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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早已布好的死局
陈先寿无比愤怒，而又何止是他，李横秋和江州总督何云粟也是满面怒容，气得双拳紧握。
李横秋死死咬牙，寒声道：“千方百计，利用金钱与身份之辩，栽赃他人，只为私仇，让五千将士受红疹之苦。”
“兵，乃我大齐之坚壁，江河之坝堤，社稷之利剑，百姓之天穹，护苍生之安危，保家国之和平。”
“你身为总兵之子，又是秀才，更当知家国大事，却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刘子明！你将朝廷律法置于何处！你将江州总督置于何处！你将天子置于何处！”
说到最后，他已然是在怒吼，一拳打在案桌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刘天武身影一颤，已然不自禁站了起来，连忙到中间跪下。
刘子明吓得脸色惨白，心知已然完蛋，浑身颤抖，痛哭道：“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张立道：“是不是冤枉，很好查验，当日是哪二十位士兵押送布匹，全部抓来对质便知结果。”
“同时，城外的山庄染了布，那些侍女下人们也应该清楚，一问便知。”
李横秋道：“刘子明，铁证如山，你到底认罪不认？”
刘子明已然崩溃，不禁大哭道：“爹，爹救我啊，救我啊。”
“孽子！”
刘天武回头，一巴掌狠狠打在刘子明脸上，大怒道：“你犯下如此大罪，我身为朝廷命官，身为江州总兵，岂能容你？”
“那五千将士，是老子的兵，我要帮你开脱，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刘子明颤声道：“爹，我错了爹，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刘天武满脸涨红，猛然把头磕在地上，大声道：“李大人，下官教子无方，以至孽子犯下如此大罪，同时也治下不严，请大人责罚。”
李横秋道：“自然少不了你，此时五千将士受到影响，大齐律法并无关于这类大案之先例，本官将立刻上书圣上，请圣上发落。”
刘天武也是老泪纵横，不禁道：“李大人，请也帮下官说一句话。就说，下官从军多年，不贪功劳，亦有苦劳，子明乃我独子，求陛下留他性命。下官愿以全部身家和官职，来换。”
李横秋叹了口气，摇头道：“刘天武啊刘天武，你毕竟是个粗人，看不懂其中之变化。罢免了你，对朝廷有什么好处？对陛下有什么好处？刘子明能不能活，那要看陛下的心思。”
“如今江南道有苍丘余孽霍乱，若你能立下大功，剿灭苍丘余孽，或许陛下还会念你的功劳，高兴之下，免了他的死罪。”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刘天武大声道：“末将必万死不辞，平乱苍丘！”
张立心中冷笑，他想要刘子明死，刘子明怎能不死？
他做事，绝不留有余地。
江州总督何云粟也沉声道：“那就将刘子明暂时关押，等候陛下发落，张立和秦家人，无罪释放，至于这个孙兴...”
李横秋皱眉道：“孙兴愚弄公堂，杖责四十。”
张立抱拳道：“孙兴愚弄公堂是实，但若非是他，今日我一家五口岂不是惨死冤案？他既有罪，亦有功，罪是小罪，功却是大功。”
“否则，今日诸位大人将合力促成一桩千古冤案，留下刘子明这等恶徒逍遥法外，今后还不知会生出怎样的祸端。”
“所以草民请求，孙兴功过相抵，无罪释放。”
此话一出，在场诸位官员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若刚才只是怀疑孙兴是受人指使，那现在就已然明朗，这人分明就是张立提前安排好的。
那王记布庄那边，也是张立的产业......
从头到尾，张立一直处变不惊，似乎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一般。
而仔细想来，这一切未必他提前不知道，反而是一直等待着刘子明出手，然后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早已布好了这个死局，等着刘子明跳进来。
如此心机，当真可怕。
虽然这一切只是猜测，但也足以让众人背脊发寒。
李横秋皱眉道：“孙兴的确有功，无罪释放吧，至于郭恽，就和刘子明一起关押，等圣上圣裁下来，同罪。”
张立抱拳道：“草民还有话说。”
李横秋道：“你？你还有要说的？”
张立淡淡道：“刘子明单单因为个人私怨，便动用了四千两白银，二十位士兵，费劲了心思，而犯下如此大罪，动机过于单薄，逻辑上有瑕疵。”
“所以，草民认为，刘子明的动机不止是与我的私怨，还有其他动机。”
李横秋道：“你把话说清楚。”
张立道：“草民现在怀疑，刘子明让江州超过五千将士失去战斗力，除私怨外，更是受苍丘反贼指使，有造反的嫌疑。”
听到此话，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全身都寒冷了下来。
江州总督何云粟也是腾地站起身来，骇然看向张立。
心狠手辣！斩尽杀绝！
一瞬间，他们的脑中全是这样的词汇。
之前他们便隐隐感觉，这是张立早已布好的局，却没想到，张立竟然还不善罢甘休，还要把刘子明彻底逼死，甚至要把江州总兵也逼下去。
四周围观者也是议论纷纷，刘天武大怒道：“张立，你这是在隐射老夫！”
刘子明更是大叫道：“张立，你卑鄙，你...你污蔑我！你不得好死！”
张立缓步朝刘子明走去，看着他狰狞的脸，缓缓道：“你江州总兵的儿子，怎么会不知道分寸，怎么可能因为一点个人私怨，而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说完话，张立以仅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王掌柜是我的人，孙兴是我的人，你的所有行动，我都清清楚楚。你什么时候买染料，什么时候运到山庄，什么时候把布匹运进去的，什么时候又运出来的，这一切我都派人亲眼见证。”
“我等你出手很久了，知道吗？起初我本来没想要你死，但你却派杨自强来杀我，从那一刻，我就打算要你死了。”
“之后你威胁我，威胁要动我的轻音，那我就让你死得彻底一点，皇帝都救不了你，明白吗？”
他站了起来，对着众人抱拳道：“我张立区区一个赘婿，他刘子明是江州总兵的儿子，他要报私怨实在太轻松了，何必要拿五千士兵做文章？他不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事吗？”
“很显然他知道，只是他除了私怨之外，更要帮苍丘余孽做事，害我张立是顺便罢了。”
刘子明大吼道：“无耻！卑鄙！张立！我要杀了你！”
他忽然爬了起来，拔出腰间的配剑，便朝张立杀来。
“大胆！”
李横秋一声暴怒，衙役瞬间冲上，将他手中的剑夺下来，几棍子将他打翻在地。
刘子明惨叫不已，已经嘶吼道：“张立，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贼子。”
“哎？这柄剑...好熟悉啊！”
一个声音响起，只见顾灵走上前来，喃喃道：“这柄剑我见过！”
“什么？”
李横秋道：“顾灵，公堂之上，不可胡言乱语。”
顾灵摇头道：“不是啊，我真的见过，这不就是那晚在醉露楼，那个女反贼的配剑吗？”
此话一出，刘天武都吓得浑身一颤。
李横秋等人连忙朝那柄剑看过去，一时间都沉默了。 上门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