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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嵯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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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嵯峨山

  仲春的西南山中忽晴忽雨,崔宁没走几步,便看到天边滚过来几团灰云,一阵阵雾霭越过山坡,向自己扑面而来,眼看着天色渐晚,放眼望去,却连一户人家也无。

  这几日他快马赶往嵯峨山,一路昼夜奔驰,初时还能在驿站收到云齐发来的口信,自入西南山脉之中,便与外间断了联系。此前云齐曾说,隐藏在西南的探子会来接应自己,等到现在,却半个人都无。

  崔宁从怀中摸出堪舆图来细看,依然是一筹莫展。按计划他今晚应该是可以走到市镇上歇息,可前面却凭空冒出来一座地图上没有的山,难道是地图有问题?这西南的山在他看来座座都长得一样,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正思索间,却听得雷声隆隆,银色雨点应声砸下来,崔宁只得快跑到一处岩石之下躲避。

  忽然看到有人了,那人看上去四十来岁,个子矮小,满脸络腮胡子,身穿粗布衣裳,脚踏一双草鞋,腰间别着柴刀,当是个樵夫。

  那樵夫很是热情地说道:“这位公子,都要天黑了,怎么还在山中?这里猛兽出没,很是危险啊。”

  崔宁笑了一下,说:“哈,在下也不知道怎么就误入这山里了,堪舆图上也没有标识这座山,请这位大哥帮看看这是哪里?”说着他掏出地图来。

  天色灰暗,岩下阴黑,二人只得凑得近些,崔宁鼻子比常人灵敏,竟在樵夫身上闻出脂粉味来,樵夫看那图一笑,不答反问道:“公子是要去嵯峨山?”

  “啊,不不,在下要去梦阳城投亲,只是要路过嵯峨山。”梦阳是菖阳国的都城,和嵯峨山倒是一个方向。

  那樵夫一双眼睛在崔宁身上梭视,只见他一身麻布长袍,身背书箧,头戴青布巾,满身便宜货无损他身上的书卷气。身条手长,手白无茧,皮肤甚好,一看就没握过什么刀枪剑戟,未经过什么风吹日晒。

  “公子可是尚未娶妻?”

  “哈,还没有。”崔宁觉得诡异,往外站了站,雨越下越大,地上积水大,把他脚上的麻鞋都浸湿了。

  “女人滋味可是尝过?”那樵夫越问越不像样了。

  崔宁没有回答,只是脸已烧得通红,樵夫见他这样,便已经猜到答案了:“公子不要见怪,我只是随便问问,都是男人嘛,没甚可聊的不就是聊这些?”

  崔宁无语。

  两人站了一会儿,阵雨停了,崔宁的衣服下摆也全打湿了。樵夫道:“公子若不介意的话,可在我家庄子上住一宿,换身衣裳,吃点儿饭食。我家庄子上没别人,除了我就是个新寡的东家主母,人甚好说话。”崔宁明明是想要拒绝的,看着天已擦黑,自己又根本走不出这座山,话到了嘴边终变成:“好的,多谢大哥。”

  那樵夫挑着一小担柴在前面走着,崔宁在后面跟着,二人紧走慢走,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一处质朴的山庄门口。竹编的篱笆中间是一座柴门,上挂匾额——纯阳山庄。

  崔宁看这庄名,颇感奇怪。

  那樵夫笑道:“东家活着的时候好道,便给庄子取了这么个名字,公子不要见怪。”言毕,领着崔宁进了一处偏房。

  “公子歇息片刻,我去给公子准备饭食和洗澡水。”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大哥,在下自带了干粮,洗澡什么的也不用了,在下换身衣服就是。”

  那樵夫一笑,说道:“公子稍等片刻,我家主母稍后会来拜见。”

  “不劳……”崔宁话未说完,那樵夫已经帮他把门关上。

  崔宁打量这房间,倒是干净得不像寻常农家,他看房间一角有水缸和木盆,自己过去舀了水便要冲洗身上的泥灰。

  才换完里衣,外边响起敲门声:“公子,请开门,奴家略备了些粗茶淡饭,请公子赏脸一用。”是一个颇为造作的女声。

  崔宁大声道:“请问是东家主母吗,在下已经睡下了,感谢夫人赐住,在下明日一定拜……”话未说完,门“啪”的一声竟然开了。

  崔宁明明记得自己刚刚将门闩得十分严实,心下突的一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公子不要害怕,这门有些问题,一直还没修理。”说话的女子年约二十三四岁,个子虽小却胸大腰细,雪白娇嫩的面皮上五官虽平常却颇有韵致,含笑捧着托盘望着崔宁。

