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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与陈意涵聊了一会儿,他只说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警校教学,主要负责犯罪心理学的教研工作,其他的情况我就无从知晓了。但我的信息肯定被他掌握的一清二楚,一来是方教授肯定对他提起过我,二来就是我回国这段时间破了几个案子,得到一些了所谓的虚名。
不过这个陈意涵其实还算挺好相处,除了那种让人莫名紧张的气场之外,他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绅士的礼貌,虽然对我来说这显得有点拘谨,但总比那种一上来就称兄道弟的自来熟更能让人接受。
不一会儿,陈意涵问我要来了目前这个案子的卷宗,他想尽快加入专案组的工作中来,这也算是他首次在破案一线进行工作。为此我特意将案件的详细信息为他讲解了一遍,我还将后来我们的破案过程都依次叙述了一遍,大概讲了一个中午,我们才从办公室里出来。
“还不错,你们的效率挺高的,说实话我觉得能在三五天里做这么多事,组员的执行力一定相当强。”陈意涵这句话并不是夸奖,但也没有明显挖苦,只不过是将专案组核心层的作用忽略掉了。而接下来他的一番话则让我觉得羞愧难当:“但最初几天就将时间花在排除一个嫌疑人的犯罪嫌疑,恐怕这样安排并不是十分妥当。”
他说的是实话,我们目前没有其他办法,在这段时间的调查中,我们都是单线程进行突破,虽然任务强度大,但由于队员的工作经验丰富,所以还算进展顺利。但这也正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缺点,我们万一走了弯路,就会一直错下去……
“实在惭愧,我们目前的确遇到瓶颈,不止师兄有何高见?”我在陈意涵面前一点自信也没有,不知为何,这人好像真是方老师派来调查我实力的。
“从你们在现场获得的信息来看,好像还有一些疏漏,这也可能是常年干这个的职业病,你们没有学院派的一板一眼精神。我觉得现在应该再去一次现场,如果我没猜错,可能还会在现场获得一些以前没发现的线索。”陈意涵耸了耸肩,也算是这个绅士最随意的动作了。
其实我也正有此意的,毕竟之前我们都觉得现场已经没什么可收集的,并且早就放弃了现场勘察的许可,再过几天就要进入遗产转接的封冻期。如今这也算是此案最后一次现场勘察,但这其实是陈意涵的首次现场勘察,随后我和他便拿上一些工具,再次去了那个别墅。
在进入别墅前,他与我一样都在房子外围绕了几圈,这是学院派独有的严谨,很多时候那些经常办案的老警察都只在意自己的经验,对于一些出现线索可能性较小的区域并不关心,所以这也就容易丢失细微信息。
过了一会儿,我们已经将之前收集线索的地方都绕了一遍,我们自然是没有发现多余线索,但陈意涵此时的目光却被一个鱼缸吸引了过去。鱼缸镶嵌在客厅的墙上,除了上面的投食口,四周都有钢化玻璃包围。鱼缸里的供氧器依旧工作着,但其中的热带鱼却全部死亡,这时候我也发现情况不太对,随即拿出之前采集的照片进行比对。
就在六天前,我们首次勘察现场的时候,鱼缸里只有两三条死鱼,而如今鱼缸没有一条鱼活着。但这个信息包含的可能性实在太多,难不成还得把鱼儿也弄回去做尸检?
