淫荡。这话真是不错。

　　有些人为了贪图享乐，还在马厩里养了许多肥胖的骏马，这也是罪孽的表现。因为那些良好的马料、精美的饰品与价格昂贵的马鞍，不仅花费了许多百姓的心血和金钱，而且还把那些本来可以干许多重要的事的骏马变成了只知吃食的驽马。这些人就像先知撒迦利亚[377]说的“都应该被罚下地狱”。他们怎么就没有想想我们的主骑的是什么东西呢？除了一头光无一物的驴子，我从来没有听说他骑过其他的牲畜。而且他的马服也只是一袭门徒的旧大氅，而非那些做工精制的华贵服装。骄傲的另一种表现就是一所小房子里养了一大群奴仆。这在那些富有或有店面的主人家那里常可看到。如果不是必需的，他们养了许多的仆人，那么他们的目的就不外乎以下几种：要么是放纵他们对老百姓仗势欺人，要么就是为了危害百姓，还有，也可能就是怂恿他们去偷去盗。不管怎样，就像先知大卫说的一样，“这样的人必然会因为他们屋子中的罪孽而受到上帝的惩罚入了地狱”。那样的主人，因为他们的仆人把他们的灵魂已经交给了魔鬼，所以即使他并没有亲手去做，却已经因为心底的默许和放纵而犯了罪，天主是绝不会怜悯他们的，就像神会给忠诚于他的人降福一样，也会把那些人诅咒。

　　骄傲的另一个表现是在餐桌上。看那些家庭里的宴会吧，一道道被削去头和尾、被去了内脏又剥了皮、还做成动物或其他形状的菜端了上来，这是多么大的浪费啊！而且，它们还只供富人们享乐，却不供穷人们填饱肚皮，就才是更大的罪孽。

　　有的人家总喜欢摆设或使用一些华贵的器皿，这种贪图舒逸的心境不但能使他们从对神的喜爱中逐渐脱离出来走向物欲的爱，还会由此而导向寻欢作乐。这就成了重罪。

　　我想，不管是自愿的还是无意的，一个人只要因为骄傲而产生了以上种种罪孽，或只是一种，都是重罪。但如果他们能及时清醒，及时悔过，还不算是重罪。

　　骄傲是怎么产生的呢？下面我们来谈这个问题。总括地说，骄傲的来源有三个地方，或者说这三种条件是骄傲的基础。一是得自先天的优越性，二是得自命运女神的恩赐，三是后天自我得来的优势。先天的优越性包括两方面，一是身体上的，比如身体健壮、灵活，容貌出众，父辈给予了他好的血统和继承权。二是心灵上的，包括天资聪颖、反应快、有很强的记忆力等。得自命运女神的恩赐，是指在俗世上的财富、地位、特权等等。后天自我得来的优势包括从教育和实践中得来的知识，在长期做善事中积累起来的对邪恶与诱惑的抵抗力等等。这任何一方面中产生出来的骄傲，对明智的人来说都是不可理解的，对那创造了我们的神来说，都是不受欢迎的。因为那得自先天的东西，比如身体上的，本就是和灵魂相对抗的，越是身体上喜欢的事，越是为我们的灵魂所排斥，越是身体上渴望的东西，越应该靠灵魂的指挥远离它们，否则，我们的理智就将脱离那神的指导而受到感官和肉体的奴役。再有那命运女神所恩赐的东西，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的，命运女神本就是凭靠她一时的高兴或愤怒而改变人的命运的，所以这种骄傲实在是不可靠的一种骄傲，而且越是享有高权巨财的人，摔下来的时候越是惨痛。还有后天的优势。无论是知识也罢、高尚的品行也罢，本来都是用来更好地敬奉神的，但如果有人拿它出来炫耀，那么无异于是直接和神对抗，而且这种为高尚而骄傲的人也不能再称为高尚。

　　当然，有些高尚的东西还是值得人们效法的。比如说对人谦恭有礼、慷慨大方、仁慈怜悯、做事公正明断谨慎而勇敢等等；还有把人家的恩惠牢牢记在心里，时时想着回报；或者对待自己的下属或其他低位的人平和有礼，能耐心倾听他们的诉说等等——塞内加说“高贵的特征就是仁慈宽厚、谦恭有礼和富有同情心”就是这个意思。人们都知道，那做蜂王的总是一些没有尾刺的蜜蜂，同样，一个人在内心里高尚，凭靠了他的聪慧才智而不是飞扬跋扈的气势，才能真正得到人们的尊敬和神的喜欢。那些为了一点先天的或后天的或神赐予的东西就骄傲的人实在是不明智。

　　那么，赎救骄傲之罪的办法是什么呢？我说，那就是谦虚。谦虚作为一种美德，是骄傲之罪的最大敌人，可以分为三种。一是心灵上的谦虚，二是言辞上的谦虚，三是行为上的谦虚。心灵的谦虚有四种表现，一是永远把对神的敬畏放在第一位，把自己看做他面前一文不值的小苍蝇。二是永远把他人放在自己之前，不要轻视任何人。三是对别人的轻视不放在眼里。四是不为别人对他的轻侮而难过。同样，言辞的谦虚也有四种，就是不对别人的缺点横加指责，而努力赞扬他的优点；不为别人对自己的指责而强词辩解，而是谦恭接受，还要表示感谢；对无论是高位还是低位的人说话时，都温和有礼、平易近人，无论何时开口，都把神放在那最高的位置。行为上的谦虚的四种表现是：一、走在别人的后面；二、坐在别人的下面；三、处在别人气势的下风；四、把自己放在受支配的地位。尤其是后点，我们强调：最好能听从长辈或比自己地位高的人的教导。

　　2.嫉妒

　　下面我们来说说那最与神圣对抗的一种罪恶：嫉妒。虽然说别的罪过也都是为神所不容，但嫉妒这种罪孽却完全是与神灵相反的。神教导我们，要为别人的痛心事而痛心，要为别人的高兴事而高兴，但就圣奥古斯丁说的，嫉妒却是要我们为人家的幸运而痛苦，为人家的苦难而高兴。这样的罪恶完全背离了善意的教诲，出于恶意。

　　造成嫉妒的原因大致有两种，一种是这人天生就是受恶魔控制，心性比任何人都坏，这从他小时候的诸多事情中就可看出来。二是这人由于自己的不幸就怨恨别人的好运。这样的人只有在自己走运的时候才会不顾忌别人的幸福。嫉妒因为是同一切善意对抗的，因此就大不相同于其他罪恶，是所有重罪中最重的罪。而且，它也由于是对别人幸运的对抗，因此就永远也不能让自身得到快乐。嫉妒通常表现为两种相关联的情况；一是对别人好运的难过，二是对别人痛苦的高兴。这两种事情，一种是违反天理之道的，另一种是受恶魔奴役的。而由这两种情况，还可产生一系列的相关事项，首先是诽谤，就是从背后说人家坏话，而不是当面的，这样人总是避开那当事人，对人家一点点的情况就在别人的面前妄加断言，而且这其中还多是不实际的东西。这样的诽谤通常是由以下几种形式表现出来的。一种形式是变质的赞扬，即是在一大堆无用的好话之后来一个转折，说“但是”——这与其说是赞扬不如说是诋毁。第二种形式是故意颠倒是非，把对错、好坏、黑白反过来说。这样的话常常在那些不明真相的人那里起到作用。第三种形式是给别人的善行或好品德给予不恰当的评价或故意曲解。第四种形式是拿另外一个人来和人家正在夸奖的人相比，说“他（指第二人）总是不如他（指第一人）”。第五种形式是比较直接地在人家说某人坏说时愉快地附和。这种种诋毁完全是因为他嫉妒别人的好而想破坏人们对他的尊敬或赞扬，因此是受到神的诅咒的。

　　诽谤之后紧跟着便是抱怨，一种是对神的抱怨，一种是对人的抱怨。对神的抱怨是因为他不能理解神为什么要对别人作如此的安排——这样的抱怨实在是不值得的，因为这世上没有哪一个人的智慧或理解力，以及预示力能超过我们万能的主。对人的抱怨是因为以下几种情况：一是贪婪，就像犹大抱怨抹大拉的马利亚[378]把香膏敷在我主头上一样，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得到这种好运。二是骄傲，这种人总是妄自尊大，不认为别人会比他好或应得到神的眷恋，因此总是在别人走运的时候发出不满，就像在我主对在他脚下哭泣的抹大拉的马利亚赫罪时，法利赛人西门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满一样。三是出自嫉妒，因为他不能容忍别人比他更受到他人的赞扬或命运的天赐。四是出于害怕。就像有些仆人对他们的主人一样，因为害怕他们不能公开指责主人的不是，于是就像魔鬼在地狱里念祈祷书一样，在背后发牢骚。有时候，抱怨来自一时的愤怒和不满，因为别人没能顺了他的意，他就开始嘟嘟囔囔指责别人的不是。抱怨还可能来自怨恨或不和。因为二人之间关系不好，这人就极尽所能地表示对他的不满。最后一种最恶毒的抱怨，就是出自天生的坏心眼或仇恨。这样的人如果不找一些邪恶的方法，比如暗地里加害别人的家人或本人，或破坏他的财产等，就决不会罢手。因此这种重罪有时和杀人放火是不相上下的。