  崔宁见她一身孝服,发间只有一角白花装饰,如那樵夫所说,当处于丧期,便道:“夫人不必客气。”便要接了那托盘早点儿打发掉她了事。

  可那托盘看着不重,却沉若千斤,怎么拉都拉不过来。

  那少妇望着崔宁笑道:“公子可是怕我?”

  崔宁心道不好,这女子的内力恐怕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孤身一人,难道坐以待毙?只是不知她所为为何,崔宁只得硬着头皮同她周旋,缩手道:“不,不怕。”

  少妇魅惑一笑,将托盘放手,反身把房门拴上,慢慢靠近崔宁,直把他逼向床边,跌坐于上,那女子靠着崔宁身侧坐下,一股熟悉的香味传来,却和那樵夫身上十分一致。

  “公子好相貌好人才,奴家甚是喜欢。”少妇说着就要去解崔宁的上衣,崔宁伸手去挡,那女子却抬头望着他笑,崔宁望着那双眼睛,只觉得甚为眩晕,一时之间仿若闻到百花香气,浑身上下舒适无比。眼前的女子俯身抱住自己,自己却完全没有抵抗之力,正在他不能自已闭上眼睛之时,那女子却停了下来,半晌,一丸冰凉的药丸从他嘴里滑入喉间:“哎,崔公子,你看我是谁?”

  崔宁睁大眼睛努力去看,那女子的脸却已经变作胡霜的。他不禁心下害羞,在这种时候,自己怎么会想起她?真是……可是真的太像了,这盛满星星的眼睛,这笑容,这……她刚称他什么?

  他猛的一个激灵坐起来,终于醒过神来,眼前望着自己笑的不是胡霜又是谁?可刚刚明明……他侧身去看,适才还千娇百媚的少妇已在旁边躺倒,如一摊烂泥。

  “胡、胡姑娘?”崔宁张皇道。

  胡霜点头道:“崔公子,又见面了!”她身穿灰色衣裳,梳着一根长辫,模样更加朴素,但气色看上去比之前好许多。

  “多谢胡姑娘相救。”崔宁拱手。

  胡霜将那女子翻过身来,取下她背上的匕首,在她白色的孝服上擦着血迹。

  崔宁看那女子分明已经没了气息,大惊道:“你杀了人?”

  胡霜点头:“怎么,心疼了?”

  “不……不是!”

  胡霜撕下那女子面部一层薄膜,露出一张又黑又黄,沟壑纵横的面孔。

  崔宁吓得后退。

  胡霜道:“这老妇名号纯阳姥姥,恶贯满盈,臭名昭著,是巫门中的败类。”

  “败类?”

  胡霜解释道:“她本是巫门总坛的祭祀,后自创邪教纯阳神教,专门猎杀年轻貌美的童男书生,先给他们下迷药,再在他们情发之时棒杀他们,剥掉他们的皮,名曰活杀献祭。实在太过下作,巫皇都看不下去,去了她的祭祀职位,把她从嵯峨山赶了出来。”

  “既然是邪教,她的教众呢?是刚刚那个樵夫?”

  胡霜冷哼道:“哪有什么樵夫,刚刚那人也是由她所扮,她的武功和蛊术都一般,唯有易容术出神入化,她这纯阳教说是只收男教徒,其实多是她从外间捉来的美男,玩腻了便杀掉,不过……”崔宁想着,难怪两人身上气味一致,自己竟然没想到他们是同一人。

  可是这纯阳姥姥武功只是一般?崔宁想着,胡霜武艺那般高强,嘴里的一般对他来说已经是无法逾越的高山了,他追问道:“不过什么?”

