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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风从耳边来

大国栋梁30年 一言 6167 2021-04-09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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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周六的上午,江念敲响了老太太的房门,她把电脑上还原出的结构图拿给老太太看,又将效果图展示出来。

  当江念的手指在平板上轻轻滑动时,老太太突然惊讶地捂住了嘴。江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一经问询,江念才知道老太太是惊讶于平板可以将结构图以3D的立体样式展现出来,还能通过放大、旋转等操作进行全方位的观看。

  老太太在江念的帮助下,滑动着画面。只见老太太眼泪盈盈,随后哭得泣不成声。江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默默地陪在老太太身边,轻轻地安抚她。

  后来江念才从老太太的嘴里得知,这幅结构图不是简单的一幅图,而且老太太和她丈夫在中国时生活的家宅,是他们的回忆所在。到了国外之后,老太太思念家乡,先生便用这样的方式慰藉她的思乡之苦。

  江念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太太要花这么大的心血修补这一幅图了。

  江念对于设计图纸等都非常的在行,可是要爬上爬下进行修补就显得有些辛苦了。当她搭着长长的步梯,爬上高处进行实操时,不一会儿,就会感觉头晕目眩。加上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稍微辛苦一点,就有些吃不消。老太太看她辛苦,给她煮了茶,劝她休息,说:“修得慢点就慢点,倒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老太太说完,转身咳嗽起来。

  江念关心老太太:“您怎么了?看上去似乎是感冒了。”

  老太太摆摆手说:“年纪大了就是这样,一会儿这里不舒服了,一会儿那里不舒服了,我们这种行将就木之人也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时候?也许今天还在跟你说话,明天人就没了。”

  “呸呸呸!”江念说,“可千万别说这种丧气话,老太太您这么精神,一定能长命百岁。”

  忙了一整天,只修补出来极小的一角,但江念已累得双臂发软。当她跟老太太告别时,整个人如同踩在棉花上,似乎随时都要晕倒。

  按照原计划,第二天江念还应该去老太太家里继续修补那幅图,但因为她昨天太累了,晚上一沾床就睡了,第二天早上设置的闹铃根本没有把她闹醒,等爬起来一看钟表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江念是个特别恪守时间的人,她绝不允许迟到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已经迟到了,心怀愧疚的她穿上衣裳就匆匆忙忙赶到老太太家里。

  按照老太太的个性,少不了要把江念好好地数落一顿,说不定还会苛扣钱。当然,江念对这一切都有心理准备,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

  当她按响门铃,老太太一边跟屋子里的人说着话,一边退到院子里来给江念开门。

  老太太的脸上洋溢着江念从没见过的灿烂笑容,难道是她孙子回来了?

  江念连连抱歉,老太太却没有数落她,只是说道:“昨天你那么辛苦,今天来的晚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没关系,你先把鞋换了,我领你进去。”

  江念好奇地问老太太:“家里来客人了?”

  老太太笑着说:“不是什么客人,是前来应聘的园丁,他无意间看到你昨天修复的图,也想试一试。这不,正在忙活吗?”

  江念一下子就像狮子炸毛了,紧张不已,惊问道:“你怎么能随便让人接触那幅图?你知不知道为了修补它,我花了多大的力气?万一破坏了结构,造成更大的损害,那我不是前功尽弃了?”

  老太太却笑着说:“不要这么紧张,我看那小子做得挺好,一点都不比你修补的差。”

  江念不放心,既然老太太签了合同,把那幅图交给江念修补,那她就要对这幅图负责,所以急急忙忙地冲进了房间,想要遏制那莽撞的年轻人,让他停止自己无知的行为。可是,当她冲到那幅图面前时,却傻眼了。站在长堤上的人——不正是杜千一吗?

  正在忙碌的杜千一,听到有人进来,低头去打招呼,半个字都还没说出口,也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江念。

  两人尴尬得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做活儿。说来也奇怪,那天两人的效率都很高,修补进度非常快。

  老太太坐在一旁喝咖啡,偶尔抬眼看一眼两个年轻人,仿佛回想起了当初自己和先生相处的场景。

  想着那些过往,一个上午就消磨过去了,眼眶红了一次又一次,再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心中只剩下无。有时候她在想,如果时间可以退回到十年前,她还会任性的对老先生提出离婚吗?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说,在婚姻里遇到不高兴就要果断地离开,人生短暂,不能委屈自己,却没人教他们如何在彼此仍然相爱的基础上去挽回感情。

  摔碎一件东西是容易的,就像破坏一件完美的作品是容易的一样,想要修复却要花大价钱,花大心思。

  老太太望着墙上忙碌的两个人,望着当初曾给过她无数慰藉的那幅图,一遍遍在心里问,它还能修好吗?

