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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政是个斯文人,就算被大家控制,被人打了一拳也没作声。当他听到语烟的声音时,心里紧了,挣扎着抬起头来张望。看见语烟拽着根木棍,冲那莲沁婶就是一棒,他突然就笑了,这女人,怎么这么凶。将来要是嫁人了,还了得,不得把夫家给欺负得
马城人高马大,一手抓住语烟手里的棍子,另一只手揪住了语烟的脖子。
王政的心里蹿起一股无名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挣脱了那些围住他喊打喊杀的人,一拳砸在马城的脸上。那马城还没反应过来,王政抬手就又是一拳。这一刻,仿佛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拳头上,突如其来的一记上勾拳把马城下巴都要打掉了,马城一手捂着流血的鼻子,一手托着不知道是不是脱臼了的下巴,发愣地看着王政。其他人都没想到,向来斯文,看上去好欺负的马城居然会跟变了个人一样。
霎时,院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仿佛一片落叶掉下来的声音也能被听得清清楚楚。
马城突然大喊一声:“好你个王政!想杀人了是不?”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大喊惊得回过神来,朝着王政扑来,莲沁婶更是尖着喉咙使唤:“抓住脚,膝盖!踢膝盖!你一踢膝盖窝,他不就跪下了吗?”
王政死倔,不跪,哪怕拳头落在身上,让他要散架了一样。
几个妇女婶婆拖走了语烟护身的竹棍,揪着她的头发就要把她拖走。
语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打小就干重活儿,手脚利索,反倒是那些平时做事偷懒耍滑的妇女婆婶不是她的对手。你揪她头发,她就抓人衣领,你扇她耳光,她就反手一巴掌。耐不过对方人多,到底还是语烟吃亏多一些。无意间,语烟的视线穿过人群缝隙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大哥。大哥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正失神,一个人压在了她身上,让她往地上一摔,怪疼的。抬眼一看,不是王政吗?这家伙自己挨打就挨打,跑来压别人身上是怎么回事?
莲沁婶尖锐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打他女人,他心疼了。”
语烟被王政压得喘不过气,这人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这么重。推了一把,也推不动。
“再这样下去,你会被打死的!”语烟无力地喊了一句。
语烟不是故意吓他,天水寨在过去是有这种先例的,人要是犯了事,全由族长发落。按照寨子里古老的传统,如果没被打死,就得吊到后山一口枯井上,吊上个三天三夜。
院子里响起激烈的狗吠声,仿佛恶兽奔来。
狗吠声越来越大,竟没人注意,突然,有人惨叫一声,大喊:“狗!狗!咬人了!”
大家这才看见,孙婆婆家的恶狗扑向人群,见人就咬。
莲沁婶最怕孙婆婆家的狗了,见势不对,转身就要走。也不知道怎么的,巧了,恶狗从她身后扑了上去,逮着她的大腿就是一口,莲沁婶趴在地上哭嚎哀求,也不能让恶狗松口。
整个天水寨就没人不怕孙婆婆家的狗,哪敢上前,纷纷后退。
莲沁婶哭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马城从屋檐下捡起一块锈迹斑斑的废弃斧头,朝着狗头砸过去。
砸偏了,斧头落在泥地上,溅起尘土,却没伤着狗。但他这个动作惊了狗,狗终于松开了莲沁婶。莲沁婶连滚带爬地往院子外走,脚拖过的地方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迹。她的身后,恶狗旺财又扑上了马城。马城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根铁棍,对着狗头就是一棒敲下。这下不偏不倚,正好敲中。旺财迟疑了下,显然吃痛。不过下一刻,它前腿一跃,对着马城的下巴就咬上了。
马城的脸上顿时被血水给弄污了,触目惊心,众人对着旺财又打又敲,旺财才终于松了口,一溜烟回了后院。
狗跑了,村长来了。
村长皱着眉头扫了一眼众人,“搞的这叫什么事?”
有人对村长说:“他们说王政对恩姒心怀不轨,所以我们来看看。没想到他居然对我们动手,语烟也跑来帮忙。这不,又惹出一条恶狗来,咬伤这么多人。这事啊,得解决。”
王政已是鼻青脸肿,冲村长说:“你不是族长,现在也不是旧社会,凭什么你发落。”
村长点头,“你说的对。这事,我不管。”
说完,村长就走了。
村长走后,人们又围上了王政,用粗麻绳把他绑了起来。至于语烟,也被绑了起来,放在一旁不予理会。
一群人走后,杜恩姒给语烟松了绑。
“都什么年代了,这些人还想用拳头解决问题。”杜恩姒给语烟整理了头发,用毛巾擦了擦脸,“我现在越来越支持王老师把学校办下去,世世代代不读书,不学道理,挣再多钱有什么用?”
语烟把袖子挽得高高的,说道:“你说得对,王老师办学是对的,这些人蛮横无理,上来就打人、绑人,无法无天了还!”
杜恩姒拉住她:“先别冲动,我们只是女人家,论力气不如他们,喊打喊杀也喊不过人家,得想办法。”
“什么办法?你说!”语烟并不能平复激动的情绪。
杜恩姒道:“我总觉得这件事蹊跷。”
语烟拍着手说:“可不蹊跷吗?背后说人长短,已经够容忍他们了,今天居然变本加厉,蹬鼻子上脸,跑来打人!”