  “听说早年她是大户人家的妾室,还有个女儿。不过这就是传说了。”胡霜一边说着一边搜纯阳姥姥的身,什么胸部,什么腰肢,竟全是用胶状物质伪装而来,她本人确是个白发稀疏身如枯藤看上去十分肾虚的老妇。

  崔宁叹为观止之余,突然心生恐惧,眼前这个女子怎么会对巫门的事情都如数家珍?想想真是古怪。她到底是谁,其实自己并不知道。

  胡霜却对他的心理活动仿佛无半分察觉,只是在房中翻找什么,似是未果,她转身对一动不动的崔宁道:“赶紧把衣裳穿上,咱们在这庄子四处看看。”崔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光着膀子,慌忙穿上衣衫。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只是,姑娘是专程来救在下的吗?”崔宁的话语里已经没有刚才那般全然的信任。

  “是呀,你要怎么报答我呢?”胡霜擎着夜明珠,四处打量。

  “我……”

  “不逗你了,之前我的事情办完了,想去毓王府见六王爷,吃了闭门羹,又去你家里。你那个仆人崔九说你进了一趟宫回来就神神秘秘的,还去书集上买了嵯峨山堪舆图,然后就不见了。我知道巫门的总坛便在嵯峨山,估计着你们要来找绝情蛊解药,便跟着来了。”

  崔宁以为自己做事情非常谨慎小心了,结果连崔九都瞒不过。

  两个人在宅子里一边闲聊一边转悠:“我昨天就看见你了,但发现你在山路上已经被纯阳姥姥盯上了,就没有出来相见,而是在暗处观察。”

  崔宁问出心中疑问:“胡姑娘怎么对这个纯阳姥姥这样了解?”

  胡霜道:“说起来,她是我母亲年轻时的故旧了,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崔宁这才忆及胡霜初见时说要寻母的事情:“你说你在寻母,可是寻着了?”

  胡霜摇头道:“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是,我倒是不气馁。”

  崔宁想了想,说道:“胡姑娘这般了得,你母亲应该也绝非一般人。”

  胡霜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座山很奇怪?明明堪舆图上没有呀!”

  “胡姑娘知道原因?”

  “其实这山就是你昨天自以为走出的那座山,这老妇用了非常粗浅的阵法,把你迷惑住罢了。”胡霜在一间房门口停了下来,用力一推,房门应声而开,一股恶臭扑鼻。

  崔宁以袖掩鼻,定睛去看,这房正中供着一个神龛,整间屋子层层叠叠堆积如山的竟是风干人皮,他只觉得恐怖又恶心,险些要吐出来。胡霜扫了一眼这屋子,关上门,打开了旁边一间房门。这间屋子全然是另一种风格,桃红色的床帐下是柔软的兽皮床榻,四面墙上挂着竹鞭、皮鞭,各式各样缠着丝带的套子和春宫画,整间屋子弥漫着诡异的香气,胡霜同样扫了一眼屋子,把门关上。又开了最边上的一处房门,出人意表的是,这竟是一间书房,里面除了床榻,还有一座矮几,陈列着笔墨纸砚以及不多的一些书籍,一旁的架子上养着十几排蛊虫。

  二人一同进去,胡霜研究了那些蛊虫,又在矮几上翻出一张暗红色的绢帛。崔宁凑过去看,只见这绢帛之上书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在崔宁看来,像是一串串蠕动的虫子,全然看不懂。他瞧着胡霜正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问道:“胡姑娘,这是什么?”

  “这是巫文,是一封邀请函,邀请纯阳姥姥去参加七日后的巫王盛会。”

  “你连巫文都认识?”崔宁的声音低沉得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忍不住伸手去掐胡霜的面皮。他想知道,揭开这孩子气的面皮,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胡霜讶然地侧目看他:“干吗?”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胡姑娘。”

  胡霜开心一笑,伸手拍了他一下:“傻子!”两人离得近,崔宁又闻见她身上的花木香气,心头莫名突突一跳,随之是莫名的警惕。

  胡霜却对他的小心思全不理会,开心一笑:“有了这个,我们就方便多了。”言毕又四下翻找起来,“帮我找找看有没有易容术相关的书。”

  “方便?什么意思?你打算去巫王盛会?”

  “是呀,多么好的机会,不去多可惜。你不会是害怕了吧?有我在,会保护你的。”

  崔宁脸红了,心道,我不想要你保护我,我想有一天能保护你。

  胡霜翻出一张绣像,动作一滞,崔宁一看,那画上的女子貌美可爱,却像极了一个人,忍不住喊出声:“瑶清长公主?”

