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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没想到,在所有人都胜券在握的时刻,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反转,龙蟠的证据和证人都足以说明他不是凶手,而现在我们的工作就是要确认证据是否存在,一旦我们找到龙蟠所说的证据,那这个案子又要从头开始了。
次日,我们通过龙蟠告知的手机号码查询了当天两个号码之间的通讯记录,这个是做不了假的,这种记录一直保存在电信部门,我们随时都能查询到。
而查询记录表示,龙蟠说的信息一点也没错,钱媛媛的隐藏手机号已经于龙蟠进行了三年多的交流。而且二人在期间也进行过关于暧昧诈骗的详细记录,龙蟠一直以来都知道钱媛媛所进行的诈骗行为,所以他并不可能因为这件事的暴露而与钱媛媛产生矛盾。
在当天的通讯记录里,我们也的确印证了龙蟠的证词,钱媛媛是自己主动叫来龙蟠的,她想要寻求龙蟠的保护,而在龙蟠离开钱媛媛家之后,二人也有过短暂交流。最重要的是,在当日晚间八点左右,他们的确进行过最后一次交流,而且龙蟠这个时候也已经身处C市。
但在这其中有一点引起了我的怀疑,那就是钱媛媛的说话方式转变。
很多时候,人的说话方式会在长时间里形成一种较为固定的模式,有的人喜欢用感叹词或者拟声词,有的人喜欢平铺直叙,也有人喜欢细致形容,这种习惯养成之后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过来的。而且这种特质是很难被完全模仿的,如果没有对一个人有长时间的观察,那基本上我们无法模仿另一个人的说话方式,这都是些十分细微的表现,除非观察能力超强的人,一般人很难看出这些细节,也就更别说模仿了。
而这种说话方式最集中的体现就是在打字交流上,有时候多用一个或少用一个标点符号都会有很大不同,钱媛媛与龙蟠在案发当天的交流方式就是短信。这也就说明,这种通讯方式很有可能造假,而且造价成本很低,这不需要什么变声软件或其他条件,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了,而发送信息的人到底是谁,我们不得而知。
这样一来,我们必须通过实物证据来证明龙蟠确实拥有不在场证据。
龙蟠是实物证据是一台手机,从他的形容来看,应该是一台防摔的卫星电话,但他对这个了解不多,只是大概知道什么样子。在我们根据他的描述查到这种手机型号后,我们发现这种电话外观十分小巧,虽然只能用来接打电话和发短信,但信号极强,电池续航能力也强,而且这种电话能太阳能充电,一旦手机没电关机,在接收足量的太阳光之后就能自动开机。
在了解到手机的大概样式后,我们又在钱媛媛家里进行大规模搜索,按照龙蟠的说法,既然在事发当天钱媛媛一直用这个手机与他联系,那手机就不会离她太远,所以正常情况下手机还会藏在这个屋子里。
我们为此动用了专业的探测仪,在屋子里的很多地方进行排查,但在半天的寻找后,我们依旧什么也没发现。其实我们不仅仅是想了解他们当天是否有过联系,因为单靠这一点证据并不能完全站住脚,因为龙蟠也有可能在事后赶往C市的路上用两个手机互相发消息,所以只有在钱媛媛的手机出现在这个屋子里的时候,龙蟠提供的证据才能完全生效。
而我们需要确认的就是在事发当时,钱媛媛的确是本人使用这个手机与龙蟠进行交流的,如果丧生这个特定条件,那龙蟠的证据也就并不足以让人相信。
搜索一直持续到傍晚,我们没有在钱媛媛家里发现任何手机的踪影,她家只有一截藏起来的充电线,其他什么也没找到。
如今看来,龙蟠的证据并不十分充分,我们还要进行大量的工作对之前的证人进行重新取证调查,如果龙蟠真的是凶手,那他幕后替他摆平事情的人也会因此遭殃。
现在事情仿佛又回到最初的起点,我们反而开始花费时间来证明这人没有罪,对于案件侦破这种事情来说,那就是黑白分明非此即彼,一旦他的证据崩坏,那他就是凶手。
钟健目前去了C市,他开始对那些证人们进行依次寻访,不过他好歹对这种事情很有耐心,说不准他问出什么漏子来,这件事就不攻自破了。
而我这时候好像真的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除了再向羁押的龙蟠套点话之外,我根本整理不出任何相关线索。
龙蟠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虽然他的双手被死死拷住,但他散发出的那种独特气场依旧让我觉得一阵背脊发凉。我也算是经过正规警校训练的人,身体素质真的不算差,但想起上次他只用一只手就将我牢牢按在车门上,我现在还心有余悸。
我刚坐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仍然是先发话:“就算我最终无法证明我的清白,我请你一定要找到凶手。”
“等你无法证明清白的时候,案子就结了。”我冷哼一声道:“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凶手到底是为什么,但我觉得他真的很狡猾。”龙蟠的语气很平和,就像是在与我慢慢聊天:“我当天也察觉到了,媛媛最后给我发的短信并不像她说的话。”
“你是在为自己洗刷吧,目前的调查表明,最后的时刻里,钱媛媛的手机并不在她手里,但这也不排除,会不会在你手里。”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明知道自己无法模仿钱媛媛的说话口气,但你在无可奈何的时候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制造不在场证明,所以你现在也比任何人都反应快,你捏造一个不存在的人出来,就是为了解释那些不符合钱媛媛口气的短信。”
“随你怎么说吧,我觉得这件事这样下去没什么结果。”龙蟠再次冷笑一声:“像你这种连审讯基础都没打好的警察,还能指望你查什么案子?”