语烟往屋里望,“孙婆婆呢?怎么一直没见她动静?”
其实在这群人喊打喊杀的时候,杜恩姒就去看过孙婆婆了。孙婆婆家的后院和杜恩姒家的后院是相连的,一扇木门隔开,她打开木门就进了孙婆婆的院子。
杜恩姒说:“她晕倒了,得送去镇上的医院,不过现在,好像没人消停。”
突然,杜恩姒的余光瞥见一抹白,她的心咕咚了下,抬眼一看,竟是医生唐迎。
其实今天并不是约定好的产检的日子,但现在情况紧,杜恩姒什么也没问,拉着唐迎就让她先看看孙婆婆的情况。
唐迎在房间里给孙婆婆做检查,杜恩姒就回到院里拉住冲动的语烟,说道:“你现在去了,除了挨打挨骂,并不能解决问题。”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打死吧?他要死了,我那两个孩子还怎么上学?”语烟心急火燎。
杜恩姒说:“得找个人来。”
“谁?”
“王林。”
“他们兄弟俩的关系一直不好,找他能有什么用?”
“你别管,先去找来。”
语烟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按照杜恩姒所说的,去找王林了。
王林是骂骂咧咧来到天水寨的,“我早知道这兔崽子要给我惹祸,这不,应验了吧?”
“天水寨的人也真是的,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野蛮。村长平时不是挺能装文化人的吗?怎么这会儿不吭声了?一句道理也说不出来?”
王林被领到了王政被绑的地方,语烟一看,当即腿就软了。
天水寨的人果真胆大,居然把王政绑在了后山古井上。
王林来的时候,想法很简单,把自家兄弟强行带走,再不让她碰这天水寨的破事。可是,看到自家弟弟被吊在古井上,才知道他的想法有多不切实际。
王林夹在胳膊下的皮包落在了地上,他讨好地给旁边的人递了一支烟,“兄弟,自己人,何必生这么大气,把人先放下来再说。”
没人接王林的烟,只说:“天水寨有天水寨的规矩,偷人就是要被吊井。”
王政嘴硬,冲底下的人大喊:“偷你祖宗。”
王林递去一个严厉的眼神,“还说读书人,怎么也骂起人来了?”
他赔着笑脸,“先把人放下来,至于犯错的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也不至于吊在上面啊,要是吊出个好歹来,岂不是伤了和气。”
没人理会王林。
王林尴尬地把烟放到自己嘴里,点燃。
那一刻,他的脸上有一道狠光掠过。
“那行,你们想吊,就吊死。天水寨这个金窝,我也不要了。本来还想修条公路到你们每家每户的院子里,带大家一起发财,看来你们是不需要了。没关系,旁边的青南村离镇上更近,那些树长得又高又直。”
一支烟被他狠狠地抽了两口,扔在石头上,一脚捻熄。
王林转身的时候,天水寨的男人们面面相觑,突然有人开口:“吊死他,也不是我们的本意,为的就是肃清我们天水寨的风气。我们天水寨什么地方,数百年来都干干净净,哪里容得下一个外姓人跑到我们寨子里调戏女人?”
王林不作声,没人拿得准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真会不顾自家兄弟的死活,一走了之?
有人走了出来,说:“这样吧,你让那两个女人来说话。”
王林假装没有听见。
杜恩姒就站在王林的面前,她对王林说:“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件事蹊跷,王老师跟我和语烟都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却突然找上门来打人,一定是有预谋的。你给的条件不是他们想要的,所以他们没有答应。现在,他们让我和语烟去跟他们谈,显然,他们想要的条件只有我和语烟能给。”
王林嘴角动了动,“我不管他们搞什么,我兄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把天水寨给掀了。”
杜恩姒道:“说狠话没用,先弄清楚他们想要什么。”
王林抬眼看了一眼杜恩姒。
杜恩姒道:“他们现在最想做的事不是吊死你弟,也不是毁我名声。吊死你弟,对他们没好处。毁我名声就更没用了,江吾根本不信他们,我也不在乎他们嘴里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
王林眉心深刻,问:“这群鳖孙想做什么?”
杜恩姒道:“翻修天水寨。”
“这事跟王政那兔崽子有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王林问。
杜恩姒说:“你有钱,有工人,可以伐木,还可以干活。我懂设计,可以在不让他们搬离天水寨的前提下翻修天水寨。”
“就为了这?”王林咬了咬牙。
“就为了这!”杜恩姒回答。
杜恩姒往前走了一步,问天水寨的男人们:“我在这儿呢,想跟我说话就先把人放下来,否则,你们说什么我都不听。别忘了,王老师跟我非亲非故,他的死活我不是特别在意。我之所以还愿意站出来跟你们说话,仅仅是因为考虑到这是一条人命。”
有人问了,“你就不想救他?”
杜恩姒道:“就看救他要付出多少了,付出得多了,我当然不愿意。”
有人道:“不多,动动手的事,设计设计怎么翻修寨子。”
杜恩姒回头与王林互看了一眼,她猜中了。 大国栋梁3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