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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千一突然失踪,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江念并没有怪他,她知道他这么做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只是……江念真的很想问一问杜千一他打算怎么填报志愿。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毕竟成绩还没下来呢。
三天后就该查成绩了,对所有参加高考的学生来说,查成绩这件事无比的紧张,甚至比高考本身还要让人紧张。即便是平常从没为考试担心过的江念,坐在电脑前,也紧张地长吸了一口气,手心冒着冷汗。她的身边一左一右分别坐着爸爸、妈妈,一人搭一只手在她肩膀上。两个人的手都没有用力,江念却感觉身上有千斤之重。
在输入学号和密码之后,江念紧张地点击了登录,很快学习成绩跳了出来,总分那里赫然写着——728分。
看到这个分数,全家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江念那颗悬在半空的心,也终于落了地。她像征战归来的将军,冲爸妈笑笑:“你们的女儿没让你们失望吧?”
杜恩姒抱着女儿,眼眶顿时红了,“妈妈就知道你这么聪明,一定会顺利通过高考的。”
江念被妈妈肉麻的样子,给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故意淘气地说:“我这次没经验,发挥得太平稳,要是发挥得再好一点,估计能捞个满分。说不定还能成为全国的高考状元。”
不过是无心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一语成谶,应验了!
很快班主任就打电话来,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哽咽着向江念报喜:“江念!你是市区里的状元之一。”
激动之余,江念不禁感到疑惑,状元不是只有一个吗?怎么还是之一,她不禁在心里调侃,难不成今年的高考状元名额是批发来的?
王老师解释说:“今年的高考状元有两位,一位是你,一位是个男同学。”
江念顺口一问:“叫什么名字?难道也是我们学校的?”
王老师说:“是一个叫杜千一的学生。”
江念在听到“杜千一”三个字时,心里如有小鹿猛地撞了一下,没想到二人的缘分如此之深,又如此有默契,考了同样的分数!
拿到分数后,江念的第一想法就是给杜千一打电话,想告诉他这个喜讯。可是,打过去,被提醒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在没有杜千一消息的那些日子,江念心神不宁。杜恩姒看着女儿魂不守舍的样子,十分担心,跟江吾说:“莫不是她高兴得过头了,所以才整天发呆?”
江吾笑了,“说什么胡话呢?哪有高兴过头的人会像这样?”
杜恩姒不大高兴地问:“那你说她这是什么情况?”
江吾说道:“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小情绪、小想法、小心思都是正常的,我们是时候放手让她自己去体验自己的人生。”
杜恩姒不同意江吾的观点,她说:“在女儿难过的时候,我们不站出来为她出谋划策,不是害她走弯路?”
江吾却道:“人这一生要走的弯路并不会因为别人劝了几句就少走一步。其实成长就是在走弯路中实现的,旁人说的再多,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都无法体会,更无法参悟,只会当成耳边风,无关痛痒。”
其实江吾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敏感地察觉到女儿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感情这种事不管是对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还是对年龄不小的成年人,都是一桩考验,都难以冷静沉着、淡然自若地处理。
江念好像突然就变成了一个电视狂魔,成天守在电视机面前,既不看综艺也不看电视剧,只是频繁地换台,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在等待什么。她寻找的是关于市区状元的新闻,试图从新闻上得到与杜千一有关的消息。
清晨阳光柔柔地穿过窗户,落在江念的床上,江念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刚翻身就听到客厅传来新闻:今年我们市区的理科状元共有两位,一位是金华中学的江念,一位是清河中学的杜千一。记者了解到杜千一家境贫困,居住在偏远山区,利用假期在工地打工攒学费。
江念蹭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电视机面前,认认真真地看着电视。正在做饭的杜恩姒听到女儿的动静,念叨起来:“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女儿家的姿态都没有?走路收敛着点儿,不要大大咧咧的,跟个男孩子一样。”
往常这种情况下,江念总是会顶嘴一两句。可是这一次江念特别安静,一句话也没说,杜恩姒觉得奇怪,就朝客厅看了一眼。她的目光落在电视机上,看到了“杜千一”三个字,不禁走了出来,惊叹道:“没想到杜千一那个孩子也这么出息,跟你一样,是市区的理科状元!”