  故土回不去了,唯有这幅画聊作慰藉。老先生也不会再回来了,她的余生也许将在这一天比一天无聊的日子里度过。

  之后每个周末,杜千一和江念都会不约而同地来老人家家里修补那幅图。不说话,只修补图,动作却很默契,彼此配合,天衣无缝。

  眼看就要修完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没办法动工。

  “这是一个复杂的机关锁做成的绣球,已经破损了大半,单凭留下来的极小一部分,根本无法还原它原本的样子。”江念说道。

  老太太听得很吃惊,“当初你不是说可以修复的吗?怎么又不行了呢?我记得你在电脑上还原过所有的细节我看着都挺好,怎么就没办法实现了呢?”

  江念解释说:“一开始我以为这个机关锁用的是鲁班秘术,如今我和杜千一一起琢磨了很久之后才发现它其实是老先生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设计出来的图案,也是由他自己一手创作的,所以我没办法完全还原。”

  老太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说道:“不能完全还原的话,先前的所有工作就都前功尽弃了,我要的是和曾经一模一样。”

  杜千一劝道:“老太太,我们也能做机关锁,而且可以保证做的比原本的机关锁更精巧更好看。”

  老太太生气起来,“谁要你们做的机关锁?我要的是我家老先生当年做的一模一样的机关锁!”

  那天老太太发了很大的脾气,把杜千一和江念赶出了家门。

  江念的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里面装着老太太给她的薪水,老太太已经把钱全部都结清了。

  江念心里不是滋味,说道:“我还是想尽我所能,帮她把那个复杂的机关锁还原。”

  杜千一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杜千一的话让江念沮丧起来,确实,拿不到机关锁的图纸,江念和杜千一根本无法凭现有的一点残存局部就还原整个机关锁。

  江念无奈地叹气,也难怪老太太会发那么大的脾气,这幅图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看着它就如同回到了故土。

  刚接受这幅图的时候,她没办法理解那种相思之苦,现在与爸爸、妈妈分别好几个月,与中国分别好几个月,那种对故土的思念一点点深入骨髓,像一粒种子深埋在心里。

  两人正说着话,看到前边儿有一个老头抱着刚买的面包,摔倒在路边。

  杜千一快步跑了上去,把老头小心翼翼地扶起来

  老头开车出来买面包,却突然踩到一粒石子摔倒在了地上,如果不是杜千一和江念及时把他扶到医院,后果不堪设想。

  老先生躺在病床上,对杜千一和江念说着感谢的话,江念打算联系上老先生的孩子,然后再离开。

  “先生,您有什么家人吗?我帮您打电话通知他们。”

  “有倒是有,不过我不太愿意这种小事打扰到他们。”

  杜千一劝道:“这怎么能算小事?”

  在杜千一和江念的劝说下,原本固执的老先生总算说出了孙子的电话号码。江念把这串电话号码输入到手机里,准备打电话通知对方,却发现号码一输进手机,页面上就跳出来三个字——孙承山。

  您的孩子是孙承山?

  江念惊讶不已,愣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杜千一好奇江念的反应,便问道:“怎么了?”

  老先生也一脸地好奇问道:“难道你跟我孙子认识?”

  江念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杜千一拉到了病房外,激动地告诉他,这位老先生就是老太太的丈夫。

  当两人谈完老先生和老太太的事情之后回到病房,却发现病床上已经空空如也。

  老先生偷听到了两人所说的话,悄悄离开了医院。

  江念和杜千一吓坏了,唯恐老先生离开医院后会出什么大事,便赶紧追了出去。

  老先生开着车一路往家的方向赶,杜千一和江念也开车追了上去。

  车开了一阵之后,江念就发现不对劲了,老先生没有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老太太的家门口。老先生从车上出来,老太太听到动静也从家里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两位头发已经全白的老人眼泪汪汪,颤巍巍地走向彼此。

  “你回来了……”这句话迟到了十年。

  “是啊,我回来了。”这句话,老先生十年前就想说了。

  两位老人走到一起,相拥而泣。

  杜千一和江念这一对年轻人看着年迈的老人,在分开十年之后重新在一起,感慨万千,早就红了眼眶。

  后来江念才弄明白,其实老爷爷根本就没有离开老太太,他只是在离你不远的小镇上生活,用另外一种方式陪伴着老太太。

  后来也是在老爷爷的帮助下,杜千一和江念还原了机关锁。

  两个年轻人不愿意自己的感情也像老太太和老爷爷一样,明明心里有彼此却留下诸多遗憾,所以他们在深思熟虑之后选择重新相识、相知、相恋。 大国栋梁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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