　　有了以上这种种对嫉妒之罪的分析，我们就应该明白，对于嫉妒一定要及时赎救。根本的方法就是要听从神的指导，像神爱我们每个人一样爱其他的任何人。对我这话，也许有人会说：“如果让我们去爱那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或有良好关系的朋友，我们可以做到，因为他们一个是赐给了我们肉体，一个是给予了我们快乐和帮助。但是对于敌人我们也要爱吗？”是的，应该这样。我主基督曾说：“爱你的邻人要像爱你自己一样。”这邻人之中就既有朋友又有敌人。对于朋友，我们要从口头上去爱他：对他的错误加以善意的指责和劝诫，对他的烦恼给予适时的安慰，对他的行动给以祝福和祈祷。我们还要从行动上去爱他：为他的不幸而四处奔波，为他的高兴而祈祷天主。但对于敌人，因为他们也是神所喜欢的人或爱的人，所以我们也应该因为爱神而爱他们。对于敌人，这种爱固然来得艰难，但却由此而价值更大，作用也更大，能够比朋友给予的爱还更有力地抵抗恶魔的困扰。对敌人的爱有三种形式，我主基督说：“要爱你的敌人，为咒骂你的人祈祷，为怨恨你的人祈祷，为迫害你的人祈祷。”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对敌人的爱要采用与他们对你的恨相反的方式，即当他们咒骂你的时候，你要从心底里赞扬他们；当他们仇恨你的时候，你要从心里去关爱他们；当他们迫害你的时候，你要以德抱怨，而不是相同地也去损害他的家人或他本人的身体、名誉、财产和心灵。事实上，我们这些人都是亚当和夏娃的后代，都有同一个祖先，因此也就有共同的血缘，既然天性让我们爱父母兄妹，就应该也从心底里分一份爱出来给我们的敌人。想想吧，我们的主为了对他的敌人的爱能甘愿受苦去死，我们还有什么人不能爱呢？

　　3.愤怒

　　神在七项重罪中把愤怒归位第三，是因为它通常是前两种罪恶的派生，即愤怒来源于嫉妒也来源于骄傲。

　　据圣奥古斯丁说，愤怒是一个人心中的恶意，通过言辞或行为表现出来。愤怒的人由于心血澎湃，所以理智受到身体的控制，做出有违神意的事来。不过，我们应该看到，愤怒有其坏的方面，也有其好的方面。

　　愤怒可以分为善的愤怒和恶的愤怒。善的愤怒，即是一个为善的人对邪恶之事的愤怒——注意，这里是对“邪恶之事”而非“人”的愤怒，也就是说善人的愤怒是因为有人做了违背神的意愿的事，而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做了与他的意愿不相合之事的人。这样的愤怒是为了维护神的意志、对抗邪恶的侵蚀，因此它是可以为神所容忍的，所以神通过先知大卫的口说：“你可以愤怒，但不能犯罪。”这“犯罪”指的就是那第二种的愤怒，即恶意的愤怒。这种愤怒是一个人对善的事情或为善之人的愤怒，虽然也是不可容忍的罪过，但这之中还是可以分出轻罪和重罪的。轻罪就是指一个人因突发的愤怒所犯下的罪，这种愤怒由于是一时的心血澎湃，或如人所说的“气极而愤”，所以会暂时脱离理智的控制而做出不当的事来。因为它并不是有意的，也就是说过后当它重新接受了理智的控制时，这个人也会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痛心，那么对这种行为，神认为是可以宽恕的，通过痛悔与告白之后还可以继续行善。但有那么一种愤怒，它虽然是受着理智的控制的，但由于这种理智本身是一种恶意的理智，所以它就成了这个人从心底里自愿犯下的罪孽。这样的人，明知他的愤怒是来自一颗邪恶的心，却不听从神的劝告，非以对别人做出不利的事为发泄才作罢。这样的人，我们说，是完全受了魔鬼的控制，所以它属于最不可饶恕的重罪。

　　魔鬼对愤怒之人的控制，是通过他心中原本就存在的那种对神的敌意来实现的。就像一堆熄灭的火一样，虽然它当中的所有枝条都已经熄灭，但那枝条的当中总是还有一些小火星存在，只要我们对它吹吹气，再在那上面加一块木炭，它就会重新燃烧起来。同样道理，一个人由于天生就容易对人不满或过于骄傲而产生敌意，那么这种敌意即使很长时间都没有爆发过，但总有那么一天，也就是当魔鬼选中他做他的奴仆的时候，这种敌意会通过愤怒而显露出来。火星不可能无故存在，如果没有木炭或其他可以燃烧的东西，也就不会有火星这种东西，同样，愤怒也不可能无故而发，如果没有骄傲或敌意，这种东西就将永远是一片死亡。

　　魔鬼总是与神作对，所以他不惜四处游荡，捕捉那些可能与神作对的人。一个人一旦心中有了敌意，就像树苗会长大一样，首先就把那愤怒之根植在了他心中。这时，如期而至的魔鬼就会拿出他那三种邪恶的力量从旁相助，把那邪恶之火吹起来。这三种邪恶的力量是：骄傲——它用咒骂和轻侮煽风；嫉妒——它像烙铁一样把愤怒之火深深烙在人的心灵上；还有表现在言辞上的恶语相向，这使得愤怒显现化。唉，愤怒的人啊，你们怎么就不能想想我主对待他的邻人们是怎样一种态度呢？愤怒使得朋友间相生误会，使得敌人间恶意更深，而且还往往通过罪恶的行为使得人心灵犯罪，打乱人的精神平和，这一切有什么好处呢？就像骄傲和嫉妒可以产生出一系列恶的事情来一样，愤怒也是很多罪恶的起因和基础。愤怒可以产生不和，就是使朋友分手、邻居变成敌人，愤怒可以产生矛盾和冲突，就是两方人相互对立并互相伤害。愤怒还可以产生杀人这种极大的罪恶。我们知道，杀人有很多不同的种类，有心灵上的，有肉体上的；有有意的，有无意的；有必要的，也有非必要的等等。心灵上的杀人，有以下几种情况，就像所罗门说的：“他们有两种武器可用来杀害别人。”就是用仇恨和诽谤。圣约翰说：“谁恨他的兄弟，谁就在杀人。”同样，诽谤别人的好名声也是杀人。还有给别人出坏点子、教唆人做坏事，或者当主人的不给仆人合理的工钱、富有的人不给穷人施舍等等，也是杀人。肉体上的杀人有间接的和直接的两种。间接的就是经过你的口下令让刽子手把人杀害，或你通过一些不正当的方法，借别人的手把人杀害。直接的杀人就是你亲自动手、把人杀死。就这两种杀人来说，又分很多种情况。一种是法官断案判处人杀人，这样的情况下，法官一定要公正廉明，根据法律行事。第二种是一个人出于自卫或其他原因，不杀人就不能保住自己性命。第三种是一个人在不必要的情况下杀了人，这又分两种：因为用力过当或其他类似原因杀人；因为不知道前面或周围有人，比如用箭射鸟时，不小心杀了人。第四种情况，是出于疏忽杀了人，比如睡觉时把婴儿压死了。第五种情况是贪恋欢愉，让女人不幸流产。第六种情况是为了一些原因给女人吃药或鞭打她的肉体让她流产。第七种情况是女人为了不要孩子而故意使用一些方法使得胎死腹中。以上这种种情况都是杀人，是事实上的、肉体上的杀人。

　　另外，愤怒还可以产生发伪誓或毒誓这样的罪恶。比如一个人在赌博时，由于愤怒就说出一些很厉害的誓言来，但任何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这些誓言不仅是过于必需了，而且也往往办不到，这就构成了伪誓和毒誓。有些人在发誓的时候，还喜欢凭借着我主的身体、灵血或四肢等身体部位，却不知犹太人已经把我主分解得体无完肤了，而且我主还有教导说：“不要妄称我名。”所以，我们在说一些话时最好用“是”或“不是”来说，而不要随便发誓。有时，是法律要求我们为所说的话或行的事发誓，这就要遵从圣耶利米提到的三原则，即发誓要讲真话，要讲正义，要讲公正。我们应该为真实情况而不是虚假情况发誓，应该为伸张正义，为维护神的恩赐发誓，而不是为作恶，比如索取报酬或发泄私愤等发誓。而且发誓之人应该站在公平合理的一方，而不能帮助不公平的事继续不公平下去。

　　“不要妄称我名”，这话是有道理的。看看圣彼得是怎样说的吧，他说：“除了耶稣，天底下没有其他名字。”也就是说，这世上一切名字之中，只有“耶稣”是最珍贵的。圣保罗在《腓立比书》中说：“因耶稣的名，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无不屈膝。”可见，连地狱里的魔鬼听了它都要发抖，那些仗了他的名义乱发誓言的人则比魔鬼还要可恶。发伪誓、假誓、毒誓——这后一种誓言也许是出于个人的习惯或为了显示自己的雄风气概，尽管有时那些誓言所对的事连一只蛆虫的价值都不值——都是为神所禁止的，而另一种与发誓有关的情况，则更为神所不允许，那就是反基督的凶誓。这样的人，或凭借烧过的木炭，或凭借裂开的门板，或是以梦等一类事物来对人占卜，预测凶吉，却不知道，天下一切事情的安排都在我主的神智里，除非他愿意通过先知或圣人之口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否则没有人会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那么由此看来，这些占卜之人所说出的话不是假话便是奉承话。