正说着话,杜恩姒突然察觉到江念的神情不对,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杜恩姒心中一咯噔。突然杜恩姒就明白了什么,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找到江吾。
不等杜恩姒把话说完,江吾就打断她,“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孩子已经大了,她需要自己的空间,也需要自己去处理很多事情。”
杜恩姒说道:“我这不是担心她吗?”
江吾说:“光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我相信以我们过去十几年对江念的教育,她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要是真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一定会告诉我们,跟我们一起想办法。”
江念从新闻上得知了杜千一所在的村落,便告别爸妈去找杜千一。
那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跟天水寨也差不多,大巴车只能抵达偏僻的小镇,到了镇上还得下车,徒步走20来里的山路。
江念到达小镇时,已经黄昏时分了,是继续往山里走还是留在镇上休息,江念心里没底。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望着陌生的小镇,看着远处轮廓模糊的森林,她心有不安。
就在江念犹豫不定时,身后响起大巴车售票员的招呼声:“丫头,这小镇上可没有供你住的地方,你要是想回城里就赶紧跟我走。”
江念好不容易才来这里,难道就要折返吗?她不甘心,可是又害怕留在小镇上会有危险。就在江念,不知道该怎么办事,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老板,东西已经给你放好了。”
是杜千一的声音!江念不会听错!
江念猛地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衬衣牛仔裤的男孩子,汗流浃背地搬运着一筐又一筐沉重的水果。
江念的眼眶一下子湿红起来,回头对售票员 摆手:“我先不回去了。”
说完,江念一个箭步跑到了杜千一的跟前。
江念故意捉弄杜千一:“老板,西瓜怎么卖?”
杜千一头也不抬,回答说:“我不是老板,你得进去找真正的老板问价格。”
刚说完,杜千一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二人虽然是长大后第一次见面,彼此的面庞都发生了变化,但那种熟悉感和亲近感在彼此的对视中变得浓烈。
杜千一的脸很红,不知道是因为搬运了重物导致的,还是因为看见了江念。
江念怔怔地望着杜千一,他比想象当中黑一点,瘦一点,但是也比想象中更英俊帅气,浑身上下所透露着沉稳,只一眼,江念心里就小鹿乱撞了。
“杜千一,你好。”
杜千一愣好一会儿才开口:“江念,你好。”
江念顽皮地笑笑:“好久不见,你都高出这么多了。”
杜千一回答说:“小时候我也比你高很多。”
江念歪着脑袋望着杜千一,“不过现在你可背不起我了。”
杜千一没有回答,脸涨得通红。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杜千一又担心、又关心。
江念回答:“我来找你呀。”
杜千一愣住了,“你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这里偏僻,连个住宿的地方都没有,别胡闹了,你先回。”
说完,杜千一追上大巴车,把大巴车叫停了。
杜千一把江念塞进了大巴车里,对她说道:“你留在这里不安全,快回去吧。”
江念眼眶发红,说道:“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所以我才找到这里来的。”
杜千一说道:“我手机卖了,所以接不到你的电话。”
“对不起……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杜千一之所以卖掉手机,是因为想攒钱交大学的学费。
时隔多年,杜千一在看到江念泪眼汪汪的样子,依旧于心不忍。缓和了语气,温柔地安抚她:“你先回去,等以后我赚够了钱买了新手机,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发短信。”
杜千一的手里拿着一瓶刚买的水,他自己口渴得不行,却舍不得喝,拧开瓶盖后递给了江念。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短暂相处了这么一小会儿,但江念心里有个很强烈的声音,眼前这个人就是她此生要找的唯一。 大国栋梁3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