“小张,你估计鱼儿的死因是什么?”他略含笑意,看起来他自己早就有了答案,只不过是想听我的回答。
“这个可能性有点丰富了,如果不排除特殊原因,大概就是死于未及时投食,或者供氧设施间歇性断电,这段时间里我们为了调查顺利,对房子的电源偶尔有切断。”我若有所思道:“冬季水温低,水密度比夏季大,含氧量也随之降低,况且这种热带鱼在失去恒定室温的支持下,对氧气需求量也会增加,所以死于缺氧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吧。反正这种观赏鱼儿就算半个月投喂一次也不至于大量死亡。”
当我讲完我的分析之后,陈意涵显然扬起了嘴角,但我知道这并不是在肯定我,因为正确答案一定在他的脑子里。
“想法不错,但你忽略了一个细节,鱼的腐烂程度几乎相同,这些鱼是在同一时间内相继死亡的,这明显不符合缺氧而死的推断。”陈意涵指着那些浮在水面的尸体说道:“如果真的是缺氧,在这些鱼死去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的时候,就会停止继续死亡,鱼缸里的氧气平衡达到一个稳定值,而在此之后,死去的鱼开始腐烂时,好氧菌也会大量消耗水中氧气,鱼儿会出现第二次死亡潮,但也不会全部死亡。接下来鱼缸里的情况巡回往复,直到最后一条鱼死去,所以鱼的数量会呈现阶梯下降,而并不是在同一时间里相继死亡。”
“那这种突然性的死亡,说明了什么情况?”我皱着眉问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说明鱼缸里的某种有害物质在短时间里急剧增长,而这个有毒物体,就是你们勘探现场之前被人放进去的。”陈意涵说着,示意我们在现场找点工具,准备将水放空,一探究竟。
“这?不应该吧,之前勘察现场的时候也有死鱼,但并没有大规模死亡啊……”我怀着疑问,帮他在屋子里找起工具来。
“这只能说明你的判断也有道理,鱼儿的确出现过缺氧,只不过一次只死了一小部分,而在之后的某一时段内,有毒物质忽然激增。”他接着解释道:“虽然这听起来没什么道理,毕竟你们在封锁现场之后不可能有人出入,但也有可能是有毒物质由于特定原因而偶然爆发,不信咱们打开瞧瞧就知道了。”
我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替他找来引流的塑胶管,在十多分钟的引流之后,鱼缸里的水基本上放光了。而我们在水底的海泥里,居然真的翻找出了奇怪的物品!
这是一个健身用的哑铃,哑铃周身被不锈钢包裹,但其中一处却锈蚀严重,上面还有部分黑色内容物流出。而在之前的取证过程中,一只一模一样的哑铃处于钱媛媛的卧室里,但那只哑铃没有丝毫磨损。看来陈意涵的判断果然没错,这只哑铃的确是前段时间放进去的!
“你猜的果然没错,哑铃上面的不锈钢涂层有轻微磨损,而里面的铁层在经过水的锈蚀之后也损坏了,最终里面的铅质核心暴露在水中,导致水缸里重金属含量在短时间里严重超标,鱼儿也就在短时间里大量死亡。”我皱着眉道:“现在唯一的疑问就是,为什么会有人将磨损的哑铃放入鱼缸里?”
“看起来我们收获果然不小!”陈意涵看着从泥巴里挖出的哑铃,第一次笑得露出牙齿。
“这个哑铃难道有什么不同吗?”我学他耸了耸肩:“你可别告诉我,这东西是凶手杀人的凶器……虽然尸检报告上是说受害人死于钝器,但凶手也不太可能将凶器这样粗糙地处理吧?他可是为了消除罪证而纵火烧毁小区集中控制室的人,就这样随手丢在鱼缸里,这也实在不符合凶手的行事风格。”
“我当然有我的依据,不会是凭空捏造,而且你口口声声说凶手处理草率,但你们到头来一直也没能发现这只哑铃。”陈意涵走到卧室门口,准备对凶杀现场进行初步还原;“假定这个哑铃是凶器,那么它出现在鱼缸里就是十分合理的,别忘了我的专业。”
没错,他是在警校里做犯罪心理学的教研工作,那他一定也算是这方面的专家了。
“从目前得来的线索判断,凶手是失手误杀了被害人钱媛媛。”陈意涵将另一只哑铃拿在手上,陈述起案发当天可能发生的情况:“凶手与钱媛媛是熟人关系,这一点你们之前就基本推论出了,由于小区的安保系统特性,没有特殊门卡的人无法进入住宅,而且钱媛媛的特殊身份也表明,一般情况下她不会给陌生人准入资格。”
“所以钱媛媛与凶手在事发当时有过争执,并且现场留下了打斗痕迹。”陈意涵将哑铃忽的扔到床上:“一般来说,用哑铃伤人不可能直接拿在手上做出击打动作,因为这样的攻击动作太容易躲避了,而且杀伤力无法保证。而这种10KG的哑铃,在正常成年男性的单臂推力下,才能够将其成功掷出,之所以选择哑铃作为凶手,这只是凶手的一时情绪发泄,凶手原本并不想杀死钱媛媛。”
“如此分析看来,这还真是一场意外杀人案,哑铃在经过一定飞行轨道之后,重力加上初速度已经足够给人致命一击,而这时候哑铃刚好砸在钱媛媛头上,一击打中要害。”我若有所思道:“要是有人真想杀掉钱媛媛,就不会用这种东西动手。”
我慢慢张大嘴巴,没想到这个陈意涵在刚到队里的半天,就顺利找出如此重要的线索,而且要不是他,我估计就算到了最终破案时刻,这块哑铃还在鱼缸里泡着…… 无形的罪