　　现在我们说说假话，也就是撒谎，通常有以下几种情况：一是故意撒谎，比如说为了取乐就编造一些虚无的故事；或者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就欺骗他人。二是无意撒谎，这是指那些易于愤怒、易于冲动的人不经理智的思考就说出一些虚假的话来，为了在当时保护一些人或损害一些人；而这样做的后果又往往是由无意转向有意——或为了保住第一个谎言不被戳穿而再编一些谎言，或变成习惯性撒谎——因此，也是罪恶的。再来说说奉承。所罗门说：“奉承比诽谤还可怕。”这话一点不错。奉承人的话不是因为害怕就是因为心怀恶意才说，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对人有害的。因为诽谤的话还可能引起别人的反省，从而使得谦恭的人更谦恭，骄傲的人丢弃骄傲，但奉承的话却让谦恭的人从此后沾沾自喜从而走向骄傲自大。而那些因为心怀恶意、故意奉承人的人更是罪恶，因为他们往往是为了贬低一人才奉承另一个人的，也就是说，这些奉承人的人并不是真的为某人的美德所折服，而是为了寻求与另一人对抗的同盟者。所以说，说奉承话的人就像犹大把耶稣出卖给敌人一样，也把被奉承人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愤怒还能产生出其他一些罪恶，比如诡辩。有的人在忏悔时，因为受了教士的指责——这种指责当然也是罪恶的——就变得愤怒起来，为此他不惜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找出种种看似合理的理由，比如说是自己的肉体太软弱，或伙伴的诱惑，或受到魔鬼的引导，或因为年龄的原因，或那是命运的安排，或那是受到不好教育的结果等等，这都是诡辩。要我说，既然一个人自认为他犯的罪是可饶恕的，那恰恰相反，神就绝不会饶过这种罪，因为不知悔改也是一种罪。

　　愤怒的下一步还可能有诅咒。根据圣保罗的话，诅咒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恶行，因为它常常是先将诅咒者放在了可能受到危害的地步才得以发出，而它又通常让被诅咒者不得进入天堂。为此，诅咒的人应该谨记谨慎行事，更不能把孩子或某人后代的灵魂送进地狱。

　　愤怒与责骂也是亲兄弟，这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说明。首先，愤怒的人最先发泄怒气的地方就是嘴巴，其次才是行动。其次，责骂别人的人其实就是在责骂我主基督。因为无论你说他什么“得了瘟病”、“你是聋子”或“你是倒霉的预兆”、“你是蠢货”等等，事实上，这些都是神按照他的意愿给的，是那些人应该得的，因此，你骂他们就是在骂神。第三，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会惹得神不高兴，却能令魔鬼开心，因为他就是喜欢看着这些人受苦，喜欢他们受到人嗤笑或责骂。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愤怒的人很难在发怒时接受别人的劝告和和解，责骂人的人也很难让被责骂者心平气和。其实，言辞是心灵的表现，只有有罪之人才能说出那些指责别人的话来，因为指责别人不仅损耗自己的生命力，也无疑于在别人的生命力上泼冷水。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有罪的责骂，在夫妻之间这一规则却是不成立的，因为就像所罗门说的：“一个爱吵闹的妻子，一间漏雨的屋子，没有多大差别。”夫妻之间总是会因为一些事情而不断地吵闹，但这种吵闹的结果通常不是在他们的心里滋生罪恶，而是更加让他们能够容忍对方，忠爱对方，所以圣保罗说：“女人们，爱你们的丈夫；男人们，也要深爱你们的妻子。”

　　下面，我们说对人讥讽。就像魔鬼不喜欢神一样，讥讽别人的人往往因为嫉妒或骄傲就拿针来刺别人，结果是别人不开心他就高兴，同魔鬼一样。出坏主意的人也是在犯罪，因为他不仅背叛了自己的灵魂，还把别人引上了犯罪的道路。所以，听我一句话，对那些向你出坏主意或易于发怒生气，或把自己的利益看得过高等等这样的人，千万不要听他们的话。下面，我们再谈谈其他几种罪孽：

　　制造事端：这样的人忘了基督在世时的目的，即使人类和睦相处，却不停地在人与人之间挑拨离间，因此他们是罪恶的。

　　口蜜腹剑：这样的人表面上服从我们的神，其实心底里却把魔鬼当做他的上帝。

　　失信于人：这种行为不仅有损自己的名声，还损害了那把你当做朋友的人的利益。

　　仗势欺人：这种人实际的力量总是比表现的力量小，或心里害怕，表面却装出一副不容侵犯的样子。

　　唠叨：这既浪费说话人和听说人的时间和精力，还引起人心里的烦躁。

　　饶舌：这种人既为别人的事而操心，又得不到别人的赞扬。

　　耍丑逗乐：这些人不牢记基督的教诲，用纯洁而虔诚的话开导人，却学猴子的模样在那里扮丑搞笑，既玷污了神的形体，即人的形体，也违背了上帝的意愿。

　　——以上都是借由嘴巴犯下的错，是因为愤怒或其他一些罪孽引起。下面我们讲愤怒的赎救办法。

　　这赎救办法要从两个方面说起，一是品德上的，即温柔善良的品德，二是性格上的，即要有忍耐性。品德上的温柔善良，用圣罗哲姆的话说，就是对一切事物抱有爱的情感，要以对神的爱来回报他们。“不伤害任何人，绝不损害任何人的财物或名誉；即使人家这样对待了自己，也要因克制而平息怒火。”他还说：“人天生就有温和性和趋善性，温和与宽容结合起来，是更高尚的品德。”这就是说，对于怒火的最好救赎办法，首先要从神给予我们的恩赐中去找，就是那天性的趋善趋和性，这两样东西可以让我们在不公平的待遇中忍耐下来，并用爱的眼光看待它们，这样就不会失去理智去发怒，从而犯下罪孽。忍耐性也是愤怒这种罪恶的天敌。圣哲罗姆对它也有训述，说：“耐心是一种美德，是能对一切逆境抗拒的好品德。”还说：“对敌之策，忍耐为先。”按照基督的说法，忍耐力是战胜心中恶魔的能力又是让那对你发怒的人平息下来的好方法。这样的人都能得到神的喜欢和保佑。

　　外界逆境一般来说有四种，因此一个人也应该有四种耐性与之抗衡。第一种是外来的诽谤和说坏话。看我们的主基督耶稣是怎么做的：犹太人对他横加指责，诬蔑诽谤，但他都承受了，因为他知道，同一个愚蠢的人争辩，就等于是自愿在心中点燃愤怒的火。第二种逆境是财产的损失。基督所有的东西（其实只有衣服），都曾被人抢去，但他同样耐心地忍受下来了。第三种逆境是肉体遭受痛苦。基督曾被钉在十字架上，“他的十根手指全都渗出了血”。但他既没有喊叫也没有求饶，更没有心中痛苦，而是以一种顺从的心接受了世人对他的折磨。第四种逆境是过度劳动的痛苦。基督曾被要求永远背负那沉重的十字架，对此，他既没有发怒，也没有抱怨，而是甘心把它扛在肩臂上。在我们这俗世，许多基督徒让他的仆人干超出他们体力范围的活，或时间上无休止地延长，连他们的休息日也要剥夺，这其实就是在犯罪，和那些异教徒们对基督犯下的罪是一样的。但既然天父之子能用温顺的心和对那些异教徒的怜悯的爱来承受这一切，那么我们基督徒就应该也能把这些不公平的事忍耐下来。事实上，即使是反基督的异教徒也非常赞成有耐心这种品德，并身体力行。

　　曾经有一位哲人因学生办错了事就要拿棍子打他。这时学生问为什么，哲人说：“因为你必须改正。”学生说：“因一件外在的错事你就发怒，还举起那罪孽的棍子，你才真的需要改正。”哲人一听，忙扔掉棍子，流了泪说：“你用它惩罚我吧，我犯了愤怒和心底里想伤害别人的大罪。”由此可见，没有耐心就会犯愤怒以及其他一些大罪，甚至杀人放火。而有了耐心，就可以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感官、肉体，从而能把神的教导真正贯彻到行动中去。耐心是顺从的前提条件，一个耐心的人才能服从神所对他安排的一切事，不管这事他能否理解；也才能高高兴兴、平心静气地把所有长辈或地位比自己高的人的命令贯彻到行动中，因为这些人都是我们应该尊敬并服从的。

　　4.懒惰

　　在嫉妒和愤怒之后，就是懒惰。这种罪孽不仅是对神按照他的形象所创造的“人”是种损害，也是对神所创造的这个世界是种损坏，因此它是受到神的讨厌和诅咒的。懒惰是勤奋的大敌。天主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本来是想让人们勤勤恳恳地工作劳动，然后用他们的劳动成果来敬奉神，但懒惰却像一个贪得无厌的魔鬼一样，不仅夺去了一个人灵巧聪慧的心理，还夺去了供奉在神坛上的祭品。如果说，嫉妒和愤怒可以增加一个人心中的恨，那么懒惰可以减少人心中的善，这可以从以下几方面说明。

　　首先，就人的三种境况来说，懒惰都是它们的大敌。第一种情况是清白无罪，就像亚当和夏娃生活的那个时期一样，人们心无杂念，一心只敬奉我们的神。第二种情况是带罪之时，就像忏悔的前两个步骤一样，人们都应该因为自己的罪孽而不停地向上帝祈祷，请求它能宽恕。第三种情况是赎罪之时，人们要努力劳动，多行善事，用自己的所得敬奉上帝，求他宽赫我们的罪恶。这三种情况，无论是有罪无罪，都要求我们用诚实和勤劳来敬奉神，因为他们创造了我们，但懒惰却阻止了人们去做这样的事，它不仅令人行为迟缓散漫，心智呆滞迟钝，还让人心里生出许多的牢骚、不满和怒火，并且它还夺走了我们赖以维持生命的食物、衣服、住所等东西，让主赐给我们的血液白白流掉。所以主说：“谁不全力侍奉我，谁将受到诅咒和惩罚。”

