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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想大漠，寒凉黒寂。
今夜刮起了大风，没有月光，亦没有星辰。
洛雨蹲在门栏处，远眺那一片无边的黒寂，心绪起伏。
这里，霍去病曾经与凶渡星空舞剑。
长鱼曾经与凶渡篝火饮酒夜谈。
而那位早已化作尘烟的粟特商人米虎儿，也曾在此与凶渡并肩着欣赏商队里的胡人们，在篝火前纵情跳起的炫目“胡旋舞”.........
这些，都曾经出现在洛雨的梦境中。
洛雨不知道，这究竟是自己做过的梦，还是曾经真实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个现在还重要吗？
洛雨觉得根本不重要了。
何谓真，何谓假，早已不是洛雨目前的困顿了。
关于梦幻与现实的思考，早在很久以前，他便想通了。
无论真假，自己从中体会到的感悟，才是最重要的。
而所有的其他，都不过是修行自己的内心的“相”罢了。
玄麟走了过来。
“主人要我问你，想不想去对面的沙丘燃上一堆篝火？
咱们可以一同烤肉吃酒。
稍后，兴许风就停住了，你还可以欣赏到大漠的星空。
他知道，你很想领会一回当年霍去病看到的星夜。”
“好啊！
简直求之不得！”
洛雨欣然答应。
“知我者，凶渡也！”
洛雨感动地暗暗想到。
篝火在风中剧烈地燃烧，通红的火焰，甚至浸红了火堆旁边人的眼睛。
玄麟正在静静地烤着一条粗大的羊腿。
他不时切割下烤熟的部分，递到凶渡和洛雨面前的碟子里去。
洛雨蹲在皮褥子上，低头饮一口烈酒，再咬一口烤熟的羊腿肉。
凶渡没有吃肉，他只是默默地端着酒盏，抬头看着漆黑的天宇，不时低头饮上一口。
“风快要停了。
看来，月亮很快就要出现了啊。”
凶渡突然说道。
洛雨听到凶渡的话，嘴里嚼着肉，不禁抬头看起了天空来。
“你在此居住了这么多年，想必是对这里的天象和变化，已经了如指掌。
你说月亮就要出来了，定是很快的啦。”
“这月亮都要出来了，而你，莫不是还要等到天亮，才打算现身么？”
凶渡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啥？你说啥？
谁？谁现身？........”
洛雨一时间，完全是懵的，他听不懂凶渡在说些什么。
正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一刻，洛雨突然表情惊讶地停住了嘴里的咀嚼，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他看到，玉糯正从黑暗处款款走来.........
玉糯眼神冷峻，面无表情。
“你早知我会来？
莫非你是刻意引我来到这里的么？”
“正是。
没有找到你师父的原身，你如何能够死心？
大家又何况在凡尘俗世中苦苦地周旋。
索性都汇集在此，将事情做个清楚明白的了结，难道不好么？”
凶渡淡淡地说道。
玉糯闻言，睁大双眼。
“此话正合我意！
你既然已知为所愿，不如就赶紧交出我师父的原身，你我便终结了此事！”
“哦？终结此事？如何终结？
莫非你打算从此就放过了洛雨不成？”
凶渡反问道。
“这.........”
玉糯一时语塞，她看了看洛雨，眼神复杂，没有回答。
洛雨看着玉糯，心里着实也是既忐忑又不好受。
眼前这个女人，可是心心念念要夺取自己的小命的灵狐啊。
“我也是.......
身不由己......
但凡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想........”
玉糯看着洛雨，一脸情非得已的表情。
“噢？听你之言，如果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你是愿意考虑放过洛雨的啰？”
凶渡睁大了眼睛，眸子里炯炯有神。
“怎么可能？！
我想了数百年，亦寻不到更好的法子来完成这件事情！”
玉糯一脸的不可置信。
凶渡缓缓起身，慢慢走向玉糯。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玉糯，轻轻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有更好的法子，你可愿意信我？”
玉糯看着凶渡的眼睛，突然跪了下来。
“主人，玉糯对你多有冒犯，实属无奈之举。
望你体谅玉糯对师父的情义。
主人对玉糯亦有救命之恩，玉糯亦是没齿难忘。
玉糯这许多年来，夹在恩情两难之间，备受煎熬。
这份处境和心境，常人根本不能体会一二！”
凶渡看着跪在眼前痛苦不堪的玉糯，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凶渡弯腰扶起了此时已经泪流满面的玉糯。
玉糯流着眼泪，不敢直视凶渡。
“你随我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凶渡对玉糯轻言细语地说道，便兀自转身往远处走去了。
玉糯楞了一愣，想了想，便快步小跑跟了过去.......
洛雨起身准备跟过去，被玄麟一把按住。
“不要过去........
这是主人想与玉糯的单独说的话，我们不可干扰.......”
玄麟看着那二人的身影，低声沉重地说道。
“凶渡想和玉糯说些什么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你们究竟是想出了一个什么样办法，需要单单就隐瞒住我一个人？！”
洛雨急坏了，气急败坏地对着玄麟低吼道。
玄麟没有做声，他直视着洛雨，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悲伤。
洛雨呆住了，这是玄麟从未表现出来过的绝望表情。
他都心犹如突然坠入深渊冰河，不祥与冰冷同时袭击着他的心脏。
此时，风早就止住了。
月亮正如凶渡的预料，已经从云层中探出了全部的身子。
月光如水，铺满了平静而广袤的沙漠，远远看去，像是覆盖了一层银白的雪。
洛雨能够清晰地看到，远处凶渡正背对着他，面向玉糯应该在说着什么。
玉糯的表情，洛雨看得十分清楚。
她初时还是平静的表情，慢慢的，她的表情开始出现出惊讶和不可置信。
最后，她的表情演变成了震惊和痛苦！
洛雨的心情，随着玉糯表情的变化而起伏波动。
当看到玉糯最终的表情，洛雨的心情也是达到了惊悚的天花板。
他看到玉糯突然跪了下来，对着凶渡磕起头来。
当她抬起头来时，洛雨看到玉糯满面泪水，口中不停地喊着“不！.......不能！.......不可以！........”
洛雨惊恐地回头看着玄麟，一爪抠住玄麟的衣领，吼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凶渡究竟对玉糯说了什么？！” 我与灵猫换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