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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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三年回到洛阳,走在人流如织的闹市,赵晏竟觉出几分新鲜。
十三岁之前,她从未离开过京城,但那时候常年待在宫里,出来逛集市的机会屈指可数。
路上人群摩肩接踵,街边店铺鳞次栉比,商贩中不乏深目高鼻、头发卷曲的胡人,操着略显生疏的中原官话,热情地招徕顾客。
近些年,随着大周边境平定、版图扩张,四夷臣服,已有万国来朝的迹象。
凉州远不及洛阳繁华,姑臧城作为州府所在地,她打马一走,很快便是一个来回。
但那里人皆相熟,她已疾驰而去,还能遥遥听到他们大笑着问候,喊她“六娘子”的声音。
有辛勤劳作的农户,起早贪黑的行商,也有风尘仆仆从大漠归来、与同袍交接轮岗的士兵。
他们偶尔会问起京城的模样,神色憧憬,笑说有生之年定要去洛阳看看,到时候,便该她尽地主之谊,拿出上好的美酒招待客人。
她满口答应,引得众人欢天喜地,纷纷称赞她的慷慨。
如今,三载光阴转瞬即逝,她重新站在熟悉的故土,而那些与她一言为定的人,却有许多长眠地下,再也无法前来赴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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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大将军府位于观德坊,门前守卫站姿笔挺,腰间佩刀雪亮。
二少爷赵景明今日携妻儿回府,管家估摸着时辰将近,提前率仆从婢女出门迎接。
刚跨过门槛,就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先后映入视线。
疾风席卷而过,马蹄高扬,少女稳稳勒住缰绳,衣摆翻飞,自马背一跃而下。
“吴伯,别来无恙。”赵晏笑着与老管家打招呼,将马匹交给一旁的仆从,“我阿爹和阿娘回来了吗?”
“阿姐,你也太快了,我险些追赶不上!”赵宏紧随其后,“吴伯,好久不见。”
吴伯笑眯眯:“六娘子和三郎君一骑绝尘,二少爷和少夫人只怕还得一会儿呢。”
赵家孙辈中女多男少,是以赵晏行六,而比她年幼的赵宏前面仅有两个堂兄。
“老爷和夫人已经在等了。”吴伯遣婢女为两人带路,“自从收到二少爷说要回京的信,夫人就天天念叨,迫不及待想见你们。”
两人也对阔别三年的祖父母分外思念,当即作别吴伯,随婢女离去。
吴伯望着姐弟二人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小娘子和小郎君都长这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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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垂花门,进入正院,赵晏蓦地觉察到什么,脚步骤然一顿。
未及多想,她反手将弟弟推开,疾速向旁侧闪避。
劲风扑面而来,仿佛已然预判到她的动作,赵晏的反应也是极快,虚晃一招,躲过对方攻势。
她颇有些哭笑不得,却不敢分神,趁着对方收招之时,猝然转守为攻。
“阿姐,我来助你!”赵宏将点心包裹交给婢女,从另一个方向抢攻而上。
他行动如电,话音未落,已冲至近前,直切对方背后空门。
那人听闻风声,没有回头,却不得不余出一臂用于防卫,赵晏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纵身跃起。
她心知论上肢力量,自己与对手相差甚远,索性扬长避短,双腿如灵蛇般缠上那人胳膊,顺势勾住他的肩膀,整个人倒转而下,抱住那人一腿,试图借助巨大的惯性将他扳倒在地。
赵宏在姐姐出招的那一刻便明白了她的想法,矮身躲过掌风,将全身力气倾注在腿上,毫不迟疑地向那人的另一条腿扫去。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见一丝破绽。
换做寻常人等,势必会被重重掀倒,然而那人不知是早有预料还是反应过于敏捷,几乎在同一时间顺着两人的力道反身后空翻。
他双腿受限,此举全凭腰背之力,赵晏的招式走到一半,竟是被他后来居上,生生将她带起。
顷刻间,胜负已定。
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取巧的手段都会不攻自破。
三人各自收招,赵宏飞快向后掠开,赵晏落地之际,却被勾住腰身,高高一抛。
她扑哧一笑,被那人双手接住,安安稳稳地放下。
“晏晏和阿宏的武艺日进千里,等你们再长大些,我就不是对手了。”那人面露欣慰之色,说话间,又拍了拍赵宏的肩膀。
正是两人的祖父,传闻中“一病不起、年老力衰”的镇北大将军、燕国公赵玉成。
姐弟二人得了夸奖,虽然心中欢喜,却也清楚祖父有意试探他们的本事,并未使出全部功力,否则以他们的能耐,就算二对一,也不可能在他手下走这么多回合。
顿时一左一右抱住赵玉成的胳膊,请他改日有空传授几招。
赵夫人白氏站在廊下,看着祖孙三人闹作一团,无奈道:“老爷也真是,孩子们刚回来,都没顾得上歇息,就先被你练了一番。”
赵晏和赵宏听见祖母的声音,忙直起身子向她请安,赵夫人含笑点点头,招呼他们进屋喝茶。
一墙之隔。
长房少夫人郑氏立在原地许久,待谈笑声止息,才对随行婢女扬了扬下巴,缓缓走入院中。
她的眼底有嘲讽一闪而过,旋即,被恰到好处的微笑取代,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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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晏前脚刚坐下,伯母郑氏与堂姐赵五娘后脚就进了门。
长房母女向赵玉成夫妇问安,赵晏姐弟也起身与两人见礼。
赵晏的伯父赵景峰任职大理寺少卿,伯母郑氏育有三女一子,赵大娘和赵二娘均已嫁人,赵四郎比赵宏年幼三岁,今年刚十一。
而她另一个堂姐赵三娘和两个堂兄,则都是伯父的妾室所出。
相比之下,他们二房稍显“人丁单薄”,她父亲赵景明未曾纳妾,母亲裴氏膝下二女一子,她和赵宏的姐姐赵媛三年前出阁,如今随夫家在杭州定居。
郑氏面带笑容,嘘寒问暖,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三年未见的侄女。
十六岁的小姑娘,五官已经长开,每一寸轮廓都是精雕细琢的绝色,方才她起身行礼时,由于穿着男装,玲珑纤腰与修长笔直的双腿一览无余。
纵使她不甘不愿,也无法否认,侄女出落得愈加美貌了。
来这里之前,她特地令婢女们给赵五娘仔细打扮了一番,现下横竖比较,却觉得女儿完全被不施脂粉的赵六娘压过一头。
郑氏心中郁结,但转念一想,空有皮相又如何,内里不还是个野丫头?终日舞刀弄枪,也就逗逗老爷子和老太太开心,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谁家有头有脸的儿郎会愿意娶这种女子为妻?