  “应该不是。”那画中女子身着大昱服装,不甚华丽,样式像是二三十年前的。而且细看之下,和瑶清还是有点儿区别,看上去更加妩媚奔放,而画的旁边却没有什么落款之类的。

  “胡姑娘,你看这个,好像是养蛊的书!”崔宁又翻出一本书籍,用的是大昱文字,里面很多手绘插图。他递给胡霜,胡霜翻了翻,说道:“嗯,是养蛊的入门知识。你好好研究一下,巫王盛会上比赛时用得着!”

  “哈?巫王盛会到底是什么?巫门我们不是只是去探听一下情况,寻找一下有没有可以解绝情蛊的人,然后把消息透露给王爷吗?”有必要参加得这么深入吗?这样做真的有价值吗?

  胡霜皱眉道:“原来你们是这样打算的,差点儿忘了问了,王爷怎么没和你一道呢,他去了哪里?”

  崔宁不禁腹诽,都这么久了才问云齐的下落,这个士兵打仗都分明不关心主帅,未免也太奇怪了,于是说道:“这个,胡姑娘听说过菖阳国原太子单若霖吗?王爷和单驸马去了菖阳国一个叫泰禾的市镇,寻找单若霖,据说单若霖曾经目睹过巫门水姬水胭脂解蛊的全过程。”

  胡霜嘟囔道:“这个人难道还没死?”

  “你说什么?”

  胡霜却顾左右而言他:“这屋子在山腰上,居然还挺干燥,应该有地窖。走,我们去看看。”二人一番摸索,终于在灶房处找到了一处机关。

  胡霜将机关拧开,地上露出洞口。

  二人沿着地道走下去,里面传来“呜呜嗯嗯”的声响,寻着声音望过去,发现在一堆白骨中,一个俊美无比的男人被布条塞住了嘴巴,手脚被铁索缚住了,正拼命挣扎。

  胡霜和崔宁凑过去一看,居然还是个熟人。

  胡霜上前扯下了那人嘴里的布条,取了他身上的铁索,笑道:“姜公公,咱们又见面了!”

  “竟是你们?哼!谁要你们救?咱家可不会领这个情。”姜名炀一边说着拒绝的话一边飞快将身上的铁链拉下来,显然他的右手依然不会动,软软地垂在一旁。好在他此时用起左手来已经非常熟稔。

  甩脱身上的桎梏,姜名炀正想离开,看他二人只是站在那儿不动,一时怀疑有诈,踟蹰不前,他望向崔宁道:“你主子是不是在外面?”

  还不待崔宁回话,胡霜双手在胸前交叠,说道:“姜公公放心,这整个纯阳山庄,现时只有我们三人。”

  姜名炀听到此句,放下心来,却又暗地里打量起二人来,他不是不想报仇,但自知论身手现下绝不是胡霜对手,若贸然出手只会吃亏,便只能暂时打消了报仇的念头,故作随意地往地窖门口张望一眼,道:“只有你们?那个色魔呢?”

  胡霜看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这才留意到他脖子上有抓痕,胸前衣服的钮绊亦是残缺的。她忍不住挑眉道:“我听说这纯阳姥姥喜欢美男,没想到连公公都不放过。”

  姜名炀仿佛被戳到痛处,啐了一口:“呸!采花采到老子头上了,若不是老子右手废了,怎么会受此大辱?”

  崔宁听得触目惊心,问道:“所以她把你?”

  “没有!”姜名炀飞快否认,崔宁脑中那狂浪的画面才勉强停止。

  “她发现你是太监,想杀了你,却舍不得你这等绝色美貌,于是便把你扔在这地窖?”胡霜一边端详着他身上的伤痕一边分析道。

  姜名炀这回没吱声,胡霜和崔宁一起“哦”了一声,估计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姜名炀“哼”了一声,道:“你二人怎么会在此地?”