“我本来就不擅长这个,我是说实话。”我摇了摇头道:“但你不会是想浪费这么宝贵的申诉机会来跟我聊天吧?按理说无论你是不是凶手,这时候都应该疯狂为自己证明清白。”
“我是对你们不抱希望而已,居然把我当成嫌疑最重的人。”
“你还算冷静,所以你当然也不会疯狂为自己洗白,很多时候都是祸从口出,一不小心说漏一句,事情不久败露了?”我短叹一声道:“钟健就喜欢用这招,但这对你这种老油子来说估计不太管用。”
“你该不会也是来跟我聊天的吧?”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里全是虚无:“按理说你们现在应该忙的不行。”
“我们板块分工不同,现在没轮到我上场。”我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睛:“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你们老大的,要是你真是凶手,他应该真的能帮你逃脱牢狱之灾。”
“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龙蟠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就是觉得我有个后盾,可以无休止的制造各种可能性,你们觉得我杀人之后将媛媛的手机带在身上,然后联系好老大,准备搞出事故来制造不在场证据,你们甚至怀疑那些人都是我们的人。”
“这根本没必要,你们老大不值得给你花费这么大功夫。”我浅笑一声答道:“因为演的再逼真也是演的,他们不可能躲得过每一次询问,所以你们直接假戏真做,他让你去真的收款,你真的捅人,这样你的罪名就减轻许多。”
“不,你还是高看我了,我们老大一分钱都不愿意为我多花。”龙蟠自嘲道:“他出钱摆平那个酒店小老板也只是为了自己不出事,毕竟我是他的打手。”
“也或许只是榨取你的剩余价值?”
“随你怎么说,我说过你们就只会自己瞎琢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龙蟠慢慢闭上眼,显然懒得与我废话了。
“这么说你是在认罪?”我耸了耸肩。
“如果你觉得这么方便,随便你们,反正我说过,我爱媛媛,我不可能对他动手。”龙蟠的声音慢慢颤抖起来:“就算我真的判了死刑,我希望这件事有朝一日查出来,我不想让媛媛白白的死去。”
他这句话一下触动了我心中的某处,是啊,谁希望自己所关心的人白白死去。
“不过你放心,我还是喜欢将事情搞清楚的,如果你真的不是凶手,我会在你判刑之前将真相搞出来。”不知为何,我这时候的心思却被他带跑偏了。
“有意思的小警察……”龙蟠打了个哈欠:“你知道我最喜欢媛媛哪一点吗?”
“这是在审问,开着录音,别跑题太远。”我笑着提醒道,我不知道钟健听了这段闲聊式的审讯会有什么表情。
但他丝毫没搭理我的提醒,自顾自继续说道:“我喜欢她善解人意,她几乎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哪怕在我最低谷的时候,她也没有抱怨过。”
“你这是前后矛盾,你自己之前不是还说了,事发当天你们就吵了一架吗?”我摇着头问道:“你们怎么吵起来的?”
“很荒唐,我们被他爸看见了。”
“他父亲?”我正色道:“也就是当天不止你一人去过她家?”
“这很正常,她家又不是监狱,谁想去不就去了?更何况是她亲爹?”龙蟠冷笑道:“谁都不知道当天还有哪些人去过,家里有客人不是很正常?”
“那她生气的原因也就是因为她爸知道了你们的关系了?”我继续问道:“她对这件事为什么如此谨慎?按理说她父亲应该也会保密这件事吧,毕竟事关女儿的前程。”
“很尴尬,我们在亲吻的时候被他爸推门而入,这种关系一眼就能看出来。”龙蟠继续冷笑一声:“但可惜的是,他爸是功利喜好者,估计只想着让女儿捞钱,并不像拥有任何女婿,更何况是我这种混子。”
“那她父亲后来与你们争吵没?”
“这倒没有,他爸很识趣地走了,当时就走了,这样我才有机会和媛媛吵起来,他爸要是把我轰出去,我还怎么可能与她争吵?”龙蟠长舒一口气:“不过我感觉,她很怕他爸,这可能是从小严格的家教导致吧,否则也不会教出这么优秀的女儿来。”
“那你对他们家还有什么了解没?”我叹了口气,看样子这审讯已经完全变成唠嗑。
“基本上没有丝毫了解,媛媛从来不肯与我说这些。”龙蟠皱着眉头:“就算我问她也不肯说,好像说了我也不能理解一样。这很正常,我从小没爹妈,肯定不能理解的。”
“好吧,看来你们的恋情算是理性者型的,灵魂伴侣是吧?”
“这有什么不好?现实只会将人束缚,我受尽这种束缚的折磨太久了。”龙蟠说着,他的脸上慢慢浮现笑意:“我就只想让自己变成飞蛾一样,瞬间的绽放也挺不错,所以我喜欢那种镁光灯聚焦的感觉。”
“所以你们才成天想着私奔,但这没什么不对……”我说完这句,感觉这种审讯已经完全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如今这个案子基本上进入僵持期,很难再出现什么突破。
龙蟠被带走时,他仿佛一具早已失去灵魂的尸体,而前几天在生死擂台上大杀四方的回光返照,是他这辈子最后挥向理想的一击虚晃。 无形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