侄女五岁被选为公主伴读,在皇宫待了八年,都没能变成端庄娴雅的淑女。
可见骨子里就是个朽木难雕的。
赵晏却在看赵五娘。
她发现堂姐今日格外漂亮,绯红色的裙子衬得她娇艳如花,发簪上的金箔叶子随着她的一颦一笑轻微摇晃,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其间,熠熠生辉。
赵五娘觉察到她的视线,赧然一笑,与她坐近了几分。
两人开始咬耳朵说悄悄话。
这时,下人通报,二少爷与少夫人到了。
赵景明携裴氏走进屋中,刚要请安,就被赵玉成抬手制止,示意两人落座。
他望着久别重逢的次子夫妇,温声道:“此行辛苦,近些天好生休息。我让厨子准备了宴席,待你兄长回府,一同为你们接风洗尘。”
“多谢阿爹阿娘。”赵景明笑了笑,“不知阿弟又在何处?”
“年初他带着弟子们去剑南道周游,我和老爷听闻你要回来,立刻传信给他,但山高路远,一来二去就得耽搁好些时日。”赵夫人道,“而且他那身子,纵使归心似箭,却也急不得。”
室内短暂沉默了一下,赵景明岔开话题:“无妨,我这次回京,多半不会再外放,迟早能与他见到,不必赶这一时。阿爹阿娘,嘉禾为你们准备了些礼物,阿兄阿嫂和孩子们也都有份,她已经吩咐下人搬去各家住处了。”
裴氏莞尔:“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还请笑纳。”
她说话时温柔婉转,嗓音悦耳动听,犹如暖风拂过。
赵夫人略一颔首,笑道:“嘉禾有心了。”
“礼轻情意重,我代孩子们先行谢过。”郑氏表面客套着,心里却不屑。
凉州边塞之地、穷乡僻壤,还能有什么东西是京中短缺的不成?
妯娌惯会惺惺作态,偏生公婆视而不见,每次都被她哄得很开心。
婢女将赵晏姐弟从南市带回的糕点摆在盘中呈了上来。
赵景明夫妇对视一眼,才知两人快马加鞭先行是去了何处。
前几日一家人闲聊,裴氏提起明月楼的一道点心,本是随口而言,却被一双儿女记在心中。
众人说说笑笑,不多时,天色渐暗,赵景峰也回到府中。
酒菜上桌,阖家齐聚一堂。
赵景峰温文尔雅,与赵景明夫妇交谈片刻,又和蔼地问起小辈的近况。
赵晏礼貌应答,待伯父转向弟弟,她借着饮茶,不动声色地看向堂兄们和唯一的堂弟。
大堂兄和二堂兄一表人才,长相肖似伯父,堂弟虎头虎脑,机灵可爱,五官更像伯母一些。
她从小就喜欢观察旁人的样貌,对于外表出挑的人,会天生自带几分好感。当然,这是她不为人知的秘密,小心翼翼地掩藏着,从未表露分毫。
否则就显得太过失礼。
赵晏兀自出神,突然间,猝不及防地,一个身影隐隐浮现。那人的眉目长得极好,只是在她脑海中初现轮廓,便如同一幅画般。
她原以为自家兄弟的长相已是百里挑一,直到见过他,才知何为惊鸿一瞥。
只可惜……
思绪信马由缰,她却倏地打住,搁下茶杯,将注意力转到别处。
大好的日子,何必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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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显德殿。
含章公主姜云瑶行至门前,已有内侍进去通报。
太子与含章公主一母所出,自幼亲近,他们早就习惯了公主三天两头到访,很快,内侍返回,将她迎入殿中。
殿内寂静,清幽淡雅的熏香若有似无,令人心神安宁。
锦衣玉带的太子端坐桌前,专注地翻阅着手中书卷,姜云瑶步履匆匆,径直走向他,不等他问,就开门见山道:“阿兄,晏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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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晏:实不相瞒,我是个颜控。
某莫名其妙的人(X):辛亏我长得好看。
赵晏:这说明一个问题,我当年喜欢的只是你这张脸。
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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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欺负太子(1/1) 太子妃每天想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