  崔宁道:“在下也是被纯阳姥姥骗来的,多亏了胡姑娘救我。纯阳姥姥已经被胡姑娘杀死了。”

  姜名炀听到这里终于松了口气,抬脚就要走。

  “慢着,姜公公,你这是要去哪里?”胡霜道。

  姜名炀回头看着她,勾唇一笑,脸上的蓝痣轻轻跳动,说道:“咱家去哪里与你何干?莫不是你还要施舍什么蛇毒解药给我?”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差不多整整一个月,姜名炀除了右手不能动其实倒没有什么其他异样,他事后听说胡霜给其他刀卫服下的都是糖丸,所以并没有把解药的事情放在心上。

  胡霜笑道:“这里到处是山,又哪里是官府能管辖得了的地方?我只是想,你这样一个人出去,可能根本走不出这座山!”

  “什么意思?”

  “这山是被纯阳姥姥施了阵法,若非破阵,走不出去。”

  姜名炀想起此前进山的各种诡异,不得不相信胡霜,说道:“想不到你看上去又小又丑,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没有不懂的,邝云齐这回倒真是捡到宝了。”

  崔宁听到姜名炀这样说,不禁偷偷打量胡霜的神色,他记得当初胡霜在碧落湖畔曾同他说自己又土又丑之类的话语,当时只是觉得这女子说话奇怪,现在想来,她内心一定也是为此自卑而痛苦的,只是面上不表露罢了。

  胡霜对姜名炀的话语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道:“姜公公此行目的可是嵯峨山?”

  姜名炀气道:“什么嵯峨山?老子听都没听过,难道,你们是要去那里?”

  “是的,我们就是要去那里,不知公公是否有兴趣,不妨同行!”

  姜名炀没料到胡霜回答得如此痛快磊落,心中不禁盘算这其中是否有诈,他确实是接到命令要去嵯峨山,也苦于对西南这一片情况十分不熟悉,能够同他们搭伴而行,于他而言,不失为良策。他微眯了眼睛,问道:“你二人是看清了邝云齐的本质,所以打算弃暗投明吗?”

  “公公误会了,我只是贪图你的……一样东西罢了!”

  “什么?”姜名炀突然退后一步,“你想要咱家的冥灵剑?”

  “姜公公放心,我对你那把带在身边等于向全世界昭告我是谁的烂剑没有任何兴趣,七日后嵯峨山将要举行巫王盛会,各色高手云集,不知道姜公公对此可有什么了解?”

  “哼,不是很清楚,不过咱家猜测,不就是一堆放蛊的异端吗?咱家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些养虫子的山民!”姜名炀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按了按腰间的冥灵剑柄。显然,他并不如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自信。

  胡霜一笑:“公公未免太过轻敌,蛊毒这种东西,中原人闻之色变。几十年前因为菖阳国蛊祸,大昱与菖阳交界之处也深受其害,西南边境十室九空,以至于至今都还没有恢复元气,想必公公应该对此有所耳闻。”

  姜名炀心下焉能不怵,听到此处冷冷一笑:“咱家也不会白白成全你们,想要同路,也须得拿出些诚意来。”

  崔宁心下不明白胡霜为什么执意要和姜名炀搭伙。他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胡霜贪图的那件东西是什么,心下想着,也许是因为自己武功太次了,没办法给胡霜任何安全感吧,这样一想,不免黯然。

  胡霜却笑起来,伸出手掌,掌中托着一个小小瓷瓶,说道:“姜公公,这是你身上中的蛇毒的解药,这里有三个月的量,这个月的时间已经快要到了,你取一丸药先吃下去,不出一时三刻,你的手便会恢复,功力也会增强不少。”

  姜名炀接过药瓶:“咱家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又焉知你这药里是不是添了新毒哄咱家吃下去?你这丫头,满嘴扯谎,咱家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胡霜道:“姜公公,你明日白日便会毒发,到时候你自然会信我。而且,你除了相信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姜名炀心知她说的是对的,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催促道:“你既然说那巫王盛会是在七日后,我们还不快快动身?”

  “姜公公急什么?嵯峨山离这里四五日脚程便到了,那里向来守卫森严,非巫门中人根本进不去,今日这么晚了,我们不妨先吃点儿东西睡一觉,恢复一下功力,明日谋划一番再出门。你觉得呢?”

  姜名炀被困在这地窖已经一天一夜,粒米未进,被胡霜一说便饿了,反问道:“吃东西?”

  崔宁道:“这里的饭菜你也敢吃啊!”