　　“地狱的看门人都是懒汉。”因为神罚他们下地狱，就是为了让他们不能动弹，不能干活，只躺在那里承受地狱之火的折磨。这世上的懒汉就像那地狱里的恶鬼一样，因为懒惰使得他们行为不便，不能像他们应该做到的那样好好侍奉神，因此神会讨厌他们。

　　懒惰的人有几种结果。首先，就像所罗门所讲，懒惰使一个人的身体变得娇弱，心灵也失去忍耐心，因此他们即使想去做一些什么事，也往往因为承受不了身体和心灵上的折磨而放弃。对于这样的人，我们应该用神对善者的眷顾来教导他们，因为神对于无论多么小的善事都会有回报，而无论多么小的恶事或根本就无所事事，则会遭到神的惩罚。对于这样的人，还应该帮助他们养成坚定和辛勤的品性和习惯。因为正像圣贝内纳所说，勤劳使一个人的肉体变得结实，就能增强他们的忍耐力。

　　懒惰的另一个结果就是多疑。懒惰的人因为害怕会付出更多的汗水和心思，因此就会在干每一件事以前都瞻前顾后，考虑它们是否需要花费他太多的力气或精力。这样的人，让圣格列高利来说，是多疑而无所事事。懒惰也会造成一个人的绝望，就是对神的绝望。因为懒汉总是从心里知道自己做了哪些事，自己没做哪些事。对神的敬奉不力，在他们心中一清二楚，因此每当他们真正想要去做一件好事的时候，却因为懒惰造成了疑虑，于是就在心里衡量：是否这件事能减轻自己的罪过呢？长久的忧虑，最后下去就是绝望，即是认为无论自己再干什么善事也并不能解除以前自己的罪孽，因此他按照那些长者对他的教导，知道在没有为一件罪过，即懒惰赎情之前，再做多少的好事都是无用的——他就在心里横下一条心来说，犯一条罪和犯十条罪没什么两样。这样就开始毫无节制地犯罪下去。这样的孽罪，与忧虑或娇弱比起来，最是可怕。其实，就神的宽恕来说，绝望完全不必要，因为神对于任何一个忏悔者都是仁慈宽宏的，神的恩典绝不吝于那些真正忏悔的懒汉，在《路加福音》里，基督说：“一个悔改罪人和九十九个无罪的人一样受到神的欢喜。”就在那一章里，那个一度为犯罪的儿子而伤心的人不是也因为儿子的悔改而大摆筵席吗？在《路加福音》里，还讲到一个故事，说一个和基督一样钉在十字架上的盗贼对身边的基督说：“主啊，天国之旅不要忘了我。”基督说：“今天你将和我同在天国。”看，我主基督的胸怀是如此仁慈慷慨，只要凭着他为人类承负的一切苦难和痛苦，我们就能靠忏悔来赎罪，那对一个懒汉或其他罪人来说，绝望又有什么必要呢？

　　下面讲懒惰的另一个表现，就是肉体和灵魂呆滞无力，眼睛之窗屈服于睡魔的引导。对一个正常的人来说，贪睡是罪恶的。因为就像所罗门说的：“早晨醒来寻找我的人，就能找到。”对神忠心侍奉的人应该从一天的最早时刻就开始对神祈祷，在心中默默求神保佑，并在行动上通过施舍来赎罪。

　　下面讲马虎，就是对一切事情都含混不清、大而化之。这种人无疑是罪恶的亲兄弟，不真正从心里关心有关神的一切事情，他们要想进入天国，和上面所说的那些贪睡之人一样，除了要进行忏悔之外，还必须用辛勤细致的劳动来赎罪，这样就符合一句话：“敬畏神的人不会不尽自己的所能。”

　　下面讲无所事事，懒汉是魔鬼的看门人，这无所事事的人最容易受魔鬼的奴役，因为他就像是一所没有围墙的院子一样，抵抗不住魔鬼从四面八方的进攻。这样的人，对神有益的一切善事他从来不关心，也不主动去做，而是在脑中装入一些卑鄙的闲言碎语或鸡毛蒜皮的事，装入一些乌七八糟的邪恶思想。这样的人，就像先知大卫说的“不来做就不能收获”，是绝对不会进入勤劳者的乐园天国的，而一定会下地狱受到魔鬼的折磨。

　　下面讲磨蹭，就是人们所说的慢脾气。这种人由于在思想里总是存在着一种侥幸，认为任何事都会好起来，不管我们做不做，是快做还是慢做。但实际上，正是由于他们思想呆滞，行动迟缓，所以才不能达到尽心尽力侍奉神的要求，由此，也是要受到神的惩罚的。

　　接下来还有三种罪孽：放纵、冷漠和无稽之忧。放纵，或者说怠慢，都是懒惰的结果。这种人对于一些人或事，本来从思想里认为是该管一管或做一做的，但由于那存在于他们灵魂中的懒惰，使得他们自认为一切事不用管不用做也会好起来的。这就像一个牧羊人明知林中有恶狼，还是放任自己的羊群到那里去吃草，认为它们不一定能遇上狼，结果不仅丢失了羊群，还助长了恶狼的胆量。有些人放纵另一些人干坏事，或对他们处理不力，比如那些头脑昏庸的法官，这不仅危害了他人的生命和财产，也是对神敬奉不力的表现，因此，他们活该下地狱遭受磨难。冷漠是一个人对任何人或事都不关心，只注意现世中自己的一切。这种人由于冷漠就表现出对其他事的讨厌，包括对敬奉神的冷淡，进而是灵魂的消沉，不再到教堂去念经文做弥撒，也不再在晚饭之前做祈祷，最后，由于行动上缺乏锻炼，思想上不常运行，就变得迟缓武断。并且冷漠的人不能和周围人和睦相处，也造成他们孤僻乖戾，易发脾气，固执和容易从心里产生对他人的嫉妒和仇恨。与冷漠的人恰恰相反，有一种人是惯于为任何事担忧。他们意志薄弱，对任何事都抱着怀疑和忧虑的心态。其实，这样的人并不是虔诚地相信我们伟大的主，而且，由于顾虑重重，心力交瘁，还能加速他们肉体的消亡，从而不能安享晚年。我们已经知道了懒惰的种种罪恶，接下来讲一讲怎样赎救懒惰，有一种美德称为Fortiudo[379]即坚定的意思，它是一切懒惰之罪恶的天敌。这种美德，可以使人目标清晰、意志顽强、做事果断，对敬奉神以及抵抗恶魔的侵扰是非常有用的。

　　这美德包括几方面，一是心胸阔大。心胸阔大的人不会因为一些小事或困难就忧虑忡忡，失望绝望，也不会轻易拒绝去做那些其他人看起来也许是非常难办的事。这种人因为对一切事情都看得开，拿得起，所以恶魔很难挑起他们心中的怒火或怨气，由此引导他们犯罪。这美德的第二个方面是信心。这信心不仅是对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有坚定的肯定，而且也是对我们伟大神的英明有虔诚的信任。这样的人，总是怀着希望，努力去干自己手中的善事，由此就能得到神的喜欢。这美德的第三个方面就是果断，即对自己所要做的事的价值毫不怀疑，在做事情时也不会拖沓推延。第四个方面是慷慨。因为神对一切人都是仁慈而慷慨的，那么我们基督徒也应该不吝于对穷人施舍，不吝于去关心邻人，不吝于对神敬奉。接下来的美德是忍韧力，也就是做事要持之以恒。这由一个人心中对他的信仰的坚定性所决定。只有虔诚地相信我们的神，并相信我们自己，并且具有对抗罪恶与困难的勇气，我们才能把善事做到底。

　　除以上美德外，对付懒惰还有很多方法，比如时时回想地狱的痛苦和可怕，对比天国的幸福和快乐，这样一个人就情愿做一个勤劳、公正、谨慎的人，而不愿做一个懒汉。

　　5.贪婪

　　圣保罗讲：“贪财是万恶之源。”（见《提摩太书》第六章）贪婪就是一个人失去了对神的敬仰和信心，而把希望全寄托在那些俗世的东西之上。贪婪可以分为两大类。圣奥古斯丁说，贪婪就是一心想要尘世间所有的东西，包括钱财、地位、土地甚至荣誉等，不管他们是不是应该属于自己。而另一些人说，贪婪就是一种欲望，是对自己的慷慨和对别人的吝啬。这两种说法正是贪婪的两大表现。首先，贪婪表现为一个人对自己已有东西的保守和吝啬，总是想永久地、越多越好地拥有这些东西，而不愿施舍给别人一点。其次，贪婪表现为对别人东西的一种窥视，是希望从别人那里得到自己所没有的东西，不管这东西应不应该归属自己。实际上，贪婪这种罪恶是非常受神讨厌的，因为它严重地伤害了基督耶稣本人。人们本来应该为了基督耶稣为我们所承受的种种苦难和不幸而对他敬仰、爱护，但贪婪却使一个人对俗世的东西大有所受，对基督耶稣却怠慢冷漠，这就使神很痛心。另外，正如圣保罗说的：“贪婪的人必受偶像崇拜的奴役。”一个人如果对尘世的俗物，比如金钱，抱有太大的欢喜和信任，就会把他对基督耶稣的那种爱转移到这些东西的身上，从而把它们塑为偶像形象。这就违背了神在他的十条戒律里所说的那条：“除我之外，不可有别的神或偶像。”从而符合了圣保罗所说的“偶像崇拜者”。

