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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池边的“望江亭酒楼”,王玄策独坐在一间临江的厢房内。
包厢三面环水,水岸风景一览无遗。
江水平静,轻波荡漾。
江边柳树成荫,踏青的行人如织。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一个清明节了。
想到这里,王玄策不由地心下感叹。
他看了看桌上的几乎未动的菜肴,夹起一筷子刚刚从曲江池打捞上来的鲜鱼脍,送进口中,食不知味地慢慢嚼了起来,顺手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桑落酒。
王玄策再次陷入沉思中。
回到长安城已经整整三年了。
自上次出使天竺,成功地阻止并剿灭了中天竺国的那场叛乱,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回到大唐以后,王玄策得到了陛下的嘉奖与亲封,被任命为朝散大夫。
他一如当初的约定与计划,在天竺境内,大张旗鼓地派人四下搜索,锣鼓喧天地对外宣布,出使队伍里偷逃了一名随从,此人见利忘义,私拿贡品。
至于是何贡品,却是讳莫如深。
这番假戏真做,无非是想麻痹尚潜伏于天竺境内的九尾灵狐。
让她确信佛顶骨舍利已经被长鱼带走了。
而在回朝的奏报中,王玄策却隐匿了夏长鱼这个人的存在,只字未提关于佛顶骨舍利的任何讯息。
他勒令下属严守口风,不得透漏关于夏长鱼与佛顶骨舍利的半点内容。
“如果被朝廷知道,此人在天竺携圣宝潜逃,一旦主上盛怒,你我性命必将不保!”
他恶狠狠地威胁一干随从人员。
众人无不惊惧,哪里还敢回朝后,透个一星半点关于佛顶骨舍利的事情?
本来就是半路多出来的一个人,居然还胆大包天偷窃圣宝私逃。
若此事被朝廷知道,整个出使队伍都将被其牵连负罪,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既然朝廷不曾知道此人的存在,如此一来,岂非正中下怀?
是以,回朝人员对夏长鱼与佛顶骨舍利一事,个个缄口不语,守口如瓶。
回朝半月后的某一个夜晚,唐太宗李世民在宫中召见了王玄策。
御书房内,唐太宗正在埋头认真批阅奏章,才人武媚轻轻走来,取下圣上眼前那盏照明灯的灯罩,用心剪掉一小段烛心,并取下自己的头簪将其拨得更亮。
“哦?武才人,今日轮到你当值了?”
主上抬起头来,看了看武媚。
“回圣人,今日的确是奴婢当值。
主上最近操劳过度,龙体欠安,今夜不宜批折过久。
请恕奴婢斗胆劝谏。”
“哦,朕知道了。
朕刚刚召了新任朝散大夫王玄策于书房觐见,有要事商议。
你且去门口守候,待他人一到,便带进来罢。”
“奴婢遵命。”武媚行礼而去。
不一刻,王玄策带着一个天竺打扮的人,跟随武媚走了进来。
一番臣子行礼后,唐太宗示意武媚去门外守候。
待武媚离去,王玄策便将眼前这位号称已经活了200岁的天竺方士那迩娑婆寐,向主上推荐介绍了一番。
“噢?你叫那迩娑婆寐?活了200余岁?!”
唐太宗闻言,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黑黢黢天竺男人。
那迩娑婆寐见唐太宗一脸感兴趣的表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才那迩娑婆寐,的确活了200余岁。
奴曾研习天竺医术,亦在心法修习方面小有所成,是以得以益寿延年。”
“起来说罢。
既然你身怀奇术,那就留在宫中,日后服伺朕吧。”
唐太宗有些高兴地说道。
那迩娑婆寐忙不迭磕头领命。
待那迩娑婆寐被侍从带下去以后,王玄策便将天竺佛顶骨舍利的事情,原原本本向唐太宗详奏了一番。
说完,他从怀着小心翼翼取出一尊微型象牙佛塔,轻轻打开塔盖,呈在主上的眼前。
貌不惊人的佛顶骨舍利就静静地躺在塔中。
唐太宗背着手,伸着脖子,围着这尊佛塔仔细看了又看。
“这乍一看,朕并不觉得有何稀奇之处啊?”
王玄策此时想到了长鱼。
若是他在这,定能令这枚舍利大放异彩,只可惜.........
他耐心将佛顶骨舍利的神奇法力陈述给了主上听,唐太宗却流露出不甚感兴趣的表情。
显然,眼前的这枚佛顶骨舍利,并不如刚刚那位活了几百岁的人更让他感兴趣。
他摆摆手说道:“你用心了,朕已明了。
朕这就着人将其好好珍藏起来。
至于这宝物的消息,便依你之意,不必扩散出去了。”
唐太宗命人收下了圣宝。
王玄策告退而去。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守在门外的武媚娘,却将里面的对话,不动声色地偷偷听了个仔仔细细........
“也不知道,这些年来,长鱼老弟在哪里?他可一切安好?”
想到这里,王玄策不免轻叹一声,对那位曾经并肩战斗、携手共进的少侠甚是想念。
“王兄!想不到能够在这里,遇见王兄!”
突然,一阵熟悉的叫声传来,王玄策闻声一惊。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莫非是......”
他突然兴奋异常,循声跑至东边窗口,扒窗而视。
此时,那个站在水岸边,正笑吟吟看着他的,不是夏长鱼,还能是谁?!
“长鱼老弟!果真是你?!为兄正在想你想得紧啊!
快快上来!”
王玄策不免喜出望外,冲着来人,大声喊道。
久别重逢,二人不免一阵嘘寒问暖。
“我问你,这些年,你都跑到哪里去了?让为兄甚是挂念。”
王玄策紧紧捉着长鱼的手,关切备至地问道。
“哦?我还以为,王兄见到我,誓必要将我捉拿归案,送朝廷法办呢?”
长鱼笑中带着几分意外的神情。
王玄策闻言更加讶异。
“长鱼老弟,说哪里话来?为兄为何要将你捉拿法办?!”
“难道不是王兄认为我长鱼,于天竺盗取佛宝潜逃了么?”
“长鱼老弟,你是否糊涂了?
我何曾真心要将你捉拿法办?
那不是你我曾经施行的计策么?
正是为了迷惑九尾灵狐而布的局啊?
你今日是怎么了?
你我三载不见,居然一见面,你就拿你王兄开起了玩笑?”
王玄策带着几分嗔怪地用力拍了一下长鱼的肩膀。
“哦.......
都是长鱼不好,素来随性惯了。
这一见面就开玩笑的毛病,许是改不掉了......
兄长切莫要怪罪啊........”
“诶.......无妨无妨,我岂能不知你地脾性,怎会怪罪于你?
不说这些了,久别重逢,咱们兄弟俩定要好好喝上一杯。
桌上菜已经凉了,我马上唤人重新上菜,再拿上最好的酒来!”
说着,王玄策着急忙慌地唤来伙计,重新布菜上酒。 我与灵猫换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