  “这庄子里种了这么多菜,灶下也有米,不如自己动手做饭吃吧!”

  姜名炀和崔宁心下一喜,异口同声道:“你会做饭?”

  “当然!”

  胡霜去菜地里选菜,崔宁揣着夜明珠端着簸箕打下手,看到她对那些长得明明都差不多的各色菜蔬如数家珍,忍不住道:“你怎么还懂这些?”

  胡霜点头道:“我说过我是乡下姑娘,怎么会连这些都不懂?”

  崔宁道:“别这样说,我只是从前同人多半谈论的都是琴棋书画诗酒花,对这些不甚了解,觉得稀奇。”

  胡霜边忙边道:“你不嫌我土?”

  崔宁觉得脸有些发烫,说道:“不觉得,你不止不土,还挺好看的,尤其是眼睛。你不要太在意一些人说的话,有时候他们只是妒忌你的聪明和能干罢了,找些由头攻击你,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胡霜听到这里,突然不说话了,只是埋着头理菜。崔宁猛地想起云齐从前警告自己的话,也闭了嘴巴,低头不言,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二人采了一篮子青菜、萝卜和野葱,到了灶下,就见胡霜一脸激动地打开身侧的白布包,里面全是一堆脏兮兮的蘑菇之类的玩意儿。

  一直坐在灶下尝试着烧火却屡败屡战的姜名炀忍不住掩鼻道:“什么东西?一股土腥味,快拿开!”

  崔宁亦道:“这是……什么?”

  胡霜道:“这是我进山跟踪你的时候采的,西南雨季的菌子,最美味了。”

  饶是崔宁这样的老实人,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你居然还有空采蘑菇,若早点儿救我,我就不会受到那么大的惊吓了,我差点儿就……对着那堆蘑菇,他露出了怒视的表情。

  姜名炀亦是一脸嫌弃道:“不会有毒吧!”

  胡霜忍不住怒道:“你俩出去!”

  被赶到厅堂后,崔宁便趁着这个时间练习胡霜所教的心决。姜名炀则用轻功飞来飞去,满屋子乱窜,东翻西找。崔宁对此见怪不怪,只是沉心打坐,突然听到一声颇为尖厉的叫声,连忙跳起来冲了出去,却是姜名炀站在之前的客房里,对着一堆伪装旁的纯阳姥姥道:“这骚货真容竟长这样?”

  “是呀!你没事吧!”

  “怪不得……你们唤她姥姥!真恶心……”姜名炀“嗷”的一声,不顾形象就要吐出来,连忙捂着嘴冲了出去。崔宁不作他想,继续回到桌前打坐。

  半晌,姜名炀才白着脸脚步虚浮地回到桌前,这时胡霜也正好将饭菜端了上来。

  这桌上除了一大桶蒸得喷香的白米饭,便是四菜一汤,四个菜都用大海碗盛着,有一盘炒青菜,一盘炒萝卜,另外两盘都是菌菇,一个是炒杂菌,一个是烤的白色菇类,当中一碗汤便是菌菇蛋花汤,上面还撒着葱花。

  姜名炀一脸嫌弃道:“全是素的?”他掏出雪白的丝帕擦了擦已经很是干净的木筷,又将丝帕置于桌上,将左手放在上面擦拭。他慢悠悠地张嘴,似乎想要教育胡霜下厨之术……却看到另两个人吃起东西来风卷残云,桌上菜肴俨然已经消失了一半,连忙也拿起饭碗大吃起来,这才发现这些菜竟是他不曾想象到的美味,尤其是那些菌子,简直味道鲜浓,无可方比。但是因为他动筷太晚,又是用的左手,哪里是他二人对手,忍不住只能用剩下的菌菇汤泡饭,含泪吃青菜和萝卜了,然而也不知胡霜是怎么做的,这青菜和萝卜也脆爽鲜嫩,别有一番山珍滋味,感觉吃下去十分滋补。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三人就将桌上的饭菜扫得精光。饭饱之后,胡霜将饭碗洗刷干净,崔宁和姜名炀将纯阳姥姥的尸首埋了,各自找地方睡觉。胡霜睡在书房,姜名炀睡在厅堂,崔宁便睡在客房里,在床上将自己的真气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只觉内力比此前似有进展。 奈何夫君太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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