　　不过，偶像崇拜者和贪婪的人还是有区别的。因为一个偶像崇拜者可能会有一两个偶像在心中，但一个贪婪的人却可以有无数的偶像，比如他钱柜里的那些金币，他所拥有的那些土地或声誉等其他东西。对自己的东西保守，会造成一个人的吝啬，对别人东西的窥视则会产生掠夺，农奴制的存在就是这个原因。农奴们得交给他们的主人超出他们承受能力以及农奴主应承受能力的苛捐杂税，这与其说是一种正当的行为，不如说是一种非法掠夺，因为有很多东西是农奴们从神那里得到的，而不是从他们的主人那里。但还是有人辩解说，尤其是那些农奴主和这制度的维护者，说农奴在人世间的一切都应归于他们的主人，这是为什么呢？应当看到，农奴们之所以成为农奴首先是因为他们的罪孽应该使他们受到惩罚，但这并不是说，农奴主就可以对他们的手下横加掠夺，就可以为自己奴役别人的地位而感到光荣。塞内加说过一句话：“仁慈使你们与奴隶和睦相处。”要知道，那些奴仆并不是天生就是奴仆，而是因为神要罚他们做奴仆，同样道理，奴隶主也不是天生是奴隶主，而是神要他们做奴隶主。而那卑下的奴仆与我主基督又是很好的朋友，因此，看在同是神的安排与恩赐的分上，听我一句劝吧，对那些身处低位的奴仆们宽厚一点！我承认，人应该有尊卑高下之分，也应该有付出与收回之理，但是再想想，如果是你处在地位低下的奴仆位置，你会希望你的主人怎样对你呢？就以那种希望的情况来对待那些奴仆吧，因为你们同为神的子民，同是一个祖先。

　　尊卑高下，在神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并没有安排，后来是诺亚在诅咒他那做错了事的孙子时说“你们的子孙得给其弟兄的子孙当奴仆”，由此，神才大大开恩，让这个世界有了主人和仆人之分。但是，当诺亚诅咒他的孙子时，除了说他们应该受到惩罚之外，并没有说那些做了主人的就可以对他们的奴仆横征暴敛，妄加迫害。也就是说，神对那些位高权重的人赐恩，是要让他们用这权势来更好地护卫神圣教会，而不是让他们来掠夺教会。谁要是这么做，谁就是违背了基督的意愿，是塞内加说的那句“谁杀害耶稣之羊，谁就是魔鬼之狼”。而且，要我说，比狼还可恨，因为狼还有吃饱了不伤生的时候，但贪婪掠夺之人却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

　　既然罪孽是奴役的原因，那么也可以这样说：如果这个世界一直有罪孽存在，那么奴役的情况就永远不会消失；或者说：奴役存在是因为这个世界仍然有罪。神对这个世界高低卑贱的划分，是按照他的意愿来的。他让那些身份高的人买来奴隶并征收税款，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管理这个世界，维护公众的安宁和团结，而不是为了让他们毫不留情、毫无节制地打击欺压百姓，由此看来，那些横征暴敛的奴隶主们都是有罪的。当然，如果一个奴隶主在公平合理的范围内按照神的意愿掌管了这个世界，比如说允许那些入了教的奴隶摆脱他们奴隶的身份等，那么在他所掌管下的奴仆也应该拿出同等的东西来对待主人，就是勤劳、服从和爱戴，否则，他们就不能偿还他们因罪恶而招得的债。

　　贪婪，有时候通过买卖交易表现出来。买卖交易表现为两种，一种是物质上的，一种是精神上的，或者说，一种是合法的，一种是违法的。物质交易，我们知道通常是在商人和商人之间、地区和地区之间进行。我主因为一些原因让一些地方或王国相当富裕，于是这些地方和国家的人就通过买卖交易这种方式把货物接济给别的地方或王国，就此事说，商人的存在是合理的。但还有另外一种买卖交易，是属于精神上的贪婪所致，用的是虚假的，伪造的，背信弃义的或其他不正当性的手段，因此，是不合法的，也是亵渎神圣的。这种精神上的买卖主要是指买卖圣物或圣职，因为它们是神通过圣灵赐给人间的恩赐，能够治疗人的病痛和灵魂，所以，有很多人都希望得到它。但如果这些人是通过正当的手段，比如说是通过辛勤的劳动，并且这人很有智慧，能够胜任这一圣职，那么他的主人把它作为奖赏与回报赐给他，那么这种报酬性圣职交换是合理的，不算买卖圣职。但如果有些人，并没有能力，也不是出于更好地侍奉神这个目的，却想通过财物、央求或朋友说情得到圣职，或者已经得到，那么他们就是不正当的，是属于买卖圣职罪，就像西门尼[380]欲通过财物购买圣彼得从神那里得到的恩赐一样，是罪恶和可恨的。圣达马苏斯[381]说：“同这一罪孽相比，世上再没有更重的罪。”从结果上说，买卖圣职罪是非常可怕的，就像路济费尔和敌基督[382]的罪孽一样。因为人们一旦犯了这种罪，就等于是把那神圣的事务交给了不配担当它们的罪人，这样一来，那些盗贼就会进入教堂，把神圣的灵器和其他东西占为己有，并且，为了便于自己行事，还会把那些真正敬奉基督的教徒们赶出门外，在他们的位置上安上魔鬼的使徒，这样造成的后果就像是把放牧的羔羊送给恶狼一样，让魔鬼来控制世界，让那些本就无知的人从此更对我主基督失去了信心。这样说来，这种大罪真是不可饶恕。

　　赌博也是由于贪婪。像巴加门和拉弗尔斯[383]，人们在那些场合只想着从别人那里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为此不惜把时光、财产、精力交给运气去作决定，而且还在口中说出虚假的誓言或凶言，要么是在行为上欺骗，耍鬼把戏，更有甚者，还会导致杀人、抱怨、诽谤、嫉妒、怨恨、愤怒与一系列大罪。这样的人，如果继续陷在对金钱的崇拜上，就再也无药可救。

　　贪婪还可能造成撒谎和偷盗。撒谎包括做伪证、发伪誓等种种事情，总之是一种欺骗性的罪恶行为。因为做伪证就可能使得应该受到惩罚的人平安无事，而不应该受到惩罚的人却因此而丧失了财产、地位、名声或其他东西，有时候还能丧失性命。所以，我在这里提醒那些法官们，千万注意做伪证这种罪过，不要让苏姗娜和她的朋友长久痛哭。发伪誓同做伪证一样，都是为了泄愤、嫉妒、帮助坏人或贪婪，这其中那种凭着我主的圣血、圣骨或其他圣物发伪誓的人，尤其应该受到重罚。偷盗罪分为两种，一是物质上的偷盗，二是灵魂上的偷盗，都是大大违背了神的训言的。物质上的偷盗，就是未曾通知或不经主人同意就私自拿走人家的财物，或者有人借了人家的东西不想着归还，或者用缺斤短两的办法克扣别人的东西，这都是犯了偷盗罪。灵魂上的偷盗是指对我主神灵犯下了偷窃或欺诈的罪行，就是亵渎神灵。这也包括两方面。第一方面，就如我们前面所提到的那种买卖圣职的罪一样，这样的人不经神圣教会的同意，或根本没资格担负，就霸占了教会里的一切，这是犯了违背神灵亵渎神灵的罪；另一方面，在教堂或别的神圣的地方做出杀人放火、欺骗撒谎等罪行，或在别人做晚祷时对他下毒手，这样的行为也是亵渎神灵，犯了与偷盗一样的罪。总之一句话：亵渎神灵就是从神圣的地方偷盗神圣的和不神圣的东西，从不神圣的地方偷盗神圣的东西。

　　贪婪的救赎之道只有两条：仁慈与慷慨。仁慈就是一个人心地善良，具有同情心和怜悯心。贪婪的人通常对自己的财物看得比一切都重，对别人的不幸与痛苦却视而不见。据一位哲人说，怜悯与同情是救赎贪婪的好办法。因为同情别人就把别人的苦难放到自己的身上来考虑，由此触动相同的感情，这样才会因怜悯而去帮助他或接济他。想当初，正是基督耶稣同情和怜悯我们这背负罪孽的世人，因此才甘愿来这世上走一遭，替人们赎罪，那我们作为他的子民，不是也应该这样吗？而且，我主基督曾说，像我者入我天国。对他人同情和怜悯就能促使一个人多做善事，包括对穷人施舍、借贷、赠送或对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安慰开导等等，这些事情都能替我们赎清在这世上的罪孽。当然，有时候怜悯与同情也是通过一些严厉的方式表达出来的，比如教训、惩诫等等，这不是在犯罪，而是从特殊途径帮助那些犯了错的人认清罪孽。赎救贪婪的另一个方法就是慷慨。如果一个人只有怜悯与同情的心理，却没有慷慨的行动，那么这个人并不算是一个值得人们称赞的人，而是与那些贪婪者一样冷漠。对慷慨我们要记住三点，一是一个人与财富、地位等的关系。神创造我们的时候只给了我们肉体和灵魂，因此收回时一个人所能拥有的也只是肉体和灵魂，而不是俗世的什么东西，所以慷慨的人不能顾忌他财产的减少，而应该想到，除了他的善事，神不会记住他的其他东西。另一点，是对那些别有用心的慷慨者来说的，或者说我们应该警惕那些过于慷慨的人，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因为仁慈和怜悯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送给了别人，或者只是想让别人记住自己的施舍，或只是想表演给人看，或是为了让别人为自己树节传名所以把东西送给了那些游走诗人。如果是上面这几种情况，那么我敢说，他们不是在行善事，而正相反，是在犯罪，这样的人，在最后审判日的时候，肯定会听到对他们严厉的判词。最后一点，我要提醒诸位，慷慨要有节制，还要有头脑。不能把东西大方地送给那些不该得到它们的人，否则就是促使他们去犯罪或增强了他们犯罪的基础。

　　6.贪食

　　贪食和贪婪一样，也是公然违背神的训诫的。亚当和夏娃就是因为犯了贪食的罪，才被赶出了伊甸园，从此历经苦难。贪食的人喜欢暴饮暴食，又馋又贪，因此往往是许多其他罪恶的起源。

　　圣保罗曾说：“把肚子奉为上帝的人必然灭亡。”确实，染上贪食这种罪孽的人就像染上赌博一样，到最后肉体和灵魂都受到极大损伤的时候，是很难停住的。一般说来，贪食分为两大类，一是贪酒，二是贪吃。贪酒也有几种情况。有的人视酒如命，我们把此称为酗酒，把那些人称为酒鬼。这样的人既然把酒视为上帝，那么魔鬼自然能控制他的灵魂，这是一项重罪。有的人贪酒，只是因为遇到了高兴的事，或因为劳累身体抵抗力减弱以致醉倒，或者是由于意志力不够坚定受了朋友的诱惑，所以一喝便醉，使理智暂时由魔鬼来掌管，那么这样的人我认为是犯了轻罪而非重罪。还有的人虽然不酗酒，但长期喝酒，这样就导致记忆力下降或身体变弱，这也是重罪。贪吃可分为以下几类：一是暴饮暴食；二是不到吃的时候就吃；三是过于挑剔好的食物，不喜欢粗糙的食物；四是在吃饭的事情上讲究精烹细做；五是吃相过于贪婪。

　　这五大罪过就是魔鬼的五根手指，他用它把人抓进地狱。既然贪食有几大方面，那么与它相对，赎救的办法也有几个。首先就是量上的节制，不要“酗”，而要折中。其次是适当的原则，把吃喝的量与质控制在理性的范围之内。三是对欲望的控制，不要老想着大吃大喝，而要去做一些有用的事情。四是时间上的节约，不要为一顿饭花费太多的时间，也不要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吃个不停。五是心灵上的节制，俗话说：“知足常乐。”要对吃喝到的东西有所满足，不能与人攀比或为了虚荣而炫耀。这样说来，对付贪食的办法就是“节制”。我认为，要是一个人只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而节制那么这不值得颂扬。圣奥古斯丁说，节制的目的是美德。所以要我说，真正为神所赞许的节制应该是一个人为了行善事、修品性进天堂而控制自己的食欲和行为。

　　7.好色

　　把好色放在贪食之后，是因为它们二者之间有很大的共同处。贪食是对物质的一种贪婪，好色是对肉体快感的贪婪，所以二者都是重罪。神亲口说过：“不可好色。”所以在古代的法律中，人们对这种罪孽定下了非常严厉的刑法。如果一个女奴犯了罪，就要被乱棍打死，如果一个贵族女儿犯了罪，要被石头砸死，而一个教主的女儿犯了罪，则要被活活烧死。不仅如此，当初神为了惩罚人类的这种罪，就曾水淹世界，电劈王城，可见神是非常讨厌这种罪的。

　　好色可以使人们犯下很多种罪，具体说来如下。首先是通奸罪，就是一方结了婚的和另一方没有结婚的，或两方都结了婚的人苟合在一起。圣约翰说，通奸要进地狱，要待在有硫璜的大火里，因为他们既犯了罪，身上又散发着恶臭。圣马太在《福音书》中记载：“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这种训诫表明婚姻是神的意愿，是他在伊甸园中就规定了的，所以破坏别人的婚姻是一种可怕罪行。通奸不仅是行为上的，对人家的妻子动了心也是奸淫罪，因为圣马太在《福音书》中说：“凡看见妇女就动了淫欲的，是心里犯奸淫罪。”如此看来，一个人只要有了想与人通奸的愿望就已经是犯了这好色的大罪了。

　　其实，贪色对一个人本身并没有什么好处。对他的灵魂来说，因为违背了神的约束，所以便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对他们肉体来说，不仅损耗了力量，还损害了神在那身体里蕴下的精气；对这个人的财产来说，男人为了女人往往要花费许多金钱，这是犯了浪费罪，不珍惜主赐给他的东西；而女人如果拿出钱财来给男人，则更可耻，因为那钱财本来是她丈夫的，她不但犯了奸淫罪还犯了偷窃罪。先知说，这种罪孽，爱护声誉的人是不会去犯的，因为它是对神圣戒律的违背，是拿自己的灵魂作为礼物送给魔鬼。

　　我们在前面说过，魔鬼的一只手是由贪食的罪恶做成的，那另一手则是由好色的罪恶做成的，第一个手指是男人与女人之间那种眉目传情，就像蛇怪[384]的目光一样，这目光能引起他人心中的欲念。第二根手指是邪恶的碰触。所罗门说，碰触女人就等于和蝎子拥抱，它能令人中毒身亡；或就像沥青一样，弄脏人的手。第三根手指是轻佻的挑逗话，这是炉子的引火器，能立刻就让人的血液膨胀起来。第四根手指是亲吻，一个人张开了地狱之口，另一个人甘愿陷进去。接吻会弄脏一个人的嘴，这样的人再不配从那其中说出敬奉神的话。还有一种人特别值得一提，就是那些人老心不死的老色鬼。这样的人，就像狗跑过玫瑰花丛时即使不撒尿也要抬一抬后腿一样，已经过了那享受肉欲的时候，却还不死心，因此是值得人们唾弃的。还有的人认为和自己的妻子亲热没有什么关系。当然，就上帝创造女人时，就是为了让她和男人合二为一，繁衍人类，但是要注意的是，就是爱自己的妻子也要有节制，不能让那种爱超过对神的爱，否则就犯了偶像崇拜罪，把爱欲奉为了偶像。那魔鬼之手的第五根手指就是淫秽不堪的动作。事实上，魔鬼是一手插进人的肚子，一手抬起人的腰部，把他们扔进了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火中。

　　好色还有第二个罪恶结果，就是私通，即没有结婚的男女之间犯下的罪孽。这罪孽圣保罗说应该送到炼狱中去受苦，因为他们不仅违背了神的婚姻条律，也违背了他们父母的训导，给亲戚朋友的名誉上蒙了羞。好色的第三个恶果是强奸。就像《圣经》中把处女的童贞称为“百果”一样，它是女人最最高贵的圣洁的东西。一个人一旦破坏了它，就等于把神的祭坛前最有价值的东西损坏了；而一个女人一旦失去了它，就像失去了手臂一样，再也不能把它找回来，除非诚心忏悔，否则就得不到上帝的宽赦。

　　现在讲讲由通奸派生出的许多罪恶，拉丁文中，通奸是“走到别人的床前”之意，既然是别人的床，那走近的人就一定是怀有邪恶的念头的。首先，通奸破坏了人对基督的信仰，使得基督徒从此成为偶像崇拜者。其实，通奸者也犯了偷盗罪，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未经另一方的同意就将身体给了另外的一个人，或将它据为己有，这无疑和我们前面说到的偷盗罪没有两样。不过，这种偷盗罪应是偷盗罪中最重的罪，因为那些通奸者从别处那里偷得的不是简单的圣物或圣品，而是一个人的肉体和灵魂，并且一方总是把另一方的灵魂送到地狱里，所以是属于重罪，当初约瑟的女主人要求约瑟与她做那样的罪孽，约瑟就这样说：“女主人啊，主人很信任地把一切都交给了我，只除了他的妻子你。我不是更应该遵从他吗，否则就要受神的惩罚。”可见，神对这种事是禁止的。通奸还破坏了我主基督的名誉，因为既然是他在伊甸园中规定了男人和女人要通过正当的途径结合在一起，那不正当的通奸就是对基督这种规定的嘲笑，主会送他们入了监狱，或剥夺他们那非法的孩子进入天堂的权利。通奸，在十条戒律中，被放在偷盗和杀人之间，这是有原因的。因为偷盗人家的肉体和灵魂是罪孽的，而把人家合二为一的身体折开就等于是从一个人的腰部斩断，这和杀人罪没什么两样。不过，我主基督的仁慈是无边的，只要这些罪人忠心忏悔，我主会说：“去吧，不要再有犯罪的念头。”

　　好色还导致一种情况，就是卖淫。这可分为两类，一类是被迫卖淫，一类是自愿卖淫。那些老鸨或妓院老板拿别人的身体来做交易，首先就是将自己的灵魂交到了魔鬼的手里。那些自愿卖淫的女人更是把自己的灵魂打入地狱，万劫不复。而对于那些嫖客们，应该认识到：妓院就像那供人排泄的粪坑一样，是臭不可闻的。

　　现在说说犯了奸淫罪的人中最邪恶的人，就是那与圣职有关的人。有时候他们中的一方或两方可能是已担任了圣职的，或正在代人行使圣职的，这样的人犯下奸淫罪比一般人犯下更为可恶，他们在圣职中的地位越高，罪孽也就越大。因为首先他们破坏了自己的誓言。任何一个担任圣职的人在就职以前都是要发誓忠心侍奉我主的，这样看来犯了奸淫罪的人也犯了发伪誓的罪。其次，圣职是神的宝库中最为珍贵的东西，是纯洁的事物中最为纯洁的事物，担任圣职的人是最接近神的恩赐的，这样的人如果违背了天主的训诫犯下奸淫罪，无疑是像敌基督或以利、彼勒[385]一样，是天主的敌人。所罗门说：“撒旦自己就化身为光明使者。”确实，那些犯了奸淫罪的圣职人员和假装为天使的魔鬼没什么区别，他们自以为做得高明，地位有利就可以任意胡为下去，但却不知道我主在天可以看见一切，最后的日子里那最严厉的判词定是对他们说的。这种人就像牧场上的公牛一样，越少越好，否则，对一个教区来说，根本就是一种祸害，当然，那些和圣职人员通奸的女人也是犯了极重的罪，因为她们不仅违背了上帝，违背了自己的灵魂，而且还使这个教区失去了一位好圣职人员。对这样的罪过，天主是会通过神圣法庭免去他们教民的资格，并驱逐出他们生活的那一个地区，从此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人。

　　有时候，通奸罪也犯在夫妻之间，圣哲罗姆说，他们只想着做那样的事，犯了崇拜偶像的罪过，也因为心中忘了上帝基督，就成了魔鬼最好的猎物。

　　亲人之间通奸更是大罪。这亲人包括血缘上的和精神上的。血缘上的指亲生的父母或兄妹，精神上的指被承认了有父女关系的教父教女。好色还可能造成以下几种罪过，第一种就是那种自己取悦自己的罪过，这在《圣经》或其他圣哲人口中，都几乎鄙视得不能开口讨论了。二是遗精，这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太过劳累，理智不能控制肉体，也可能是一个人在睡梦中犯了奸淫的罪而在外部表露出来，不管怎样，这些都是极大的罪过。

　　下面我们讲讲赎救好色之罪的方法，一是心灵上要树立对神的敬仰，对任何男人或女人的爱都不能超过对神的爱。二是要自我克制，洁身自爱。婚姻，是神在伊甸园中庄严地定下的法则，即一个男人一生只能有一个女人，一个女人一生只能有一个男人；男人和女人天生是要合二为一的；他们的结合要经过正当的途径；结合后要终生信守誓约。为了使这几项约定成为人们必须尊重的规则，我主基督首先让自己成为婚生儿[386]，并且特意参加了一次婚礼，在那婚礼上显示了他在人间的第一个奇迹。这样说来，男女通奸就是违犯了神所定下的自然规则，将人类的圣洁灵魂统统打上了罪恶的烙印。

　　好色之罪不仅是婚姻的终结，也使得这世上的继承人因不合法而得不到应有的财产或天主的保佑，因为一个女人本应只有一个男人——因为男人是女人的头——但如果她把身子给了不同的男人，那么他们生下的孩子就是不确定的，不正当的。

　　下面我们谈谈男人应当怎样对待自己的妻子。上帝当初创造女人的时候不是从亚当的头部取下一点东西，因为他认为女人不应该占有高高在上，或与男人同等的地位，那样她们就会生出许多事来，而且会和男人发生争执。上帝也没有用亚当的脚的部分创造女人，因为他认为女人生来是做男人的伴侣的，而不是被踩在脚下的奴仆。因此他选了亚当的肋骨部分，用它造出和亚当相厮守的女人来。可见，对待妻子，男人应该像对待自己一样亲密，应该像圣保罗说的，爱她并且信任她，还要像基督为教会献身一样为她献身。

　　那女人应当如何对待自己的丈夫呢？要忠心，还要顺从。女人天生就不能做男人的主，也不能与他们平起平坐，而应该忠心侍奉他们，听从他们的安排和意见，除非丈夫同意，不得擅自开口下结论。忠贞的女人不是靠外表而是靠行动来表现她们的忠贞。华丽的衣服对女人来说，是她们虑荣心的表现而不是为了取悦丈夫。男人们喜欢的妻子应该是穿着朴素、行为端庄、说话有礼有节。这种女人当然配得到丈夫的欢心和爱护，她们也要真爱自己的丈夫。男女同房有几个原因，一是为了生儿育女、繁衍人类，这样才能生生不息有侍奉神的奴仆。二是为了夫妻双方互相还债，因为人一出生就是有罪的，而男人天生欠女人的，女人也天生欠男人的，他们必须在得到对方的同时也为对方奉献。第三个原因是为了避免对方犯奸淫的罪。第四个原因则是为了贪恋肉体上的快感。就第一个原因来说，是值得赞扬的，男人和女人在做那事的时候，心中一定要时时想着神的恩典。第二个原因也是正当的，因为女人为妻就应该这么做，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第三个原因是轻罪。第四个原因则是重罪，这在前面我们已经说过。

　　值得称赞的女人还有以下几种：一是寡居之人，应完全避免与男人的拥抱和接触。二是以前犯过奸淫罪，后来悔改了的女人，这些人因为忏悔而得到上帝的宽恕。三是保持贞洁的结婚女人，这种人如果得到丈夫的同意仍然保有童贞之身，那真是对上帝最好的奉献，因为他就是由保持贞洁的圣母所生。四是童洁的少女。她们是天主座前的天使，有着高贵的灵魂。

　　防治犯下奸淫罪还有两个办法，一是尽量避免可能会把自己陷入淫欲的环境，比如安逸享乐，在安静的环境里睡觉。二是尽量避开那些可能挑逗自己或吸引自己的人，因为就像蜡遇火会变软一样，男人或女人遇到挑逗通常都不能把持住，除非他们有参孙之勇、大卫之洁、所罗门之智。现在，我已经讲完了七条重罪以及一些与它们有关的罪孽，本来还有十条戒律也可一并谈谈，但其中内容太多，我们就不说了，下面再接着说那忏悔的第二步：言辞上的坦白。

　　我们在痛悔与坦白之时，不得有所隐瞒，要全面周到地想想自己犯的那些罪。是通奸还是乱伦，是杀人还是偷盗，是在别人的屋里还是在圣殿上，是犯过罪很长时间了还是刚刚犯罪，是清醒时犯了罪，还是酗酒后犯了罪，等等。我们还要考虑犯罪的动机什么，是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还是因为发怒等。还要考虑犯了几次罪，因为对一个屡屡犯罪的人来说，神的恩典因为太易得到也就不再放在他的眼里了。还要考虑我们犯下罪的方式是什么等等情况。只有明白无误地告诉了听忏悔的教士，他们才能有区别地为我们祈求上帝的宽恕。一个真正忏悔的人还要做到以下四点，才能得到神的宽恕。首先是心里深切的痛悔。这有五个标志可被听忏悔的教士看出来，一是面容上的愧色。圣奥古斯丁说：“犯罪之人应该从心里感到羞愧。”我们的灵魂因为犯了罪，所以很不受神的喜欢，而这个人在忏悔时如果不能毫无遮掩地全部坦白自己的罪行，或者竟然敢于直视我们天上的神，那么他就更不受神的喜欢。那位哲人还说，面显愧疚的人容易得到神的宽恕。在这一点上古罗马的那个税吏做得很好。他忏悔时因为羞愧都不敢抬一下头，所以我主很快就宽赦了他的罪过。第二个标志是谦恭。这不仅是心灵上的，也是行为上的。因为我主的地位是高于一切的，所以那所有的生灵或人都应该在他面前保持低位。而听忏悔的教士是居于神和人之间，作为神的信使出现的，他会把我们所说的忏悔的话汇报给我主听，所以在他面前，我们也要像对神那样对他谦恭，更何况我们还是有罪之人，就更不能和他们平起平坐了。有人和另一个人发生了争端，现在来求人家宽恕，如果这个人一进来就坐在主人身边那身份平等的椅子上，那么众人就会认为他太放肆，求和的心理并不真诚。同样道理，我们忏悔的人如果不能表现出他的谦恭，跪在教士的脚下或面前，那么也不会得到神的宽恕。第三个标志是流眼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泪腺发达的人，可以在忏悔时就流出眼泪来；一种是肌肉很难发酸流泪的人，要在心里痛哭，就像圣彼得当初那样。四是忏悔之心不可动摇。有人认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有罪是件非常丢脸的事，看看那位抹大拉的马丽亚是怎么做的吧，她不是当着许多吃饭人的面就去找我们的主基督耶稣了吗？最后一个要求是要顺从地接受自己的惩罚。我主为了我们的罪孽曾经没有说任何抱怨或不愿意的话就接受了死亡，那么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我们都应该顺从地服从对我们的惩罚。第二个要求是忏悔要及时。就像我们的伤口要及时医治一样，如果耽误了最佳时间，那么就有可能导致死亡。忏悔的人应该认识到，如果我们不及时忏悔，那么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们就可能因为另外一些事而忘了今天犯下的罪过，这样也就不会再做忏悔。并且，谁也不能预料我们的主什么时候给予罪人以惩罚，如果我们在他给出我们惩罚之时或之后才去忏悔，那么很明显，这样做是无用的。就像你在病危时再施救已经没用了一样，一个人在最后的审判日时才向我主大声呼救，那我主也是听不到的。所以一个人要及时忏悔。及时忏悔要注意四个细节方面，一是忏悔前的考虑。一个人在忏悔之前一定要先想清楚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罪孽，不要遗忘了哪一方面；二，忏悔的时候要全面集中。

　　要把自己犯了什么样的罪，比如是愤怒、嫉妒或骄傲等，统统说出还要坦白说出犯了几次罪，什么时间犯下的，为什么当时要犯罪而且当时不能来忏悔等。我们只有坦白得细致，才能表现出我们忏悔的真诚，表明我们对我们所犯下的罪心里很清楚，这样就会在得到神的惩罚时不会产生任何的怨言。三，忏悔并不等于只让我们心里痛苦、面容惭愧，而且还要有坚定的悔改之心，要从口中亲自发出誓言说：誓从今以后再不去碰这些罪孽。忏悔需要注意的最后一个细节是集中，这是指我们所找的听忏悔教士。有些犯下很多罪的人出于羞愧或其他原因，不喜欢把所有的罪过都让一个教士来听，而是选择这个教士听一种罪过，那个教士听一种罪过。其实，他们不知道，就像我们要么不忏悔，要忏悔就要彻底一样，我主也是要么不惩罚，要惩罚就是为所有的罪过而惩罚。无论你犯下多少的罪，要是能一次而集中地对一个教士坦白出来，那么就越会显出你的诚心和悔改。当然，有的时候，因为教士们的原因使我们并不能完全固定地把罪过都只对一个人说，或者有的人出于谦恭的原因也不介意把第一次对教士忏悔的内容，再对另一个教士说一次，那么这两种情况都不能算是坏事。

　　忏悔还有自愿的要求。一个人犯罪时既然是自愿的，那么忏悔也应该是自愿的，不能因为被人强迫，或是因为别人都知道了而指责他，他才想要忏悔。忏悔之人也不能请人代替或让人来请，而要亲自去找教士。忏悔的人不应该因为教士说他罪孽深重就对教士发火或怀恨在心。真心忏悔的人和听忏悔的人应是真正虔诚的基督徒，我是说，他们不能像该隐与犹大[387]一样，是一些根本不该饶恕的人。忏悔是对自己罪过的忏悔，所以在向教士坦白的时候，一个人还要把所有罪过都归咎到自己身上，而不能把责任或过错推到他人之身。当然，有时候我们犯罪是因为受了一些人的诱导或强迫，这时候，为了表明我们忏悔的诚心和彻底也可以把那些人说出来。

　　俗话说：“好事情过了头也会变坏。”我们有些人在忏悔时为了表明自己的极其谦恭和真诚，有时还会信口开河地说一些他从来没有犯过的罪，要我说，这样子并不能减轻我主对他的惩罚，并且恰恰相反，他这真正是在犯罪，是犯了撒谎与欺骗的罪。不过，他所欺骗的只是他自己，而不是我主，因为他对我们世人的一切知道得总是清清楚楚。忏悔不能撒谎，不能夸大，不能缩小，不能伪善，也不能轻松快乐，如果一个人心里真正敬拜我们的主，那么他忏悔时就一定会是真心而有效的。

　　三、赎罪

　　心里痛悔与言辞上坦白之后就是赎罪，这是忏悔的三个部分，现在我们来说最后一部分：赎罪。

　　一般来说，赎罪是指行动上的——当然，行动与心理永远是不可分开的。赎罪的方式包括外在的和内在的，即外在的施舍和肉体上的受磨难。施舍有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心中痛悔，因此甘愿把自己献给神；二是在心里不吝于对别人表示出同情；三是在行为上主动对别人提出忠告、劝说，或物质帮助。圣马太在《马太福音》中曾说：一盏灯，如果放在头罩之下就只能照亮它那一小块地方，而放在桌面上，就能照亮周围所有的角落。同样道理，我们付出同情心与怜悯，对我们自己来说并没有损失，但对别人来说，却能温暖他们的心或者在他们最苦难的时候有所帮助。物质上的施舍，通常指给人食物、衣服或提供住所。这是一个人最需要的三样东西，对这样的人的审判将在最后的日子里被大声宣读。对人施舍要用自己的东西，及时而且不为沽名钓誉。用别人的东西施舍，如果不经主人的同意，这无疑是在犯罪，是犯了偷窃的罪；如果自己有东西不用，即使别人同意了你拿他的东西来施舍，那么你的施舍行为也不属于诚心的施舍，而且，这只不过是在替别人施舍罢了，却不是在为自己赎罪。当然，有时候我们施舍的场合中也会不可避免地有许多人在，这时，只要你的心中没有沽名钓誉、做给人看的思想，那就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尽得施舍。

　　肉体的磨难主要有祈祷、守夜、戒斋、接受训诫和苦行。祈祷就是要向上帝坦白自己的罪过，并请求他对我们宽恕或求得他对我们物质上的帮助。做祈祷念主祷文[388]是最好的了。它不但是我们神亲自定下的，有很大的作用，而且这祷文又短又好读，不会使人生厌也不会让人忘记。读它其中的东西，谦恭地向上帝祷告，让自己万分顺从地听从神的惩罚和安排，做到光明正大落落大方，我们的灵魂就会从罪恶中脱离出来。祈祷之后就是行善和守夜。行善是对别人做的，就是我们前面所说的施舍。守夜是对我们罪人自己说的，就是要在祈祷之后彻夜不睡，以免让邪恶来侵扰我们。

　　戒斋是指不进饮食。其实，这只是浅层的理解，就我们主的意思来说，它应该不仅仅只包括不进饮食，还应包括精神上的戒斋，就是远离尘世财富或快乐的诱惑，远离一切罪恶的东西，远离愤怒或嫉妒等犯罪念头。戒斋的人要让自己无论肉体还是灵魂都清清白白，在饮食上有所节制就自然是该做的了。

　　接受训诫有三个方面：从别人的口中，从书上，从别人的行为中。同样，接受训诫的结果也应该有三个方面：口头上的，心理上的，行为上的。苦行是指穿用坚硬的马毛做成的衣服或干脆穿锁子甲，用锤子捶打自己的肌肤，接受别人的耻笑，忍受病痛折磨和丧失财产等惩罚。这些东西都能让一个人认识到他所犯下的错有多么严重，从而靠苦行折磨减轻自己的罪过。不过，做这些事情的人一定要自愿，要有坚强的忍耐力，否则，情愿扔掉它们也不能让自己心里讨厌或心生怨恨，因为这同样也是在犯罪。

　　进行忏悔和赎罪的人还应该认识到可能妨碍他们进行苦修的几个方面：恐惧、羞愧、侥幸和绝望。恐惧是一个人对自己即将承受的肉体痛苦抱着害怕的心理，认为自己可能不会坚持下来。要我说，想想你们以后会在地狱里接受到什么样的折磨吧，那样你就会知道比起以后的痛苦来，这一点点的苦行实在算不了什么。羞愧也会让一些人止步不前，那通常是一些平时被人们称赞的“好人”。他们害怕因为突然的忏悔和赎罪就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或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得到别人的称赞和尊敬，但我们应该知道：对我们的罪过，我主在天上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要是等到他要求我们赎罪的时候再赎罪，那就为时已晚。而且，一个人既然能不顾羞耻地办下罪恶的事，又有什么必要在我们就要做正当的事的时候而感受到羞耻呢？侥幸是指一个人抱着无望的希望。有两种情况：或者是因为他认为自己的罪过很小，不会受到惩罚或不用忏悔也会得到宽恕，或者是因为他以为这罪过以后忏悔不迟，现在只需要及时享乐。对前一种情况，我要提醒那些人的是，要知道我们不忏悔不赎罪本身就是在犯罪，这样长期下去，小罪也会积累成大罪；而且在一件罪过没有得到宽恕之前，就是再做多少的善事也无助于消除我们的罪孽。对于后一种人，我要这样说：尘世的一切快乐都没有将来我们在天国里享受到的乐趣大。况且，生死由天，我们并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就会生老病死，到那时才想起来忏悔赎罪已来不及了。绝望也有两种，一种是对神的绝望，一种是对自己的绝望。对神的绝望是指一个人认为自己的罪恶很大，时间很长，而且又犯过很多次，因此神是不可能宽恕他的。其实这种人最好能想想我们主基督耶稣的伟大仁慈心和宽赦力，只要他愿意，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罪过是不可饶恕的。对自己绝望的人，通常是认为自己没有能力能够在得到宽恕之后坚持做好事，认为自己因为在罪孽的深渊里浸染已久，所以身上已经有了罪恶的根子。

　　要我说，上帝总是仁慈的，魔鬼总是软弱的。一个人只要真心承认自己的罪过，并顺从地接受对自己的惩罚，那么上帝和神圣教会就一定会给以他力量和帮助，让他在苦行中坚持下来的。

　　说到这里，我们还没有说这一切折磨的好处是什么。根据我主基督的话说，天国里的世界就是无穷无尽的快乐和幸福，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疼痛，没有压迫，没有饥饿，没有寒冷，也没有一切恐惧和担忧。在那里，大家互相祝福，互相问好，周围环境又美丽又平和，我们就那样在清明的心智中得到永生。

　　——教区主管的《思想录》到此结束。 欧美名著丛书·第三辑（套装共4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